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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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陶华是被小圆拉出来的,现在又被一个人丢在了夜色的荒野下——她没有跟上小圆过于灵活的步伐——本来胆子就很小的陶华，现在更是抖得像个筛子。她的眼睛不敢乱看,脚步不敢随意迈开，总觉得无边的黑暗中藏着数不清的怪物。
她的口中喊着小圆，可跑去找“钱医生”的小圆早不知去了哪里，连一点儿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她又想到前面不远处的废旧大楼里,那大楼的一楼大厅中些微有些光亮，可她还没有鼓起多少勇气,便听见了辛同火等人的惊叫声。
一时之间,陶华进退两难。
她的双手捧着小圆离开前留给她的手机,蜷缩起身体蹲在那里。
耳朵里听见的是风声、青草间互相摩擦的声音还有夏日夜间虫鸣的声音。
这些方才还感觉不是那么明显的声音，此刻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往她的耳朵里钻。
被她捧着扣在胸口的手机里时不时还传来辛同火等人说话的声音。
“我好害怕……”陶华僵硬着身体蹲在那里,两只眼睛里的泪水全都滚了出来，“小圆……小圆你去哪里了去……小圆你快回来啊……这里有好多怪物……”
恐惧犹如跗骨之蛆般在她的脊背上蜿蜒爬行,那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在陶华的耳朵里听着都像是无数人的笑声。
看那些在夜色下晃动的枝干,好似有无数颗头颅挂在上面,这些头颅在此刻都睁着眼睛盯着她,以一种极度险恶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陶华压抑着自己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把自己想象成一株草或者一棵树，连眼睛都不敢随意转动,她僵硬的像是一颗石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剧烈的恐惧几乎将她完全吞噬。
也许过去了十分钟,也许过去了一个小时,手机从恐惧到快要崩溃的陶华手中掉了下去。
整个大脑都要麻痹了的陶华低头看着那个手机，终于想起来，小圆说过，这是晋昕的手机。
晋昕……
想到这两个字，恐惧到浑身发麻快要失去知觉的陶华内心中生出点点勇气的星光。
难怪周围那些怪物一直没有来找她只是呆在黑暗中，原来是因为……她的身上有晋昕的东西，鬼怪们都害怕晋昕。
陶华快速伸手将手机抓在了手中，她将手机紧紧扣在胸前，两只有些呆滞的眼睛在黑暗中快速搜寻。
之前尚有亮光的废弃大楼，此刻已经一片漆黑，犹如一头于黑暗中蛰伏的怪物，反倒是病院那边还有些许光亮。
她之前怎么就没有看见病院呢？
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快点回去吧……
快点回去，那些怪物才不会来找她。
大脑好似不能思考更多东西的陶华，通过指尖捏着的手机找到了丁点勇气和“理智”，她已一种极为僵硬的动作转身，在并不明显的布满杂草的小道上朝着犹如古堡的病院方向慢吞吞的挪动。
每一步走出去都是格外小心，生怕惊动那些藏在黑暗里的怪物。
这一走……快些不到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她挪了四五十分钟。
当看见正在值夜班的晋昕时，陶华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
那双重若千钧的双脚都有了力气，她用背后好像有鬼在追的速度冲向了晋昕，一下子扑到了晋昕的怀里。
虽然陶华的心理年龄一直非常小，大家也把她当成小朋友对待，但她的块头到底是个成年人的体型，这一铺……若非晋昕身上力气后，肢体协调特别好，怕不是要被陶华铺到了地上。
晋昕抱着害怕到抖个不停，在她怀里泪流不止连哭泣都极为压抑的陶华抬头看了一眼病院围墙的后门。
这个时间病人们大多都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中准备休息，为什么陶华会从后门跑回来？
也许其他病人会做出离开“安全区”的行为，但陶华不会，特别是在天黑之后。因为在陶华的心中，怪物都是在天黑和人们休息后开始行动。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晋昕却一点儿不耽误安抚陶华的动作，她的手掌在陶华的背上轻轻拍着，声音也是极为平和的，“乖啊……别哭了……怎么吓成了这样？发生什么事情了？快点告诉晋昕姐姐。”
晋昕带着陶华回到了她自己的病房中，地点的改变还有晋昕的声音和动作，确实让极度恐惧的陶华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等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坐在自己的病床上，陶华终于不再止不住的发抖了，脸上甚至能露出笑容来。
终于平静下来的陶华把晋昕的手机递了过去，那声音听着像是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晋昕姐姐，这是你的手机，我给你带回来啦。”
“我的手机……”晋昕看着那个手机，“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自从晋昕“驱赶”走自己房间的怪物，就对晋昕极为崇拜和信任的陶华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因为小圆去找钱医生，就把手机交给我了。小圆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晋昕把手机接了过来，“你之前跟小圆在一起？”小圆难道也从特别病房出来了？
“嗯，小圆把我带出去的，好像还有慕辰哥哥，慕辰哥哥在给人家当向导。”
“向导？”
“嗯……慕辰哥哥在手机里，给手机里的哥哥姐姐当向导。”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哪些事情，晋昕尚且没有明白，但当她打开自己的手机，看见上面重新加载出来的直播画面后，倒是知道慕辰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了。
这是一个流量很大的直播间，实时在线观看的观众数量已经达到三十万之巨，弹幕多到难以看清直播画面。
晋昕不得不对弹幕进行筛选只留顶部几行，然后就看见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慕辰，正将一节像是肠子的东西，从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肚子里扯出来一部分。
他的动作看起来极为娴熟，止血钳夹在肠子上，剪刀和手术刀在他的手里都像是可爱的玩具般翻转，他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将被扯出来的肠子底端剪掉了一节，又把那些肠子进行了处理放回了病床上躺着那人的肚子里。
从头到尾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都没有发出任何惨叫，也没有多少血水或者其他液体、肠子里的内容物跑出来。
这一切在慕辰的手中看起来是那么简单，简单的像是一场游戏。
而那个被开膛破肚的人，脸上甚至还能露出有些迷蒙的笑容。当慕辰开口说，“来跟粉丝们打个招呼。”的时候，躺着的那人还真的缓缓抬起手来对着镜头挥了挥。
此刻的弹幕上全是一片赞叹之声。
“辛大可真是太厉害了！”
“果然是真男人！”
“真的把肚子剖开了吗？还都是假的？”
“魔术当然都是假的，就算看起来再像是真的也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话，辛大还能笑得出来吗？”
“但这看起来也太像是真的了呀？”
“所以说这个小哥哥厉害啊！小哥哥你还想不想收徒弟了？这里有一个念过书还会吃的！”
“小哥哥你要是不缺徒弟的话，缺老婆吗？”
“辛大牛逼。”
“小哥哥牛逼，丝毫看不出来任何作假的痕迹。”
“现在的魔术也太厉害了吧！”
晋昕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弹幕上的反应会是这样，但在她看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魔术或者游戏，慕辰是真的把人家肚子给剖开了。
而那节被切下来的肠子，还被慕辰用保鲜膜给包了起来，他甚至用调笑的声音对直播间里的粉丝说，“用保鲜膜包一下可以保持更久的新鲜。”那节被剪下来的肠子处理的很干净，看着甚至有几分“可爱”，并不会让人觉得可怕。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弹幕里跟着一连串的，“哈哈哈小哥哥说的对。”
“晋昕姐姐？”许是晋昕的神色看着有些不对，陶华有些不安的喊了晋昕一声。
晋昕抬头，将脸上的情绪全都收了起来，“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吧，好孩子可是要早睡早起，小华今天很勇敢哦。”
被晋昕夸奖了的陶华整个人都开心起来，身体周围似乎有小花在飘，她同晋昕应了声，又简单回答了几句晋昕的问题，就躺了下去休息。
她之前真的太害怕了，现在“安全”后倒是感觉到了疲惫，躺下没一会陶华就这么睡着了。
而晋昕在关上陶华病房的门后，就按照陶华带给她的信息从后门离开了精神病院朝着那栋自从被火烧后废弃的病院大楼走了过去。
晋昕的动作很快，一路上她的脑海中想了很多东西，期间还给戴医生打了电话。
如果处理不好，这将会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很可能连人命都会闹出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慕辰在动刀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娴熟，并没有出现任何大出血的情况。
但慕辰到底不是医生，戴医生也没提过慕辰有这样的技术。
晋昕原本对这些东西也不懂，但她跟在苗明身边学习木仓支的时候，苗明也教了她关于外伤处理的一些事情。
“战场上肠穿肚烂可是很常见的事情，如果你不想死也不想看着队友死的话，这样的技术总要学一点。”这是苗明当初跟她说的话，“我们团队里的医生可是很厉害的。”
晋昕的动手能力极为优秀，学这些东西也快，前些日子还给野兔“动过手术”，倒是没有在人的身上实验过。
只希望，她所学的这些，能够帮上忙吧。
晋昕在寻找慕辰几人的事情上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而且她不但帮上忙了，还帮了大忙——她把那位被开了肚子的“辛大”肚皮给缝回去了，缝的非常好，肠线的痕迹非常小，若是有医学系的外科老师在这里，大概要喊一声“天才”了。
原本拿着手术刀想继续给其他几个人开肚皮的慕辰，极为乖巧的跟在晋昕身后给她递东西，直播在晋昕赶来的时候就被晋昕给关了，所以她给人家缝肚皮的画面倒是没有被播出去。
终于恢复了些“理智”，只是仍旧不能动弹的辛大躺在病床上用一种仿佛看救世主的眼神看着戴了口罩的晋昕，眼泪更是流了一脸。
然而晋昕并没有时间去理他。
她在把人处理好，确定没有问题后，拎着慕辰和躲在角落里的小圆就走了。
至于慕辰为什么把人家肚子剖开还剪了一些肠子……
“我只是给他做了个阑尾切除手术。”慕辰委屈脸，“他的阑尾有点问题。”
“切了干什么？吃吗？”小圆一脸天真的问。
慕辰更委屈了，“坏掉了，不能吃。”
晋昕：“……”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