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人情要还，论文要写，学也得上。
    眼看着上学时间快到了，许青青换上衣服拿了书包往外走。
    出房门前不忘用衣服长袖遮掉手臂上两个崭新的纹身。
    外面客厅里，谭家两口子暂时停住了争吵，斗嘴的火/药味也烟消云散。
    谭父在厨房洗碗，谭母在外面擦桌子。
    听到小房间有动静，谭母刚要扔下抹布发作，“我警告……”抬头，愣住了。
    眼前这丫头是他们家谭熙？
    大清早的她没眼花吧？
    只见面前的女孩儿一条普通长裤一件普通白衬衫，连鞋子都是白球鞋，再往上看，脸上清清爽爽什么都没有，那脑袋上也只有一条马尾，堪称是高中时期以来最素面朝天的一个装扮。
    ！
    破洞裤子呢？乱七八糟的嘻哈T恤呢？眼影散粉呢？奇形八怪的发饰呢？
    谭母一时看傻了，捏着抹布都没反应过来。
    许青青没顾上太多，在这惊疑震惊的目光中冲到门口换鞋。“爸妈，我走了。”说完在玄关拿了钥匙推门离开。
    留下定在原地的谭母。
    不久谭父洗完碗出来，见妻子傻愣愣地拿着抹布站在原地，还奇怪，“干嘛呢，傻了？”
    谭母回神，表情里残留着不可思议，想了想，问谭父道：“问你个事。”
    谭父走到桌边倒茶，一脸不以为意，“问呗。”
    谭母：“熙熙高中之后，你见过她好好上学的样子吗？”
    谭父闻言轻哼，掀起眼皮子，“你女儿你还不知道？她要是能规矩，母猪都能飞上树。”说着举起茶杯喝水。
    谭母努力地回忆不久前看到的女儿的容貌，缓缓嘀咕道：“那今天这个母猪，它可能还真长了对翅膀。”
    谭父呛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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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青青这个早自习上得，如芒在背，如芒在脸，如芒在身，如芒在腿。
    反正她全身上下，只要是肉眼能看到的地方，全都在接受一道道目光的注视和剖析。
    她知道怎么回事——三中女校霸忽然穿这么正经来上早自习，全班都不适应。
    何止不适应，简直觉得稀奇。
    这么稀奇，好奇的人当然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
    当然也仅限于这两眼，看完就飞快地回过头早读，毕竟今天是班主任的早自习时间。
    而六班的班主任在发现最后一排的“谭熙”同学竟然穿得这么朴素来上学后，忍不住推推眼镜，探究的目光越过讲台直视过去。
    那是谭熙？
    也是奇了！
    六班班主任其实早在放弃不管和不放弃再管管的临界点左摇右摆。想到如果自己不管，这花季少女可能根本没有未来可言，就觉得不忍心。可每次看到女孩儿吊儿郎当不将她的训/诫放在眼里，她又气得不想再管。
    如今眼看着即将文理分科，学生们的人生也将走到又一个岔路口，对谭熙，她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仁至义尽的哀叹感。
    哪儿能想到今天来教室，看到的谭熙会是这样？
    班主任又忍不住推了推眼镜，心里暗暗琢磨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因为眼看着要文理分科，所以忽然开窍了？
    或者受了什么别的刺激？
    都有可能。
    可不管是哪种可能，只要变好，身为老师，心里都会非常欣慰。
    以前那么叛逆对上学那么反感不屑一顾的女孩子，如今能穿得清清爽爽来上学，就姑且当她是下定决心要有所改变吧。
    为人师表，当然要包容这些处在叛逆期里的孩子在成长期里的所有转变。
    但班主任心里也防备着，这别是规矩两天，回头又变回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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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许青青根本没在早读，她接收这些或好奇或探究或觉得奇怪的眼神后，心里就一直在思考：原主过去在班级同学和老师心目中的形象到底有多负面，能让她什么都没干就遭到这么多目光的打量？
    许青青决定接收点记忆看看。
    也不是全部，只选择性地接收最近半个月惹的那些麻烦的相关记忆。
    不接收不知道，一接收吓一跳，短短半个月，原主在学校里惹了一堆麻烦：
    逃课、旷课、作业不做、顶撞老师、罚站的时候溜跑、网吧打游戏被抓、挑拨同学闹事……等等等等。
    许青青：“……”
    原主朋友，你这不是普通惹事，你这根本就是在作死啊！
    等再看到回忆画面里原主从前那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不符合正常女高中生定位的形象后，她终于知道班里的同学为什么都这么看她了。
    女校霸的素颜以前没见过，现在当然要多看两眼！
    许青青默默抬手扶额。
    这时候，原本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忽然看着她招了招手。
    许青青一愣，眼神询问，“我？”
    往教室外走的班主任点点头，许青青起身跟出去。
    到了教室外，班主任仔仔细细近距离打量面前的女孩儿，欣慰道：“今天你这个样子，就对了。”
    许青青安静站着，抬眼看看班主任，没说话。
    班主任又道：“我之前让你选两个学校写在纸上给我，你写了吗？”
    许青青一愣，脑海里跟着开始搜索相关记忆。
    记忆画面很快被调出来——
    班主任气得直喘，恨铁不成钢地喊：“谭熙！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成绩！以前还能考个几十分，空着的大题写个‘解’，现在你是‘解’都不写，选择题都不蒙，直接交白卷？！”
    “你回去给我自己想，想想马上文理分科，你学文还是学理，你到底能考什么学校，想考什么学校。”
    “就给我两个大学，写下来，写在纸上给我！”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已经不想学了，已经自己放弃自己了！”
    “回去想！回去写！”
    ……
    许青青默默在心里叹气，也不明白原主一个家境不怎么样的女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这都家境不好了，不更该努力埋头学习考个好大学谋求未来发展吗？
    原主没有理由不好好学习还变成这样啊。
    许青青一时顾不上追究深层原因，也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上学前她在家里墙上看到的那张纸是怎么回事。
    写学校？
    不就是那两个吗？
    许青青连忙认真道：“老师，我选好学校了。”
    班主任严肃地看着她：“嗯，说说看。”
    许青青：“要么清华，要么北大。”
    班主任：“……”
    清华？
    还北大？
    ？？？？？
    班主任一脸不可思议，可这不可思议并不是因为自己从这位三中知名女校霸嘴里听到“要么清华，要么北大”八个字，而是因为她身为老师，忽然荒诞的意识到——
    这是在逗她玩儿？！
    回想过去谈话的很多次，女孩儿都用“嗯嗯嗯，好好好，我一定好好记住老师的尊尊教诲，回头考个清华北大报答母校”来搪塞应付她，此时的班主任能觉得这八个字是认真说出来的么？
    “谭熙！”班主任愤怒地目视面前的女生，气得胸口又开始起起伏伏，“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不是，她哪个字说错了？
    许青青只得认真诚恳地又重复了一遍道：“真的是清华和北大。”原主自己写的这两个学校，最高学府，顶尖top2的大学，也是她承诺会给原主的回报。
    没错啊。
    可她认为的没错在班主任眼里却是大错特错。
    不但是大错特错，还是在故意顶撞，故意用这种方式恶心老师！
    班主任气得舌头差点都捋不直：“你真是气使……死我了！我让你好好想两个学校，你就是这么态度不端正地回应我？你到底把老师的教训和引导当成什么？！”
    许青青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原主作死太多，过去肯定多次声称过要考清华北大，如今就成了放羊的孩子，没人相信。
    眼看着班主任就要跳脚，许青青冷静地思考一番，果断及时地拿出了应对之策，“老师，其实我不但要考清华北大，我还准备向你申请坐到第一排，相信我，我不是说着玩的，我是认真的。”
    说完就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
    她转身回教室，走回自己的座位，椅子倒扣上桌，两手抓住桌沿，提起桌子就往前排走去。
    所有人：“……”
    教室门口的班主任：“……”
    到讲台旁边后，许青青把桌子一推，一侧桌边与讲台一侧的木板合上缝，“嘭”一声，仿佛郑重的决心悄然落地。
    跟着，许青青走上讲台。
    为了表达自己不是胡说八道的诚意，为了还恩情可以顺利逆袭，为了以后能在这所高中里做个安分守己考第一名的学霸，为了做学霸的同时有个利于写论文的良好环境，许青青决定扭转过去的一切。
    她真诚地开口：“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很抱歉打断大家上早课，就耽误大家几分钟的时间，容我在此郑重地先做个检讨，再下个决心，最后展望下未来……”
    303没忍住，送出声波，“同学，你真的不用这么高调。”
    许青青回弹一个脑电波，“这是你不了解地球文化。地球上的电视剧我看得多了，像这种，就好比山匪从良，你做山匪的时候要低调安分小心被官方铲，这从良当然要敲锣打鼓到处宣扬。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