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苦被多情相折挫
知琼忍痛轻轻的笑着，血从嘴角流下来，“公子，你信她……还是信我？”\r
孟庭筠沉默片刻，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我信你。”\r
府中侍卫倾巢出动，刀光剑影转眼便将弄影包围。\r
弄影仰天怒喊一声，一同修行千年！历经艰险同生共死，竟不及他们相识几天！\r
不等孟庭筠追来，弄影一个飞身跃上屋檐，转眼就不见了。\r
“别追……”知琼出声，引开孟庭筠的视线，却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昏睡在孟庭筠怀里。\r
是个好觉，她梦见丞相府里的荷花开遍整个池塘，她和孟庭筠坐在池塘边，一边吃虾，一边赏花。\r
醒来的时候，孟庭筠告诉她，她这一觉睡了五天五夜。\r
孟庭筠把温水递到她唇边，她小啄一口，一抬眼，眼波勾魂摄魄，“谢公子。”芳唇轻吐几个字，已是千娇百媚。\r
孟庭筠躲开她的目光，语气温和而清淡，“你好生休息，下人会把药送来，按时吃。”说完，准备起身离开。\r
“嗳……”她轻轻扯住孟庭筠的衣袖，“我都休息五日了，公子还要我休息。”\r
窗外月上柳梢，照见屋里孤男寡女，烛火昏黄，飘飘摇摇，无尽的暧昧。\r
“那你要如何？”他问。\r
“我不要‘如何’”她笑起来，顺着他的臂攀上他的肩，指腹轻轻滑过他瘦削的脸颊，弧度完美的下巴，滚动的喉结。\r
“我要公子……”知琼整个人像条鱼一般软，靠在孟庭筠身上却不安分。\r
孟庭筠一不留神，她那妖媚的小脸就已凑近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又如一阵湿热的微风，绵长的缭绕在耳后，窜入衣衫。\r
孟庭筠捉住她肆意流转的手，却不小心望进了她的眼睛，她眼底有火在窜动，眼神热烈的把空气都要烧起来似的。\r
知琼眯着眼，自己被他禁锢，他手上的骨节坚硬，她的手传来微弱痛感，“公子……”两个软绵绵的从笑唇中飘出，尾音好似带着钩子。\r
孟庭筠猛地避开她热烈的目光，直截了当地拉开了她的手，逃似得站起来远离了她。\r
知琼扑了空，一下子趴在榻上。\r
“那日多谢你，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希望你知晓。”孟庭筠顿了顿，认真的看着知琼，“我心有所属。”\r
她一愣，心瞬间凉了大半，“是谁！”她一下就坐直了身子。\r
“不便告知。”孟庭筠的语气很礼貌，但这样的礼貌何尝不是一种疏离。\r
她的眸光黯淡了，低声道：“她……美么？”\r
“美。”孟庭筠道。\r
知琼咬住嘴唇，陷入久久的失落中，孟庭筠离开都浑然不知。\r
夜更深了。知琼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在烛光里端详铜镜里的脸庞。\r
镜中是一幅举世无双的好皮囊。\r
手指划过微扬的妖媚眉尾，泪水忽然落下来，她喃喃自语……任我修行千年，到他面前都成了徒劳。\r
她一动不动，就这样呆呆地，坐了一夜，直到窗外的晨光倾斜进来，投在她的脸上，照的半明半暗。\r
这光，仿佛在告诉她什么，光阴易逝？\r
她忽然醒悟！\r
再美的女子，也挨不住岁月的刀锋，即使是孟庭筠的心上人，也会逐渐老去。\r
知琼绽放在泪光里的笑容，天真而坚定。没关系，他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她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她不会老。\r
于是知琼又凑到了孟庭筠身边，这次她不奉茶，不送虾，而是……\r
扑通一声跪在了孟庭筠面前。\r
“公子，请你收我为徒吧。”她仰着脸，目光虔诚，笑的像孩子一样，高举着茶碗。“我想学琴。”\r
孟庭筠目光复杂，半晌，问道：“你学琴，是为了留在我身边？”\r
她笑着，眼睛如孩子般纯真，声音嘹亮，“不是！公子对知琼坦诚相待，知琼既然已经明白了公子的心意，自然不敢再对公子有非分之想！”\r
“是么？”孟庭筠确认道，脸上是知琼看不懂的神情。\r
知琼用力点点头，“知琼想有一技之长，能尽快离开丞相府，不再给公子添麻烦，出去以后不用再靠出卖色相养活自己，求公子成全。”\r
孟庭筠眼中无波无澜，平静的探究着她眼中的破绽，可那份堪称强大的纯真简直无懈可击。\r
也许是真的，她是真的在为离开丞相府做准备，她真的想离开他了。\r
如他所愿，他该高兴才是。\r
孟庭筠缓缓接过她敬的茶，目光在那茶碗里停留了片刻，终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仰头就喝下去。好像喝的是烈酒一般干脆，不给自己半分后悔的余地。\r
茶碗放下，孟庭筠便起身向外走去，声音里不夹杂一丝情感。“明日巳时，花树琴桌。”\r
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知琼还是跪在地上。\r
原来把脸变成面具是这样的感觉，原来笑着撒谎要先欺骗自己，才能骗得了别人。\r
原来做人……竟然是这么辛苦。\r
知琼感觉自己的心在抽痛，不由蜷缩起身子，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心口，头埋地愈来愈低直到额头都挨着了地，\r
隐隐的，发出抽泣的声音。\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