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闹剧
蛊看着进口的方向,心中惴惴不安。他并没有等多久,没多一会儿一身黑衣的戕就慢慢走了进来。
他全身都笼罩在宽大的黑袍里,脸色却显的更加苍白。双目无神脚步轻浮,好像大病初愈一般。他慢慢的向室内走,两侧的人不由得给他让开了一条路出来,和尚却向他迎了过去。和尚挡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戕起初有些困惑的看着和尚,但马上笑道:“是你,倒是少见。”
和尚同样笑道:“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意外之喜。”
他和戕本没有任何深交,却像认识多年的旧友一样寒暄起来。
戕还没说话,蛊却大声道:“这个叛徒活着更好!正好给我机会替残报仇!”
他愤怒的冲了过来,但感到眼前一晃,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眼前。
“长老…长老大人。”
“可是说好对质的。你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蛊愤愤不平道:“全麒麟阁的人都知道是戕出卖了我和残,是他在选举之夜那天引狼入室害得麒麟阁损失惨重!这点已经无需证明!”
夜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然后对着月说道:“还是你来说如何?”
月点头,慢慢走过来,说道:“我知道现在在场的很多人可能对我并不太熟悉。就算知道我的也可能仅仅知道我的名字,诸位可能并不太清楚我是什么时候回阁的。诸位也并不需要了解的多清楚,蛊,很遗憾的告诉你,选举之夜那天我也在。”
四下大哗。月这个消息无异于巨石砸在水面激起了滔天大浪,马上就有人质问道:“如果那天夜里您也在,为什么不出手相助!难道您就一直眼看着麒麟阁遭此大劫吗?”
“我做事自然我有自己的理由!”月怒目而视,“我这个人和夜不一样,我不会对你们解释什么,你们最好也不要想打探我的事情!如果你们有本事从我嘴里掏出想要的答案不妨来试试,如果没那个本事,就给我闭嘴!”
问话那个人顿时涨红了脸,再不敢多嘴。
月冷笑连连:“戕是护月救下的。毕方你来说下。”
毕方抱拳对所有人行了一礼,说道:“那天夜晚我和白泽两个人在西面坡地发现的戕,当时他满身泥泞,右肋有一条半尺长的刀伤,背部有贯穿伤,胸腹三条刀口都很深,有两个追杀他的人,但他倒下的地方很隐蔽,那两个人没有发现搜寻了一圈便离开了。”
“他们是在演戏!”蛊冷笑道,“是演给你们看的!”
“你的意思是说戕那时候知道月就在那附近?”和尚忍不住要辩驳,“你脑子怎么想的,没听到刚才毕方说的伤口吗,全是致命部位,那天还下了雨,那种恶劣环境如果没人发现他肯定死定了!就算被人发现估计也是救不回来的!你倒是把戏做成这样我看看?”
“这里轮不到你一个晚辈说话!”月斥责了一声,影子把和尚拉了回去。
蛊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月说道:“诚如和尚所言戕当时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原本我也是束手无策的,但是随后我便接到了医神前辈。”
月猩红的眸子微微眯起,话里隐藏杀气。
“外伤虽然严重却并非无可救药,但是医神前辈却直言戕中了一种极其隐晦麻烦的*。中了这种毒即使戕没有受伤,三五年内也必死无疑。事后我心存疑惑,又验过残的尸首,果然发现同种情况。”
说到这里月停了下来,声音更加冰冷刺骨。
“蛊。你身为蛊毒世家出身,又和戕残朝夕相处,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他们两个的情况吧。”
“这…我怎么会知道。就不能是在有凤来仪时他们被人暗算暗中下了毒吗?唐冠本就精通药术,他要做这种事肯定易如反掌…”
话到这里不只是和尚谁都听的出来蛊已经露了马脚,他先前还说戕是有凤来仪的奸细,如果真是这样唐冠又怎么会下毒给戕?这摆明了自相矛盾。
“哼!还敢嘴硬!原本我还心存疑虑,但是五天前你深夜离开暗阁去见司徒甲这件事又作何解释?你倒是打探的清楚,我回来这么长时间一点风声没透露你倒先知道了,趁我离开便以为没人盯着你了是吗?”
蛊骇然失色,张皇失措。
月说道:“苏杨是不是许你唐冠的位置,只要你能取了梦拓或者夜的人头。”
蛊惊声道:“不,你空口无凭分明是在污蔑!”
他声色俱厉,怒目而视,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但是却猛的一转身,直奔身边站着的另一个人而去,不管怎样,先挟持了人质从这里离开再说。
“好大的狗胆!”
刀光一闪而过,蛊探出的双手被齐腕削断,他前扑的势头骤然而止,剧痛让他整个人都倒在地上蜷缩在了一起。
影子收刀把刀递给戕,问道:“你要亲自动手吗”
戕接过刀走到蛊面前,蛊脸上冷汗直淌,兀自冷笑道:“嘿嘿,戕,你我残相识二十余年,你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吧,我且在地狱等你!哈哈哈,你跟我本来就是一路人,你也逃不掉的…”
戕挥刀斩下了蛊的头颅,之后郑重在衣袖上揩干净了刀锋,对影子笑道:“倒是玷污了这一把好刀。”
影子答道:“好刀理当用来斩奸除逆。”
戕又面向梦拓,说道:“只可惜不能在对酒当歌。人生苦短,为之奈何…”
梦拓两腮的肌肉鼓了出来,他双拳紧握,说道:“你要多考虑一下,我这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麻烦你…”
他话还没说完,戕已然伏刀自尽。
室内一片沉寂,梦拓仰面看天长叹了一声。
最后打破平静的还是夜,他柔和的目光看过每一个人,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低下头,惭愧让每一个人都不敢和他对视。
“我知道虽然蛊已经伏法但在场中还有诸人对梦拓和我充满怀疑与不信任。认为我们不过是窃取了麒麟阁的权利罢了。认为我们一直在排除异己。”
夜说到这里止住了。
月继续道:“夜不方便说的话我来说。选举之夜和昨天的行动实际策划者都是我和夜,上次夜没有告诉你们的答案我来说。我的确是想借这几次行动来除掉阁内某些不安分的因素!现在人心惶惶,我不会允许某些不老实的人鬼鬼祟祟的!”
四下震惊狐疑的目光并没有打乱月。
“不过你们想多了,我怀疑针对的并不是在场的大多数人!你们要么是小辈弟子无关紧要,要么根本自身实力有限不足以左右大局!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不曾针对过你们,但今天我才发现你们却似乎最容易被人蛊惑!”
夜眼见月语气似乎有些出格,接过话茬继续道:“月似乎并没有表达清楚他真正的意思。不仅仅是梦拓,历来每一任阁主继位都会有这样一场清理。尤其是在现在这样内忧外患的情况之下。当梦拓威信不足以让大家心悦诚服的时候我们会适当采取一些行动。对此我们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我们都是经历过同样的洗礼才活到今天的,这也可以当成是麒麟阁的传统。”
“现在这些行动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我们也会逐渐让梦拓正式开始管理麒麟阁。而你们,就会是他手下最初的管理队伍。”
“哦,还有一件事。这次的营救行动所有参加的人都是自己主动自愿的。影子?”
影子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若不想做的事,阁内还有人敢勉强不成?”
“这次行动并非像蛊说的那样因为落入敌营的是星隐所以才如此兴师动众。相反正因为是星隐所以梦拓极力反对这么多人参与,而我所主张的,麒麟阁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落入敌手而置之不理。这是铁则!麒麟阁从未有过先例!那些自愿参加这次行动的人,也正是在用生命捍卫麒麟阁的尊严,而你们这些连参与资格都没有的人,既然已经没本事参加,那就保持自己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月可能说的有些过激。但我希望大家记住今天的教训。”夜身上的气势变得锋利如刀,“如果我和月没有来的话,诸位莫非真的要逼梦拓退位不成?”
场内人慑于夜的威严不敢有丝毫交谈,每个人脸色看起来都很尴尬。
梦拓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一声。夜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退了一步。
梦拓说道:“我并没有时间来处理大家对我的指责和诘难,有许多积压已久的事情需要我处理。如果诸位有任何对我有疑问的地方,可以先找七步沟通。在场诸位将来多半是要帮我参与处理麒麟阁内部众多繁杂的事物,或许并没有外部与有凤来仪拼杀那样凶险,但却需要格外的心细和耐心。我不希望与诸位心生嫌隙,如果有任何问题,请及时讲出来,我定会视情况处理。拓愿与诸位共勉之!”
这场风波总算是解决了,和尚觉得简直比他们的训练还要让人抓狂。他不知道夜月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们这一场双簧有没有用,他没有心思结交在场这些人,也不想跟拜月毕方交谈,他觉得所有声音和图像都在远离他。
他只默默看着戕的尸体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流出来的血全部浸在了宽大的黑袍上,他连死后都不愿给别人添麻烦。活着的人都在为了未来争论,而想停下的人只有像戕这样选择死亡…
唉!
和尚再回过神来时屋里已经只剩七步和梦拓,两个人都有些担忧的看着和尚,和尚看着他们两个问道:“师父,我有些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他非要选择这种方式来逃避呢?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人命关天啊。”
七步揉乱和尚的头发,他的眼里有担忧,却还是笑说道:“我觉得你小子还是留当初那种和尚头好玩些。”
梦拓说道:“和尚不只是你,连我自己都快搞不明白了。但是有这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或许做着做着我们就都明白了。”
和尚默默走过去替戕整理了下,喃喃道:“你是不是到死都没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