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00
100
范桃戈没猜错，节目组一开始的确打算放《蜚声》的。这事是狗了点，但咱有话题有热度嘛。却是不敢直接绕过嘉宾私自拍板。
都是出来混的，做人不能太阴损，就把裴景泽单独叫出来商量。他们是这么劝说的：“其实我们也没必要刻意回避嘛，越躲越显得心里有鬼。”
老裴：说挺好，下次不许再说了。
“和这个没关系，我就是单纯不想让她犯膈应。”
他家小幺儿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更不会为了让自己显得大度就故意委屈自己，咱真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节目组导演挠头，他们开始也没想到这一组会选看电影，说实话这个项目其实是给小透明那对准备的，这不是的户外跟拍三组一起行动嘛。
节目组的摄影压力很大，很难兼顾三组所有内容，就在策划时有了偏重。现在再看果然做任何事都不能偷懒，人气最高的一组嘉宾选择了直播观看性难度最大的看电影。
导演不用看都知道现在弹幕把他们骂惨了。
就只能期期艾艾地和裴景泽商量看点啥，最开始提议《蜚声》也是事前准备不足最偷懒的想法罢了。
裴景泽没在第一时间开口，他的求婚视频准备好了，但原本计划不是在直播里和范桃戈求婚的。老裴这人守旧，始终觉得感情的事说到底是两个人的私事，不愿意搞些花里胡哨的噱头。
可他家姑娘不一样。
范桃戈是有少女梦的，小时候会穿着妈妈买的白色连衣裙跑到他家仰头问他——
“哥哥，我现在是白雪公主啦，是不是就可以遇见我的白马王子了？”
当时裴景泽刚成年，低头看着打扮得宛如小公主的小女孩儿认真回答——
“白雪公主会遇到的是给她毒苹果的后妈。”
“灰姑娘才会遇到白马王子。”
……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范桃戈对白雪公主没爱了。
不久前他们两个在家里看《大话西游》，范桃戈磕着苹果掉眼泪，屏幕里的紫霞正在说着那句经典台词——
“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
裴景泽不理解：“这有什么可哭的？”
他觉得这电影的泪点不在这里，他家姑娘哭早了。
范桃戈大概是觉得嘴里的苹果不香了，转头丢给了裴景泽，特别老气横秋地回道：“你不懂。”
每个女孩子心里都曾经住着一个盖世英雄。
还有一次是他俩闲聊时，提到了陆川和叶慈公开恋情后的那次直播，他外甥在风口浪尖时跳出来接受采访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老裴说他还是不够成熟，很多事情处理得太过意气用事。
当时的范桃戈正在帮他摘菜打下手，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沉默了几秒才小声开口——
“话是这么说，可那时候我还挺羡慕叶慈的……”
她家老裴什么都好，但这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像他外甥那样为了爱情奋不顾身，这是年轻人的特权。
而她也做不到像叶慈那样，对陆川毫无保留地仰望与信任。
如果会，她当初就不会跟老裴闹分手了。
老裴闻言没说什么，却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他家小幺儿羡慕叶慈什么呢？平时没有深想，但任何事都禁不住琢磨，所以老裴把他和范桃戈所有的相处过程翻来覆去的细品。
最后给江凯打了通电话，上来就问：“你是不是觉得范桃戈爱我比我爱她多多了？”
劈头盖脸来了这么一句，直接给凯哥干懵了，下意识地回道：“全世界都这么觉得吧？”
自从公开后，范桃戈就被骂舔狗，除了两人身份地位成就的差别，还在于公众能够捕捉到的信息里，范桃戈对裴景泽的爱慕是外露的，是逢人就说是她追的老裴，是她怎么死缠烂打地人泡到手。
老裴无奈：“这你们也信？”
范桃戈之前的直播录像他有看过，所谓的恋爱细节里就没一句实话。从这丫头开始瞎忽悠没一会儿老裴就把视频给关了。
江凯叹气：“兄弟啊，不是我说你。你俩的身边人可以不信，但大众舆论怎么看我们也没法控制。”
大众舆论里，裴景泽和范桃戈的爱情更像是后者的死缠烂打。
裴景泽不想这样，更不想再听到他家姑娘语气低落地说羡慕别人，所以干了这件一点都不“裴景泽”的事。
等他回到观影厅，范桃戈都等得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就挺纳闷儿他和节目组还挺能唠。
观众也等得有点萎靡，他们想看陪饭同框，没有互动的时间里这档节目仿佛失去了灵魂。
范桃戈接过裴景泽递过来的奶茶，一边撕开吸管外包装一边小声怨念：“怎么喝这个呀，可容易张胖了。”
老裴作势要拿回奶茶：“那我喝。”
范桃戈：“别别别，我自己发胖也不能让你身材走样的呀！”
说着动作飞快地插管大口开喝，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被逼的。
【……这自制力也太差了。】
【呵呵，内娱艺人都卷成什么样了，连身材管理都做不好的演员不配活着。】
【她他妈就喝杯奶茶又不是在喝油！你们这些黑子真的死马好吗？！】
【早些年娱乐圈演员环肥燕瘦美得丰富多彩，再看现在，无脑尬吹以瘦为美，演员但凡长胖就是各种群嘲，真他妈世风日下！】
【妈的黑子毒唯都给老子爬！！我他妈在磕CP！！你们都滚好吗？！】
【呜呜呜我陪饭宇宙无敌翻滚爆炸甜你们却视而不见，黑子没有心！】
……
与此同时，节目组导演紧张地直搓手，忍不住第十六遍和工作人员确认接下来的细节安排，随后和副导演小声叨咕：“这才真是天上掉馅饼，咱这节目算是苦尽甘来了哦。”
他都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热搜话题全部被他们的节目包揽的空前盛世，这节目不火天理不容。
副导演心说咱之前也没咋苦，但他不敢给头儿泼凉水，再说他自己也激动着呢，自从得知裴景泽等下视频要放的内容，他们节目组没有一个人是不激动的。
那人可是裴景泽，那视频最后是他的手写给范桃戈的“婚书”！
干了这么多年的节目制作，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这一幕可以让他们往后吹N年。
***
放映室的灯光暗了下来，屏幕上先播放的是影院自带的广告投放，范桃戈和裴景泽纷纷看向了屏幕，弹幕组不用像他们一样保持基本的观影礼仪，比刚才更热闹了——
【节目组要是敢放《蜚声》我跪下来叫爹。】
【别了，没有必要这么恶心人。】
【《蜚声》：你礼貌吗？】
【哎，我看不轻这两人的脸了，好惆怅。】
【你可以幻想他们此刻在亲嘴儿。】
【前面的可以交个朋友吗，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然而熟悉的龙标没有出现，开头怀旧风的落叶纷飞，象征着时光飞逝，背景音是老式胶片滚动的声音——
【不是吧……唐纪锋不久前就拍过小作品送女朋友了啊……】
【老裴也要来一次？咱没必要吧……】
【芭比Q了，老裴这一轮输了呀……】
不得不说，一种招式第一次用算新鲜，之后所有的如法炮制都很难超越前者，更何况唐纪锋是专业干导演的，观众们觉得裴景泽这波操作不明智。
【或许咱老裴是自编自导自演呢？】
【就是！】
可惜说服力不大，裴景泽的荧幕形象他们都熟悉，犯不着在小成本里过干瘾。
只能说大家都被之前唐纪锋的那波操作误导严重，裴景泽从来就没想过干导演的活儿。
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排简单到略显简陋的黑底白字，只有范桃戈第一眼就认出那是她家老裴的字迹——
“我一生的浪漫，从你开始。”
紧接着是范桃戈刚出生时的照片及少量视频资料，这些都是裴景泽前段时间朝范铭诚要的，伴随着范桃戈二十多年的成长史，视频里响起了裴景泽的画外音——
“19**年，你出生了，这一年我十岁。你哥跟我们炫耀有了小妹妹被我们暴揍了一顿。”
“没有人知道我的羡慕。”
……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喜欢追在我身后跑。我在家写作业，你也会抱着成堆的娃娃坐在旁边一玩就是一下午，不哭也不闹。”
“那些年我房间里时不时地会出现洋娃娃的衣服、美少女的贴纸、甚至是小女孩儿用的各种头绳与发卡。”
“有次我妈问你，为什么都喜欢跟在我身后……”
说到这里，裴景泽停顿了几秒，轻声笑了笑——
“你和我妈说是因为我是全院里长得最好看的哥哥。”
“再后来，我上大学搬了出去，偶尔回家一趟，却每每见不到你的身影。”
“你不再围着我问东问西、不再时刻黏在我身边、甚至开始刻意躲我。”
“我想是因为你长大了，开始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
“再后来……”
视频里播放的是范桃戈在北舞练舞的视频资料，镜头里的她比现在更加青涩稚嫩，眼神中透着坚毅，红唇轻抿神情严肃。
裴景泽的画外音适时想起：“我把你弄丢了。”
“如果可以再真诚一点，我应该说是……”
“把我的姑娘给忘了。”
那些年，裴景泽不是没想起过那个邻家妹妹，只是这样的回想时间太短，只是零星的镜头在脑海一闪而过，没那么多执念，也没那么特别想要去联系。
有些人，就是这么走散了。
视频中的画面一变，是他从美国回来是被拍到的机场照片，照片中他正盯着范桃戈的巨幅海报神情微愣。
“明明过了那么久，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你对媒体说，是你对我死缠烂打各种纠缠，这么说是不准确的。”
“在我们的相处过程中，因为两人的性格原因，的确会显得你更主动一些，但这并不代表我的爱就比你来得少。”
“我们的工作环境嘈杂又喧嚣，我是一个不太在乎外界舆论的人，可他们说你不好，我不高兴。”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们的感情指手画脚，更不喜欢他们毫无依据地轻易下论断，说我不够爱你，只是因为你出现的时间合适，这么说的人太坏了。”
“我如果不爱你，就不会一次次纵容你的试探与胡闹”；
“我如果不爱你，就不会一次次去到有你的地方在众目睽睽下与你私会”；
“我如果不爱你，就不会在夜深人静时一次次在心底低喃你的名字”；
“我爱你，是因为你像爱情本应有的样子”；
视频的最后是两张照片，一张是十年前，裴景泽在大院里的球场打球，观众席最显眼的位置上站着范桃戈在笑着鼓掌加油；一张是不久前两人的直播互动，她在追着如花满屋子乱跑，他坐在一旁轻声笑。
画外音的最后，是裴景泽低沉又迷人的念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我一生的浪漫，从你开始，到死为止。”
“范桃戈，你嫁给我。”
“好不好？”
镜头外的范桃戈早已哭成了泪人，根本不用裴景泽再说什么，她就径自捂着脸拼命点头。
看直播的不少观众被感动得泪如雨下，裴景泽放的这段视频，除了两人的合影就没有他的镜头。
全程都是范桃戈这二十多年的生活记录，不止从范铭诚那里要来她童年的记录，还有范桃戈自出道起各阶段的照片及影音资料，甚至是她在北舞学习那段时间从未公开过的内容。
范桃戈的粉丝哭了，是因为她们发现裴景泽用心找来的资料有些是她们都未曾留意过的；
裴景泽的粉丝哭了，是因为她们发现自己粉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不是不浪漫，他的极致浪漫是刻在骨髓里的，不轻易示人，往后余生，尽归一个女人所有；
陪饭党哭了，他们哭就没那么复杂了，绝美爱情都说腻了。
但不管怎样，这段直播的弹幕出奇一致，整齐划一——
【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