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无法触摸的记忆

    不知什么时候，偌大的体育场后面，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在这些人中，足足有数百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往前挤来。
    坐在轮椅上面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过有一点十分相似，他们的精神状态很差，只有少数人略好一些。
    这些人的情绪十分激烈，不停和前面阻拦的警察争论着，而有的家属则推着轮椅，不管不顾地前冲来。
    现在已是中午十二点多，接近一点了，整个节目也进行了三个多小时，接近尾声，现在出现状况，显然是预料之外的事情。
    张弘力瞟了一眼张扬，旋即一咬牙，第一时间迎了过去。
    观众台上的群众也在交头接耳，不过，当看到张弘力走至近前时，顿时安静下来。
    随后，他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几分钟后，转身朝着张扬走了过来。
    他脸颊上的表情隐约微微有些复杂，似激动，似期待，似担忧。
    “张先生，那些人都是来求医的，有一些病人的情况比较严重，您看……”
    张弘力内心微微激动，很显然，这些人出现，他已经预感到这一期节目的恐怖效果了，从内心来讲，他希望张扬可以继续义诊。
    但是，他十分清楚，主动权不在他手中，他没有任何资格和权利要求对方，尤其是三百个病人在三个多小时内治愈，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奇迹了，而是神迹！
    在两人说话之时，观众台上的所有群众，下方的一万多人，以及在他们身后的数千人，全都将目光集中过来。
    几乎与此同时，在张扬内心之中，那一抹轻盈地触动再一次如精灵一般浮现，在轻轻敲击着他的心灵。
    张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又是怎样的原因，但是他知道，这对于自己一定十分重要。
    他感觉，自己的心灵，自己的脑海，仿佛被冰冷与黑暗封住了，他仿若身在一个无形的牢笼中，找不到回路，看不到尽头，眼中只有无尽的迷茫。
    “一定要抓住。”
    这样的执念猛地横生，张扬竭尽所能，努力去捕捉那一抹感知，想要拨开迷雾，寻求真相。
    “破！”
    他以心结印，动用所有灵识，希望可以看透那一抹触动，然而，他再一次失望了，它如同神秘的朦胧面纱，被触及的一刹那，转瞬即逝。
    猛然醒悟，他看到张弘力殷切的目光，看到四周一双双期待的眼神，看到后面数千人祈求的眼神……
    “让他们过来吧。”
    长长呼出一口气，张扬淡淡说着，转身走向诊桌前坐下，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内心之中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不能放弃。
    “那好，我马上告诉他们去。”
    得到张扬的答案，张弘力的脸上浮现激动的笑容，他迅速应了一声，转身快速走向后方。
    人们看到，他不知道和后面那些人说了些什么，霎时，数千人兴奋的欢呼起来，更有许多人在原地跪下，一个劲地朝着张扬的方向磕头。
    “啪啪啪……”
    与此同时，四周观众台上的三万多人，同时开始鼓掌，掌声热烈，如潮。
    这一刻，张扬内心之中的触动再次袭来，而且，比之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终于看到了。
    那是几个字，几个画面……一闪而逝！
    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去想，去捕捉，甚至在脑海中留不下一丝痕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扬心下震动，却是无可奈何，微微沉吟一下，他再次长长呼出一口气，努力让心境归于平淡。
    不想，不闻，不看，不问！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看清真相，现在反复出现这种状况，应该欠缺某种契机。
    这种契机的关键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几万人。
    想到这里，张扬心无杂念，目光静静注视着正在按秩序排队的人群。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张扬没有浪费半分的时间，仍然一次十位病人，开始进行治疗。
    只不过，之前已经过三个小时的消耗，无论星力还是灵识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他的速度慢上了许多。
    就这样，又是三个小时过去，张扬只治疗了不到一百个病人，几乎每一批病人，平均至少都要用上二十多分钟。
    虽然他现在可以做到生生不息，但灵识的消耗明显加快许多。
    在他旁边的胡青和罗翰看的清楚，张扬的眉宇之间开始浮现一抹细汗，而且隐约苍白了几分。
    他们现在的午餐都没有吃，或者说是没有时间吃。
    但众人都在坚持着，因为等待的病人还有二百多个，如果以这种速度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至少需要七八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才可以完成。
    反观张扬，早已经进入了忘我之中，没有丝毫杂念的治愈一个又一个病人，在此期间，那种触动连续出现几次，而那些画面也经常一闪而逝。
    他没有去捕捉，没有去感知，心无杂念，平淡如水。
    张扬并不知道，体育场之内，群众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治疗而减少，人数反而越来越多。
    甚至于，他更不知道，整个节目的直播还是在继续着。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张扬都忘记自己受伤治愈了多少病人，直到一抹香味传来时，他才抬起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俭朴的妇女，端着白米饭和红烧肉走了上来。
    “神医，吃了饭在治疗吧？”妇女的表情充斥着浓浓的感激，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她的儿子就在身后的轮椅上，亦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想要给张扬磕头，不过却被医护人员及时阻止了。
    妇女的家境很贫寒，丈夫在十几年前便去世了，是她一手将儿子抚养张大的，她是一个清洁工，每个月只能拿一千多的工资。
    然而，她的儿子因为一次车祸成了植物人，高额的治疗费用是她根本无法承受的。
    而且为了帮儿子维持生机，她向亲戚好友借了很多钱。
    但是，儿子却始终无法醒来，没有了治疗的钱，她把儿子接回了家，无助地看着他一天天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她原本不知道这里义诊的，是好心的邻居告诉她的，所以，抱着万分侥幸和希望，她第一时间带儿子过来了。
    而张扬没有让她失望，复查之后，儿子奇迹般地醒了过来，甚至连原本瘫痪的双腿都彻底的治愈了。
    她无以为报，已经拿不出一分钱，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为恩人准备一份简单的晚餐，不管神医能不能看上眼，这都是她最大的心意了。
    “是啊神医，先吃饭吧，我们不着急的。”
    “神医幸苦了，先吃饭吧。”
    “……”
    四周的患者家属也纷纷开口附和，其实在之前已经有不少人送饭过来，但是都被张扬拒绝了。
    面对一双双感激而殷切的眼神，张扬笑了摇摇头，“谢谢大家，继续治疗吧。”
    他再一次拒绝了，并非高风亮节，而是张扬知道，不能停，他隐隐抓住了什么，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一旦停下，功亏一篑。
    见他这样执拗，众人也不好再劝，纷纷叹息，但没有人离开，那些被治愈的家属和患者，纷纷退回到了人群后方，远远地望着。
    罗翰和宁贤眼神复杂的望着张扬，他们由最初的怀疑和不信，转变成震惊和骇然，而后便是一脸的狂热，现在，他们对张扬只有发自内心的尊敬，和医术无关。
    又过去两个小时，已是到了晚上七点，当张扬再次治愈一批病人时，张弘力忽然走至他的身边。
    “先生，这一次义诊，不如就此结束吧！”
    他对张扬的称呼，也在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眼神之中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从头到尾见证了这场义诊的奇迹，不论是怎样的病人，又得了怎样的病，在张扬手中都可以妙手回春……不，是神乎其技！
    现在已经过去十个小时，张扬自始自终都没有休息一下，而且，他并不没有告知张扬，直到现在节目仍然在现场直播。
    如此，对方根本不是在作秀，而是诚心诚意地治病救人，没有一丝杂质，即便见惯了各种作秀场面的张弘力，也忍不住生出尊敬。
    事实上，他非常希望这一次义诊可以大圆满结局，但是，他知道已经无法实现了。
    因为，随着节目的直播，后面还是不停的有病人赶来，最初的病人数量还可以明显的看到减少，但是现在，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除非张扬持续治疗下去，一直到累垮，否则病人的数量是无穷无尽的。
    而且他能看的出来，张扬此刻的状态已经非常不乐观了，速度也越来越慢，换做别人的话，只怕早已经倒下去了。
    “无妨，继续吧，能治愈多少就治愈多少。”
    “可是……现在还有二百二十一个病人……”张弘力忍不住提醒一声。
    “继续吧，我尽力而为，他们都抱着希望来的……”
    “呃……好吧。”张弘力张了张嘴，没有继续劝导，而是面呈尊敬地轻轻一躬，“我代表那些病人家属，向您表示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尊敬。”
    他过来的时候，已经让导播将画面切近，而他和张扬之间的对话，几乎是一丝不差的通过了节目进行直播。
    他刚才的一躬虽然有作秀和煽情的嫌疑，但是，对张扬的尊敬，绝对没有作假。
    而且他相信，这一幕的对话直播出去，绝对会让电视机前成千上万的观众发自内心的认可，节目也会达到一个真正的高潮。
    到了后面，他甚至已经不再关注数据，但是从电视台的反应，他就可以得到答案了，绝对会创下一个新的收视率。
    整个体育场在灯光的照耀下，变成一个白色的世界。
    张扬的治疗，在继续着。
    又是三个小时过去，病人终于恒定在一个数量上，不再怎么增加了。
    不过，仍然有三百多号病人，如果要全部治疗的话，至少也需要七八个小时，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张扬已经做好了准备，或许他没有外界想象的高大上，但是内心之中一直有个声音再告诉他，一定要坚持下去。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色渐渐从漆黑变成了灰暗，从灰暗变成了朦胧，最终，当清晨第一缕金色光华笼罩体育场上空的时候，张扬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病人的治疗。
    他脸颊上的神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星力早已经见底，灵识消耗巨大，唯有一双漆黑的眸子恒古不动。
    抬头望去，整个体育场，入眼仍然是密密麻麻的人影，这一夜，至少有两万多名群众和他一起通宵。
    还有更多的观众在电视机前守候了一夜。
    张弘力心中震惊，这种直播方式，放眼华夏电视台几十年的历史中，都是极为少见的。
    他的目光和所有人一样，全部投向那个挺拔而笔直的身影。
    没有人说话。
    下一刻，掌声如潮，仿佛没有尽头，连绵不绝！
    面对如浪潮一般的掌声，一道道无法形容的气氛随着一道庞大的波动在渲染，全部向着张扬涌来。
    几乎下意识地，张扬虚眯着的眼睛开启了禁眼。
    嗡！
    那不是波纹，而是一颗颗微小仿若尘埃一般的白色颗粒。
    “这是……人灵……是粒子域光……”
    张扬顿时呆若木鸡，双眸之中瞬间变得灰白，这几个字符他不认识，不熟悉，却在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一抹触动无比清晰地展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是一幅幅仿若记忆的画面，共四十九幅画。
    “同心圆世界……四十九界……我是……”
    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就苍白几分，声音就苍老几分，表情迷茫几分，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完，他的双眸彻底变得黑暗无光。
    “嗷吼……”
    似神鸣，似魔嚎。
    就在张扬即将看透真相的刹那，一道不知名的嚎叫在他脑海中隆隆彻响。
    一道巨大的黑色龙影横空而过，将一个个字符轰碎，将一幅幅画面碾压，将一切真相掩盖，张扬的思维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这一切发生在刹那间，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的视线中，只看到张扬在掌声中，身形忽然一软，然后就那么倒了下去。
    旁边的胡青和凌佳都是吓了一跳，口中惊呼着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