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画画

    苏聿这样的人精，秦欢那点小心思，看在眼底，自然门儿清。
    对他图谋不轨的人海了去了。
    只是，图谋不轨得如此坦然直白、悍然直接、理智气壮、不讲道理却又格外蠢萌可爱的，也就秦欢这么一个。
    他偏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小丫头片子，但见她一张小脸已然一片绯红，额头更是一片汗涔涔。
    明明是她突然开了个黄腔，他不过是惊讶了一下，她本人却是脸蛋爆红、羞臊得很。
    每次看着她红着脸却厚着脸皮硬撩的模样，苏聿就招架无能、抵挡无力，就觉得，这也太他妈可爱了，可爱到他的确想睡她了。
    于是，他悠然开口，诚实地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是。”
    秦欢臭不要脸地飙完车，羞窘得不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什么？”
    苏聿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非常稳，声音却清淡如北京高空柔软的云：“是那种我想睡的好看。”
    秦欢直接原地爆炸了。
    这什么意思啊？！
    “是那种我想睡的好看。”
    所以，她……她她她长得还是很合他口味的对吧！
    秦欢脸上的绯红愈甚，却仍是悄悄偷瞄苏聿，思考着那句话的分量。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样红着脸双眼迷蒙地看人，娇娇俏俏，又妩媚动人，最是勾人不过了。
    苏聿被这样的藏着小勾子的眼神扫过，身体压抑不住的燥，脐下三寸更是有股莫名的邪火在燃烧。
    小丫头脸皮薄，不经逗弄，稍微开个黄口就面红耳赤，甚是可爱。
    但他的身体也经不起逗弄，每次看她这样小脸红扑扑额头汗津津的模样，就觉得……鲜嫩可口，然后满脑子邪念和绮念。
    所以，真计较起来，还是自己略输一筹吧！
    苏聿懒懒想着，半点也不觉得自己能跟腹黑骚包这样的词挨上边。
    ……
    时间不过是下午三点半，属于午餐结束晚餐还没开始的尴尬时间段。
    于是，苏聿便带着秦欢去喝下午茶。
    点完餐，秦欢便去卫生间洗手，说是洗手，其实不过是去平定一下脸上的高烧。
    苏聿对她的杀伤力大得吓人。
    她暗恋他十年，他不招她她都能荡漾老半天，他随便招她一下她尸骨无存。
    “是那种我想睡的好看。”
    秦欢只要想到苏聿这句话，心脏就“砰砰砰”狂跳，原本多少有些怯的她更是备受鼓舞，就觉得，只要自己再卖力一点，一定是能睡到他的。
    “欢姐，加油，一鼓作气把男神吃干抹净。”
    在心底给自己打了一通气，秦欢简单洗了个手，就重新回到餐厅。
    茶和点心已经上了上来。
    茶是大吉岭红茶，点心则是芝士蛋糕和水果塔。
    高档餐厅，自是餐具精美、摆盘好看。
    苏聿坐在窗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午后金黄色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成片成片地涌了进来，晒在他身上，本该让他觉得温暖，可他神情清冷若北极冰雪，半点没了刚才的轻佻艳绝，不仅如此，眉宇之间，更是郁结着化不开的冰霜。
    这样的苏聿，冷寒、沉郁、哀伤、落寞。
    虽然也是好看的，但……让人心疼。
    秦欢无由来想起十年前，她偶尔瞥见他独处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落落寡欢的，和往日里热闹风流截然不同。
    这个人，十年了，竟一点都没变。
    秦欢有时候完全不理解苏聿在忧郁什么，她远远地看着那白皙好看的侧脸，以及那意大利纯手工定制西装包裹的完美身体。
    啧。
    要是她是一个男人，长苏聿这样。
    那她整天啥也不干，就照镜子，沉沦于自己的盛世美颜。
    这样想着，秦欢轻笑着走了过去，生生打破空间里的哀伤寂寥之感。
    苏聿把秦欢叫出来也不过是因为他的心理医生蒋云溪的那通话。
    有些东西，明知道遗忘才会过得更好。
    可遗忘该有多难，当那些糟糕的记忆一遍遍的闪现回忆，进而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苏聿连自己都是厌憎的。
    所以，秦欢去卫生间的间隙里，他自然地开始思考一些绝对称得上沉重的问题。
    对小秦欢，没感觉是假的，包厢内第一次见面，他就试探过，她对他有着惊人的影响力。
    他已然想拉着她一起堕落。
    但这样的他，可以么？
    苏聿垂下眼睫，若有所思，连服务员把东西端上来并且摆盘都没注意到。
    直到秦欢的到来……
    那些负面的东西，已经影响到了苏聿的生活，苏聿不希望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社交，所以小秦欢一过来，他便内敛了那些五名的繁杂的小情绪，和她喝下午茶。
    秦欢坐定，看着对面已然扬起唇笑得温和淡雅的男人，想到的却是刚才那个让她心疼的苏聿。
    她其实一直想安慰他一下。
    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十年前她压根不敢靠近他，十年后她终于坐到他面前，想安慰他，却又生怕惹得他生厌。
    所以，略微想了一下，秦欢决定逗他笑一笑。
    秦欢很快便想到了点子，立马笑嘻嘻地道：“你手拿过来。”
    苏聿微怔，但还是听话地把左手伸出，搁在桌子上。
    秦欢一面从包里摸记号笔，一面提醒道：“手背。”
    苏聿自然没意见，手一翻转，露出手背来。
    秦欢就觉得，这人真是得上苍厚爱，连手都生得比普通人好看一些，指头纤长，又骨节分明，午后暖黄色的光线下，更是显得如白玉一般白皙温润。
    我……我我我什么时候可以摸一下这么好看的手啊！
    秦欢原本正儿八经想干点什么的，但立马被美色所惑，满脑子都是摸一下苏聿那好看的手。
    她摇了摇头，甩掉那么点龌龊思想，然后握着记号笔在他手背画了起来。
    想到自己要画的东西有点……蠢。
    于是，左手探出，挡在前边，道：“不准偷看哦！”
    苏聿眼底，小丫头片子拿着记号笔在他手背画着什么，为了防止他偷看，不仅左手挡着，头也刻意埋了下去，偷摸摸地干坏事似的。
    苏聿瞬间失笑。
    秦欢那模样，小学生似的，幼稚极了。
    但很快，苏聿就笑不出来了，秦欢滚烫呼吸伴随着记号笔冰凉的触感洒下，他手背小小的一隅，竟是冰火两重天。
    他有刹那的恍惚。
    旋即，目不转睛地看那悬在他手背上的白嫩小手。
    她指头纤长，皮肤又嫩又白，只是手跟人一样，小小巧巧的，让人忍不住好好揉捏一番。
    而且他觉得小秦欢这人很是矛盾。
    她对他的心思，已然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平日里也是各种明撩暗撩，但她偏又极其克制。
    上次玩筷子那个游戏，只要她稍微孟浪一点，就能舔到他的舌头，但是她自始至终都没那意思。
    这一次，她其实可以不经意间碰碰他的手的，但那悬空的一厘米，着实有些碍眼了。
    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事情，苏聿唇角上扬起来，连漆黑冰冷的眼底也染了笑意，浑身上下也没了刚才的冰寒冷森。
    好像只要呆在她身边，他就挺开心的。
    秦欢手颇快，画一个小图，不到一分钟的事情。
    画完她便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大活宝献宝似的把这个梗说了出来：“小猪佩奇纹上身，聿少可爱又迷人。”
    如苏聿这样高智商又反应敏锐的人，记号笔在他手背画了一半，他就知道那是小猪佩奇。
    如今看到秦欢因为画了个小猪佩奇在他手上就笑得灿烂得不输窗外四月暖阳，就抿着唇静静看着她。
    嗯，很蠢，很幼稚，智商大概只有三岁左右……
    但又该死的可爱。
    秦欢是想把苏聿逗乐一下。
    但苏聿笑点高到离谱，她笑点又低到可怕。
    所以，她把自己逗乐了，但苏聿却一脸平静，平静地看着一个傻逼哈哈大笑。
    秦欢默默地觉得有点尴尬了。
    而且，她这时候才看到，苏聿的手因着往前伸展，自然而然地露出手腕上的多功能机械表。
    PATEKPHILIPPE。
    百达翡丽。
    钟表界的爱马仕。
    单这么一块表，就够买一台跑车了。
    而百达翡丽前边，苏聿白净好看的手上，小猪佩奇被画在那里，怎么看都有点……蠢。
    小猪佩奇和百达翡丽。
    格调有点不搭啊！
    秦欢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闯祸了，于是，本能地把头一点点埋下去。
    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噗……”
    苏聿再也绷不住，喷笑出声。
    面前的女孩子，鸵鸟似的试图把头钻到桌子底下，小巧耳朵嫣红得要滴出血来。
    一副做错事之后的窘迫模样。
    小猪佩奇无法逗笑他，但是小秦欢可以。
    苏聿觉得自己刚才没有配合的大笑有点对不住小秦欢了，便淡然吩咐道：“记号笔给我。”
    “哦……哦！”
    秦欢木讷地回，乖乖把自己的作案工具交上去让苏聿没收。
    然后，又继续垂着头当鸵鸟。
    苏聿接着道：“你手拿过来。”
    这是……做错事要打手心吗？
    秦欢眼泪汪汪，但也不好反抗，毕竟，她……她刚才在苏聿手背上画了个小猪佩奇。
    现在想想，就觉得，她胆子是多么肥硕啊，居然在男神身上画小猪佩奇。
    苏聿把她的画原封不动地还给她：“手背。”
    秦欢配合地献上自己的手背。
    然后，只觉得手背一阵冰凉。
    她比较怂，不敢偷看，又迟钝到察觉不出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了，抬头。”
    不到半分钟，苏聿淡笑着提醒。
    秦欢这才悄咪咪抬起一点点头瞄了一眼，然后，惊在当场。
    啊啊啊啊！
    她男神在她手背上画了一只小猪佩奇。
    她决定了，这只手，一辈子都不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