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向晓梅一笑，对安若说：“回去早点休息，不许再熬夜，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向晓梅和乔东平这才开车离去。
    午夜的大街上显得很冷清，天上飘下纷纷扬扬的雪花，江城今年的雪来的比较晚，已经十一月的天气，白天温度还在零上。
    陈浩然和佟安若肩并肩向学校走，其实路不远也就不到两站地，最多半个小时就能走到。走在大街上，佟安若的脸上平静的像一泓清水，整个生日聚会上，她始终都挂着淡淡的、迷人的微笑。原来她并不快乐，她的微笑只是出于对好友关爱的礼貌，陈浩然这么想。
    雪花慢悠悠地飘落，落在佟安若乌黑的长发上，细长的睫毛上，原本苍白的面颊因为气温的下降染上了一层桃红。
    陈浩然害怕她被冻着，就说道：“我还是打个车，送你回去吧？”
    佟安若笑了笑：“我自己会打车，我只想随便走走！”
    陈浩然看了看天，笑道：“夜深了，天下着雪，有什么好走的。”
    佟安若的细眉一扬，显出倔强神态，笑道：“真是夜深了，下着雪，我才能看到我在走路啊！”
    陈浩然扭头一看，可不是，路上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雪上有两行不断延伸的足迹，这个时候，大街上几乎没人了，这足迹只能是他们的。
    既然美女兴致盎然，陈浩然就没什么可说的，自然是奉陪到底，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把她冻坏了才好。
    “你肩膀上的伤好了吗？”佟安若随意地问。
    “早就好了！”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什么样的伤都会好的，陈浩然很感激安若还记得这个事。
    “其实，我该赔你一件衬衫才对！”
    “不用赔，谁也不是故意的。”
    安若笑了笑，说道：“你真是个老实人！”
    陈浩然觉得安若说自己“老实”既不是夸奖，也不是讽刺，而是揶揄，其实，作为一个乡下人，在举目无亲的大都市里，不老实又能怎样？难道还能为了一件不值多少钱的衬衫和人打架不成？打架毫无意义，如果非要打架，又何必来大城市。
    “听说你的家在大山里？”安若的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是啊！我家在大兴安岭里。”
    “哦，我没去过，那里好玩吗？”
    陈浩然的思绪一下就飞到那延绵起伏的大山深处，那里或许缺少高科技的现代文明，但它所蕴含的最原始的淳朴乡情，那乡情就像是一壶纯美的酒，一想起就会让人沉醉。
    陈浩然道：“当然好玩了，山里有麋鹿，狍子，野猪，山鸡，林子里全都是蘑菇、木耳、蕨菜，绝对的绿色天然，山里流淌的小溪，直接就可以喝，清爽甘甜。山里的空气很新鲜，天蓝的像是能滴下水，晚上天上的星星布满天空。”
    陈浩然大大赞美了一下家乡，然后道：“山里可不像城市，总是有雾霾，乌烟瘴气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对面都看不清人。现在不是流传个笑话，在雾霾的天气里，面临的问题是，别人打了你一巴掌，你是否能看清对方的脸。”
    佟安若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个人还挺幽默的。”
    幽默？如果不是佟安若讽刺，那就是她的笑点太低。陈浩然想“既然你说的那么好，有机会带我去见识见识！”
    听佟安若这么说，吓了陈浩然一跳，带你回去，你是我同学？是女朋友？还是我老婆？往家里不能顺便带女人，一定要有充足的理由。
    陈浩然的惊愕一闪而过，随口说道：“当然，只要你不怕苦就行。”
    佟安若睁大眼睛望着他。
    “我家很远，从江城坐火车一天一宿，从县城坐汽车到山外边，在就没有公路了，只有那种小的摩托车，不过山路很不平，颠簸的很厉害，我宁愿用两条腿走进去。”
    “走多远？”
    陈浩然听出佟安若明显已经底气不足。
    他故意轻松地说道：“不远，快走一个小时，向你这个速度要两个多小时吧。”
    “真的好远啊！你就是这样天天走着上学吗？”
    陈浩然摇摇头：“上高中我就住校了。不过我的妹妹可是天天走山路上学，早晨天不亮就走出发了。”
    “你妹妹多大？”
    陈浩然说：“今年十八了，比你小一岁。”
    “她黑天走山路不怕吗？”
    陈浩然说：“山里有狼，他们这些不住校的上学娃，都是成群结队地走，手里都拿着棍子，防狼用的。”
    佟安若低低的声音道：“世上真的还有这么艰苦的地方？”
    陈浩然苦笑道：“就是上帝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他们边走边聊，不觉间已经到了学校的门口。
    佟安若说：“我不想回学校，我回家里。”
    陈浩然知道她说的家里，就是在金色豪庭小区的那套房子。可是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如果送了她再回学校，宿舍门肯定关了。可是又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走夜路回去，不要说向晓梅千叮咛，万嘱咐，就是没人嘱咐，也得把她送到家。
    佟安若显然知道学校的规矩，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只是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他。
    “我送你！”陈浩然几乎没有任何的迟愣。
    “好！”佟安若也回答的很干脆。
    俩人从学校的大门口经过，继续向前走，雪却越下越大，漫天的雪花在灯光里显得格外清晰。不一会，两个人的头上都沾了不少雪花。
    佟安若好像很喜欢这种雪天的氛围，走的更慢了，不时用手接住雪花，或让雪花直接扑到脸上。
    “真喜欢这样，自由自在的！”佟安若轻叹了一声。
    陈浩然有些诧异，难道她不自由吗？想象不出，像她这样的富家女孩还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一出生就生活在温柔乡里，会有什么不自由吗？不过，他能感觉到，佟安若有心事，而且她自己根本解决不了的心事，虽然她一直保持着矜持的笑，但我别人还是从她偶尔皱起的眉头，发现，她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么快乐。
    “你的家很有钱吧，你该不会缺什么！”陈浩然试探地问了一句。
    “有钱就能买来自由？我宁可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佟安若的脸苍白如雪，声音冷的像冰，陈浩然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子。
    其实，打心里说，陈浩然并不怎么同意佟安若的话，他从来就没觉得缺少自由，他一直都为缺钱而烦恼，这可能就穷人和富人的差距。一边追求有质的东西，一边却追求无质的东西。
    随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佟安若并不打算和陈浩然说话，陈浩然自然也不想打扰她。
    把安若送到单元门前，陈浩然打算看着她上电梯，就自己回学校，尽管他知道已经进不去寝室，但如果没有别的地方去住，他也不可能花钱去住宾馆，实在不行可以到不关门的研究生自习室去将就一晚。
    佟安若站在电梯门口问：“你回学校吗？”
    “可是寝室楼已经关门了。”
    陈浩然笑道：“没事，我可以找个地方对付一晚。”
    佟安若歉意地一笑：“真对不起，让你没法好好休息！”
    陈浩然大度地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