第29章 铁石心肠的人
鲜血越渗越多。\r
从割缝流到棺材底部，又滴落地面，流下一滩血。。\r
虽然我之前生气的时候说，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都要把它锯成两半。\r
可要真是个大活人的话，我哪能没有一点仁慈！\r
鲜血还在流，沥沥拉拉的流。\r
看样子是被我割断了动脉。\r
愣了会儿神，我也不知道该咋办了，只能抱歉地说道：“我对天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个千年老妖怪的话，千万别找我的麻烦……”\r
想了想又说道：“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我帮你解脱了吧，反正你困在这里也是生不如死，早死早托生。”\r
说完便又拉动锯条，闭上眼睛心一横，锋利的钢丝如同切豆腐一般直接深陷数公分。\r
鲜血竟然喷溅了出来，打在我脸上，湿湿烫烫的。\r
而我并没有打算停下来，一不做二不休，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棺材切成两半，减轻它的痛苦，这是我唯一能够做出的仁慈。\r
我的白T恤已被鲜血浸透，绽出一朵朵鲜红的花。\r
我的双手，我的胳膊，我的鞋子，我的裤子，眨眼间都已沾满鲜血，我甚至能够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r
残忍也好，无情也罢。\r
我不可能再放下手中的锯条，不可能因为我那微不足道的仁慈，而放弃几代人为之付出的心血和生命。\r
棺材必须要打开！\r
如果我做错了，让我下地狱就好。\r
然而，我以为它死了不会再叫了，可那求救声却像是定了时的闹钟，在一刻钟之后准时又响了起来。\r
“东阳，救救我……东阳，不要杀我……”\r
“东阳，救救我……东阳，不要杀我……”\r
这次的声音没有压迫感，没有勾魂夺魄，像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哀声乞求。\r
那声音，能让任何一个男人的心在瞬间融化。\r
当然也包括我在内。\r
声音传入我耳中的那一刻，我竟全身酥软，就连拿起锯条的力气都没了。\r
我从没有过的感觉。\r
仿佛倘佯在炙热沙漠的绿洲中，仿佛浸泡在冰山之巅的温泉里。\r
让我情不自禁地开口安慰道：“你别怕，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想办法救你出来……”\r
“东阳，救救我……东阳，不要杀我……”\r
“东阳，救救我……东阳，不要杀我……”\r
耳边萦绕着可怜无助的求救声，声声入心窝。\r
我眼前一片朦胧，再由朦胧到清晰。\r
恍惚中看到，荀千灵竟然在这里！\r
在眼前！\r
四条锁链绑着她的四肢，如一个正在受刑的犯人，那柔若无骨的身板，破烂不堪的衣衫，那割裂肌肤的伤痕，鲜血已染红半个身子。\r
那双含泪无辜的眼睛，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躲在废墟里渴求主人的怀抱。\r
我顿时呆住了。\r
而后猛地扑了上去，拼命地拉拽锁链，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把它拉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对于锁链而言，是那么的微弱。\r
“东阳，救救我……我不想死……东阳……”\r
荀千灵颤抖着身子，声音颤颤抖抖，哭诉般的求救。\r
这声求救直接把我的心给击碎了。\r
我一把拾起地上的锯条，不顾一切地切割向锁链的接口，疯狂地锯断了绑在荀千灵胳膊上的一条锁链。\r
“你别担心！我救你，我带你回家！”我没做歇息，我再次把钢丝锯穿过接口，割断了另一条锁链的束缚。\r
这才稍稍喘了口气。\r
看着眼前柔弱的荀千灵，我从没见过她这般脆弱，心头不由一阵痛，胸口的热流涌入了眼眶里，开口对她说：“对不起，灵妹，不要害怕，不要担心，你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让你有事！”\r
我说着急忙走到另一头，拉住绑在她腿上的锁链，将钢丝锯穿进接口，咬牙奋力锯断。\r
我看看自己的手，已经被钢丝锯的握柄磨得皮开肉绽，已分不清沾染的是谁的血了。\r
长时间的动工，双手已是控制不住地颤抖，实在无法握紧钢丝锯。\r
“东阳，救救我……我好痛，我想回家……”\r
荀千灵仍在无助地哭泣。\r
我伸手拂去她脸上的碎发，心头又是一痛，低声安慰道：“马上带你回家，别怕，还有一条锁链，我这就帮你解开。”\r
我撕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条，缠在手心，忍痛握上钢丝锯。\r
就算这双手废掉，也要把她带回家。\r
“东阳，我冷……带我回家……带我回家……”\r
荀千灵的哭求，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能打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我忘乎所以。\r
我把钢丝锯穿过最后一条锁链的接口。\r
紧紧握了握拳头，强忍手心的剧痛一点点地割开锁链，手上的布条顷刻间被鲜血染成了深红色。\r
“放心吧，我死也会救你的，毕竟……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我小声说道，心里瞬间暖暖的，手心撕裂的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r
“东阳，其实……我一直很爱你，东阳……”\r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我重复道。\r
“东阳，我一直很爱你……东阳，救我……”\r
“你……”我感觉脑袋嗡的一下，转头看向荀千灵，她的倾诉声还在击打着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我如同掉进温柔香的沼泽里无法自拔。\r
我松开锯到一半的锁链，慢慢走到她跟前蹲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r
凑得那么近，真的没法忍住，便顺势亲了下她的脸颊。\r
她的脸颊红得像柿子，娇滴滴地呢喃道：“东阳，我是你的人，帮帮我，好吗？”\r
她的话让我迷醉，让我无比陶醉，恨不得将她立刻抱回家。\r
可，荀千灵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忘记我们的契口，那是底线！\r
不可能！\r
绝对不可能！\r
哪怕她恨我，恨之入骨，哪怕她不喜欢我，悔婚改嫁，甚至她要杀我，也会记得我们之间的底线。\r
她不会忘记！\r
不敢忘记！\r
也不能忘记！\r
因为那是刻在心脏上的记号。\r
无法忘记！\r
“东阳，快帮我解开，我们回家，我想我们的家，不分开……”\r
荀千灵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r
难以抗拒的柔情。\r
我将她扶起靠在胸口，闭上眼睛说道：“好，我带你回家，既然你忘了我们的底线，我送你回家，亲手送你回家。”\r
说着，钢丝锯被我紧紧攥在手里。\r
锋利的丝线，削铁如泥。\r
划过她的脖颈，如春风拂柳，叶落无声。\r
刹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向我的胸口，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地动山摇。\r
我被撞倒在地，后翻了一圈才停下，睁开眼睛发现青铜棺坠落在地上，仅剩一根锁链牵引着。\r
而青铜棺的一端，已被整体切开，断成了两截。\r
缕缕黑烟从棺材里散出，伴随着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就像一群魔鬼从地狱里逃了出来，撞上石柱后，瞬间化为乌有。\r
这一切转变得太快，我迟迟没有从刚才的画面和感受中走出来。\r
或者说，我不愿意走出来。\r
那种感受太过真实，太让人留恋！\r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得去手的，竟狠心把荀千灵杀死在了自己的怀里。\r
比真实还要让人心痛！\r
在地上呆坐了很久很久，我才慢慢起身，朝着打开的棺材走了过去。\r
我才发现，棺材并没有流血，荀千灵更是不存在的。\r
这口青铜棺简直邪恶至极，拿人们的善良当做欺骗的手段，如果流血的时候我心慈手软停下来，就会被它骗得团团转。\r
幸好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