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三百圣女,魔王法则[五十六]
本风并没有伸手接索紫嫣手里的琴盒,而是直接推到了秦通跟前,“秦老夫人想要的物事,定有深意,哈哈,就象索门主做事,向来是有的放矢。”
“哪有,奴家只是凑巧而已。”索门主巧笑倩兮,以玉手轻掩玉唇。她那张故意弄出来的老脸令人不敢恭维,可一双玉手却是纤细柔嫩,跟那张老脸显得格格不入。
秦通解开了琴盒的木盖。
一张看起来没有什么特质的木琴。本风却觉得这把琴跟天琴师姐用的那把木琴有些想像——也未必是像,是隐隐地有一些关联。
一把琴也能引起一场惨绝的血杀。索门主的眼神里分明是要本风多看一看,是唯恐此琴被轻易当作一般俗物的眼神。
“在下,对琴,半知半解也造没有,索门主就不要考较了,不妨就说说此琴的来历。”本风直言相问。
“这琴,奴家说不得,秦门主也最好不说,李宗主说得,也只有李宗主,才有资格说这张琴。”索门主凝视着木琴的眼神,没有一丝亵渎的神色,很是庄重。
阿紫给本风传音:“这把琴是普通的一把琴,琴的主人却是举足轻重,与秦老夫人有关,也与天琴有关,你要得这个消息,是要付钱地,这个消息,也是价值千金。索紫嫣在这种时候拿出这把琴,当然是没安好心。”
“钱好说,把消息全透给我吧。”本风很想知道这把看起来很普通的木琴到底牵扯了哪些超卓人物。
阿紫从白珠中放出了识念凝成的消息。本风打开识海,收纳了。以识念通识,道修与妖修间还没有人这么试过。尤其,阿紫的修为境界,本风查测不出来——最有可能,阿紫是天妖的原身,所以,她才会从容地在杀机四的伏埃城中大做买卖消息的生意,若是一般地不到百岁之修的小妖,根本就没有立身之地。本风不疑有他地就跟妖物的识念相合了。
本风在识海中把阿紫凝化的消息展开了。十几段映象,竟有数百年的悠长跨越。
秦老夫人的闺名叫张清棋。其父,张三丰。张三丰的上祖——张三阳——三阳真人,与妖污合,叛蜀山而出的逆天人物。天琴师姐就是张三阳与那个还未知名字的异妖结合的超卓结晶。
木琴就是那位异妖用过的物事。
难道是妖王级数的存在?
一定是。要不然,三阳真人也不会引动蜀山的一场浩劫。
能跟三阳真人同结连理的异妖大概会有一个石破天惊的名字。就象明月夫人,是月轮妖王的称呼。鱼眉圣女所奉的是罗浮妖王的名字。
本风看了一段秦老夫人年轻时持修的一段显象,有些诧异地问阿紫:“你不会拿这样的消息跟我要大价钱吧?”
“有点耐心好不好?秦老夫人窗下弹的是什么曲子?你就不想知道,九百年前的映佛山发生过什么?”阿紫很得意地轻轻捻动她手腕上戴的那颗白珠。
“九百年前发生的事,即使跟我有毛毛雨的关系,也是过眼烟云,我想知道的是当下这场劫难的消息,想谈笑用兵,想去长安城问问大隋二圣,要不要找个牵线搭桥的人,让我李本风在天莱山闲看花草,和夫人们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本风随意说道。
“看秦老夫人弹一曲凤求凰就是谈笑用兵,大敌当前,李宗主若是能在大敌面前雅奏一曲,当会让大敌们闻之变色地,尤其要是用索门主好不容易弄来的这把木琴。”阿紫唯恐天下不乱。
此妖亦是对搅风搅雨乐此不疲。
本风不会弹琴,云叶公主和黑莲夫人却精擅琴道。
不过,现在弹还有点儿为时过早。秦记酒楼的周围只是一些查探消息的不堪本风等人随手一击的二三流货色。
“秦门主,咱们把酒桌移到临街的楼阁上如何,最好在二楼的楼阁挂上几个灯笼,看看街面上摆开了什么样的威杀阵势?”本风朝秦通说道。
“好!”秦通立时吩咐伙计在南楼阁上摆了一张大圆桌,四五个伙计忙碌着搬了十几坛子的秦记老酒,各色的菜盘也摆满了桌子。
街面上,韩擒虎的亲兵卫队开始清场了。身份不明的人,当即被轰走了。东西向的两条主街,南北向的八条胡同,全部摆上了劲驽车。韩擒虎在泥火岭上缴获的物事排上用场了。
伏埃城中还有二十几个箭楼,每个箭楼都可以容纳四五十个兵丁。箭楼当然也布上了劲驽车。
这样的威势,当然是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震摄。此战,未能晋入先天之境的道修,只能是零落成泥碾作尘。
敢于抗衡地仙之境道修的妖修、魔修,当然也要掂量一下,是不是有足够的实力,能在一众武修的冲天杀气中全身而退。
武修结成的战阵,以一对一,当然不会占到什么便宜,结成千人万人的战阵,其威势足以让人胆颤心惊,未战而心生怯意。
“好吓人啊,韩擒虎这个屠夫,奴家好担心,他若是起意屠城,那伏埃城有多少不相干的人要丧命!”索门主颇有忧愁似地看着本风相公,“李宗主,两位夫人精擅琴道,奴家恳请,能不能让两位夫人弹几支让奴家安心的曲子,消解一下韩屠夫故意宣场出来的杀人气势。”
本风和黑莲夫人、云叶公主,还有隐身的拂捏神王、紫茫圣女都在观察着韩擒虎的亲兵卫队摆出来的阵势。
阿紫和金蚌小妖御使着金蚌神木乘直接飘到了街面上,在各条街道上。
听到索门主的话,本风哈哈一笑,“索门主最好找一家绣织坊,现场绣织个春江水暖的画卷什么地,好让韩大将军知道,什么叫以柔克刚。”
“李宗主是取笑奴家吗,奴家虽做不到悲天悯人,可也不忍心看着伏埃城的老老少少就这么枉死……奴家最担心的是,愚掌了三十几年的地藏门就此烟消云散,地藏门下的数百弟子成了别人任意杀砍的靶子,奴家所凭恃的,无他,只有李宗主的网开一面,当下的伏埃城,凭李宗主的几句话,就可以力挽狂澜。”索门主说话的声气不大,可声音却悠悠扬扬地在街面上飘荡。
看似示弱,却又分明是敢于抗衡一切强横实力的宣示。她这么一说,倒叫伏在暗处的人觉得,地藏门已经跟本风的天莲宗同气连枝了。
“索门主,我李本风是一个粗鄙之人,一路打打杀杀地,好不容易捡了这么一条命,你这几句话一出口,做实了我难逃一劫的苦命,苦煞我也。”本风话说得很寒酸,却是放声而笑,又朝秦门主点了点头,说道:“秦门主,我李本风这么唐突地上了秦记酒楼,也算是引火烧身,不过,要是有人想趁火打劫,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断不会让他们拿走秦记酒楼的一草一木。”
本风若是当年在千门镇上说出此话,连秦通也会认为是大言不惭。可,现下就不同了,能在摩罗山两大魔王联手剿杀之下,仍然泰然自若地坐在秦记酒楼上自称是粗鄙之人,当然是有强横无匹的自信。
自信却不是盲目自大。
“小黑黑,给相公弹个玉女飞花十八弯吧。”本风端起了酒碗,暗中传音给黑莲夫人,却是要她弹一曲《胡笳十八拍》。
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缘。举头仰望兮空云烟,九拍怀情兮谁与传?
……
一把木琴。曾经,木琴的主人在一个肃杀的日子里,也弹过《胡笳十八拍》,那条街上,对着她,看着她弹琴的那些人,很多人都零落成泥碾作尘。
数百年前的惨烈又要重演一次?
“李本风,你又要故弄玄虚?你……”一群皆是四方板脸,长着两只长耳的阴修执着灵尸杖,在西北角上的一处民房里显出身形。阴修们的威风未显,即被箭楼上的劲驽射成了筛子。
黑莲夫人安坐不动,琴声依旧,显出了不假外物心静如水的琴道之境。真正的修为,不用特意显摆。黑莲夫人能被沈婺华选中,在天莱山上亲睹天莲九剑,身置天莲九剑之下而得重修之机,亦可以不着声色地傲娇一下下。
马蹄声响,雪阙姑娘,小梅、小碧,骑着祁连雪狮马,悠悠然地在街面上驰过,到了秦记酒楼前,三女朝本风招了招手。
“快上来听小曲儿。”本风无害地呲着牙,朝三女招手。
三女飞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伙计,蹬蹬地上了二楼。她们三个这么有闲,肯定是冯夫人和明月夫人已经胸有成竹了。
几声战鼓响起!
韩擒虎和他的亲兵卫队战甲闪亮地出现在了南门。红色战甲,手执长剑的勒兹铁骑显身北门。
勒兹女王跟她的金剑卫队威风凛凛地朝街心的祭台行进。
西南方突然飞出了二十多道飞剑,数道人影显身,间不容发地放出了异闪着血光的牛蚝针。
韩擒虎一声断喝,飞身腾起,手中的长刀划出一道长茫,硬撼袭至身周的二十多道飞剑。飞剑遇上韩擒虎长刀划出的长茫,立时受阻,飞势顿减。
牛蚝针却是血光大盛,在离韩擒虎三丈远的空际结成了一道法阵。
以密织的血光消减韩擒虎威憾杀气。出手之人,显然是早有算计。不用说,暗中已有足够对抗本风等人的强横人物。
“擒虎老哥,咱们的这顿酒,有人硬是要横加阻拦!”本风一出手,就是都天八门分光旗。
东门城外响起一道阴声:“有命在,才有话说!”
一件八角的法宝,散发出道道浓黑的烟雾,数道阴风吹起,霎然间,东门和南门之间,已是人影难辩——南门外也有阴人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