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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那位大婶子无意间瞄到杜寡妇和焦大军在墙根儿里说话的场景,打死她也不会想到这俩人会搅在一起,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嘛!
虽然同在一栋楼里住着,可俩人的性格也好人缘也好那都是天差地别的,平常完全没啥交集,见面都不打招呼的那种。更何况,焦大军不仅本人受欢迎,更有一个受人羡慕的和美家庭,妻子贤惠勤劳,几个孩子聪明懂事,他本人也是兄弟好友一堆,谁谈起他都是一个拇指。
所以,这大婶子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人了,使劲儿揉了揉,发现的确是这俩人没错,杜寡妇好像还哭了。她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赶紧窃笑着离开了。回家后,她兴奋异常地对自己男人说了这件事,却被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你瞎嚷嚷啥,是谁也不可能是大军!他为人咋样大家都清楚,以前还帮过我大忙,你要是在外头乱说,别怪我打断你的腿!你的眼睛坏成啥样儿心里头没数?上次还把别人家孩子看成咱家毛头了,你看得清个屁!”
大婶子很是被丈夫的话吓到,果真不敢再提起此事,然而一直憋在心里怪痒痒的。昨儿和卖货的孩子闲聊,不知不觉就漏了嘴,好在对方没咋听到,她也就松了口气,很快地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杜寡妇和王卫国的事情闹开后,小楼里好多人脸上的眉毛都在乱飞,交头接耳满脸兴奋。而焦大军却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区别,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也不去掺和这些破事。其他人看在眼里,又少不得是一番暗夸:要不怎么说是大军呢,人家就不是那爱凑热闹的闲人儿!
这天,焦大军下班后夹着个工作包回家,正经过楼梯拐角的时候,忽然听到俩低低的声音在那里讨论什么事情。
“你真看清楚了?”
“看得真真儿的,那寡妇和一个男人在一块儿,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说啥。”
焦大军的眼皮子微微动了动,犹豫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靠近了栏杆,竖起耳朵听着。
“啥样儿的男人?”
“黑灯瞎火的,谁看的清!就知道是个男的。寡妇和他动手动脚的,一看就是老相好,平时真瞧不出来,嘿嘿……”
“那王卫国是咋回事?”
“那谁知道,说不定是有了啥野种,找人扛锅呗……”
两道声音渐渐飘远了,看来像是走了。
焦大军确定自己的行踪没有被发现后,匆匆地回到了自己家里,虽然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可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神色上也有点带出来了。
“你咋了,不舒服?”他的妻子问。
“没事,昨个儿没睡好,我去补个觉,晚饭不用叫我。”
焦大军脱了衣服躺床上睡了。半夜的时候,他轻轻地出了门,下楼在居民楼后面儿的空地长椅上点了根烟开始抽了起来。
烟头的火点熄灭后,杜寡妇蹑手蹑脚地出来了,在焦大军身边站定了,轻声道:“死鬼,你可算想起我来了!”
焦大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巴掌狠狠地把杜寡妇打得跌倒在了地上!
“你打我干啥?!”杜寡妇惊呆了,坐在地上捂着脸,难以置信。
“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我听人说你和别的男人搞上了?”
“谁放的狗屁!我要去找他对质,胡说八道!……”
“少和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焦大军,你是不是有别的相好的了,就来找我毛病?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吃干抹净了拍拍屁股就走,别怪我豁出去啥脸都不要了,把咱俩那点破事都抖出来!”
“别嚷嚷!你怕吵不醒别人?”
“你现在知道怕了?那你当初咋有脸甜言蜜语来骗我,说是要和家里的婆娘离婚娶我,可怜我一个孤身子女人,就这样吃了你的亏……”
……
程冬至隐藏在黑暗里,把两人的话听了个满耳朵。直到两人都分别各自回家后,她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外面等候着的蔡鹏程他们身边。
“咋样?”蔡鹏程紧张又期待地问。
“动手吧,就是他俩了。”
“好!!”
次日,蔡鹏程以带着小弟见世面为借口,带着大强子和二强子去了离纺织厂那边十分远的地方吃馆子。兄弟俩此时对蔡鹏程已经是死心塌地,再加上有好吃好喝的,根本就啥都忘记了,屁颠屁颠地从下午四五点吃到天黑都不肯停下来。在这个吃饱肚子是奢侈的时候,能在馆子里这样吃喝,真是做梦一样的事情啊!
他们吃的是如此忘情,大强子连身上的钥匙什么时候被顺走了都不知道。
晚上,焦大军有些烦躁地回到了小楼里。本来他早该下班回家的,今天厂子里一个同事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忽然拉着他说了好久的工作上的事情,搞得他回来晚了。本不愿意浪费时间,可那个人说的事情是他的工作职责,再加上平时老好人的名声在外,无法拒绝,心里头却是不高兴的,这个点儿楼里的邻居们都吃过晚饭了,他才刚到家!
就在他摸黑进楼梯的时候,忽然眼睛一翻白,整个人不省人事。
程冬至手中的高压电击器闪着幽幽的光,她按下了安全键和保险扣,那电光滋溜几声没了。
由于她的动作过于隐蔽,赶过来的宋二马他们并没有看清焦大军是被什么玩意儿放倒的,还以为程冬至用了那种啥迷药,就像敌特电影里的那些人一样。其他人有迷药宋二马会很吃惊,可程冬至有啥他都不吃惊,觉得理所当然。
“你们看着这里,我先进去,等会开门你们再把人抬进来。”
“是,大姐!”
程冬至用钥匙打开了杜寡妇家的门,一进来就随手关上了。
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杜寡妇还以为是大强子他们回来了,忙着洗刷家伙没回头看,照例骂了几句又野到哪儿去了。程冬至也没给她回头看的机会,走到她身后直接把她给放倒,杜寡妇连声儿都没出一声,软绵绵地滑倒在了地上。
程冬至打开了门,宋二马他们赶紧把焦大军抬了进来,几个人布置好后虚虚掩上门迅速地离去。这一切做的是那么不拖泥带水,以致于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发现。至于被其他人撞破的情况,程冬至也考虑到了,特地在几个关键的地点布下了人,一有什么不对立即缠住对方,好在没有用上。
夜里九点左右的时候,焦大军的妻子不住地看桌子上的小钟,有些心神不定——焦大军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喊了起来:“失火啦!快来救火!”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消防员,火灾也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一个搞不好就全楼烧没了。大家对于这种事情十分警惕,已经躺下钻进被窝的人都慌忙穿好衣服出来救火。
大家发现火是一楼烧起来的,仿佛是煤炉子没封好引到边上的煤球去了。大家奋力运水泼水,几乎是全楼人出动,总算是把火灭了下来,没有造成太大损失。
这个时候家家都开门亮灯出来看情况,杜寡妇家的门也受到了殃及,烧的几乎要破掉了,并且家门口的煤球也被烧了大半。可她家门口却安安静静的,别说开门,灯都没开一下。
大家相互看看,不禁有些担心。
“这是咋了,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睡得也太死了吧。”
“难道是不在家里头?”
“不会吧?我今天下午还看到她提着东西回来,也没见她出去啊。”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低低地嘀咕了一声:“该不会是被煤烟熏晕过去了吧?”
大家心里一惊,很有可能哇!
煤烟中毒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多罕见的事情,时常有发生,送去医院迟了一命呜呼的例子也很多。
不管大家平时再怎么对杜寡妇一家人不太喜欢,可遇到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他们也不能装憨儿。一个力气大的工人一脚踹开了本来就没锁好的门,大家拿着手电筒进去后,一个女人像是见到鬼了一样惊叫了起来。
杜寡妇和焦大军竟然躺在一个被窝里,俩人好像都被煤烟熏晕过去了!!!
在娱乐精神生活极度空虚的年代,发生这种劲爆的事情就像一点火星投到油海里,很快就传遍了。
大家都传得绘声绘色,那个号称被王副厂长强了的杜寡妇,居然是个头号大破鞋,不仅和人家有妇之夫搞到了一起,还怀上了孩子!
杜寡妇怀孕这件事还是俩人送到医院去抢救才被检查出来的,比起身孕,医生们更奇怪的是,他们俩都没有吸入煤烟,为啥就晕过去了呢?然而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大家都把重点转移到了这件令人眉飞色舞的桃色新闻上和偷情的批.斗会上,私下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段子调侃这件事。
自然,王卫国的冤屈也被彻底被洗刷了。稍微正常的人算算时间,也知道那孩子不可能是他的,他不过是做了背锅侠而已。至于是谁策划了这场嫁祸,大家也全都明白了——还能是谁,杜寡妇没这脑袋,当然是焦大军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哇,平常看着老好人,私底下居然是这么个道德败坏的家伙!睡了人家寡妇不算,还栽赃陷害同事!
有些脑袋灵活的更是推测出了更深一层的原因,摇头晃脑地分析着:“这焦大军心思深沉得很哇!当初王卫国来当副厂长,挤下去的就是他的坑,要是王卫国下去了,提上来的人就是他了!把杜寡妇栽到王卫国头上,既解决了自个儿的破事,还打击了对手,真是一箭双雕,高招!”
“再高招有啥用,一场火就烧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有时候机关算尽,也拗不过老天有眼哇!”
这事儿一出来,纺织厂的困境也解决了。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外头说他们活动积极性不高了,这不有一对现成的对象么?口号喊起来,大会开起来!
由于这件事过于刺激,甚至许多别的厂子也跑来凑热闹,纺织厂没有伤筋动骨便做出了好的表率,成功的举办了几次精彩的,受到肯定的好大会。大家都没有什么负疚心理,反而觉得大快人心。该!这么两只毒蝎子,就该好好收拾,差点冤枉了真正的老好人!
大家口中“真正的老好人”王卫国回到家里后,先是发愣,似乎没反应过来这一切的神转折。当他回过神后,抱着刘金玲和王春枝大哭到声嘶力竭,程冬至则站在一边儿没有靠过去。
虽然事情解决了,可她的心情并不轻松。
一是觉得这事儿有些没解决彻底,可她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再进一步反而会暴露自己动手脚的事情,便只好作罢了。二是她很清楚,这件事蔡鹏程他们出了大力,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以后她都和他们这伙人扯不清干系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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