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夜,夫人[三]
王家大宅不寻常。王希藏这老家伙近一个半甲子的年岁,有势力把天罗宗如臂使指,地罗宗这样的鬼道阴修亦笼络到自己的门下,他连一点儿象样的抵抗都没有,就这么抛尸街头,岂不是太蹊跷了。
刚才的那道鬼影,让本风的脑域识海出现了地罗宗的信息。千门镇街道上,以杀对杀,本风手里的那柄毫不起眼的断剑,应该是受地罗宗的阴煞剑气激发,才爆出了黑莲雌雄珠的真容。不知是什么人把这么一件上品的珍物扔到了净土山,让正喜这家伙当成废铁给捡着了。
本风只听天琴师姐说过西域的黑莲宗所持的黑莲珠,黑莲圣女所持的黑莲珠和她的黑莲圣女座已被师尊的九莲莲花座灭化,两颗西域的千年珍物,现在只剩下独孤信手中的那颗了。吸纳了盘摩一而分五的两颗龙魂的黑莲雌雄珠的来历,却更加神秘,明月姑娘约略知道一些黑莲雌雄珠的来历,说是北海地冥宫地冥老祖的三大妖道法宝之一。
地冥老祖的三大法宝——黑莲雌雄珠、九根棘摩罗、八面歧舌胎生石。黑莲雌雄珠归了本风,九根棘摩罗被符落云所得练成紫天九根镯,现在已经遗落于天莲峰中,八面歧舌胎生石在地冥老祖被阮青羽、符落云和昆阳鼎联手击杀后,则不知所踪。
上品法宝自身的威力,本风已然深知,在实力差距极大的对战中,一件法宝,就可逆转不利的形势,由败而胜,得脱险境。
本风不知不觉中,定心静念块,脑域识海澄明通透,识映出那一道令黑莲雌雄珠暴出青绿蛇影的黑墨一般的质感剑元——围杀的众人中,那道飞剑发出,周围的合围剑气竟全部被吸融了一般。对手的修为,应该远在青阙门应缚真之上。若不是黑莲雌雄珠的神威,自己怕已经命丧那道剑元之下了。
……
天音站在秦记酒楼外的一颗老树下,穿着秦老夫人给她做的短袖小黄袄,甜甜地冲本风道:“师哥,回家睡觉喽。”
“回家睡觉。”好久没听到这样暖心的话了。本风从窗户上纵身跳下,扯住了天音的小手,“有家了,改天咱们买些牛羊鸡鸭,咱们这家就特别有家味儿了。”
“天琴师姐已经住进香檀木的房子里了,师姐要等天香姐从蜀山回来,等师哥跟天香姐大婚的时候,一起住进去……咱们先住红铁木的房子,大信大义他们明天就能盖起两栋青檀木的房子了。”天音又悄悄告诉本风,陈贞陈婉两位公主准备住进青檀木的房子里。
两位公主远离南土,到北方来,怕是会有些不太适应。
本风和天音直接奔到了新盖的房子下。房子立于三阳峰东的凤嘴坡上,地势略高,平展向阳,有东西两条清溪由北而南流入九龙河中,乃是水盘龙兴之地。
凤嘴坡上有十几处亮着火把,大信大义他们上百青壮汉子正在连夜赶工。天琴立在香檀木房子二楼的东楼楼阁中,北望观星。一袭白衣,涤尘而飘。
雪天声泻玉,月夜影摇莲,未闻琴弦动,凝音笼峰峦。
本风呆望片刻,看到穿了寻常农家衣衫的陈贞陈婉,手里各抱了一个包袱朝自己走过来。
几位凤阙宫的宫女抱了被褥随在两位公主身后。
“先在这里住几天,等春山老爹把咱们的凤嘴坡都盖上了房子,你们就尽了自己的心意选房子,剩下的归我。”本风朝陈贞陈婉笑了笑,走到红铁木的房子前,推开了木门。
众女进屋,开始铺摆被褥。天音早有准备地指挥宫女楼上楼下的忙活。
红铁木房子也是二层。底下用作待客和炊厨之用,二楼的八间,用作睡卧起居。春山老爹看来很有造房子的经验,不愧是木匠世家。若不是世事混乱,断不至于打家劫舍维持生计。
铺摆好了,宫女们都回了冯家堡。
陈婉和天音跑到西厢的楼阁中,有说有笑地数星星。
陈贞缓步走进本风的房中,轻轻地关上门,扑到了本风的怀里,嘴里喃喃地道:“这些天,日日夜夜地担心,见到你,一切都好了……”
南陈朝散,身为皇朝公主,除了被隋室兵将凌辱,押去长安再受生不如死的折辱,再无他途——陈贞若不是见着讷于言敏于行的李本风,本意是一剑割喉,一了百了。
男人的承当。陈贞清清楚楚地记得建康城中,本风让自己的皇兄象个男人一样站起来的喝声——奔突于隋军之中,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命地寻一把断剑,这才是男人!陈贞在乱世中感念天意,找到了一个可以委身可以安心的男人。
“恩,没事了,血光之灾过去了,咱们可以安家好好过日子了……公主,我李本风可没有锦衣玉食给你,咱们是山乡野民的生活,好多事儿都得自己动手。”本风拍了拍玉——体微颤的陈贞。
“贞儿知道了,以后……不要叫公主了,叫……贞儿。”陈贞轻吻了本风的额头一下,离开了本风的怀抱。
“今晚上就睡在这里吧。”本风拉住了陈贞的玉手。
“贞儿是想……等当家的娶了天香,再跟当家的……同房。”陈贞说了一句比较生涩的北人的土语。
说完话,陈贞嫩软的玉手恋恋不舍地从本风的手掌上脱开,走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你们是都叫我不要忘了天香……我怎么会忘呢,不知道天香去了蜀山,想没想过我……不知道回了王家大宅的楚怜夫人,是不是在想着我……”本风脱了衣衫,心版上玉印了几道玉影,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
第二天清早起来,本风让春山老爹准备了一些吊唁用的物事,骑了一匹陈鼎坚从田横山上带来的黄骠马,不急不慢地赶往琅琊。
一路上,看到有不少人都带着各色冥物赶路。他们的样貌都是商人。随便问了一个人,说是去琅琊王家。
本风故意拿话吓人:“此去王家凶多吉少,你们这些买卖人不懂树倒猢狲散的道理吗?王希藏那人暗地里不知害了多少人,现在正有仇家要把王家一把火烧了。”
“看你小小年纪,也说这样的大话,王家树大根深,历三百年而不倒,就连大隋的皇帝来了,也得让他三分。王家后继有人,冯夫人肃理贤德,有她撑持着王家,过了眼前的坎儿,照样是河东第一大家。”一个四十岁模样的中年人,身上背了一个长长的檀木匣子,颇通世故的样子,说话却不是本地的口音。
冯夫人的牌坊果然唬人,连外地人都知道河东王家有个肃理贤德的冯夫人。
本风不再跟他们饶舌,驱马赶到了王家大宅。
来吊唁的人很多,本风送上拜帖以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家丁引着进了西跨院。西跨院大都是佛门道派的头面人物。
还没坐定,就见楚怜夫人的丫头小碧跟他招手,“李爷,夫人病了,要你去给他瞧瞧。”小碧说这话时,好象是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故意拔高了声音。
本风的穿戴无奇,头上还戴着一顶呢帽,进来时,没人知道他是谁。小碧这一喊,西跨院登时杀气密布。
果然没猜错,今天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由小碧引领着本风,七转八拐地进了后堂院的东厢,冯夫人的寝房里。
“奴家病了……”冯夫人脸上没有半点儿病色,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锦被,两眼微闭着,说了一句叫本风不知该如何应对的话。
深不可测的冯夫人这又是演得哪一出?本风坐到床边,刚想试脉,手却被冯夫人抓进了被子里。
冯夫人只穿了亵衣。本风的手被冯夫人引到了那对丰弹依然的乳——房上。
“奴家昨晚上不该煞了李公子的风景,今天……奴家加倍补上。”冯夫人的话春意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