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障眼
男生宿舍内，张家峰挂断电话后脸色难看。
“哟，和女朋友吵架了？”室友调侃道。
自己这个室友长得普普通通，却钓到了个清秀小美女当女朋友，当初是炫耀得不行。
但是最近却是约会都很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热，所以不想出门。
张家峰说：“没吵架。”
室友转了话题，“前天晚上教授点名你不在，我帮你糊弄过去的，下次可没这么好了。”
提到前天晚上，张家峰却是一震。
他的目光却不由得落在桌上的一张海报上，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白。
室友眼尖，凑过去看，是张美容院的海报。
海报上有个女人，但是朦胧着看不清，依稀知道些轮廓，但是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碰到了，有了点焦黑的印记。
虽然总觉得哪里怪异，但是他也没在意，撇嘴说：“你个男的，还要这种海报。”
张家峰心跳如鼓，“路上遇见，人家发的。”
室友一想也正常。
他们学校不少学生兼职发传单，虽然不知道这美容院在哪，但是的确在大学城发最好，很容易吸引到女孩子。
室友一边吐槽一边玩手机，“这美容院名字也起的太奇怪了，跟个恐怖片似的……”
张家峰看他注意力移开，松了口气。
而他面前的海报却是凭空扭曲了起来，女人的轮廓变得清晰，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喘气，恐惧如藤蔓攀爬上心脏。
他不是故意害人的，谁想死呢。
……
这一觉睡到大天亮。
林喔喔醒的时候，陆见微已经洗漱好了。
她摸了下自己，还好，没有哪里缺了什么，昨晚还真安全了。
“醒了？”陆见微抬头，“那就下来吧，吃完早饭我们去那家店看看。”
林喔喔应道：“嗯。”
看陆见微淡定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要不是那句话，她还以为昨晚的事是自己的幻觉。
她认命地进了洗手间。
洗脸的时候，林喔喔不禁看着镜中的自己。
嘴唇实在太好看了，几乎是一眼看过去，整个人的目光都会被吸引住。
唇色鲜艳欲滴，就像是绽放的玫瑰。
漂亮让她都觉得不真实。林喔喔回过神，连忙移开视线。
临城大学的食堂是大学城这边出了名的好吃，每天很多外校的人都会进来蹭吃。
陆见微一向喜欢起早，买了小笼包和豆浆，只咬一口，汤汁就流了出来，晕着一团香气。
她一边划开了微信。
那个公众号现在没有什么新动静，依旧是昨天推送的内容。
说是任务，但是压根没有提到要求是什么，陆见微自己猜测应该是解决这个事情。
林喔喔问：“给我做纹唇的那个真的不是人吗？”
昨晚她在店里还和那个女人说话了，如果是鬼，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弄死呢？
陆见微喝着豆浆，回答：“不确定。”
林喔喔回想了一下，忐忑道：“微微，当时她让我签字同意，我签了……”
现在想起这个行为，似乎没那么简单。
陆见微动作一顿，皱眉道：“签字……看来对方的施法需要征得你的同意，所以才会说你用了她的东西。”
林喔喔后悔不迭，鬼知道那玩意儿居然是套自己的。
吃完后，两个人一起离开宿舍。
林喔喔认路不错，张家峰带她去的虽然是新地方，但是回来走一遍她就认识了。
半个小时后，她们就到了目的地。
那家美容店在一条老巷子里，周围是老房子，古朴气息十足，而尽头的美容店却是现代，看起来格格不入，却又和谐。
陆见微问：“这巷子我好像从来没来过。”
临城大学附近居然还有这么老的巷子，没拆迁也是神奇。
白天这家店招牌没亮灯，玻璃门关着，店里有两个女生在，看样子都是店里的员工，可能是太早了，没有客人。
陆见微注意到，店名“美姿”，而不是“深夜美容院”。
林喔喔摇头，“我昨晚也是第一次来。”
陆见微点点头，正要进去，听见林喔喔说：“昨晚给我做的不是她们，我记得那个女人的眼睛。”
那双丹凤眼给她的印象太深了，看着就不舒服，虽然她没仔细看，但就是记得。
陆见微想了想，“先进去看看。”
见二人进来，矮个女生迎上来，笑着说：“您好，是想要做什么美容吗？我们这里韩式半永久、纹唇都是比较出名的……”
林喔喔打断她：“我昨晚来过。”
哪曾想，面前的矮个女生疑惑。
正待林喔喔想询问，她却开口说：“昨晚？您确定是昨晚来我们店里的吗？您可能记错了吧。”
林喔喔说：“我昨晚做的纹唇，就在你们店。”
矮个女生懵了。
后面的高个女生上前，解释道：“小姐，您可能记错了吧，我们店昨晚没开门。”
陆见微皱眉，“没开门？”
矮个女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俩人这么奇怪，但还是点头道：“是啊，我们店晚上从来不开门的，你们肯定是记错了。”
林喔喔拽住陆见微的胳膊，声音虚了点：“不可能，我明明记得昨晚是在这里做的纹唇。”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冲到台子面前，看到上面的册子，快速翻了翻。
两个女生还以为是来砸场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要过去拦她。
林喔喔突然指着一页，“你看就是这个！”
高个女生一愣，伸头过去看，立马解释道：“那就更不可能是了。”
林喔喔说：“怎么不是，你好好看看。”
矮个女生耐心解释道：“妹子，你看你这漂亮的嘴唇，像是昨晚纹的吗？我们开门做生意，您讹人也不是这么讹的。”
林喔喔下意识地摸了下嘴唇。
问题果然是出在这上面，她昨晚明明在这纹的，结果店里人居然不承认。
陆见微按住她的手，问：“如果是昨晚纹的，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高个女生拿手机打开了一张图片，放在二人面前。
上面是一个嘴唇的近景图，可以看的出来一些痕迹，而不是像她这样完美无缺。
林喔喔和陆见微对视一眼。
“这才是纹了一天不到的样子。你说你昨晚才纹，根本不可能这么好，纹唇是有恢复期的。”
高个女生没说完，她觉得这女生的唇就像是恢复期结束后的样子，最漂亮的时候。
矮个女生感慨道：“我接触纹唇这么久，你的是我见过纹的最成功的，真是太漂亮了。”
如果是平常，林喔喔肯定很开心，但是现在反而越来越不安。
陆见微打量了一下这家店，店应该是新开的，装修都是新的，还有一股没散去的味，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
她收回视线问：“你们今天来，有发现店里东西被动过吗？”
矮个女生摇头，“没有。你们真的记错了，肯定不是在我们这做的。”
外面刚好进来一个姑娘，高个女生立刻迎上去。
陆见微拉住还要继续询问的林喔喔，沉声道：“看来是帮你纹唇的那个人借这家店给你下了个套。”
林喔喔下意识道：“可是我从来没的罪过人，而且那个女人我也不认识。”
陆见微摇头，“纹唇的不一定是你认识的人，但是下套的可能认识你。”
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全。
陆见微从来没见过利用纹唇去对付人的，更何况唇上还有血腥味，估摸着纹唇液有问题，里面可能掺杂了不该有的东西。
这些说了反而让林喔喔更害怕。
两个人出了美容院，外面没有空调，热气逼人，林喔喔却是直冒冷汗。
店里的情况像是完全没见过她一样。
陆见微站在巷子里，盯着尽头的那家美容店。
她在主题图片上看到过那家深夜美容院的样子，和这家看上去外表似乎一样，但是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公众号有一句话很重要——
只在深夜开门的美容院。
而现在的却是大白天就开了，说明不是同一家。
陆见微突然有了个猜测：“障眼法。”
再往严重了说，可能是鬼遮眼。
林喔喔问：“什么障眼法？”
陆见微稍微解释了一下。
鬼遮眼通常是体质特殊的人能碰到，比如身体弱，容易被鬼上身的那一类人，双眼会被遮蔽，看到的景象是和正常的不同的。
如果是戏弄人还好，如果是想害人，那就很容易出事。
举个例子，明明前面是绿灯，车辆快速穿行，要是被鬼遮眼，就可能被撞死。
林喔喔似懂非懂：“那我们现在怎么破除？”
要是破除不了，岂不是看不到了。
陆见微说：“有两个方法，一是等晚上我们再来，二是找到门在哪。”
等晚上有个不好的地方，那是别人的地盘，拖得越晚对鬼越有利。
她准备直接现在进去。
大热的天气还是有好处的，陆见微踩了踩地形。
美容院处在老巷尽头，大门正对巷子，而后面则是一片拆迁的老房区，只不过到了盛夏，工程队停了工作。
陆见微在地上踩点。
林喔喔一边跟着她，一边想把伞往她身上遮，“微微，你怎么都不出汗的，伞打了等于没打。”
陆见微蹲在地上，“因为我体质特殊。”
她捻了点土，舌尖轻舔，腥甜的味道尤其明显。
而在这点的周围土壤却是十分正常的。
陆见微松口气，可算是找到门在哪了。
林喔喔就见陆见微从包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然后在地上画来画去，不多时，一个奇怪的鬼画符就出现了。
正要询问，地面却震动起来。
陆见微拍拍手站起来。
那一块被朱砂所画符的土地裂开，缝隙里往上涌出暗红色的液体，血腥味也随着风越加明显。
不消多时，这块地方就被血液渗透了。
“微微，你看！”林喔喔颤抖着声音，指着前面，
她们现在在老房区这里，应该是美容院的后面才对，刚刚还是一堵墙，现在面前出现的却是美容院的正门。
正门不是在巷子那边吗？
陆见微说：“走，进去吧。”
这扇门和她在主题图片上的并无区别，大门敞开着，还能看到墙面上的海报。
一直到两个人进了美容院，都没有半个人影出来。
林喔喔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凉气，本来以为是空调，但是这美容院敞着大门，空调怎么可能有太大作用。
陆见微打量了一下整个环境。
和之前去询问的那个正常美容院差距很大，这个令她十分难受。
她的体质特殊，师父曾说过，鬼魂之气、阴气都会给她造成影响。
突然，林喔喔眼角瞥到了墙壁，一下子僵住了。
这家店上墙壁都是一些美女的海报，有纹眉的，有纹唇的，漂亮又吸引人。
可是她居然看到那些眼睛再看她！
林喔喔喘着气，拽了拽陆见微，压低声音：“微微，你看墙上的海报……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陆见微侧脸去看。
左面墙上贴了数十张海报，放大的眼睛像是活人的眼睛，配上颜色，仿佛要跳出海报，让人心底发毛。
她正要移开，就看见那双眼睛忽然动了，黑洞洞的眼珠转了转，直勾勾地盯着她们。
明明是笑着的，却像是幸灾乐祸。
陆见微眼神一凝，“先别靠近。”
林喔喔现在六神无主，十分听她的话，就待在她身边不动。
陆见微想了想，还是没有靠近，准备先找其他的，但是在她们退后的时候，大门突然不见了，变成了一堵墙，挡在了二人面前。
林喔喔瞠目结舌。
陆见微说：“果然是有东西作祟。”
给林喔喔纹唇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林喔喔心跳如鼓，转了一圈：“之前的店主呢？把她们找出来好好问清楚。”
陆见微一早就发现她们人消失了，说：“我们现在和她们相当于在平行时空，没有交集的。”
她拿出手机，进入公众号。
“深夜美容院”里的主题图片依稀能看到门内海报的模样，一张张贴在那里，泛着黄色。
陆见微关了手机。
正常的美容店海报都是全脸的，而这里却是只有五官，比如最靠近门的就是只有眼睛。
现在好几对眼睛都活了，不停地眨着。
随着眼睛海报的动弹，有着嘴唇的海报也开始跟着动，咧开嘴不停地咒骂，发出难听的声音，几张嘴杂乱地开口，刺得人耳膜疼。
林喔喔不禁捂住耳朵，看陆见微似乎还想往墙壁那里去，连忙出声：“过去危险。”
陆见微对她安抚一笑，“你在原地待着。”
海报上的那些眼睛和嘴唇不停地动，说着听不懂的话，又难听又吵人。
七八张嘴在一块，就像是菜市场。
陆见微呵斥道：“闭嘴。”
没半点反应。
“能不能安静点？”陆见微上前，敲了敲墙壁。
那张嘴就在她眼前，两片唇瓣一开一合，吐艳道：“你不能剥夺我说话的权利，不然我咬你！”
林喔喔一脸懵逼。
陆见微说：“这可是你自找的。”
她从包里摸出那把阴阳刀，在墙上画了个圈，最后一勾完成，砖块掉了下来，连带着那张嘴也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闷闷的声音传来：“哎呦哎呦，你还是不是人啊！”
陆见微才不管它，低头发现周围的阴气居然在缓慢地往刀上聚。
她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刀身，玄色中偶尔闪过银光，“再叨逼叨，下场和它一样。”
那些嘴唇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发现她没动手，就又开始说话，一开一合的。
不过这次只敢小声逼逼。
林喔喔竟然听出来一种抱怨的感觉。
她看着陆见微，突然产生了一种“我的室友好像是个大佬”的错觉。
陆见微弯腰把地上那石块捡起来，那张嘴开开合合，抱怨道：“你快把我放回去，我的脸不能离开我的嘴。”
她脱手，石块掉到了地上，溅起一地灰。
地上的嘴唇一扭，上下唇歪了，并不到一起，它仓皇大叫：“我的嘴……你把我的嘴砸歪了！快赔我一张嘴……”
陆见微冷淡脸：“没钱。”
歪嘴唇哭泣道：“你是魔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