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那台电脑主要是输入员工每天的加班时间的,有固定的人事系统,只要输入员工的工号和加班时间就行了。我只看人力资源部负责考勤的女孩子输了一遍就学会了,这让我很是高兴。每次坐在办公桌前输入那些加班资料,我都感到无比骄傲和满足。我决定等工作全部熟悉之后,就到外面的电脑培训中心学习WORD和EXECL!
    但我高兴得太早了!
    有一次因为所在组长报加班单时漏了两个人的名字,第二天考勤结果出来后,孟姑娘看完生气地说:“你怎么输加班单的!姚阿晓那组昨晚全组加了通宵,考勤上两个指导工却没有加班?我昨晚明明看到他们两个的!”
    我连忙将姚阿晓那组的加班单给她看,解释说:“这上面没有他们两个指导工的名字,所以我没有输。”
    她却冷冷地说:“他不写你自己不知道核对吗?”
    我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全厂八百多人,我每天要输大量加班单,怎么可能一个个去核对呢?就算核对了,难道还要去问组长为什么不安排他们加班吗?
    没想到她看到我的眼泪,竟更加气愤了:“哭什么哭?有能力就做,没能力做就走人!”
    我只感觉头疼欲裂,但还是将眼泪生生吞进了肚里。好在这时,姚阿晓将加班单补了上来,并连连道歉是自己忘记时,才算帮我解了围。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并不象孟姑娘前助理那样轻松!虽然我不必跟车间一同上下班,但她规定我最早在十点下班,平时工作除了输入加班资料,就是车间的“万金油”,哪里需要她就把我派到哪里,甚至有时候还要当车间指导工,根本抽不出时间学习电脑。
    就是再傻我也知道,孟姑娘是在故意刁难我,让我知难而退。说实在的,好几次我想撒手不干了,但我觉得做这个工作对我以后的发展肯定会有好处,所以,再苦再累我都要坚持!
    自从我做了孟姑娘的助理后,高总曾经将人叫到他办公室一次,很关心地问我:“怎么样?习惯吗?”
    我赶忙道:“习惯。”
    他迟疑了一下,又问:“那,孟姑娘她有为难你吗?”
    我急忙道:“没有,没有,她对我很好。”
    他微微一笑,继续说:“听说她脾气有些暴躁,经常会在车间骂人,骂过你吗?”
    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有时候她太忙了,我也是能理解的,车间事情真的很多很杂。”
    开始的时候,我一直认为,高总能为我安排这样一个职位,我己经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说不好?更重要的是,我害怕说出孟姑娘对我不好后,他会认为我是个吃不了苦的女孩子。
    没想到听了这话,高总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怪异地望着我,疏远而陌生。几次过后,我便有些懂了,感觉他是想让我说孟姑娘的坏话,也就是说让我向他打孟姑娘的小报告。但是,我一直认为,打“小报告”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再说,孟姑娘虽然对我不好,但她和别的人都相处都很融洽,对针织各个工艺都非常精通,每天忙得人仰马翻的。就算她偶尔发脾气骂人,也是那人做得实在太不好了,所以我不忍心说她坏话。
    最后一次,高总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有人反应你不会与人沟通。”这话让我更是莫名其妙,无论什么事情,我总是请示孟姑娘。因为做过车位,和工人沟通起来更是如同姐妹,我实在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问他时,他却再不说什么了。
    从此以后,高总再不单独找我谈话了。有时候进车间里看到我,也是眼皮连抬都不抬,视我如无物,这让我非常沮丧,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与此同时,孟姑娘却对我莫名其妙地好起来,再不象以前那样声色俱厉了,有时看到沈洲,竟然也会开我玩笑,这让我长长舒了一口气。一个月后,我正式升职为经理助理。
    这时,己隐隐有关于非典的消息传来,但都是些只言片语,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我们每天的菜里,鸡肉不但没少,反而多了起来,这让平时总抱怨菜里肉少的我们,感到非常高兴。
    因为正式升职,我终于吃上了职员饭堂。其实也只是由原先的一荤一素变成了两荤一素,并没有太大的改善。我的住房也从又脏又乱的针织一厂住房搬到了职员住房。
    职员住房很宽敝,仅有四张桌铺,都是单人床,没有上铺。房间干净整洁,也有放衣服的铁柜。同房间的另外三名女孩分别是梭织二厂经理助理朱蜜、跟单部跟单员卫梦和报关员莫婉华。
    朱蜜是江西人,卫梦是湖南人,她们都是读过大学的人,这让我很是自卑。卫梦相貌平常,看上去很是个朴实稳重。朱蜜相对漂亮一些,但和车间里的人一样,对我总是有敌意似的,非常不友好。我的到来似乎很受卫梦欢迎,而她们两人之间也是貌合心不和的样子。
    日期:2018-07-3112:08:49
    倒是莫婉华,整天嘻嘻哈哈,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和谁都谈得来,人很单纯,没有城府。而无论是谁,也都对她礼让三分。莫婉华是本地人,家离金秋厂很近,只是不想回家才会在宿舍住。莫婉华是典型的广东女孩长相,身材瘦小,皮肤黑黄,五官比较突出,喜欢穿牛仔裤T恤衫。和很多本地人一样,她的学历只是初中。
    让我吃惊的时,她的男朋友竟然是我们厂的电工,虽然英俊帅气,家却是贵州大山里的。
    有一天晚上,我试探地问她:“阿华,不是说本地人很少找外地人的吗?”
    她不以为然道:“有什么要紧?那是以前的事啦,因为外地人不象我们有年终‘分红’,现在无所谓啦,只要人好就行,我家人都好喜欢我男友呢。”
    说完这话,她拿着白天出差时给男友买的衬衣,“咚咚咚”地跑了出去。
    我由衷地说:“阿华好单纯,人也好。”
    朱蜜不屑地:“那只能说明你没见过世面!我要是和她一样出生在本地,什么事都不需要自己打拼,初中毕业就可以比内地来的大学生工资高两三倍,还不算“外水”,我比她还单纯,待人还好呢!”撂下这句话,便摔门而去。
    我委屈地说:“卫梦,朱蜜怎么这样说话啊?我哪里得罪她了?”
    卫梦撇了撇嘴:“你是高中她是本科,你22她25,你俩职位却是一样的,她心理不平衡呗。”
    我无语。原来别人对你好不好,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啊。忽然就想起孟姑娘和针织一厂办公区的那些人。虽然孟姑娘对我现在还行,但以前我和他们应该不存在任何微妙的关系,为什么他们也对我不友好呢?可想破了脑袋,我也想不明白。
    自从我搬到职员楼后,我在二楼沈洲在三楼,和他交往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他同宿舍的韦驿周六便会去广州,但就算韦驿去广州,他也从不让我在他房间过夜,说怕传出去对我影响不好。这竟然让我对他充满感激,他真是为我着想啊。只是每次进他房间,我都有一种做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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