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消失的尸体

    去审讯室的路上，王全林介绍了犯罪嫌疑人的基本情况。
    嫌疑人叫张志华，今年58岁，外来人口，无业游民，靠家中妻子打工维持生计，平日里游手好闲，喜好赌博，有过两次盗窃犯罪前科。
    在审讯室里刚落座，林浩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张志华！你给我详细说清楚，昨晚你干了什么？任何细节都不允许隐瞒，听明白没有！”
    张志华闻声抬起头，看到这张脸，林浩便是一愣。
    这已经不像是一张正常人的脸了。
    只见他脸色煞白，双眼瞪得老大，眼中布满了血丝，脸皮微微抽搐着，仿佛还有口涎挂在嘴角。
    林浩转头看向王全林，问道：“这人，精神状态正常吗？”
    如果是精神病人正处在发病期间，那么他的行为，他的证供，都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王全林点点头道：“应该是没问题的，我们查过他的档案，没有精神病史。”
    张志华发了一会儿呆，仿佛突然清醒般，急促的道：“警察同志，我交代，我全都交代！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把我关起来，我不能出去！”
    林浩有点莫名其妙，还第一次见到这么着急要求关起来，不想出去的罪犯。
    “你老实坦白，如果确实犯了罪，你想出去也没那么容易。”
    “好……我说，我说……”张志华又低下了头，仿佛梦呓般的喃喃道：“昨晚，我打麻将输光了钱，想着回家又要被婆娘唠叨，心里很烦。在滨海大道，就是那条新开的路上，我就想逛一会，晚点回家。”
    “说重点！声音响一点！”林浩皱眉道。
    “哦哦……逛着逛着，我就看到一个年轻人迎面走过来。我一想，这条道是新开的，周围晚上根本没啥人，也没有探头，索性把他敲晕，弄点钱回去。”张志华依旧低低地念叨着。
    “我捡了块砖头，上去就一下，正砸在他后脑勺上。看着他倒在地上，不动了。我摸了摸，他没气了……我慌了，想跑……我没想打死他的……”张志华微微颤抖着。
    “你看清楚被害人的样子了吗？”
    “我心里很慌，没敢多看，只瞄了几眼。”
    “你确定被害人当时已经死了吗？”
    “是的，我摸过了，那个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也没有脉搏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心里更害怕了，就把那人的尸体，背到了附近的公园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扔在那里了……”张志华似乎恢复了一些，回忆道。
    “你确定把被害人的尸体扔在了人民公园里？”
    “我确定啊，那条路旁边就是那个公园。我很害怕，怕带着尸体跑远了被人发现，就溜进去，把他扔里边了。”
    “你抛尸之后，又做了什么？”
    张志华一下子又露出了惊恐万分的神色，脸皮抽搐得更厉害了，眼珠瞪得仿佛要夺眶而出。“我扔掉了尸体后，就发现有个女人一直在身后跟着我！我怕她看见了我杀人，就想索性连她一起弄死。可是我追，她就转身走。我不追，她就跟着我！我追不上，也甩不掉，她就一直跟着我！一直跟着……”
    “你看清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吗？”
    “她……她穿着一条白裙子，手里打着一把伞……我，我没看清她的脸……”
    “后来你去哪里了？”林浩问道。
    “我……我不敢回家。这个女人一直跟着我，我只能到处乱走，我怕她会跟我回去，我老婆孩子在家里呢……”张志华说着说着，掩面抽泣起来。
    “你冷静一下，告诉我，从昨天晚上到今天白天你报案为止，你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那个女人一直跟着你吗？”
    “……一开始我很害怕，只想着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天色微微亮了，周围也开始有人了，我就没那么慌了。我想，鬼白天总不会出现的，我就回头去看……”
    “你看到了什么？”林浩的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
    “那个女人还是在我后面跟着！从昨晚一直跟到今天啊！我拉住别人问，他们骂我神经病，他们根本看不见！看不见啊……呜呜呜……”张志华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
    林浩转头看了眼王全林，见他也是一脸疑惑，便开口道：“你不要害怕，这里是公安局，不会有人来害你的。你知道那个女人在哪里吗？”
    张志华抱着脑袋，浑身颤抖着道：“她一直跟着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打电话自首了。从你们找到我后，她就没跟着了。我在警车里看到她，就站在那里，还在死死地盯着我！”
    突然，张志华猛地用戴着手铐的双手用力敲打椅子，一边大声喊叫道：“你们一定要保护我啊！那个女人是鬼！是鬼啊！我受不了了！我宁可你们枪毙我，也不要被她弄死啊！被鬼杀了，就没有办法投胎了啊！求你们了！千万别让我出去啊！”
    林浩叹了口气，这个张志华的精神状态已经无法再讯问下去了。
    站起身，拍拍王全林的肩膀，示意他先结束讯问。
    走出审讯室，林浩站定了脚步，向王全林道：“王所，今天先这样吧。等他精神稳定下来，再问问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被害人。此外，我总觉得，他口中的那个女人，未必全是谎话。如果真是目击者，那对本案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林浩根本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嫌疑人幻想出来的，那么必将是这起杀人案中，至关重要的证人。
    “对了，王所。“林浩忽然转头看向王全林，问道：“我们队里下发的那张嫌疑人画像，你们给张志华看过了吗？”
    “哦，之前他打电话自首的时候，通过他的描述，我们觉得被害人和那张画像很相似。所以他到案后，我们第一时间就给他看了。他说应该就是被他打死的那个年轻人。”王全林答道。
    林浩皱起了眉头，暗自思索。
    如果张志华没有看错，那么昨晚被他抢劫的年轻人就是那个骗子。
    然而，那个骗子今天白天，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王所他们带着张志华去抛尸现场，却没有找到尸体。
    如果张志华没有说谎，那么就能推断出一个合理的可能性。
    那个骗子，也就是被张志华攻击的那个被害人，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