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空气凝固。
    那句“我不同意”之后，许青青就一直在脑海里接收所有有关周林潜的记忆画面，一个旮旯的边边角角都不方便，以防错过原主和周林潜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她不知道的可以称之为“友爱”的同学互动。
    要不然就周林潜这种校草兼学霸，有什么理由就分手问题说出“我不同意”四个字？
    事实上，这具人类躯壳的脑海里，有关周林潜的所有记忆都指向一个事实——原主追求周林潜真的是穷追猛打，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最后那一招堵人胁迫，甚至都带上了要么同意我要么老娘揍死你丫的决心，全程都可以用“一厢情愿”四个字来形容，根本不存在什么“友爱”，连互动都少之又少。
    就这种情况，周林潜竟然会不同意分手？
    他的脑回路还正常吧？
    许青青还在纳闷，对面甄盈忽然崩溃地红了眼睛。
    她抬眼瞪过来，咬唇忍耐着，眼里迸射出“这就是你说的没事？”的质问。
    许青青镇定了几秒，一面眼神示意她冷静，一面按掉免提，拿起手机到耳边，“周林潜。”
    周林潜的声音异常淡定，“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许青青问：“你这会儿清醒吗？”
    周林潜：“刚做完一套物理试卷，非常清醒。”
    许青青：“你都这么清醒了，还会做错这么简单的选择题？”
    问：几天前小周被堵在学校门口，被胁迫之下同意和女校霸小谭做男女朋友。几天后小谭提出分手，小周该不该分？
    A：分。B：不分。
    标准答案：A。
    周林潜却道：“我不介意在这道题上扣分。”
    许青青：“……”你们地球学霸怎么和我们外星系学霸有点不一样？
    什么叫不介意扣分？我们外星系学霸都是誓死不错一题不扣一分！
    许青青茫然半秒，问出了一个宇宙终极哲学问题，“为什么？”
    周学霸依旧非常淡定：“没有为什么，我分多，随便扣。”顿了顿，“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先挂了，我这边有点事。”
    挂了电话，许青青和甄盈无言以对地沉默相忘。
    甄盈快哭了，“你是故意的？故意在我面前和周林潜秀恩爱？！”
    许青青的回应很苍白无力，“我没有。”
    甄盈气得直跺脚，“你就是故意的！”抬手指她，“你给我等着！”说完眼泪汪汪地跑了。
    许青青一个头几个大。
    从小树林出来，她茫然地举目四望，有点怀疑人生。
    虽然甄盈质疑她这个女校霸有没有追求校草的资格，但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周林潜的确没有和一个他并不喜欢的女校霸做男女朋友的理由。
    怎么会不同意分手？
    许青青一边思考一边推着自行车往回走，路上，她抬起左手手腕，低声道：“记录。”
    手环的红光一闪而过，303：“语音记录开始。”
    许青青想了想：“遇到一个奇怪的男生，据说是个学霸兼校草。他做了超乎我预料的选择，我对此觉得很点困惑。在目前这所地球高中的群像观察中，他是我第一个想要关注的对象。”
    303：“特定观察对象姓名？”
    许青青：“周林潜。”
    303：“是否有其他信息需要录入。”
    许青青：“暂时没有。”
    303：“恭喜许青青同学，目前论文已有第一个指定观察对象，论文进度正式开启。进度，百分之0.5，请再接再厉。”
    把周林潜作为自己的第一个论文指定观察对象纯属意外，主要许青青对这个男生太好奇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愿意和一个并不喜欢的女校霸继续做男女朋友？
    暂定下这个指定观察对象之后，许青青又在脑海中搜索了有关他的回忆，把值得被记录的信息录入记录仪之后，刚好到家。
    谭父谭母都在等她吃饭，见她比前几天回来的时间都要晚一些，询问道：“今天回来晚了会儿，是被老师留堂了？”
    许青青放下包，如实道：“没有，和同学说了一会儿话。”
    “哦。”谭父谭母都没多问。
    可要换了以前，绝对会问哪个同学说的什么话，但今天没有，主要他们家闺女最近都是准点起床准点回家，不像从前起不来床也不像过去总要到九十点才回家。
    这么大的变化，这么明显在变好的趋势，傻子父母才多问，这要问了把闺女从前那些反骨都给问出来，不是没事找事么？
    所以谭父谭母默契地不多问，反正只要女儿变好，一切好说，不就是和同学多说了一会儿话晚回来20分钟么，20分钟又没什么，吃饭吃饭。
    谭父谭母是真的高兴闺女的变化，最近连晚饭都丰盛不少，许青青也能感受到这些变化，觉得这样挺好的，只要不再为点小事争吵就行，一点点进步也是进步。
    晚饭后许青青回房间看书。
    她现在课业落的还是很多，主要原主脑海中有关数理化的基础知识都非常薄弱，她准备从所有科目的基础课程看起，先把底子补好。
    晚上看书的时候，谭母照例送来水果牛奶，满脸慈爱地打量认真看书的女儿一眼，轻轻地关门离开。
    许青青才几天就习惯了这个晚间日常，放下笔和课本，端起水果和牛奶，吃了几口，忽然看到提示灯闪烁的手机。
    拿起来一看，是娄姗发来消息。
    “老大，你今天晚上和甄盈说什么了？我怎么听说她找了隔壁电大的准备明天找你麻烦？”
    许青青：“……”就为了一个周林潜？高一女生就这么无聊吗。
    许青青想了想，回消息，“没说什么。”又问，“有听说具体时间地点？”
    娄姗：“好像就明天大清早在咱们学校大门前面那个路口。”
    许青青：“好，我知道了。”
    娄姗：“我听说她找了不少人呢，人太多容易吃亏，要不明天你请个假？”
    许青青：“没必要。”
    娄姗吓了一跳：“我靠，你打算一个挑一群？”
    许青青：“不打算。”
    第二天一大早许青青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去上学，到了学校没走正门，直接翻墙进入。
    303对此有点疑惑，“基本信息显示，你大学期间的绩点成绩很高，在学校也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是非常正统的学霸。”
    正统学霸是不会翻墙的。
    许青青边翻墙边道：“跟正统比起来，我其实更讲求效率。”
    正统的时候效率更高那就做正统学霸，不正统的时候效率更高那就没必要规规矩矩的正统。
    眼下甄盈吃饱了撑的找人堵她，她正面应战纯属浪费时间，不如翻墙来得简单粗暴，既能避免麻烦，也能节省时间用来干别的。
    所以，该翻墙的时候就翻墙。
    翻完墙后，许青青上楼回教室。
    此时还未到上学时间，学校里十分安静，清晨的寂静和温煦的晨风都令人觉得神清气爽。
    教师门未开，她就站在教室门口的长廊上翻书看。
    这种可以一个人头脑清醒地看东西的感觉非常好，许青青很享受这个“避世”的早晨。
    忽然303在耳边提示，“特定观察对象周林潜正在视线范围内。”
    许青青抬眼，刚好看到对面教学楼二楼的长廊上走过一个男生。
    距离太远，看不太清，只看到那个子高高的男生穿着一件白T，单肩背包，走路姿态闲散，穿过二楼长廊之后停在最东边的一间教室前。
    周林潜。许青青扬了扬眉头。
    303询问：“是否锁定观察目标。”
    写论文的热血沸了一下，许青青确认道：“锁定。”
    随着这声“锁定”，许青青面前出现了一张只有她自己可以看得见的淡蓝色的光幕，光幕中央有一个红色的镜头焦距圈，那焦距圈如同一个摄像头的焦距自动锁定了二楼长廊上的男生，锁定之后，淡蓝色光幕的四角刷出了一系列的身体数据，这些数据飞快地在光幕上闪过。
    许青青淡定地看着这些身体数据，惊讶于论文记录仪原来可以这么用，果然还是母星的科技更高端，比如她用人类身体的肉眼查看，这些身体数据更直观的多。
    而周林潜的各项身体素质在智能测评下也达成了地球水平的各项A+。
    颜值A+，身材A+，身高、体重、体脂率A+，综合身体素质A+，智力发成水平A+，激素水平A+……
    等会儿，这A+的激素水平是指什么？
    303的机械嗓平静地解释：“人类通过性/行为繁衍后代，此项激素水平与性/行为能力成正比例相关，可以直观的解释为性/行为能力较强，在A+水平。”
    许青青：“……”不用解释的这么正经官方，“睡觉能力强”五个字不就结了。
    这一大早的就在她耳边提了三遍“性/行为”，干净清爽的校园环境都被污染成黄色了。
    就在这个时候，许青青忽然注意到光幕左上角出现几行带特定加粗提示的对话——被智能锁定下的观察对象的所有数据都会呈现，不限于身体数据，也包括被锁定对象此刻说的话。
    所以那被加粗的字体其实是此刻正在打电话的周林潜说的几句话。
    【人都到门口了？】
    【嗯，那就等她们闹起来。】
    【到时候你掐着点，把主任他们都喊过去。】
    【记得要等她们打起来再喊，这样才能下处分。】
    【警告？她们那两位女校霸拿的警告还少？】
    【我最好她们被勒令退学。】
    许青青：“……”
    这个她们，是指她和甄盈？
    周林潜同学，你就这么对你女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