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v章购买比例低于60%,会显示防盗章,防盗时间48小时霍长歌愣了一下,却是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怂道。
“殿下,我认路。”
然而三殿下的手却就那样对着霍长歌伸出,温和的态度里隐藏着无法拒绝的强硬。
他仍旧笑容晏晏。
“吾名司晏明,长歌你唤我晏明便是。”
霍长歌惊悚,瞬间怂成一只缩着脑袋的鹌鹑。
这是什么操作?!
生怕司晏明再说出什么来,霍长歌急忙伸手,却是小心翼翼的牵住了对方袖子的衣角,弱弱道。
“多谢殿下带路了。”
司晏明倒也不勉强,在前面走着。
霍长歌内心狂跳,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
他当然不是因为什么紧张、害羞、无措、激动等等等等荒诞的情绪。
他就是怕啊。
这位未来的君王,即使没有成为真龙之前也裹挟着不知多少的心机和城府。
但是霍长歌知道,司晏明终将一步一步走向属于他的皇位。
霍长歌知道前世的自己就是个啥都不会的纨绔。
有些人活得再多几辈子还是谋算不过活了十几二十年的。
这也是为什么司晏明拿了一手烂牌还能当皇帝,他拿了一手好牌只能做纨绔,现如今还要苦哈哈得考科举。
霍长歌其实挺乐意抱大腿,保平安的。
但是却不愿做司晏明手里的那把刀。
最后,鸟尽弓藏。
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就在霍长歌心里庆幸两人就要这样走出书院的时候,司晏明忽然问霍长歌。
“长歌,你很怕我,为什么?”
司晏明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霍长歌一抖,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扯着司晏明衣袖的手。
司晏明也是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霍长歌。
霍长歌讪笑着,两只手摆了摆,急忙辩解。
“我没有,殿下误会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生怕对方不信,一对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司晏明,一只脚却不断蹭着地面。
很像一只犯了错却又安分不下来的奶喵。
司晏明没说话,同样看着霍长歌。
就在霍长歌眼睛酸痛,不知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高大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眼睛一亮。
“大哥。”
此时此刻的霍长歌恨不得拔足狂奔到他大哥身后,做一只不露头的鹌鹑。
听到霍长邺走近,司晏明那种凛冽强势的目光霎时间春风化雨,恢复了往常的平和。
他伸手拍拍霍长歌的肩膀。
“你哥哥来接你回家了,回去好好休息。”
随后,司晏明对着霍长邺点头一笑,便离开了。
霍长邺也是沉默着目送司晏明离开。
两人之间这种沉默却又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对峙让霍长歌觉得,他的大哥和司晏明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霍长歌下意识的开口要问,头顶却压下一只温暖的手掌。
“走吧,我接你回家。”
霍长歌正感动于他家大哥如及时雨一般的温暖呵护。
就听见他的“好大哥”补了一句。
“父亲已经从宫里回来了。”
霍长歌忽然觉得,三殿下说不定需要一个陪吃饭的,并且能促膝长谈的那种。
看着自家弟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霍长邺的笑容几乎从唇角满溢出来,让他那张本就清冷的面孔一瞬间柔和了许多。
拎着自己弟弟上了马车,霍长邺正要吩咐车夫。
忽见一道倩影立在马车边上,手里提着一个深色的食盒。
紧接着,仿佛有感应一般,霍长歌立刻就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眼睛笑成两弯月牙。
“芷兰姐姐。”
霍长歌刚叫了一声,眼睛就死死地盯住了芷兰手里的食盒,舔了舔殷红的唇。
“芷兰姐姐给我送什么好吃了?”
芷兰笑得柔情似水,将食盒递给了霍长歌。
“知道你饿了,特地给你做的。”
霍长歌不客气的收下了。
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盖子,往嘴里塞了一个核桃酥,嚼巴嚼巴咽了,他这才露出两颗小虎牙,问道。
“先生怎么样了”
芝兰脸上的笑容仍旧无限娇羞。
“先生太冲动了,芷兰担心他坏了事,便让先生歇个午觉。”
霍长歌被她笑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简单几句便离开了。
自然,霍长歌后来才知道。
当时,嵇先生听到爱徒被抓去三司会审了疯得厉害,吵着闹着要去救人,而后芷兰直接一砚台把人拍地上了。
知道真相的霍长歌对这位把砚台当板砖用的小姐姐,更加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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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
府中一片安详。
霍长歌以为的,他端庄贤惠的母亲在门口等着他回家,看见他后抱着他痛哭流涕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看来,他大哥和父亲并没有让后院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霍长歌其实想溜的。
毕竟这件事情是他闹出来的,虽说凶手不是他,但的的确确险些给相府带来了大麻烦。
霍长歌担心他爹揍他。
他不想瘸腿啊!
当年瘸腿的阴影再次袭上霍长歌的心头。
只可惜。
耳边传来霍长邺的声音。
“父亲已经在书房等你了。”
霍长歌浑身打摆子,像一只走路不稳的企鹅似的磨磨蹭蹭的跟着霍长邺进了书房。
书房里,霍青山站在窗前,冷冷的望着进门的霍长歌。
“跪下!”
霍长歌双腿一软,跪得二话不说。
低头,赶紧认错。
“父亲,长歌错了。”所以老爹您别生气啊!
“长歌已经受到教训了。”求不打啊!
“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不瘸腿啊!
霍青山听着霍长歌虚心受教、疯狂认错的样子,冷笑一声。
“你还敢有下次。”
他几步走到霍长歌面前,手里的戒尺高高扬起,就要朝着霍长歌身上落去。
霍长歌懵逼了,原来大家长的不讲道理、抠字眼的毛病自古有之啊。
不过幸好,霍长歌有个疼他的大哥。
就在霍青山的戒尺正要落下来的时候,却被霍长邺稳稳接住了。
霍长邺忽然拾衣而跪,抬头望着霍青山道。
“父亲,长歌今日已经受到惊吓了,也知错了,且先放过他吧,更何况他明日还要读书,若是打坏了,课业怕时要落下。”
霍青山脸上的阴霾消去许多,却心里还是有气。
他啪的将戒尺丢在地上,狠狠地戳了戳霍长歌的脑门,骂道。
“不让这小兔崽子吃点儿皮肉教训,这兔崽子什么事都敢做!”
霍长歌被一手指戳的像株风雨飘摇中的小嫩草,赶紧捂住脑袋一边求饶一边直喊痛。
倒是一旁的霍长邺跪的四平八稳。
“父亲,长歌的事情且先放一边,儿子有要事告诉父亲。”
霍青山面前已经铺好了台阶了,他也心疼小儿子,顺势也就下了。
瞪了一眼霍长歌,霍青山轻咳一声,让两个儿子起来禀报。
霍长歌揉着额头站起身,心里感动的涕泗横流,他大哥果然是亲生的啊。
可是霍长邺仍旧跪着,并没有要起来的想法,大有一种等我说了这件事情反正还是要跪下的意思。
霍青山见大儿子这样,不禁蹙眉。
随后就听见大儿子给他砸下一道巨雷。
“父亲,儿子想参军。”
站在一旁知道他哥将来能三元及第、位极人臣的霍长歌险些没站稳,吃惊得看着他哥。
这简直是不按套路来的典范啊!
霍长歌一脸懵逼,霍青山一脸怒容,在父子俩鲜明的对比中,霍长邺悍不畏死的火上浇油。
“父亲,儿子不愿再参加科举,日前拜别邵先生之际已经同先生说清楚,儿子不会再回江南了。”
霍长邺抬起头,目光灼灼,隐隐透着坚定的火光。
“儿子要上战场,立军功!”
啪的一声。
回答他的是霍青山一个响亮的耳光。
“混账,逆子!”
霍青山气得浑身颤抖,指指霍长邺,又指指霍长歌,又指指霍长邺。
“你们两个小畜生都不是东西!”
被连坐的霍长歌,喵喵喵?
霍青山气得火气上涌,头脑里一片空白,抬眼瞧见霍长歌站在那里,登时怒喝。
“跪下!”
霍长歌:……
迫于他盛怒的老父亲的淫威,霍长歌重新和霍长邺跪在了一起。
霍长歌再一次感受到了,兄弟之间要互相分担。
除了家庭的重担、生活的艰辛还有……从天而降的锅。
被气得不行的霍青山就好像是一只被打懵了的没头苍蝇,在并不怎么宽敞的书房里来回转圈。
转了半天,霍青山像是终于冷静了一点儿了,望着自己寄予众望的嫡长子,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挤出完整的一句话。
“你为何要去战场?你可知你曾祖父是怎么死的!你可知你亲二叔,我的弟弟是怎么死的!”
霍家,在朝的只有文官。
并不是霍家人不知道兵权的要紧,不知道军功更能让霍家屹立不倒。
只是,代价太大了!
霍家一脉人丁逐渐凋零,特别是霍青山这一支。
霍老太太膝下如今只剩下霍青山一个。
他们拼不起了!
然而,霍长邺还是说。
“父亲,我要上战场,立军功。”
书斋被翠竹环绕,外有一小亭,亭前有一株枇杷树亭亭如盖,又有假山流水,甚是风雅。
霍长歌正盯着那颗枇杷树沉思,回忆着枇杷是几月成熟的,前头的嵇先生已经停下脚步叫了他的名字。
“霍长歌。”
霍长歌立刻回神,答应了一声。
“先生有何吩咐?”
嵇先生冲他招手。
霍长歌立刻快走几步,到了嵇先生面前,抬头望着他。
嵇先生身长八尺,高大俊美,有魏晋风骨,他负手而立,笑看霍长歌问道。
“那姓姜的那样对你,你可有不服?”
霍长歌摇了摇脑袋。
“无。”
嵇先生眼里多了几分兴味,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霍长歌见嵇先生似是等着他解释,便道。
“古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姜先生之侄姜正阳与我同负纨绔之名,我考上了,姜正阳却落榜,姜先生便觉不公。”
霍长歌说到这里,自信的挺起了胸膛,一双璀璨的眸子中如落了揉碎的星光。
“姜先生只知我纨绔之名,不知长歌之才,才会如此。”
说到这里,霍长歌深深一揖。
“长歌多谢嵇先生信我、护我,嵇先生待长歌如伯乐之于良驹,长歌自当报于先生。”
拍马屁是横贯古今,永世不变的操作之一。
嘴甜的霍二少爷夸夸先生顺便夸夸自己,霎时间获得了嵇先生的好感度。
嵇先生很高兴,眯着眼睛走进书斋内。
霍长歌跟着进去,略略一扫只觉得嵇先生这书斋着实简单,然而简单之中却又透着几分不凡。
原本置于大堂最中间的那副圣人像被换成了一副春夜宴桃李园图,而案上那些贡品、香案也换成了酒器……
还有……一碟醋黄瓜和一碟花生米?
霍长歌微愣。
半晌心中暗赞,先生果然是清新脱俗之人。
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嵇先生的训斥声。
“愣着干什么,今日你便以酒代茶,给我磕一个,我便是你的老师了。”
霍长歌上前倒了杯酒,闻到了那淳纯的酒香,便知道是上好的神仙醉,一坛子论黄金算的那种。
先生真是奢侈。
霍长歌拾衣而跪,奉了酒,看着嵇先生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立刻叩首。
“弟子霍长歌,见过先生。”
嵇先生喝了酒,收了个好看聪明的小弟子,欢喜的不行,舍不得他久跪,连忙让他起来。
霍长歌也不拘束,他同样也不喜欢那么多规矩,顺势站了起来,咧嘴对着嵇先生笑着,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嵇先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将一张宣纸丢给了霍长歌,随即挥挥手道。
“这是你的书单,明日之前将上面的书买齐了。”
嵇先生说着,仰头饮尽了口中的酒。
就在霍长歌以为自己就能离开的时候,喝得微醺的嵇先生忽然指了指书斋外头的那间小亭子,悠然道。
“置办书册的事情让你身边的书童去便好,你出去按着帖子练字。”
练字?!
一听到这俩字,霍长歌浑身一抖,不由得回头讨好得看了一眼先生。
霍长歌曾经度过的十个小世界都是现代社会,写着用的都是硬笔,至于上一世的他又是个从来懒得拿一下下笔的纨绔。
沐浴过现代科技春风的霍二少爷觉得,用毛笔在纸上写那一个个蝇头小楷,简直就是反社会反人类。
然而,嵇先生却只扫他一眼,啧啧道。
“难道被那姓罗的老东西如此羞辱,你心里没有一点儿不甘吗?”
霍长歌很想咸鱼得说,他不介意,反正下半辈子怕是见不到了。
可嵇先生却抬头望了望太阳的位置,幽幽吐出一句。
“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要放饭了。”
霍长歌回想起书院的餐点,肚子有点饿了。
紧接着便听见嵇先生放下了喝空了的酒壶,笑得促狭。
“将这本《大学》临摹三遍再抄写三遍,抄不完今日便不要吃饭了。”
霍长歌捧着嵇先生丢给自己的那本书册,默默地去外头的亭子临摹誊抄。
书单上的数目已然交予周正去办了。
霍长歌坐在亭子里默默地抄书。
外头春光甚好,三月里的熏风很是宜人,吹在人身上带着点儿沁鼻的花香竹香,就连无聊至极的誊抄也显得不那么无聊了。
霍长歌跟着这位嵇先生月余,期间听嵇先生讲学的时候并不多。
虽日日听这位嵇先生纵谈古今,然而大多数时间霍长歌还是在抄录那些书册。
不单单只是四书五经,还有其他的策论诗赋、笔记摘录。
然而,起初的时候霍长歌只能听嵇先生说课,渐渐的竟也能说上几句。
那些曾经抄录的书、前人的笔记摘录之中的内容不知怎的就自然而然的浮现脑中。
除了,霍长歌的字从狗爬进步到了豆腐渣。
对此,霍长歌很忧桑,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口兰芷做的玫瑰酥酪。
玫瑰酥酪入口即化,霍长歌美得眯起眼睛。
嗯,真好吃。
霍长歌忍不住伸手又要去拿,却被芷兰拍掉了偷吃的爪子。
“先生说了,今日抄不完,不许吃。”
霍长歌巴巴得望着半透明的香香甜甜得玫瑰酥酪,腮帮子鼓起,委委屈屈嘟囔一声。
“小气。”
遂低头,奋笔疾书。
兰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霍长歌略带着点儿婴儿肥的腮帮子,年轻的脸上漾起温和的笑容。
兰芷是留在书斋里伺候嵇先生的侍女。
月余相处下来,霍长歌熟知嵇先生有时的荒诞举止。
比如说,嵇先生不喜欢书童,每每读书写字甚至教书是都要美貌侍女在旁奉茶磨墨,称之为红袖添香。
虽常被人背后指点,说他是好色无状,将女子带入读书圣地,简直有辱斯文。
嵇先生仍旧我行我素,带着兰芷进出如常。
对此,霍长歌不置可否,他只知道兰芷的点心做的特别好吃。
还有便是,兰芷喜欢读书。
终于,抄完了今日的课业,霍长歌心满意足得捧着点心。
身边坐着的兰芷低头看着霍长歌写的字,眼睛忍不住抽了抽。
依照先生的吩咐,霍长歌每每抄到有感而发之处便可写上批注。
兰芷读着那些批注,一如既往的犀利清醒。
而那些字,一如既往的一团浆糊。
她哭笑不得,望着大快朵颐的霍长歌叹气。
“明日便是院中一月一度的大考了,你这样的字,怕是要给先生丢人了。”
霍长歌咸鱼的耸了耸肩,对于这个看字的世界充满了悲伤。
照常,霍长歌放课之际已经是黄昏之时,天已然蒙蒙黑了。
他走出嵇先生的书斋,穿过青石小路的时候,忽听得隐蔽处有动静。
霍长歌定睛一看,原是树荫下几个学生正在欺负另外一个。
那人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像是被揍得很惨。
忽而,地上那人侧过头,瞧见了站在那里的霍长歌,猛地咳嗽几声,嘶哑着嗓子冲着霍长歌叫道。
“霍长歌,帮我!”
就在那人冲着霍长歌求救的时候,霍长歌也是认清了对方。
是季覃。
倒在地上的季覃虽然声音不重,围殴他的几人却也是听见了的。
为首的少年侧头,望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霍长歌,手中的扇子一展,笑得意味不明。
他挑衅的对着霍长歌点了点下巴。
“怎么,我教训自家下人,霍二少爷也要来多管闲事。”
霍长歌不置可否的挑挑眉。
“请便。”
季远城闻言一噎,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他恶狠狠地转头,冲着手底下的一帮跟班怒吼道。
“愣着干什么?给我继续打!”
季远城说完,转头昂首望向霍长歌,一副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放过他的意思。
霍长歌扫一眼季远城脸上那呼之欲出的神情,深觉的这货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
用三个数的时间,为千里迢迢送季远城来读书的季老爷、季夫人默哀,霍长歌转身就走。
季远城不敢相信的望着霍长歌离开的背影,他急忙从石头上跳下来,快步上前,拦住了霍长歌的去路。
“站住!”
霍长歌疑惑。
“何事?”
季远城哼一声。
“你就这样见死不救?”
霍长歌无语。
“动手的是你,你觉得我要需要救他一救,你别打他便是。”
季远城闻言,登时骄傲的就像是一只开了屏的公孔雀。
“你求我,我就放过他。”
霍长歌给了季远城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有病就吃药。”
季远城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平声从未被人骂过,他脸色一变,怒道。
“你不怕我揍你吗?”
霍长歌不但不怕,反而一脸老神在在。
“书院之中,圣人面前,怎可行此粗鲁之事。你若真要和我比划拳脚,今日子时三刻,书院外西南墙根,老槐树下,你等我便是。”
季远城听霍长歌这样说,登时兴奋的不行。
当即应下。
“我,我必定赴约!”
就在这时,在书院外等不到人的周正匆匆忙忙赶来,刚好听见霍长歌同季远城的对话,急忙上前拦在霍长歌身前。
霍长歌一笑,拍拍周正示意他放松,带着他就离开了。
直到上了马车,周正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霍长歌。
“二爷,今夜子时三刻,您真的要赴约?”
霍长歌打了个哈欠,靠在鹅羽软垫上假寐。
“谁那么空陪他蹦跶,让那傻缺自己玩儿去。”
这些天霍长歌白日里要听先生授课,还要抄书,回到家还要被系统逼着做《十年科举十五年模拟。
是糕点不好吃?还是床睡得不舒服?
他要花这个时间去陪季远城那个中二病患者。
周正也是聪明的,他眼珠子骨碌骨碌一转,顿时明白了。
正偷笑那季公子怕是要白等,就听见霍长歌吩咐他。
“不过,让人白等也不好,你让人趁着他不注意了,扒光他挂树上。”
周正一愣,顿觉得眼前啊一阵天旋地转。
我的二爷,这可是要出事儿的!!!
不过,碍于是霍长歌的吩咐,周正当天晚上还是带着人去了。
架人套麻袋的事情周正干的那叫一个顺溜。
当晚上就将人挂树上去了。
听着耳边传来嗷嗷的叫声,周正低声吩咐动手的人。
“挂半个时辰教训教训就放下来,二爷吩咐了,明个儿还要考试的。”
说完这话,周正就蹲在墙根底下的阴影里,数着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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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
霍长歌精神熠熠到了书院,却发现门口人满为患,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堵着书院门口不进去。
他正疑惑。
忽见两个小厮抬着一个担架出来,担架上盖着一块白布,白布下面的轮廓看起来似乎是一具尸体。
霍长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耳边传来议论声。
“季远城死了。”
莺哥娘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已经半截入土的老太婆竟然能走路这么利索,眨眼间就已经和她脸对脸了。
那双乌沉沉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得盯着自己,恶鬼一样,让莺哥娘有种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吃掉的错觉。
她倒退两步,警惕的看着霍老太太,嘴巴却还要犟。
“霍家这么大的门庭,也是要脸面的人家,二少爷这事儿大家都想瞒着,毕竟弄死了丫鬟若是传了出去名声也不好听……老太太太花二百两银子买个安耽不亏啊。”
霍老太太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实在是没忍住,扬手狠狠给了莺哥娘一巴掌。
许是气得狠了,向来讲究大家风范的霍老太太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啐了莺哥娘一脸。
“二百两银子我霍家不缺,但是你骂我家二哥儿就是不行!”
莺哥娘被抡了一巴掌,见霍老太太一副要和自己拼了的样子,只以为霍老太太这是不打算给钱了。
她眼珠子轱辘一转,哎呦一声,捂着腮帮子滚到地上翻来覆去得直叫唤。
莺哥娘碰的一手好瓷。
霍老太太脸一沉。
“叉出去!”
立刻就有几个小厮上前,架着莺哥娘就往外拖。
屋子里趴得好好的霍长歌也是急了,生怕自家老太太一个生气偷偷就把人处置了,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
霍长歌经历了十个世界。
其中一个世界他是一个党员,在社会主义的春风里沐浴了几十年,已经见不得这种打打杀杀了。
霍长歌像是一只翻了壳的乌龟,扑腾了几下没起来,倒是把一旁伺候的凝香吓坏了,连忙按着他不让动。
“我的二爷,你这是要干什么?您伤成这样,要是再折腾伤了,让老太太看见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您就行行好把。”
霍长歌生性风流,第一个见不得的就是美人落泪。
他瞧见凝香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急忙应着。
“行行行,我不动了,你别哭,老太太扒不了你的皮。”
重新趴回床上的霍长歌很焦心,就去烦系统。
系统嫌弃他烦,只好给开了个后门,给了半刻钟的天眼。
“系统提示,宿主开启限时天眼,扣除积分一千点。”
霍长歌:卧槽!□□裸的奸商啊!
然后下一瞬,他来不及多说什么,眼前就已经出现一扇门,门里有几个人,正是霍老太太和被叉出去的莺哥娘和莺哥爹几个。
好在系统不至于太坑,一千积分的限时天眼还自带有声。
只见莺哥娘刚被扔了出去,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又哭又闹得撒泼耍赖。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给我女儿讨个公道还要被打一顿,相国府这是不让人活了,我要一头撞死在这门口!”
大约是探到了霍老太太的底线,知道了霍老太太不至于真的弄死他们,莺哥娘的胆子也大了不少,直接就抱着门框不撒手。
“二少爷,你也弄死我吧……”
她哭叫得实在是难听,霍老太太嫌弃极了这样下作的人,气咻咻的吩咐人道。
“去取二百贯钱来,给我把这两人砸出去!”
二百贯钱满满放了几个托盘,一排婆子丫鬟抓着铜钱就往趴在地上哭天抢地的两个人身上砸。
洋洋洒洒的铜子儿滚得满地都是,在黄昏的阳光下闪动着微光,斑斑驳驳。
夫妻俩低头见钱,那铜子儿兜头兜脑的砸下来他们也不躲,扯起上衣兜住,又用手臂在地上一划拉就往怀里揣。
两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羞愧,或是自尊被践踏的不忿,那两双眼睛里泛着贪婪的光,除了漫天满地的铜子儿还是铜子儿。
那可是整整二百两银子啊。
用他们女儿的命换来的。
霍老太太看的眼睛疼,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不用砸了,都给他们罢,这俩人没救了。”
正好这时,天眼的时间也到了,霍长歌的眼前重新恢复了一片漆黑。
霍长歌闭着眼睛趴着,有气无力的和系统说话。
“统啊,我怎么觉得心里那么难受呢?”
系统沉默了半晌,幽幽得说了一句。
“其实你上辈子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找个酒楼站窗户口,和花娘一起用银锭子砸人。”
霍长歌,“……”他没想到这种事儿还带遗传的。
老半天,他才由衷得说。
“那个时候的我,真渣!”
“你能知道这点,还不算太渣。”
见霍长歌不说话了,系统才叹了口气说。
“这一次是那对夫妻应得的,贪婪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单单是现在还有未来,天道总是公平的。”
霍长歌听到这话,忍不住问。
“那当年我拿银锭子砸人的时候呢?”
上辈子他就是个纨绔子,啥事儿都做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很多他已经不记得了。
系统看霍长歌情绪低落,难得安慰他。
“上辈子你干这事那会儿,凉城闹饥荒,几千难民涌进城里没吃没喝没人救他们。被你砸个头破血流就有十两银子,能活一家老小,他们其实挺愿意的。”
霍长歌完全没有被安慰道。
“我完全没有被安慰道。”
系统烦他。
“是,你就是个大人渣,不学无术,纨绔成性,不然也不会被系统选中重新做人了。”
霍长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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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李姨娘被霍老太太狠狠教训了一顿,让她没事别出来瞎晃悠。
而一直没有出现的霍夫人是去了庙里为霍长歌祈福,因要斋戒七天,暂时不能赶回来,但是霍长歌醒来的消息早就递过去了。
太医院来的是一位年资久远的老太医姓蒋,就在霍家住下了,霍长歌的腿一日不好,霍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肯放人。
没几天,宫里送来了一个年轻的太医,说是圣上宠爱的懿嫔娘娘病了,让换了蒋太医。
霍老太太宠爱孙子,仗着霍家三代相门,又是世家大族,硬把两位太医都留下来。
跟着来的太监急得团团转,苦着脸站在廊下用袖子直抹汗。
霍长歌看了就知道事情不好,上辈子老皇帝越老疑心病越重,一年年得开始不信任霍青山这个他自己一手提拔上去的丞相了。
再加上霍家小一辈的素来嚣张,老一辈的又极其护短,朝堂之上不少人对着霍家虎视眈眈。
一朝风云突变,霍青山被牵连进一桩案子。
老皇帝在乎名声,也给足了霍青山脸面,许他告老还乡,实则是逼他避居山野,不许踏足京城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