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哎熊儿,你早上怎么回事啊?”课间,姜禾嚼着大大泡泡糖转过来,递给谢寻一个草莓味的。
    “我正想问,”周林澈也转了过来,一脸紧张地看向谢寻,“陈弋没找你麻烦吧?你早上怎么跟他一块来了?”
    “你怎么管那么宽?”姜禾白他一眼,“熊儿爱跟谁来就跟谁来,反正不会跟你来。”
    “嘿姜大禾你别得寸进尺啊!”周林澈指向姜禾。
    “停!看在我刚从边疆回来的份上,休战一课间!”谢寻拆开包装纸,把泡泡糖塞进嘴里,“昨天真是作业太多了,我写到快两点,早上死也起不来。”
    “是因为默写吗?”徐扬闻声转了过来,一脸歉疚地咬了咬下嘴唇,“谢寻同学,对不——”
    “不是!”谢寻赶忙打断他,笑道,“好同桌,真不是!我昨天早早就把默写写完了,是因为看小说才睡得晚了!”
    “真的?”
    “真的!”谢寻两指朝天,“骗你月考英语不及格!”
    徐扬想了一会儿,这才挠了挠脑门,木讷地点了点头:“哦,那就好,那就好。”
    姜禾全程憋着笑,往教室后瞥了一眼,问谢寻:“熊儿,你患难与共的小伙伴呢?”
    谢寻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空荡荡的桌子,耸了耸肩:“上英语课就溜溜球了,不知道翘课干嘛去了。”
    “真潇洒啊,”姜禾感叹,“我也好想翘次课啊。”
    周林澈不屑地嗤了一声:“我说姜大禾,你能不能上进点,成绩那么差还想着翘课,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不上进别祸害谢寻。”
    “周林狗你给我滚!我是黑是红要你管啊!”
    “你让我滚我就滚,凭什么?”
    “……”
    正在看《明朝那些事儿》的徐扬,长叹一声,然后默默塞上了耳塞。
    “啊,人生为何如此艰难!”谢寻哀嚎一声,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快上课的时候,李启风风火火冲到讲台上,冲着乱哄哄的教室边挥手边喊:“新鲜出炉!校草校霸陈弋的八卦!只售五元!只售五元!”
    听到“陈弋”两个字,谢寻下意识抬起头。
    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他又闹出了什么新鲜八卦,校霸的热度每天都是这么高的吗?
    “李启,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就是啊,等你憋不住就该上课了。”
    “启秀快说吧,目测老胡还有两分钟杀到教室。”
    李启坚决不从,和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扯着皮条。
    “熊儿,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感谢老胡那不顾师生情的十遍默写,让你和校霸有了独处的机会。”姜禾说。
    “呵呵,”谢寻冷脸,“这机会我并不想要好吗?谁想要,我倒贴一百块送给他。”
    姜禾笑着吹了个泡泡,朝靠窗那排努了努嘴:“呶,有的是人想要。”
    谢寻拧过头去。
    李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刘彤的座位上,一脸喜悦地拿起五元钱放进兜里:“等等,我给你找钱。”
    刘彤是班长秦微的同桌,长相好看,性格大大咧咧的,平时和男生们玩得很好。
    “哎不用不用,”刘彤不耐烦地看向李启,“快上课了,你赶紧说吧,陈大帅哥他怎么了?”
    姜禾啧啧两声:“真大度,一出手就是五元大钞啊。”
    “呵,愚蠢,”谢寻冷笑一声,“我昨天五毛买了两条。”
    李启重新回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安静安静,刘彤同学出资买下了陈弋同学的八卦,下面是一则八卦播报。”
    全班抬头朝李启行注目礼,屏吸以待。
    “陈弋又打架了!”李启一拍讲台,掷地有声,震起一层粉笔灰,“又被老张请去办公室喝茶了!”
    老张原名张信之,年级主任,同时也是老胡学生时期的死党,据说两人上学时穿过一条裤子,吃过一个馒头,也追过一个姑娘。
    “啊!又打架了?陈弋该不是天天打架吧?”
    “和谁和谁?为什么打架?”
    谢寻在一片唏嘘声里皱起了眉。
    校霸是一天不打架就手痒吗,天天哪儿来那么多恩怨情仇。
    “和(7)班的齐束,还有一个隔壁职高的,好像叫刘野,听说是齐束在校外认的哥,不良青年。”李启说得绘声绘色,“他们几个早上在篮球场打球,本来还好好的,结果打着打着就干起架来了,现场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啧啧,我都没眼看。”
    班里一阵议论纷纷,谢寻正准备和姜禾吐槽门卫太不负责任了,随随便便就放了校外的人进来,话刚到嘴边,周林澈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李启吼道:“你说陈弋和谁打架?”
    谢寻被这声吼吓了一跳,显然李启也被吓得不轻,颤声道:“齐……齐束,还有隔壁职高的刘野。”
    “操!”周林澈攥紧拳,眸子里腾起一股怒气,“陈弋这逼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姜禾也懵了,和同样一脸莫名其妙的谢寻交换了个眼神,拽了拽周林澈的下衣摆:“喂,周林狗,你没病吧?”
    “让开!”周林澈走到姜禾边上,语气很差,“让我出去。”
    “我招你惹你了!”姜禾一拍桌子,伸腿挡住周林澈的去路,“嘿我这暴脾气,偏不让你出!”
    周林澈看她一眼,满脸压不住的愤怒,两手一撑桌子,跨过谢寻的课桌翻了出去。
    临走还不忘回头对谢寻露出一个微笑:“谢了。”
    谢寻:“……”
    **
    陈弋前脚刚出张信之办公室,就被一股蛮力扯住了上衣领,他连人都没看清,反射性抬手握住对方的胳膊,正要发力,就听到张信之一声暴呵:“陈弋!你干什么玩意儿!打架上瘾是不是!”
    对方赶忙松了手上的力道,陈弋咬紧下颌线,也把手放了下去。
    抬头一看,周林澈。
    “还有你周林澈!”张信之食指指向周林澈,脸气成了番茄色,“昨天被揍得还不够惨是吧?不满足今天还想领教一番是吧?”
    “主任我错了,”周林澈反应极快,立马嬉皮笑脸低头认错,“刚是误会,我俩早都化干戈为玉帛了,刚就是闹着玩呢,对吧弋哥?”
    他说完,朝身边的陈弋使了个眼色。
    陈弋双手插着兜,一脸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对视几秒,陈弋闷哼一声,扭头看向张信之,发出一声极为无奈的:“嗯。”
    “闹着玩?还一唱一和的!当我瞎还是当我傻?”上课铃正巧响了起来,张信之气冲冲地往(8)班教室一指,怒道,“滚回去上课!一人一份千字检讨!下周一升旗念!”
    陈弋刚走出半步就被周林澈拎起后衣领,同样的动作重复两次,他的耐心已经彻底耗尽。
    陈弋一个反身把周林澈抵到拐角的墙上,胳膊狠狠抵在他的喉咙上,眼神发狠:“我有没有说过,很讨厌别人碰我。”
    周林澈的脑袋结结实实地在墙上撞了一下,被逼着仰头对上陈弋的眼睛。
    “你昨天才说的话,我当然记得,就是不知道你自己还记不记得?”周林澈唇角扯出一抹冷冽的弧度,努力凑近他的耳根,“陈弋,你他妈该不会是精神分裂吧?”
    陈弋下颌线蓦地收紧,胳膊向前发力,周林澈重新被逼回墙角,红着脸咳嗽了两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弋的眼睛又冷又戾,仿佛抵在周林澈脖子上不是胳膊,而是利刃。
    而他只要想,下一秒就会发狠要了对方的命。
    “你和齐束什么关系?”周林澈看向他。
    “没关系。”陈弋面不改色。
    “你他妈当我傻逼?”周林澈冷笑一声,“没关系昨天你替他出头?”
    (7)班和(8)班向来不合,齐束一帮人又是痞子流氓,周林澈一直看不惯,但不爽归不爽,他们一直也没发生过什么正面冲突。
    直到昨天。
    周林澈给谢寻买奶茶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翘课出来的齐束几人,他们在奶茶店抽烟闲聊,下流地说说笑笑,而议论的焦点不是别人,正是谢寻。
    “谢寻我见过啊,隔壁班的,贼他妈可爱,长得也不赖。”
    “何止不赖啊?束哥能看上,那证明比级花江梓辛还好看,毕竟江梓辛咱束哥都瞧不上眼!”
    “束哥那哪儿是瞧不上眼,是口味没对上!哎,原来束哥喜欢谢寻这号的啊?”
    “束哥,看上了就直接上啊,磨磨蹭蹭等什么呢!现在女生都装矜持,一个霸王硬上弓什么张寻李寻谢寻的分分钟拜倒在你的手榴.弹底下,哭着跪着喊你爸爸!”
    话音落下,几人一通猥琐的笑。
    周林澈走过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脚踹翻了他们的桌子。
    陈弋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齐束几个常年不学无术,打架功夫炉火纯青,周林澈以一敌众原本也没抱什么胜算,但胸口的那口恶气,他不动动拳头是肯定咽不下去的。
    他被压在地上,脸贴着地板,却还是不肯认怂。
    众人起哄他喜欢谢寻,他也大大方方地承认:“老子就是喜欢谢寻!干你们屁事!”
    陈弋喝完冰红茶走过去,看了齐束一眼,眼神很冷:“差不多了。”
    就在周林澈以为遇到一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的时候,陈弋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紧跟着一拳挥在他脸上,压着声音,冷道:“滚。”
    其他来买奶茶的同学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就以为打架的是陈弋和周林澈,屁滚尿流回了学校,把这事告诉了张信之。
    那一拳的仇周林澈还没来得及报,就被雄赳赳气昂昂的纠察队抓回了学校,紧跟着和陈弋一起被请进张信之办公室喝茶。
    除了陈弋和齐束是一伙的这个理由外,周林澈想不通为什么陈弋会帮齐束揍他那一拳。
    然而事情发展到今天,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昨天之前,我不认识他。”陈弋说。
    “不认识你帮他揍我一拳?”周林澈仿佛听到了笑话,偏头冷呵一声,“你他妈是观音菩萨还是救世活佛啊?”
    话虽这么说,周林澈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陈弋会在帮了齐束的第二天又和他打架,起因还是打篮球这种小事。
    “昨天下午我揍了齐束,”陈弋放下抵在周林澈脖子上的胳膊,眸色敛着,“算是帮你报了仇。”
    周林澈彻底懵了:“不是,你他妈到底是精神分裂还是脑子有病?”
    陈弋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咔哒一声点燃,叼进嘴里,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来。
    “问你话呢,哑巴了?”周林澈没了耐心。
    陈弋慢慢抬起头,冰冷的双瞳审视着周林澈:“你喜欢谢寻?”
    “啊?”话锋转的太快,周林澈没反应过来,脸却先红了,“我喜欢谁干你屁事啊!”
    “我打齐束,因为他嘴太臭,”陈弋吸着烟,抬起头,语气带起凉薄的温度,“我打你,因为你喜欢谢寻。”
    周林澈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回味出这句话里的意思,他瞪大眼看向陈弋,脸上掀起震惊和戒备:“操!你他妈的不会也喜欢谢寻吧?”
    喜欢?
    陈弋看着周林澈,良久,冷笑一声,叼着烟转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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