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地痞无赖
梭老二这时朝三娃子调侃道：“三娃子，上去学到点撒！这个穆先生，不要看他斯斯文文的，说不定一脱光了，那就跟狮子老虎一样哦！”
三娃狠盯了梭老二一眼，回怼道：“你想上去看就上去看嘛，扯起我来说咋子喃？毛病嗦？”说完径自走到客栈的门口外边，就着门墩坐下了，不看着客栈里面，而是望着外边的街面。
也就在这时，穆子航把客房的门吱呀一声给关上了。
听到穆子航关客房门的声音，梭老二和另外的两个家伙顿时双眼放光，一起呵呵坏笑。
梭老二说：“这个穆先生还真的是看不出来喃？说干就干，还猴急猴急的，呵呵……”
穆子航关上门，坐在床上的小凤娇警觉地看了穆子航，小声喝问道：“你要咋子？乱来我要喊人的哈！”
穆子航却朝小凤娇说：“你先把衣服穿好再跟我说话。”
小凤娇却说：“你先出去。”
穆子航不理会小凤娇，顺手将堆在一张官帽椅上的衣服扔给了床上的小凤娇。
小凤娇见喝不退穆子航，只好规规矩矩地穿戴起衣服来。
“你也该出来了撒，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躲到床底下算咋回事？”穆子航朝着床底下说。
果然，从床底下伸出一个男人的脑袋来。
伸出脑袋来的男人也就二十四五岁，但面皮的肌肉却粗黑松弛，脸庞狭窄，也瘦，乍一看去，像一张没有进化好的驴脸。
这人的面相跟实际年龄有比较大的差距。
男人边从床底下钻出来边不停地用手捋着罩在脸上和头发上的蜘蛛丝，光溜中只穿了一条花裤衩的身子站起来，骂骂咧咧地说：“这床底下太脏了，耗子屎，波斯网网（蜘蛛网），啥子脏东西都有，太恶心了，呸呸，恶心死老子了。”
男人朝外用口水吐着恶心的时候，却并不敢把呸呸的声音弄大了，怕被楼下的梭老二听见动静。
出来的男人当然就是传说中的乌梢蛇了。
只穿了一条花裤衩，光着瘦骨嶙峋身子的乌梢蛇见了穆子航，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惊讶，因为穆子航从船上一下来，乌梢蛇就已经算是认识穆子航了。只是穆子航跟着梭老二到客栈来找乌梢蛇，这倒是满出乎乌梢蛇的意料的。
“哥老倌，你咋个会跟到梭老二他们一起来客栈里头找我喃？”乌梢蛇开门见山地朝穆子航问道。
穆子航故作轻描淡写地说：“我是跟他们一起来找我的东西的。这个东西裘大爷他们说被你私下拿去了，所以我就跟着梭老二找到这儿来了。”
乌梢蛇倒是个爽快人，根本就不否认自己私底下拿了虎符，说：“东西我承认是我悄悄拿了的。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当。但是，东西你多半是要不回来了，已经拿给我换成三十个现大洋了。我也不管你是咋个跟梭老二他们裹到一起的，既然你连我躲在床底下都能把我找出来了，那就说明你哥子还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的，不像梭老二，做事情只晓得不长脑壳的乱来。这点我是绝对佩服你的。既然我佩服你，那肯定就莫得多余的话说撒。那个东西我卖了三十个现大洋，已经用去了七八个，剩下的，二一添作五，我们平分。这个还算公平嘛？”
听乌梢蛇这么说，穆子航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声说：“我来跟你不是说钱的事情，是我要找回我的东西的事情。这个你千万不要理解反了。你只需要跟我说你把东西卖给哪个下家就行了。后边的事情你就不需要管了，我会去把这个东西找回来。”
乌梢蛇听穆子航说这么自信满满的话，不由得呵呵嘲讽般地笑道：“你倒是癞疙宝打哈欠——口气大！还要去把这个东西找回来？你倒是‘说得轻巧吃根灯草’，就跟不得事情的一样……”
穆子航也笑道：“我说的这个话，你不需要相信或者不相信。你现在只需要跟我说，你把东西卖给哪个下家就是了。这个对你来说并不难。”
“难！咋个不难？就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我把帮我销赃的同伙说出来？你也太小看我乌梢蛇了嘛……”乌梢蛇说。
穆子航仍旧呵呵冷笑道：“这么说你要替你的下家保密了？”
“保密说不上，我只是讲规矩而已。做啥子都得将规矩，是不是？不得规矩不成方圆……算了，闲话少说，剩下的现大洋，你分还是不分？要分的话，我马上就可以把现大洋数给你，要是不想分，那我也莫得办法，我只有把你的那一份拿去做善事了。”
正穿戴着的小凤娇意外地问道：“做善事？你要把剩下的银元捐了啊？”
乌梢蛇呵呵笑道：“做善事不一定非得要把现大洋朝外头捐撒！比如我把现大洋花在你身上，不也算是做善事哇？我要是不在你身上花钱，你拿啥子钱去救你的父亲，你说是不是嘛？”
小凤娇娇啧了乌梢蛇一声“讨厌”就不接嘴出声了。
穆子航见乌梢蛇摆出一副地痞无赖的样子，眉头轻皱了一下，说：“你要是还没有听懂我说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了哈。”
乌梢蛇听穆子航说的话里边带着威胁的意味，呵呵笑道：“哥老倌，你我萍水相逢，还真的说不上啥子面子不面子的。所以，你用不着考虑给不给我面子。反正，东西我是卖了，钱我也花了，剩下的，二一添作五，你一半我一半，事情就这么简单。”
穆子航呵呵冷笑道：“那这样子你看行不行？我把楼底下的梭老二他们都喊上来，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个事情，你看怎么样？”
“你想喊就喊嘛！未必梭老二他们的倒拐子（胳臂肘）还朝外头弯嗦？他们上来肯定只有帮我不会帮你的撒。”乌梢蛇一翻白眼地说道。
对于这么一个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地痞无赖，穆子航还真的没有太多的办法。
“对了，你跟我二爸究竟是啥子关系哦？你咋个会和他们搅在一起喃？”乌梢蛇依旧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于是好奇地追问道。他口中说的二爸，当然就是裘大爷无疑了。
穆子航并不想跟乌梢蛇解释这个疑问，而是说：“既然硬的你不吃，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来软的……”
“软的？啥子软的？”乌梢蛇对穆子航的这句话倒是蛮感兴趣的。
“我用双倍的价钱，把你卖出去的那样东西赎回来。你看怎么样？”穆子航说。
“双倍的价钱？双倍的价钱是好多喃？我这个人不识数。”乌梢蛇说。
“价钱你随便说，我不还价，这样你总识数了嘛？”穆子航说。
乌梢蛇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在他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快速地转动起来，挠了一下头皮说道：“等我想一下多……”
穆子航当然知道乌梢蛇的心思，也不催促他，等着这家伙贪婪的心思在他的脑子里盘旋……
乌梢蛇盯着穆子航，脑子快速地运行了一阵子，止住了，说：“你要是肯出一千个大洋的话，这个事情多半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是我还是不敢跟你保证可以十拿九稳的把那个东西赎回来……”
“我不需要你有十拿九稳的保证，你只需要带我去找到你的下家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的。”穆子航爽快而又豁达地说。
见穆子航是个财大气粗的主，乌梢蛇暗自后悔开的价码少了点，说：“口说无凭，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钱喃？”
“我现在身上只有银票。赶明天我去兑了现，这一千块大洋我是绝对少不了你的。”穆子航说。
乌梢蛇一听，露出一副泄气的表情，说：“那好撒！明天你把一千块现大洋给我兑了现了，我再带你去找我的下家也不迟撒。”
见乌梢蛇始终是这么一副无赖相，穆子航对这家伙也有点束手无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