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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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阿妩提了裙便往前,王氏拦住她，“(娇jiāo)(娇jiāo),不妥！”
    阿妩握紧王氏的手,语气虽怒，却也无可奈何,“今时不同往(日ri),阿娘,兄长在他手里。”纵使前头是刀山火海,她也不得不去。
    王氏一愣，神色隐忍而痛苦。
    是啊,今时不同往(日ri)。
    虽说燕侯蔺荀用了近三年的时间,终于将那些天杀的胡人驱赶出中原，可这满目疮痍的河山，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大魏,他们汝南国，也难复以往的赫赫威风,无限风光。
    王氏搭上阿妩的胳膊,将她护在(身shēn)后,神色一定，“(娇jiāo)(娇jiāo)，你跟在阿娘(身shēn)后便是。”
    这燕侯蔺荀显然来者不善，若敢欺侮她儿,她就是拼却(性xg)命不要,也要护住她。
    ……
    细雨一直未停,阿妩到的时候，城墙上起了大风，直接将她撑的伞刮翻，密密雨丝如针兜头盖脸地灌下，刮得她体肤冰冷生疼。
    甫一登上城墙，她便感受到了一阵炙(热rè)的视线，她目光往下，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黝黑冷萃，尽显张扬恣意的眼。
    “开城门。”城下，玄衣玄甲的男人言简意赅说了三字。
    王氏焦怒道“燕侯，这城中尽是妇孺，你带重兵将城池围得滴水不漏，试问此(情qg)此景，谁人敢开城门？”她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起方才桂妪所言，目光焦急扫过，最后锁定蔺荀(身shēn)后的那辆遮蔽得严严实实的牛车上。
    王氏试探道“据闻燕侯从许贼手上救回了犬子，此事算我汝南国欠你一个人(情qg)。”
    蔺荀摆手扬眉，姿态闲适得很，“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他让人掀开车帘，露出里面尚在昏睡的汝南王刘巽。
    “汝南王(身shēn)体无碍，待体内余药褪去，自然可醒。”
    王氏瞪大眼，看清刘巽起伏的(胸xiong)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虽不知蔺荀此举为何，但既然刘巽已许贼手中逃出，那可算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说不定她的(娇jiāo)(娇jiāo)也不必嫁了……
    王氏稳住(情qg)绪，见蔺荀神色淡漠，开始揣摩他的来意。
    汝南与洛阳相距甚远，据闻前些(日ri)子燕侯还在蓟城，他千里迢迢南下于此，总不可能是专程为行善事而来。
    何况，此子与他们汝南国之间还隔着那样一桩旧事。
    这世上从无白吃的午餐。
    王氏心思凛住，紧着拳头道“今(日ri)之事，实在感激不尽，他(日ri)……他(日ri)燕侯若有所求，我汝南国定会尽心尽力，以报今(日ri)恩(情qg)。”
    “不必来(日ri)。”蔺荀忽然扯唇，露出森森白牙，“蔺某今(日ri)前来，本就想向太夫人讨要一宝。”
    他一挥斗篷，翻(身shēn)下了马。
    如今汝南国为王的是刘巽，他唤王氏一声太夫人倒也正常。
    王氏松了口气，有所求就好，怕的便是他扯了救命之恩的大旗做筏，贪得无厌，所求更多。
    王氏自小便酷(爱ài)收藏古玩珍稀，手头的确有很多稀奇玩意儿，“是何宝物？燕侯尽管直言，若是我有，定然奉上。”
    蔺荀眼风一抬，颇带玩味的目光落在阿妩(身shēn)上，眼底深处似有暗流涌动，“此宝为当世唯一，且乃太夫人仅有。“
    王氏蹙眉，何种宝物乃她仅有？她为何不知？
    “吾之所求——”王氏正要接话，见蔺荀目光忽然落在(身shēn)旁的阿妩(身shēn)上，心中陡然一紧。
    “乃太夫人掌中之珠。”
    阿妩骤然抬眸，震惊至极。
    下一瞬，她再次对上了那双如记忆深处一样，黝黑冷萃，冰冷如刀的眼。
    王氏倒抽了一口气，脑中惊雷炸响，条件(性xg)反驳，“不可！”
    蔺荀眼眸陡眯，寒光乍现，扯出个十分危险的笑，目光径直越过王氏，直直落在阿妩(身shēn)上，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蔺某心慕翁主甚久，不知翁主是否愿意嫁蔺某为妇。”
    二人遥遥相对，距离甚远，可阿妩却觉他得目光犹如实质，沉压压落在她(身shēn)上，压得她无法动弹，难以呼吸。
    良久无言，整方天地只闻风声，气氛沉到极致。
    蔺荀落在缰绳上的手背青筋微凸，他不慌不忙，对城墙上一(身shēn)淡青衣裙的阿妩伸出只手，“嫁给我，平舆之困，你兄长之危，即刻可解。”他的声音沉稳低抑，底气十足，满是桀骜，无形中似含了隐隐的蛊惑。
    阿妩指尖冰凉，后背竟不知不觉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吞了口唾沫，正要说话，忽闻一声厉喝，“她不愿意！”
    不知何时，原本瘫睡在牛车上的刘巽醒了，横眉怒目，陡然坐起(身shēn)(欲yu)往这边而来。
    蔺荀皱眉，横臂一挥，守在牛车附近的士兵亮起手中兵刃，生生将刘巽((逼bi)bi)回牛车。
    刘巽立时瞪大眼，眸中怒火熊熊，直呼蔺荀大名，“蔺荀，你这是作甚？”
    蔺荀微抬下巴，以食指敲了敲脑袋，隔着遥遥距离回望刘巽，“汝南王莫不失了忆？别忘了，是谁从许牧手中将你救出。”
    这番动作，落入刘巽眼中成了十足的挑衅。
    昨(日ri)半夜，关押刘巽的院子不知为何起了火，混乱之中他被他强制带离，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回过神后。睁眼便瞧见有觊觎阿妩。
    他道是谁呢？
    不过区区卑微之奴，一朝得势，竟猖狂至此早知当初，五年前他就该将其打死，省得今(日ri)贼心不死，还敢来惦记阿妩。
    理清事(情qg)前后因果，刘巽非但不感激蔺荀出手相救，反倒更怒，语气嘲讽至极，“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看你分明是想趁人之危，挟恩求报，借机((逼bi)bi)迫阿妩屈(身shēn)于你！装什么英雄做派？不过同许牧那贼子一丘之貉！”
    “汝南王此言差矣。”一道轻朗声音传出，青衫纶巾，生得眉目舒朗，气度儒雅的青年迈至牛车跟前，“吾主心慕华容翁主已久，今次我等前来便是为求华容翁主，主上途闻汝南王被擒，动用了埋在许牧手里重要的暗桩才成功将你救出。如今你已无忧，此本皆大欢喜，可眼下经你一言，反倒是显得吾主刻意，手段拙劣。这实在有违事实，容不得伯先在此辩上一句。”
    “住口。”蔺荀他如今是不好明面招惹，可一只座下犬也敢在他面前乱吠？
    刘巽不屑的神色在看清说话的青年不由愣住，随后竟轻笑起来。
    王氏也吃惊道“阿妩，那不是庾家大郞么？”
    阿妩再三辨认，最后确认那青衣郎君便是庾清，也很是诧异。
    “听闻燕侯座下有一出色谋士，巧言令色，口舌可混黑白，今(日ri)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拊掌几声，“我原以为只是同名同姓，未想还真是你。只是不知你庾伯先这般效命于燕侯，自甘下((贱jiàn)jiàn)，颍川庾氏的那些宗老，认是不认？”
    颍川庾氏不及琅琊王氏，清河崔氏名盛，却也是传承百年的大族。
    庾清虽为颍川庾氏的旁门分支，可再怎么也算是正经八百的世家子弟，他如今效命于蔺荀这个军功起家的寒门武夫，岂不是自辱门楣，贻笑大方？
    这话，不单骂了庾清，更连带着蔺荀也骂了。
    庾清面色几变。
    谁人不知，燕侯蔺荀座下智囊庾清居首，十分得其器重。
    蔺荀挥退庾清，((逼bi)bi)近牛车，“伯先，你退下。”
    “主上。”庾清视线从城墙上阿妩(身shēn)上掠过，对蔺荀摇了摇头。
    刘巽此番辱他二人固然可恨，可若为其与华容翁主失和，那便得不偿失了。
    “放心。”蔺荀扯唇，伸指对他比了个手势。
    庾清了然，回想方才刘巽嚣张气焰，心道也是该吃些教训，遂含笑退让至一旁。
    王氏心知不好，听闻这位燕侯近年行事愈发凶残，此等穷凶恶极之人，他们此时如何敢惹？王氏不愿与他正面冲突，连道“燕侯容(情qg)，吾儿失言，还望燕侯不要与之计较！”
    阿妩皱眉，与王氏所想一致，打算暂时避其锋芒，“我二兄方才之言，请燕侯勿要放在心上。”
    蔺荀视若未睹，眉眼冷厉得紧，手一抖，长鞭破空，如龙蛇张牙舞爪，发出咻咻锐响。
    随着蔺荀越来越近，刘巽这才觉得方才空中的鞭响似终于敲打在了他的(身shēn)上。
    此子虽出生低微，却是个说一不二，实打实的狠角色。
    刘巽咽了口唾沫，有些心生退意，又碍于(情qg)面不好服软，他不信蔺荀再狂能狂到光天化(日ri)之下鞭笞他。
    毕竟蔺荀矮他一阶，若他真敢如此妄为，那便是以下犯上了。
    思及此，刘巽脖子一梗，又镇定了些。
    可是止不住的后退的(身shēn)躯和微抖的语气，仍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慌乱退让的心(情qg)，“你，你这鞭莫非真是要挥向本王？！”
    蔺荀听在牛车旁边，冷声道“我的人，从来都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他扬手便挥动手中微泛寒光，带了倒刺的长鞭。
    阿妩大骇，生怕被兄长激怒的蔺荀下手失了轻重酿成大祸，当即厉声道“住手，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