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哇——”
    从二十层跑下来,顾莎莎几乎挂在了满身是血的温可身上。
    温可艰难地从她腋下伸出手,擦了把自己脸上的血。
    这不是她的血,而是那个叫王皓洋的男人身上的。
    说来也是惊险,和顾莎莎道别后,她走进电梯,发现自己似乎在放花时把手机落在了顾莎莎的书桌上,忙趁电梯没关门走了出去。
    走到屋子门口,刚好听到屋内传来顾莎莎的一声尖叫,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推门。
    门没锁。
    只见王皓洋身上一片喷射状的血迹,手里握着把被染红的菜刀,朝跌在地上的顾莎莎砍去。顾莎莎用果盘挡住了,而他显然杀红了眼,慌乱、难以冷静,被推门声吓了一跳,堪堪收回动作朝门口看过来。
    温可正盯着他。她有些懵,手放在门把手上,来不及表现出任何表情。
    又多了一个目击者,王皓洋心理防线崩塌,丢下菜刀就要跑。
    温可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得来的勇气,死死抓住他的衣领。
    “放手!”王皓洋拼命挣扎,翻到她身上,两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他已经杀了一个人,心理防线有所崩溃,意识恢复了片刻清明,对是否要杀死她犹豫不决。
    温可的脸蛋慢慢变红,吸进鼻腔的氧气让她憋闷不已,她随手一抓,抄起地上果盘茶具一类的陶瓷碎片狠狠砸上他的脑门。
    王皓洋痛苦地捂住脑门。
    温可边咳嗽边趁机翻身,天旋地转间对准王皓洋的几处脆弱之处一阵暴打,脸蛋、眼睛、肚子……
    男女力气毕竟悬殊,等他把王皓洋揍晕后,已经累得瘫在地上不停喘气,面色发白。
    好半晌,她起身,扶着沙发边沿走向顾莎莎。
    顾莎莎明显吓懵了,呜呜地哭。
    “我腿、腿软。”她抬眼看着自己,哭道,“对了,童妙……”
    出了那么多血,不可能再活着了。温可摇头,飞快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撕下给她看:快把钥匙给我。
    顾莎莎明白过来,咬牙站起来,抄起茶几上的一串钥匙,翻出大门的:“这个。”
    门能从里面打开,从外面锁住当然没用,但能拖延住时间。温可找到自己的手机,让顾莎莎拿着报警。
    “喂,110吗,我报案……在双源小区八单元四号楼……”
    “等我再联系120。”泪水在顾莎莎的眼眶里不停轮转,她双手颤抖,不能接受好朋友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
    温可没阻拦,用冰凉的手扶着顾莎莎出去。
    很快,两人在外面电梯合上的瞬间,都虚脱地瘫在地上大口喘息。而温可感受着电梯逐渐下降的坠感,心底忽然一阵后怕,缩起身子,将腿并拢,脸埋在里面。
    .
    十分钟后。
    “目击证人在哪儿?”下了车,谢流往四号楼前围起的警戒线区域钻进去,逮住警察就问。
    那人稍顿,认出他是谁,忙道:“还在楼里,她们两个腿软,我们正要……”
    没听完,谢流立刻往楼里走。
    警戒线像是围起了一个充满新奇事件的领域,围观群众老少都有,个个兴奋得要命,像是试图从警察嘴里套出些什么,好当做饭后闲谈。
    他们的表情根本不是该有的样子。谢流皱眉,心里恼火,但惦记着表妹,抿唇快步向前。
    走进后,站在昏暗透着微光的楼梯口,他往里面一看,正对上温可朝自己投来的目光。
    “温可?”他的声音诧异又严肃,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满身是血的样子。她怎么会在
    她是……另外一个目击证人
    温可看着他,眉头一松,拍了拍顾莎莎的后背。
    顾莎莎抬头,看见谢流,瞬间起身朝他扑了过去:“呜呜呜谢广坤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我再也不管你叫谢广坤了……”
    谢流见她没什么事,放下心来,刚要拍她的后背安抚,手一僵,看向温可:“你有没有事?”
    温可白皙的脸蛋沾上了血,她似乎比之前迟钝了一些,好几秒才对上他的眸子,慢慢摇了几下头。
    谢流紧绷的弦一松,仿佛心里有颗大石头落下。他不明白这种紧张从何而来,随后把顾莎莎轻推到一边,朝温可伸出一只手:“还站的起来吗?”
    “头儿!”这时,背后响起王思远的喊声,他跑进来喘了两下,看见温可后忙走上前,蹲下身,“我来背你出去吧。”
    纯属好心。
    谢流看他一眼,意思明显。
    王思远摸不着头脑,头儿怎么这么盯着自己?
    “你还敢截我的胡?”谢流一脚踹了过去,“去把我妹带出去。”
    他收回那只伸出去的手,迅速把身上的羽绒服拉链拉开,很快脱下来,甩到王思远手中。一气呵成的动作让王思远一愣一愣的。
    他挑眉,不耐烦道:“愣着干什么?紧急的时候这么掉链子,赶明你媳妇怀孕了你也——”
    王思远知道后面不是什么好话,转身:“我走了。”
    “腿软?”等王思远带着顾莎莎出去,谢流看向温可的腿,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正经。接着,仿佛确定了一般,他半蹲到她面前,等着温可上来。
    温可尝试自己起来,奈何双腿很不正气,她只好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
    她有些疑惑谢流的耐心。
    不过,可能是因为案子的缘故吧。
    思考间,谢流主动握住了她的腿。几乎是同一时间,谢流感觉到肩上多了一双手,温度比雪还凉,能感觉到骨感,也能感觉出柔软。宛如冰与火的碰撞,他的体温像是要将温可的手融化了一样。
    温可本不愿把脸贴到男人的背上,但谢流宽厚的肩膀和阳刚的气息混着不知名沐浴露的香气,让她飘忽不定的心霎时间安定了下来。
    她最后还是将下巴搁了上去。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出了楼十多米,谢流问:“要不要联系你哥?”
    女孩子点了点头,下巴隔着卫衣蹭到了他的脊柱,酥麻得让他的皮肤在颤栗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内心划过异样的感觉,但很快散去。
    她看起来那么有料,抱起来却挺轻的。这是谢流把温可放到车子座椅后唯一的想法,动作都不由慢了一些。
    只是慢了,但力度没小,却已经是他最大化的怜香惜玉。
    若是车内有其他人看见这慕,一定会惊讶于他们对抱女人从来等同于抱猪一样的谢队,竟然把怜香惜玉给学会了。
    温可靠在车座上,脚腕从他手中抽出来,等他转身看向自己,打手语道了声谢。
    谢流身子长,突然跪在椅子另一端从前座取过遗落的手机,又把羽绒服抓起来往温可身上一丢,然后在合门声中丢下一句:“先在里面等着。”
    温可抓住羽绒服抬起头,看到谢流已经在门外走远了。
    她有些冷,于是把羽绒服往身上拢了拢。羽绒服柔滑的内皮里,充满被焐热的暖意。
    封闭而温暖的空间里,疲惫感卷着困意压在她的眼皮上。过了很久,就在她快要靠着椅子睡着的时候,门一下子被拉开了。
    “哗啦——”
    她猛地惊醒,有些呆呆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谢流。
    “……抱歉。”谢流鬼使神差地道了歉。道完歉,他自己似乎也觉得诧异,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秒,放下,把一个白色手机递到她眼前,“拿着,你手机。”
    “你哥让你报一下平安。”他道。
    温可都想不起来自己把手机落在了哪里。
    谢流想到手机里温鉴白崩溃的口气,头疼地啧了一声,觉得让对方看见温可这样子绝对会崩溃,望了会儿天,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温可。
    “擦擦。”
    温可看着他,诧异他会随身带着纸巾。
    奇怪了一下,她开始擦脸。
    谢流靠在敞开的门上,环胸看着她,打趣道:“最近这么倒霉,我劝你去烧香拜佛。”
    温可抬眼,看着他的眼神更奇怪了,像看外星人一样。
    ——你不像是信这些的人。
    她打手语道。
    “开个玩笑。”温可难得和他搭话,谢流笑了,一口白牙衬得笑容晃人。似乎感觉外面的风有些冷,他垂眼搓了搓手臂,慢条斯理的样子又隐约透着痞气。
    好像方才正经的笑容只是隐匿了痞气,而这会儿又被风吹了出来。
    温可静静看着他。这是她头一次近距离,不带任何滤镜地观察他。
    他大概是个很可靠的警察,只不过,她之前没怎么发现。
    现在……发现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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