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能见死不救
三娃子冲出门后，裘大爷长吁短叹地叹了一口气说：“三娃子这个人本来就小气，我晓得他这个脾气，平时也还是有点将就他。这回……哎！算了，啥子话都不说了，不好说啊！”
穆子航说：“裘大爷，你也不要唉声叹气的了，三娃子那儿我能够跟他说通的。你们么真的把事情想偏了。”
“算了，啥子多余的话都不要说了。各人做各人的事情，吃了饭早点睡！”说完裘大爷起身走了。
裘大爷走了过后，梭老二始终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穆子航，似乎想从穆子航的脸上看出什么猫腻出来。
梭老二故意装作出的这种高深莫测的眼神对穆子航来讲是根本形不成任何心理压力的。吃着饭的穆子航也不跟梭老二的眼神对视，他觉得这种对视无聊而且多余。
梭老二见穆子航在故意回避他的眼神，以为是他的眼神占了上风，让穆子航露了怯，说：“等你把裘大爷的事情办妥当了，我们再来了结另外一件事情。”
穆子航冷笑了一下，说：“我们之间还有啥子事情没有了结的？”
“乌猴子的那只手不能就这样白遭宰了撒。”梭老二说。
穆子航继续冷笑道：“你说的那个乌猴子的手是你宰的，你咋个会赖到我身上喃？没有这本书卖撒。”
“乌猴子是因为啥子遭宰的手，你未必不清楚？”
“我当然清楚，因为他手痒撒。哪个喊他扇了扇子的耳光？”
“好，既然你这样说，我也认可。但到时候你就不要怪我梭老二没有依到沟沟踩了哈。到时候就是裘大爷出面，我也是不会认黄（买账）的。”
“你看着办就是了。”穆子航毫无心理压力地说。
梭老二朝穆子航竖了一下大拇指。
这时被裘大爷唤作孙婆娘的女人从厨房里走进屋子，听梭老二私底下在跟穆子航叫板，朝梭老二说道：“吃个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真正是要做事的，人家腔都不会开，悄悄咪，咪的就把事情做了。一天到黑就晓得提劲打靶的……”
梭老二白了孙婆娘一眼，不言声了。
穆子航这时才用目光仔细打量了孙婆娘一眼。
孙婆娘这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头发和面容也做了简单的修饰，倒是显出几分年轻和几分姿色了。跟白天摆摊时的乡下人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穆子航和梭老二几乎是同时放了碗筷，孙婆娘就朝厨房里喊：“鸽鹞子，出来把碗筷收拾了。”
没有听到厨房了有人应声，不一会儿却出来一个收拾得很利索，穿着一身土布衣服，扎着一条齐背心粗实大辫子的女子。
女子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面容姣好，只是眉宇间露出一丝忧郁的神情，显得有一丝凄凄艾艾的苦相。
女子很熟练的收拾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和碗筷，然后转身又进到厨房里去了。
梭老二顺手抓了一把竹子编的扫把过来，在上面折了一根细细的竹签，然后边剔牙边朝孙婆娘说：“孙婆娘，你今天是不是又打了鸽鹞子了？”
孙婆娘说：“我那个都叫作打嗦？我是在调教她。”
梭老二坏兮兮地笑了一下，说：“等二天（以后）调教好了，拿给我做小婆娘哈。”
孙婆娘却说：“你龟儿子的连个大婆娘都还没有，就想到要娶小婆娘了。坏球得很。”
梭老二呵呵地笑，然后说：“算了，玩笑不跟你开了。裘大爷都在房间里头等你去给他舒筋捶背了。”
孙婆娘瞪了梭老二一眼，转身朝裘大爷刚才进去的那道侧门里走了。
梭老二朝穆子航说：“今晚上你随便找一间房子打地铺，铺盖席子都堆在左手边那间空房子里面在。我一会儿要出去打牌，就不陪你了。”说完起身出了屋子。”
等屋子里走得空无一人，穆子航才显得有些百无聊赖起来。他想出到外边去，看看街面上的状况，于是就起身走出去。
刚跨出狭窄的铺板门，却看见一个身影蹲在左边的门外边。尽管四周黑漆漆的，穆子航还是直觉很准地认出是三娃子，于是停住刚跨出一步的脚，朝三娃子说：“我以为你冲气走远了，结果还蹲在这个地方的嗦？”
蹲在门口的三娃子没有回应穆子航的话，一声不吭，就像是蹲死在那儿了一般。
穆子航笑了一下，在门的另一边蹲下，也不说话，陪三娃子蹲。
三娃子却起身，一扭身子进了屋子。
就在穆子航也转身要进屋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似乎隐藏着另外一个人。
穆子航此时的第六感是挺灵敏警觉的，他朝着那个有着几分神秘的角落里看过去，角落里似乎又没有人，只是矮檐下黑漆漆的一片。
难道真的有传说中的魑魅魍魉。
起了疑心的穆子航朝着那个透着几分神秘的角落几步走过去。当他走近那个神秘的角落时，果然看见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穆子航身上因为没有带任何可以引火照明的东西，就着夜色朝着躺在地上的人俯看下去，躺在地上的人也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穆子航心里大骇，问道：“你是谁？怎么躺在这儿？”
那人却朝穆子航说：“能不能给我点水喝？这条巷子里就这家有人，刚才有个人出来，我不敢出声……”这人说话的声音很微弱，有点气若游丝的味道。
穆子航担心这人会不会就这样在他的面前断气，于是蹲下身，说：“你究竟怎么了？”
那人又断断续续地说：“你先不要问我那么多，能不能先扶我进去休息一下，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听这人说出连累两个字，穆子航心里一惊，有种莫名的念头在脑子里闪现。他压低声音朝躺在地上的人问道：“你不会就是从那家客栈里逃出来的那个……地下党嘛？”
那人说：“就算是嘛。你能不能把我扶进屋子……”
听了这人说的话，穆子航身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变得活络起来，而且也异常警觉起来，他小声朝那人说道：“你现在不要说话，我也不会扶你进这间铺子。”然后紧张地朝着四下里张望。
所幸的是巷子里依旧空无一人。
尽管如此，穆子航的那颗心脏也是紧张得怦怦直跳。因为他是第一次破天荒地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传说中的地下党。
一想到柳如茵也是地下党，穆子航毫不犹豫地将躺在地上的人抱起来，然后就朝着一处僻静的地方跑。
对于这条陌生的小巷子，穆子航抱着这人跑的时候是毫无目的的。他现在只想找一个最隐蔽最安全的地方将这人藏起来。而且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人已经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终于，穆子航寻了一个他认为极其隐蔽的地方把这人放了下来，然后朝这人说：“你哪儿受伤了，我能不能帮你？”
那人说：“你现在能帮我的就是帮我找点水喝。我休息一会儿就可以自己走的。”
不过对于现在的穆子航来讲，要给这人寻找水喝还真是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难题。但听这人说话的声音虚弱中带着沙哑，知道此时水对于这人来讲是胜于一切的。于是穆子航朝这人说道：“那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回去给你舀水过来喝。”
“行，你赶紧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那人说。
穆子航转身又急冲冲地回去舀水去了。
好在巷子并不复杂，穆子航没费什么周折就回到了裘大爷落脚的那间铺面。刚欲进门，却冷不丁听到一个人在他的耳朵边说道：“站到，你刚才把那个人抱到哪儿去了？”
穆子航陡然一惊，定神一看，却是幺娃子站在他的背后。
穆子航故作镇定地说道：“你都看到了啊？”
幺娃子说：“你以为我眼睛是瞎的啊！开始我以为是一个路过的讨口子（乞丐）在阶沿底下歇脚，就没有出声。三娃子估计也是看到了的，多半他也以为是一个讨口子，所以也没有理会，哪晓得听了他和你摆的龙门阵，才晓得是个漏网的地下党。这么烫手的碳圆儿你都敢去接啊？你当真是吃了雷的胆子嗦？”
穆子航却说：“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地下党呢。我只晓得不能见死不救。”
“这个你还真的只能见死不救。这种年辰，自身都难保，你能够救哪个？哪个你都救不了！”
穆子航不理会幺娃子的话，径自要进屋，幺娃子却从背后一把拉住了他，说：“你不要把麻烦事朝孙婆娘屋头带，听到没有？要是你把裘大爷牵连进去了，看我不弄死你！”
幺娃子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凶巴巴的了。
要不是幺娃子此时突然露面，穆子航还真的差点就把这么一个一直隐藏在某个阴暗角落里的家伙给忘记了。
当幺娃子的手从背后朝穆子航抓过来的时候，穆子航本能地就使出了脱身并反手擒拿对方的招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