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沈延洲向导演说了一声抱歉,便蹙眉看向江思菱,眼神里有淡淡的不悦,还有……警告的意味。
    江思菱心里明白,因为她的话影响到他拍戏的状态了,所以他才这样。
    虽然她有点儿心虚,但更多的是紧张,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心里一上一下的,起伏不定。
    但至少他不是没有反应的,不是吗?
    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抿紧了唇,然后鼓起勇气,坦然地回视。
    她就试探这一次。
    如果是她一厢情愿、会错意了,那她就打哈哈说自己入戏太深了所以说了胡话,把这件事儿就此翻篇,继续藏着心思,不再向他提起。
    可万一,不是她会错意了呢?!那也许她的初恋就能开花了!
    这对于她来说,诱惑太大了。
    权衡之下,她认为值得冒这个险。
    然而,沈延洲看了她一阵,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就神色如常地投入到了拍摄中,仿佛已经把她刚刚说的那句暗示抛到了脑后,入戏快速得连江思菱都要反应不过来了。
    她动了动嘴,却还是忍住了。
    好,先拍戏。私事,等这场戏拍完了再问他。他就在这儿,又不会跑掉。
    ******
    直到夜里十一点多,沈延洲、江思菱和许音三个人的感情纠葛戏份结束,他们才收工。
    见沈延洲转身就要走,江思菱赶紧低声喊了句:“延哥。”
    她希望今晚就能知道答案,或者,他给她一点反应。不然……她整夜都要睡不好觉了。
    不知道沈延洲是真的没有听到,还是故意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脚步没有片刻的停顿,反而快步朝着他的助理走了过去。
    江思菱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心里有些小小的哀怨。
    他这种反应,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在刻意回避她了?
    许音凑了过来,顺着江思菱的视线看过去,在一堆工作人员中看到了沈延洲。
    她又看了看江思菱,压低了声音问:“你和沈延洲的关系……是什么时候突飞猛进的?”
    这才几天,他们就由冷战变成现在这样。具体什么感觉,许音也说不清楚,就是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
    江思菱自己心虚,视线也就飘忽不定的闪躲,“啊?许老师你说什么呢?”
    听到这声“许老师”,许音笑了笑,“我刚刚都听见了,你喊沈延洲喊的是‘延哥’。你不是一直叫他‘沈老师’的吗?什么时候改口的?”
    江思菱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喃喃:“你都听见了啊……”
    那他更应该听见了啊……
    但是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许音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江思菱回神,“……就前几天刚改的称呼,他说其实不喜欢别人叫他‘老师’。”
    许音啧了一声:“你叫我就还是生分地一口一个‘许老师’,叫沈延洲呢,就已经亲密地叫‘延哥’了。思菱,你这是重色轻友啊!”
    江思菱脸颊绯红,“我没有!”
    许音笑开怀了。
    在枯燥的拍摄期间,每天最能让她解压、让她开心的,就属逗逗她和沈延洲那点儿小暧昧了,尤其是江思菱,反应实在太少女了。
    “对了,沈延洲ng那会儿,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我看他挺惊讶地看着你,紧接着就忘词了。”
    江思菱一惊,“……没说什么呀。”
    就是……她耍了点儿小心机,在暧昧不明的边缘试探了一下。不过,还没试探出什么结果来。
    不对,可能已经有结果了,只是她还不愿意承认。
    许音刚想说这傻丫头总是以为自己守口如**,但其实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只是,刚起了个头,她抬眸看到什么,声音一下子就止住了,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哈”就匆匆离开了。
    江思菱还在想事情,也没注意到她的异常,随口应了一声。
    直到陆立衡走近了,问了声:“你和许音……老师,在聊什么呢?”
    陆立衡刚走过来,就看见许音转身走了。刚刚他们那一眼对视了,她分明看见了他正朝她们走过来。
    江思菱:“……”
    她不可能把许音总是八卦她和沈延洲的那点事儿告诉他,就敷衍了句,“随便聊聊。”
    对了,碰到陆立衡,她才记起来有件事儿一直还没空问。
    “你跟许音老师那晚都喝醉了?”
    陆立衡被吓到似的,连续咳了好几声,“许音老师告诉你的?”
    江思菱点头,“嗯。”
    仔细想想,刚刚许音老师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走了,肯定是看见陆立衡过来了。
    她转了转眼珠,问:“你们不会还发生了什么吧?”
    陆立衡赶紧矢口否认:“我们能发生什么?”
    好吧。许音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可能是她最近心思敏感,连带着把别人的关系也尽往深了想。
    江思菱没再问下去,现在也不是探听别人八卦的时候,她都自身都难保了。
    ******
    回到酒店,已经是午夜。
    出了电梯,江思菱习惯性地往自己房间的方向左拐,想到什么,又顿住了脚步。
    收工之后,沈延洲就快步离开了,看起来挺着急的。也许,他只是恰好有什么急事儿呢?
    也不知道他现在回来了没有?在不在房间?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向右转了转,刚走出去几步,想到剧组越描越黑的传闻,又暗骂自己傻,还是先给他发个微信问一下吧。
    江思菱就在电梯口停了下来,斟酌了会儿,发送了这条——“延哥,你在酒店吗?”
    发完,她就攥着手机回了自己房里。
    她拉上窗帘,在衣橱里找到要换的内裤和睡衣,可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手机。白天出了汗,身上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还在,可她这会儿甚至都不敢先进浴室洗澡了,生怕错过了他的消息。
    真真是度秒如年。
    直到五分钟后,手机终于响了一声。
    江思菱赶紧滑开屏幕。
    沈延洲:“我在自己家,今天不回酒店。有什么事明天见了面再说吧。”
    江思菱念完这句话,又看见他发来两个字。
    “晚安。”
    江思菱:“……”
    晚安?她怎么“安”得起来啊……
    沈延洲虽然是上海本地人,但是他进组拍戏两个多月了,除了飞往外地赶行程,他都是住在酒店的。今晚突然回家,是正巧有什么事儿,还是特地避开她?
    江思菱想了想,回复道:“好的。是明天的拍摄,有个地方我不是太懂,想问一下您的。打扰到您休息了,不好意思。晚安。”
    ******
    见沈延洲一直握着个手机,叶扬一脸烦躁,“你在跟谁发信息呢?我说了这么久,你有没有在认真听?”
    沈延洲看他一眼,按了关机键,把手机放到一边,“满意了?”
    叶扬又闷了口酒,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说你这妹妹,是不是冷血动物?怎么捂都他妈捂不热!”
    沈延洲揉了揉眉心。自从叶扬娶了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沈沁,他霸道总裁的人设就崩了。
    “你知道我今天看她最新一期的真人秀节目看到什么了吗?”叶扬讽刺地勾了勾唇,“她朋友说别看沈沁表面女王似的a爆了,其实私下里又暖又甜。我他妈是她老公,我都不知道!”
    叶扬说完,又猛地灌了两杯酒。
    沈延洲就静静地听他吐槽,并不吱声。
    一边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一边是他谈不上亲近的妹妹。沈沁的冷冰冰,也不止是对叶扬一个人,对沈家所有人也是一样。沈沁和他的关系,还不如叶晨曦来得更亲近。
    见沈延洲一副清醒得不行的样子,好像只有他这么狼狈,叶扬问:“你就不能破例陪兄弟喝点儿?”
    沈延洲摇头,“明天一早就要拍戏。”
    沈延洲在拍戏期间从不沾酒,即使有应酬,也依然如此,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原则。
    “操!”叶扬忍不住骂了句,“真羡慕你能一直这么理智。听我一句,千万别先对女人动真心。谁他妈先动真心了,谁就输了!”
    一直这么理智?
    沈延洲眯了眯眼,盯着面前的酒杯,若有所思。
    ******
    这一夜,江思菱彻底失眠了。她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不管沈延洲是没听懂她那句暗示还是听懂了却故意不理会,想让她主动知难而退,结果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想多了。
    沈延洲明确说过不考虑圈内人的话,她怎么能就全凭那么一点猜测就以为自己就是个特例呢?
    但她庆幸,沈延洲还是照顾她的,给她留了面子。
    第二天一早,江思菱顶着两个黑眼圈,把两**咖啡灌进了肚子里。
    化妆师来她房里,担忧地问:“celine,最近是不是都睡得不好?黑眼圈看起来一天比一天重啊。”
    江思菱:“嗯,有点失眠。”
    自从怀了点不单纯的心思之后,她就没睡好过。
    江思菱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好要以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沈延洲,到了片场,她决定相机行事,实在不行,就当演戏。
    然而,沈延洲却先向她打招呼。
    “来了啊。”
    江思菱:“……”
    他语气平常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思菱愣了片刻,回应道:“沈老师,早。”
    她特地加重了“沈老师”三个字的语气。
    ******
    午间休息,沈延洲敲了敲江思菱休息室的门。
    “江思菱,我们谈谈。”
    谈谈?
    江思菱:“……谈什么?”
    距离下午的拍摄还有一段时间,沈延洲带她去了徐立的“不止咖啡”。
    这回,江思菱知道,沈延洲确实是包了场,因为就连徐立这个老板都被他赶了出去。
    一定是私事了。
    他们之间如果还有什么私事要谈,那肯定就是昨天那事儿了。
    他不是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她上午拍摄表现得也还行啊,没影响到戏里的情绪啊。难道他一定要向拒绝蒋夏那样拒绝她吗?
    江思菱此刻连溜出去的心都有了。她比来时更紧张,两只手相互捏得紧紧的。
    徐立走之前,沈延洲扫了眼咖啡厅,问:“监控关了吗?”
    徐立心里暗骂一声,折回去关了监控,又朝江思菱扬声喊:“思菱美女,我的号码是137xxxxxxxx,沈延洲要是对你图谋不轨,打电话通知我来救你!”
    江思菱不禁被他逗笑。
    要图谋不轨,也是她对沈延洲图谋不轨还差不多。
    徐立关了门,还从外面把卷帘门都给拉上了,室内瞬间暗了很多。
    江思菱嗓子干得快起火了,喝了整整一杯水,还不够。
    沈延洲轻咳一声,问:“你昨天在片场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江思菱:“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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