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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轰隆一下,天际边传来电闪雷鸣声,夜色里骤然亮起一道白光,照得人刺眼。
    天气闷热得不像话,就这一会的功夫站在外面,身上又开始汗如雨下了,顾宁随意抖落了下黏在身上的T恤面料,走到徐卓面前问道,“你盯他们多久了?”
    她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过来的。
    多次和徐卓偶遇,她本来只当是自己运气不好,现在回想起来,之前的多次巧合都有了原因。
    除非,他本来就在盯这帮瘾君子。
    怪不得那会警车会来得如此之快,醉翁之意不在酒,压根不是因为徐卓和对方滋事打架引来了警察,而是对方那伙人都是瘾君子而已。
    迅速过来的警车多半还是徐卓喊过来的,亏得她那晚回去后一夜没有合眼,担心得七上八下的。这么说来,他肯定和公安局那边的人是熟识的,怪不得自己之前在公安局那边瞎扯的事情都能被他知晓一二,也不知道他现在是还在部队里还是已经转到别的岗位了。顾宁想到这里,心头总归不怎么痛快。
    徐卓刚才为了做戏做全套,的确松过皮带扣,顾宁在开口的时候,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皮带扣归位。
    夜色静谧,只有一点金属的碰撞声,窸窸窣窣的,像是钻入心头的锯齿声,扰人安宁。
    “还不走么?”徐卓从容整理好衣物,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
    被他这么一提醒,顾宁果然想起正事,万一待会纹身男他们反应过来就糟糕了,她顾不得先问个水落石出,沿着黑乎乎的廊檐和纹身男他们反向而行。
    一直等到出了老街的街尾,绕到另外一条街道后,她这才偷偷舒了口气。先前紧张过度,精神都高度紧绷着,眼前放松地站在街道口被弄堂风拂过,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梁小白没多久打电话给徐卓汇报起来,“三辆车都往滨云大道方向开去了。”
    “别跟得太紧,让方超一个人跟过去就行,其余人都先收队。”徐卓言简意赅交代了下就挂了电话。他的目标并不在这几个嗑.药的小混混身上,当然不想打草惊蛇,所以特意把毛手毛脚的梁小白和洪浩都喊回来,只是让老油条方超跟过去。
    他刚才的确和顾宁想到一块去了,这才难得卖力地配合顾宁演戏。
    天际边连着发出轰隆闷响声,密集的电闪雷鸣之后,豆大的暴雨说下就下。
    两人都没带伞,才几分钟的功夫就被淋成落汤鸡了。
    “我车在后面,走吧。”徐卓迈开长腿先走在了前面。
    “去哪?”顾宁不情不愿问道。
    “送你回去——不过,你要是想去我那边也无妨。”徐卓一脸无所谓。
    顾宁看了下空荡荡的街上,暴雨如注,整个街道四下无人经过更不用提过往的车辆了,晚上刚刚经历过被人狂追的倒霉事,她也不想再出什么状况了,只得默默跟在徐卓身后朝前走去。
    徐卓发动车子开出去没多久,看了下提醒的油表,又绕到加油站那边加满油了这才重新往顾宁住处开去。
    到她楼下后,顾宁正准备打开车门下车,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被雨淋湿,多少还是容易着凉。
    他家离她这里还要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先不说他到底在盯什么人,今晚总归也是多亏了他的出现她才得以顺利脱身,要不然这会都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回家,顾宁下车前想想还是客套了一句,“不急的话去我那里擦下水。”
    “也行。”徐卓果然没有拒绝。
    到了住处,顾宁开门进去后随手按了下开关,她怕手机沾水容易坏掉,刚进去后就拿了纸巾擦了下湿漉漉的手机屏幕晾在桌上,之后径自往房间里走去,打算去找条干毛巾给徐卓擦下。
    结果她刚走到衣柜前面拿好干毛巾,外面客厅里本来好端端的白炽灯忽明忽暗闪了一下,紧接着客厅和房间就一片漆黑了。
    “电路烧了。”还在客厅里的徐卓开口说道。
    “哦,我明天找物业过来修下。”顾宁凭直觉摸索着往房间门口走去,也怪她自己,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骤然的漆黑依旧会让她心神不宁。
    顾宁深呼吸了下尽量不让自己受到影响,只是她出来时还是没留神撞倒了椅子,哐当一下,脚背被摔倒的椅子重砸了一下。
    她房间里传来椅子碰倒的动静时,徐卓就已经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疾步赶来。碍于徐卓都已经到房间门口,顾宁嘶嘶倒吸了口冷气并没有喊痛出声,自认倒霉地把椅子扶好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有电笔吗?”徐卓举着手机朝客厅里的电线随意照了下问道。
    “没有。我明天去找物业修下好了。”顾宁如实应道。
    “哦,夜盲症好了?”徐卓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顾宁没有吱声。
    她知道自己骗不了徐卓。
    “这个点店都关了,去值班的保安那边借支电笔过来。”他又说了一句。
    “哦。”顾宁点点头,随手拿了把伞下楼。
    顾宁出去没几分钟,她原本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徐卓瞥了下顾宁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闪过短信提示,张帅逼:“我之前手机没电关机了,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徐卓余光看了下腕间手表,已然是晚上十点了。
    呵。
    三更半夜了,作为异性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估计是因为顾宁没有及时接电话的缘故,紧接着她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张帅逼来电。
    徐卓没有去接,那电话就一直在响。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等到张帅逼第四次来电的时候,徐卓皱了下眉梢滑动屏幕去接。
    “你现在要是方便接听的话咳嗽下。”电话一接起,张新远就神秘兮兮地暗示起来,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连声音也是刻意压轻了许多。
    徐卓忍着挂电话的冲动,明显不悦地咳嗽了一声。
    他这一咳,立马把电话那边神经高度紧张的张新远吓了一大跳,“你、你是谁?顾宁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你把她怎么着了?”电话那边的张新远因为惊惧过度,破天荒结巴起来。
    张新远和徐卓不算熟络,乍一听压根没听出徐卓的声线。张新远晚上和私教去学游泳去了,等到他学了蛙泳的基本步骤并且回去洗好澡打开手机,这才看到顾宁几个小时前发过来的报警求助短信。联想到白天顾宁刚被嫁祸污蔑东泰酒店涉及不法服务,网上被人扒出隐私,加上顾宁本来就在调查东泰偷排污水的事情,他下意识就想到了顾宁调查东泰的事情被对方知晓了,多半是东泰生物那边的高层急于封口,这才对顾宁下手报复控制,他一想到自己关键时刻没有对顾宁的求助施以援手懊悔不已,这才心急如焚地打电话过来求证顾宁的安危。
    “我能把她怎么着?”徐卓听得莫名其妙,冷哼了一句。
    “我警告你,你别乱来!”张新远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有些语无伦次。
    只是他的警告落在徐卓的耳朵里,总觉得张新远一副顾宁男朋友自居的语气,相当欠揍。
    徐卓又看了眼顾宁手机里存的名字,呵,张帅逼!张蠢逼还差不多!
    这三更半夜的,接到张新远的电话,徐卓莫名不痛快起来,没好气应道,“我还就乱来了,你有意见么?”
    “你、你要是敢动顾宁一根手指头,我、我——立马报警!”
    “哦,那你去报警吧。”徐卓明显不耐应道。
    “顾宁现在在哪?”
    “家里。这个点我们要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寥寥几句交谈下来,徐卓觉得张新远这人多半智障一个,懒得和他多说废话。
    “快睡了???你到底想对顾宁干什么?”电话那边的张新远情绪再度激动起来。
    “你管得着么?”徐卓揉了下太阳穴,他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有事你冲我来!”张新远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话音刚落,徐卓就把电话给按掉了,顺便把顾宁的手机关机了。
    毛病!
    智障还差不多!!!
    不知道这样的人和顾宁在一起办公,会不会拉低顾宁的智商水平。
    徐卓挂了张新远的电话后,起来去拿他自己手机看了下。
    本来仅剩一格的电量也没有了,他滑了下屏幕就自动关机了。
    他看了黑漆漆的房间,坐在沙发那边干等顾宁回来。
    等了十多分钟,顾宁才回来,手上拿了电笔还有电胶布什么的。
    徐卓说得果然没错,保安室那边这些小工具一应俱全。保安是个热心肠的中年大叔,顺便还借了个手电筒给顾宁。
    顾宁回来后,徐卓站在椅子上从房间里的线路一一查过去,而顾宁则是站在下面,巴巴的举着手电筒给他照明。
    徐卓查看了下客厅里的路线都没有问题,他又去房间里检查了下也没问题,最后才检查到卫生间里的电线。
    “要不等明天找物业的电工修下?”顾宁开口提议起来,徐卓站在椅子上,脑袋一直上仰应该挺累的。
    “再看下。”徐卓用电笔在热水器那边的电线也检查了下,终于查出来是热水器的电线老化烧掉了,他一手拿着电胶布,一手还得去把电线重新接上缠好胶布再固定回原位,这种细活快不了。
    外面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没多久外面室温的热气又蔓延回去,身上原本淋湿的衣服被体温氤氲蒸发了,半干不干的贴在身上,其实最难受。
    徐卓今天穿了衬衫长裤便服,之前被雨淋过衬衫面料还潮着,他抬手去接电线的时候身上的面料不免发紧起来,连着面料下面的肌肉都格外紧绷起来。
    顾宁本来仰着脑袋帮他照明,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隐隐发烫起来。
    其实亮如白昼的时候她并没有勇气直视他,反倒在这朦胧一隅的光线摇曳中,没有缘由就上来久违的安宁。
    不单是她,他也察觉到了。
    四下静谧无声,唯有楼下刚被暴雨打断过的蛙叫虫鸣声又重新热闹回来,天地清明,心头却是恍惚着,其实这样也不赖。
    没多久后,原本漆黑的房间重获光明。
    徐卓出了身热汗,直接在盥洗台洗了把脸。大概是热得厉害,他用冷水洗了好一会才关上水龙头。
    他从浴室里出来后,顾宁也进去掬了好几捧冷水往她脸上拍去,仿佛这样便能让自己立马清醒回去。
    不再鬼迷心窍。
    “宁宁——”背后有人在喊她,语气温柔的陌生。
    是头一回,正正经经的,念她的名字。
    顾宁狐疑转身,下一秒面前就俯了阴影下来。
    她心跳都像是漏了一拍,紧接着唇上就被温存碾过。
    似山川燎原,也似江海卷潮。
    嗤拉一下,她浑身都被他的气息挟裹得意乱情迷。
    不知东南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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