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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节血河大阵
易静朝妖人去路追去,飞约二百馀里,始终不见敌妖影迹。偶然发现前面高峰之下有一山谷,谷底一片绝壁刚被邪法开裂,现出崖洞。入内见其甚是高大,耳听近顶洞壁轧轧之声,山石似要崩裂神气。同时由外面飞进一个身材瘦长,生著一张死人嘴脸的妖道,正是追杀芷仙的飞刀真人伍良。
易静一时气愤,扬手一太乙神雷,发出数十百丈金光雷火,震天价一声霹雳,将妖人震成粉碎,连妖洞也被震塌了半边。便听轰的一声大震,恰好正面洞壁忽然中分,一个白发红颜,身材微胖,一脸络腮长须,手持蒲扇的短装老魔,在妖光环拥之中跳舞而出。生得那等慈眉善目,一脸和气,面上老带笑容,未语先笑,护身妖光又是那等强烈凝固,看去直似尺许厚的红色晶玉贴在身上,如非随同身子手足舞动自如,直似丈许大小一块红水晶将人包没在内。
此乃欢喜神魔,又叫美髯仙童的赵长素,有名的笑面魔王。平日笑里藏刀,无论何人,只要被他对面一笑,迟早必为所害。当初原是赤身教主鸠盘婆的情人,同是魔教中人,彼此各有师承。彼时鸠盘婆法力不如他远甚。因他中途变心,宠爱另一妖妇,宠新忘旧。以致鸠盘婆受尽欺压,妒愤入山,一时悲愤无计,暗往铁城山师祖魔宫叩关求死。历时四十八昼夜,受尽诸般苦难和恐怖艰危,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泣血痛心,悲号无门之际,不料却是福缘巧合,竟是师祖七百二十年一次的开关之期。魔宫忽然开放。师祖现身指示玄机,并授三部魔经,命为赤身教主。
鸠盘婆因元婴已失,而所创赤身教又是上乘魔法,须以童贞成道。为践宏愿,又受了许多苦难,方始自孕灵胎,修复元贞,按照师祖大命,建立教宗,却已炼成这般奇丑无比。妒恨之极,将妖妇擒来,当老魔面前把妖妇连刺一百九十三魔刀,最後再用神魔将她精血吸尽,至今元神仍在魔宫,受那炼魂之惨。因受刺激太甚,性情越发变得残忍险恶,冷酷无情,却仍死心不息,按魔规立誓说:“我已相貌丑怪,但你将来仍要求我宽恕。”
老魔愤极之下,为绝鸠盘婆痴念,死缠不放,也向神魔立誓说:“我如再来求你,便是我二人大劫将临,同归於尽之时。”
鸠盘婆见他如此狠毒,竟乘自己一时疏忽,向双方同奉的本命神魔立此毒誓,不禁大怒,待要翻脸成仇。老魔深知此恶妇虽然情重,却比他还要凶毒,早有准备,一纵魔光,当时逃去。後被长眉真人所封闭在岷山飞龙岭山腹之内的,有一见天光必遭惨戮的誓言。
不意此时裂石而出,恰逢洞壁崩裂,正斜射下一线日光,应了誓言。不禁恨极,将手中蒲扇往外一挥,运用玄功张口一喷,便有一片血云拥护著一只亩许大的血手,朝易静抓去。易静将手一扬,六阳神火鉴立时发出六道青光,重在一起,化为乾上坤下六爻之象,越往外放射,展布越大。赵长素原是行家,知道厉害,不禁大惊,急忙行法回收血手,已是无及。最厉害的是法宝未出现时,光华全隐,等到一片五色彩燄略一闪动,跟著一阵青烟过去,那条血手便化为乌有,简直防御都难。
赵长素慌不迭咬破舌尖朝前一喷,一片魔光闪处,立即幻化出好几个替身,恶狠狠朝前扑去。易静认定老魔著名yin凶狠毒,决不肯轻易退去,等到六阳神火鉴镜光照处,老魔的幻影化身相继照灭,才知老魔幻化元神穿山遁走。哗啦连声,由先前老魔出现的裂口一直朝里响去。易静因为痛恨鸠盘婆,本就有些迁怒,一纵遁光,跟踪追杀。只见前面一溜血红色的火燄,电也似疾朝前急飞。甬道婉蜒曲折山腹之中,越降越低。魔教中的紫河魔燄亦在前面时隐时现,不住闪动,将易静引往九环山鸠盘婆新辟的魔宫。
近年鸠盘婆因为所炼各种神魔极为凶毒,大犯正邪各派之忌,而前居魔宫又高居山顶,炼法时易被外人发现。新近以大劫将临,又受屍毗老人大败而归,由是心气一馁,顾虑便多,以为到处都是危机,认定滇西老巢不是善地,意欲觅地迁移。金妹、银妹偶往大雪山中采药,发现深山绝壑中古仙人遗留的一座洞天福地,十分隐僻,所以从来无人得知。妙在山脉与魔宫通连,稍为行法,便可通连一起,当即移居在内。为求缜密,并用魔法隐蔽,外人从未得知,只赵长素一人曾听铁姝无心洩漏。
当地原有魔法禁闭,只见到处冰峰刺天,雪岭入云,大片冰崖绝壑又宽又大,其深达数千丈。加上yin风怒号,雪尘飞舞,冻云弥漫,冷雾昏茫,全是一派幽冷yin森凄厉之景。便是慧目法眼也不能透视到底。赵长素一按魔光往下飞降,下面yin云浓雾忽似狂涛一般往上一合,立被卷了下去。
转盼之间,那壑中万丈愁云疾如奔马,正一团团往四外涌去,现出一片数亩宽的云洞。易静便按遁光往下飞降,面前倏地一暗,现出一座十来丈高大的牌坊,上现“万劫之门”四个大字,其红如血。一片暗赤色的浓影,天塌也似,比电还快,当头下压。身子立陷入一片殷红如血的万丈红海之中,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四外昏茫,隐闻血腥之气,刺鼻难闻。
忽听恶鬼哭啸之声,凄厉刺耳。同时眼前一花,先是四外现出无数大小白骨骷髅,一个挨一个,密层层叠在一起,都是绿发红睛,面容灰白,口中獠牙厉齿森森外露,狂喷血燄,互相厉啸。殷红如血的暗雾衬得万千恶鬼的形态越发狞厉,看去怖人。那群恶鬼均是铁姝多年聚炼的凶魂厉魄,名为七二神魔,经多年共工魔法祭炼,所受压搾有胜百死,所以凶残狼毒,绝不反顾。吃六阳神火鉴、太乙神雷联合夹攻,化为一团团的黑烟。只听一连串唧唧啾啾和惨号厉啸,当时消灭了一大片。
猛又听一声极尖锐的厉啸,眼前血光一闪,黑影飞动中,现出一个臂腿赤裸,上穿翠叶云肩,下穿翠羽短裙,肤白如玉,面容冰冷,头插金刀,目射凶光的长身少女,正是铁姝。自古邪正不能并立,魔女铁姝更是天生凶狠刚暴之性,素来骄狂,有她无人,仗恃炼就神魔和诸天秘魔玄经,自信无敌,声称“顺我者生,逆我者死”,无论何人,均未放在眼里。自出山,多少年来不曾失利,於是夜郎自大,越发骄狂。明明见六阳神火鉴宝光所照之处,多年苦炼的七二神魔宛如雪团向火,纷纷消亡,怒火头上,竟会忘了利害。自恃乃师当初炼九子母天魔时,为防神魔反噬,用铁姝为替身同炼,将来抵御天劫非她不可,任闯多大的祸,决不会身遭惨杀,还受炼魂之祸。冷笑一声,想把事情闹大,扬手便是九柄碧光闪闪的飞叉,乱箭也似朝前冲去。
哪知易静一见铁姝现身,便知中了老魔之计,新仇旧忿,同时勾动,不禁怒从心起,立意要制铁姝死命。上来先将阿难剑朝前飞去,暗中又发出一粒灭魔弹月弩和圣姑留赐的降魔至宝紫霆珠,去势神速无比。飞叉与阿难剑刚一接触,豆大一粒紫光突然爆炸,震天价一声霹雳过去,精芒电射,紫火星飞,那八柄飞叉立被震断了一多半。紧跟著又是酒杯大小一团银光打向飞叉丛中,也是当时爆炸,将所有飞叉一齐震碎。那紫色雷火毫光一震之後,并未消失,反似火浪般往上一涌,将残馀的断叉残光包围在内,发出大串连珠霹雳之声,全数消灭。
铁姝心痛至宝,不由又惊又怒,愤急之下,微一疏神,那柄主叉又被阿难剑裹住,投入雷火丛中,一片爆音过去,也同化乌有。正想施展分身化形秘魔大法幻化元神,猛瞥见宝光丛中飞来六道相连,形如两个乾卦的青光。心方一惊,那乾卦形的青光立即射上身来。因前与屍毗老人拼斗,已伤耗了不少元气,尚未恢复,哪禁得起专破群魔的乾天纯阳真火焚烧冲射。背运当头,好些魔法神通均未用上,才一上场,便遭此大败,一任长於神通变化,依然措手不及。心中更加痛恨。总算飞遁神速,一声厉啸,咬破中指向外一弹,立有一片血燄拥著一条化身,朝那宝光神火撞去。本身就黑烟一闪,遁走隐去。
跟著万丈血云,似狂涛一般涌到,晃眼便将易静包没在内,却被数十丈方圆的防身宝光逼住,不得近前。全阵已成血海,浓如胶质,其中鬼影幢幢,闪变不停,为数甚多。偶然发现几缕黑烟往来飞动,都是比电还快,一瞥即隐。易静因知鸠盘婆师徒来去如电,晃眼仍被追上,与其示怯,还不如就此与之一拼,便不再作脱身之想。
忽听铁姝咒骂悲啸之声若远若近,似哭非哭,凄厉刺耳,是呼音摄神之法,令人心旌摇摇,闻之生悸。yin风怒号,鬼声啾啾,血海中现出好些恶鬼头颅,全都大如车轮,红睛怒凸,绿毛森森,塌鼻阔口,浮沉血海之中。这些厉鬼被压搾得骨削形伤,存不如灭,才凶残悍厉,无恶不作,露出上下两排利齿和两根交错的獠牙,望著易静飞舞,二目凶光远射丈许,似欲得而甘心。
忽听群鬼厉啸声中一声怒喝,面前血光一闪,突现出一幢黑烟,载沉载浮,聚而不散,矗立血海之中,烟中裹著魔女铁姝。魔女二次出现,已换了一身装束。
上身披著一件翠鸟羽毛和树叶合织而成的云肩,色作深碧,光彩鲜明,後面露著脊背,前面也仅将双乳虚掩。下半身是一条同样一条短战裙,只略遮後臀前yin。
本来玉立婷婷,加上楚腰一捻,柔肌胜雪,周身粉滴酥搓,通无微暇,侧面看去,丰神艳绝。偏生面容死白,满是狞厉之容,碧瞳若电,凶光远射,柳眉倒竖,隐蕴无限杀机。左肩头上钉著五六把尖刀,亮若碧电。刀柄上各刻有一个恶鬼头,看去不大,但都形态生动,宛然如活。左膀上另钉著九柄血燄叉,光燄熊熊,似欲飞起。右前额也钉著五把三寸来长的金刀和七枝银针,全都深嵌玉肌之内,好似天然生就。秀发如云,已全披散,发尖上打著好些环结。前後心各有一面三角形的晶镜。腰间左插令牌,右悬人皮口袋。右手臂上还咬著五个茶杯大小的死人骷髅,与暗藏血海中的恶鬼相貌一般狞厉。那麽浓厚的血云,相隔又远,竟纤毫皆见。
左膀微摇,肩上魔刀和九柄血燄金叉当先飞出。紧跟著又将右额一拍,所钉金刀、银针也各相继电射飞出,朝易静夹攻上去。易静身外宝光突然大盛,兜率宝伞首先暴长,发出万道毫光,宛如一座金光祥霞结成的华盖,将人笼罩。下面又有一片金云将人托住。铁姝那九柄血燄叉带著血燄金光刚一飞近宝伞,突从宝伞飞起一蓬形似彩丝的九色云网,暴雨一般向前激射,只一闪,便将九叉连同魔刀一齐缠紧,缩在一起。魔女刚认出那是师父常说幻波池圣姑昔年所炼降魔十四奇珍中的九曲柔丝,暗道不好,忙即行法回收,已是无及。以刀叉上面的血燄黑烟yin毒无比,得隙即入,敌人稍微沾著一点,便如附骨之疽,任是多高法力,也必昏迷倒地,周身溃烂,化为一摊脓血,万无生理。意欲将计就计,任其收去,到了敌人宝光层内,再行发难。
猛瞥见宝伞下又飞出酒杯大小三团寒光,才一入眼,已投入彩网之中。叭叭叭接连三声大震,银芒电射,大蓬金花血雨在彩网里面闪得一闪,那九口血燄金叉和那魔刀已全被消灭。这些均是铁姝心灵相连之宝,经此一来,元气大伤。赵长素老好巨猾,见铁姝连遭挫败,悍妻仍不出面,分明是因为自己。暗忖:“你常骄横好胜,铁姝是你爱徒,如若连遭惨败,将所有魔宫至宝一齐失去,看你是否还能置之不理?”
心念一动,立时喝道:“铁姝!你身旁现有至宝,为何不用?”
铁姝立即被提醒。暗忖:“人皮口袋中贮有九幽灵火,甚是yin毒,无孔不入。
秘魔神装更是师父开山以来第一件至宝,与本命神魔灵感相通。何不一同施为,再将三枭神魔同时发出?只要敌人宝光稍露空隙,立可成功。“
将人皮口袋一拍,立有好些鬼气森森,形似寒灯残燄所结灯花的幽灵yin火飞起。自来邪法异宝来势均极猛烈,唯鸠盘婆所炼九幽灵火却是不同,发时先是三五点鬼火一般的亮光冉冉飞出,光既不强,来势又缓。每朵鬼火下面,各有一团似人非人的黑影,只管飞扬浮沉於血海之中,也不往宝光上撞,只是在敌人身外环绕不动,一闪一闪的,别无他异。不知怎的,看去却是那麽yin森凄厉,使人生出一种幽冷之感。
黑影渐在鬼火下面现出原身,相貌并不十分狞厉,但都断手断脚,残缺不全。
为首一个只剩多半边身子,白森森骨瘦如柴,前胸已腐,血淋淋的,五脏皆现,上面却顶著一个肥胖浮肿的大头,还咧著一张阔口。下馀的不是面如死灰,便是绿黝黝一张鬼脸,口中喷著白沫,再衬著头上稀落落几根短毛,越发使人感烦厌恶。有的纯是一个陈死骷髅,大仅如拳,色如上灰,本是一个死人头骨,上面偏生著两片新肉,烂糟糟的,说不出那等难看。有的连头带身子全都没有,只剩一两只残破不全的手足,不是白骨瘦长,形如鸟爪,便是又短又肥,宛如新切断的人手人足,却生得又白又腻,红润鲜肥。各顶著一朵鬼火,发出吱吱啾啾的悲啸,闻之心悸神惊,说不出那一种yin森愁惨的景象。易静微一疏神,目光便被吸住,连打了两个寒噤。
就这晃眼之间,忽然满阵皆火。匆促之间,竟未看出如何化生出来。那些鬼火也不朝人进攻,无形中却具有一种极微妙的凶威。yin风鬼气,越来越盛,悲啸鬼哭之声,说不出那麽难听。厉害的是耳目所及,心神便受摇动。魔女满拟敌人必以神雷法宝还攻,只要双方宝光冲动之际,稍有一丝空隙,无孔不入的九幽灵火立可乘虚而入。哪知易静忽听地底下石慧传声疾呼:“那九幽灵火甚为yin毒,不能使其上身。弟子得异人指点,专为破此魔宫至宝而来,请师伯照著异人所说行事。”
石慧路过雪山时遇上朱灵,朱灵说:“你师伯易静现在九盘山魔窟有难。鸠盘婆近年畏祸,虽较以前歛迹,无如天性凶残,为了抵御天劫,苦炼秘魔元经,不得不将本命元神与天魔合为一体,於是受了暗制,双方成了息息相关,天劫一过,自觉成了不死之身,定必任性妄为,不知要害多少生灵。如能乘此时机,将她师徒本身元灵相合,大小由心,相生相应的九个白骨骷髅先行除去,天劫一到,无此凭借,必为所灭。此举功德不小,但是时机瞬息,稍纵即逝。事虽必成,毕竟关系太大,总以谨慎为是。”
随又指点石慧机宜,以及如何下手之法。石慧谢别之後,立往魔宫飞来。一到,先依仗石火神雷特质,出其不意,暗将魔女本命神魔的一面白骨令符,九天元命法牌盗到手内,再遁入地底,接应易静。
魔女见敌人竟一味坐视不理,把心一横,立运玄功,把本身元神飞起,在秘魔神装防护之下,拼著元神受点伤害,意欲以元神变化,带了九幽灵火朝敌人宝光层中强行冲入。双臂一摇,黑烟飞动中,人便化为一条黑影,在碧光笼罩之下,朝著易静扑来。此举凶毒非常,眼看危机就要暴发,易静还未看出厉害,只见魔光奇亮,光中人影也渐明显。
就这晃眼之间,那防护外层的宝光不知何故竟被魔女透进。那麽强烈的两道剑光,阿难剑又是师传七宝之一,竟会拦她不住,这一惊真非小可。刚把六阳神火鉴朝魔女迎面照去,二层宝光也已被透进。六道青光照将上去,魔女连躲也未躲,依旧向前猛扑。青光射向身上,魔女护身碧光也已加强,千万点金碧辉煌的火星花雨周身乱爆,却已被挡住,急得咬牙切齿,怒啸不已。
接著一声极凄厉的长啸过去,背上三个死人骷髅忽然飞起,暴长丈许大小,各在一团浓烟围绕之下飞舞,五官七窍齐喷黑烟,口作厉啸,哭喊著易静的名字。
这类魔法虽极yin毒,却轻易不用,因为每一发难,不将敌人杀死,吸去生魂,决不罢休,否则便要反噬主人,端的厉害无比。魔女还恐不易全胜,又指挥四外环绕的九幽灵火乘隙夹攻。随听雷声殷殷,起自地底,猛瞥见一线墨绿光华一闪,遁出一个少女,年约十三四岁,相貌灵慧,美秀入骨,满头绿发,人极天真,身困魔阵,强敌当前,手持自己的元命牌,丝毫不以为意。当此千钧一发之际,魔法急切间又收不转来,三件法宝倒有二件与令牌息息相关,口中怒喝:“速将元命牌还我,免遭残杀!”
随手一扬,一股血燄刚发出去。墨光一闪,忽然不见,跟著人影一晃,少女突在敌人宝光之中现形,与易静会合在一起。由少女手上飞起一片绿光,中拥一个赤身倒立的美貌少女,长仅尺许,生得又娇又嫩,肤如玉雪,美艳绝伦。魔女见元命神魔已经飞出,暗道不好,无如本身命脉已被敌人宝光隔断,只得怒吼一声,一闪便退出宝光层外。忽听一声大震,一团银色火花由少女右手五指弹出,打向那面元命牌上。本命神魔身上绿光立随雷声震散,现出一个其红如血,相貌狰狞的魔影。易静扬手又是一粒银光,叭的一声,血燄纷飞中,连那魔影也被震散,化为乌有。
铁姝虽然近年九子母天魔已到功候,一部诸天秘魔玄经也全精通,无如两次和屍毗老魔对敌,元气伤耗太过。加上那面元命牌又被毁去。前後几次吃亏,元气大伤,,除非当时有一修道多年的元神供其吸收精气,再乘其饱啖生人精血昏昏如醉,施展秘魔玄功,也还至少要炼上一甲子方可无事。却yin错阳差,以致日後死在一个凡人之手。
三枭神魔和所有凶魂厉魄,俱都赋性凶暴残忍,日受魔法禁制,服那苦役,并受炼魂之惨,怨毒已深。恨不得反咬主人洩愤。那面制它们的法牌令符忽为敌人所毁,这一来,反叛立时暴发,纷纷同声厉吼,张牙舞爪,目射凶光,狂喷毒燄,口中獠牙错得山响,一齐返身,竟齐朝魔女争先扑去。
魔女当时闹了一个手忙脚乱,又因元命牌一破,防身至宝秘魔神装立时暗无光华,不经魔法重炼,已难应用。一见群魔纷纷反扑,势急如电,慌不迭解下腰间那面三角令牌朝前连晃。牌上有一股紫绿色的火弹朝前射去,打得为首三魔满空翻滚。三魔虽被挡住,仍然不退,反更激怒恨极,必欲得而甘心,前仆後继,目射凶光,口中连声怒吼,满嘴獠牙乱错,声势反更凶猛。四外千百成群的恶鬼,又各顶著一朵绿yinyin的鬼火,口喷毒烟,悲声呼啸而来。魔女见不是路,不禁惊惶愤恨。
赵长素隐身在旁,本可无事,偏因记仇心重,人又凶狠诡诈,知道鸠盘婆不来乃是为他,便心生毒计,意欲激怒魔鬼,使与铁姝拼命,以便诱激悍妻出场,於是假意助战,将手中秘魔丧门箭对准神魔,口中大喝:“无知魔鬼,不去杀害敌人,怎倒忘恩叛主?”
铁姝以乃师迟不出场,料定痛恶老魔,不肯违背昔年誓约之故。不将老魔杀死,决不会来。这些魔鬼非有修道人的精血元神去喂神魔,不能使其就范。这廝虽是师父昔年情夫,双方早已恩断义绝,当此重要关头,还顾惜他做什?“
心念一动,竟起杀机,狞笑一声,冷不防施展玄功变化,元神化为一条碧光闪闪的鬼影,朝赵长素当头罩下。跟著把三角令牌一晃,朝老魔一指。为首三神魔立舍铁姝,各咧著一张血盆大口朝赵长素扑上身来。赵长素只知算人,疏於防范,不料铁姝突然翻脸,骤出不意,身子已被铁姝元神罩住,想要逃遁,已是无及,无法挣脱,情急之下,厉声疾呼:“铁姝不可太毒,就要杀我去制神魔,也请将元神保住,与你师父见上一面。”
随听一个老婆子的口音冷笑道:“昧良无义的老鬼,还有面目见我?昔年你对神魔曾发誓言,今已应验。我因不愿见你死时丑态,故未前来,累我徒儿伤了好些法宝。你既再三求告,容你见上一面,使我快意也好。”
易静听这声音宛如枭鸣,听去若远若近,十分刺耳,知是鸠盘婆飞来。心神立时一紧。猛听长啸之声已划空破云而来。同时目光到处,先是一溜黑烟,其急如箭,凌空飞堕。烟中现出一个身材矮小,蓬头赤足,身穿一件黑麻衣,手持鸠杖,相貌丑怪的老妖妇。才到阵中,左手一挥,立有一片黑烟铁幕也似由众人头上飞驰而过。黑烟中闪动著亿万金碧光雨,来势万分神速,只一闪,便将那头顶鬼火的无数恶鬼卷去。大片惨号厉啸声中,恶鬼全数不见,连那万丈血云也同收尽,只天光仍不见透下,四外茫茫,一片昏黄色的暗影笼罩当地,无论何方,均看不出一点人物影迹。
只有鸠盘婆师徒,各在黑烟飞动中凌虚而立。铁姝腰间人皮口袋已经不见,所穿翠羽织成的云肩战裙仍在身上,金碧光华却减去了许多,满脸愧愤狰狞之容。
那三魔头也已缩小到拳头般大,白发红睛,目射碧光,各将利口在赵长素的肩臂前胸连吮带吸著精血,咀嚼有声。就这共总几句话的工夫,赵长素人已消瘦大半,成了皮包骨头,疼得凶睛怒突,连声惨号,满脸惊怖,已无人色,目光如火,布满红丝,周身冷汗淋漓。身已被魔光罩定,除却手还能动,通身已不能移转。右手战兢兢掐著一个魔诀,口喷魔光,紧护头脸,强忍苦痛,尚在强行挣扎,意图死里逃生。
鸠盘婆分明见易静、石慧同在宝光笼罩之下静坐相待,却直如未见。朝赵长素冷冷地看了一眼,随把鸠杖一指,鸠口内立有三股中杂金碧光针的黑烟喷出,将三魔罩住。魔头立被禁住,停了呼吸,同声悲啸起来。赵长素还以为悍妻发了慈悲,肉体虽失,元气大亏,至少元神当可保住。连忙哀声求告,痛悔前非,惨号悲呼,苦求饶命。
鸠盘婆瞥见老魔手掐魔诀,知其死前还想用魔教中最yin毒的恶誓,拼著多受苦痛来咒自己。心中忿怒,表面仍声色不动。始终冷冷的,毫不理睬。等赵长素悲哭求告了一阵,方始冷冷地微笑答道:“本教最重恩怨,以牙还牙。今日之下,你还妄想保得元神回去,岂非做梦?”
赵长素知鸠盘婆为人忌刻刚愎,言出必践。听那口气,不特不肯丝毫放松,竟连元神也不令保全,连想像别的凶魂厉魄供她炼法之用,暂保残魂馀气都办不到。一时悲愤填膺,新旧仇恨齐上心头,厉声大骂:“丑泼妇,无须骄狂。今日我因命数当终,没想到你师徒这等凶残yin险,自投死路。但你昔年连炼九次天魔大法,宇内无数孤魂怨鬼被你师徒残杀毁灭的为数何止千百。虽然这些多是凶魂厉魄,你平日对於正教中人,也常以此掩饰罪恶,说所炼虽是魔法,反为世人除害,意欲借此歛迹讨好,免得正教中人寻你为难。你那爱徒铁姝偏不争气,到处为你惹祸。她是你所炼九子母天魔的替身,奈何她不得。易静本无寻你之意,我与她也是无心相遇,想起你这泼妇以往仇恨,意欲为你引鬼上门坐山观虎斗。仇敌师长均是天仙一流,见爱徒为你所杀,必不甘休。如今大难已被引发,你师徒早晚形神皆灭,我固解恨,而且可将那被你用酷刑楚毒多年的心上人乘机救走,使其寻一美貌躯壳,借体回生,我和她天长地久,永远恩爱,气死你这丑泼妇,更是一举两得。谁知误中奸计,被铁姝贱婢暗算。我死之後,你那劫难也必临头,你不久所受,必定较我更甚。”
鸠盘婆听著老魔厉声喝骂,始终冷冷望著,双目碧瞳隐泛凶光,任其叫嚣,直如未闻。铁姝早已暴怒,两次将手扬起,均被鸠盘婆摇手止住。赵长素知双方法力相差悬殊,只想借著说话,暗施yin谋,骤出不意,以本身元神猛下一拼,料鸠盘婆惟恐她师徒受伤,必要猛下毒手,将己杀死。仇虽报不成,却可求得一个痛快而死。哪知鸠盘婆连大敌当前均无暇顾及,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以全神贯注在他身上。等到老魔把手中魔诀照准自己头上发出,待要把手伸向口内,这才狞笑一声,面色一沉,把手中鸠杖往前一指,立有一条血影由鸠口内电掣而出,朝老魔身上扑去。
赵长素手才人口,还未及咬断向外喷出。鸠盘婆早有准备,魔法又高得多,动作比他更快。血影已经上身,当时合而为一。赵长素为神魔所制,不特有法难施,连言动均受了禁制,不能自主,连耳目五官均不能随意启闭。最难受的是那被三枭神魔吸去精血只剩皮包骨头的一只有手,刚塞到嘴内,牙齿已深嵌入骨,但未咬断,而所施魔法又最yin毒,已经生效,但未发难,变为反害自身。因仇人对此偏是不加禁制,只觉利齿深嵌指骨之内,奇痛攻心,一阵阵的血腥气,直往鼻中钻进,深入喉际,臭秽难闻,呕又呕不出来。空自痛苦激怒,冷汗交流,连想暂时急晕过去,少受片时的罪都办不到。乾瞪著一双三角小眼,见她说话时满脸狠厉之容,料定所下毒手还不止此,不知还有什麽残酷花样,其凶谋毒计必然残酷。连痛带急,心脏皆颤。莫说话没法出口,连想闭目不看也办不到,只得由鼻子里悲哼了一声,战兢兢静待仇人宰割。
第二百三十七节存灭情仇
果然鸠盘婆先朝铁姝嘴皮微动,然後冷著一张丑脸,向赵长素微笑说道:“以你忘恩负义,对我那等残暴,容你今日惨死还是便宜。你不是想你那心上人吗?我命铁姝将她唤来,容你一见如何?”
随见铁姝将手中三角令牌朝空一招,厉声大喝:“贼yin妇速出待命!”
便听一种极凄厉难闻的惨啸应声而来,乍听好似相隔颇远,少说也在百里之外。但那啸声凄厉悠长,并未中断,来势更快,划空而至,破云飞堕,乃是一个黑衣女鬼。看去身材瘦长,细腰纤足,骨瘦如柴,一张薄皮瘦骨、微带长方形的鬼脸,容颜灰白,全无血色,颈间挂著一个金锁。落到铁姝面前,望著令牌下拜,刚低声说了一句:“贱婢待命,请仙姑恩示。”
铁姝突把青森森的凶脸一沉,狞笑道:“你的情人丈夫怜你在此受苦,特向教主求情,容他一见,带你一同上路,你可愿意?”
那女鬼想是遭受恶报年时太久,对方习惯和那毒刑均所深知,一听口风不妙,吓得面容惨变,周身乱抖,颤声悲叫道:“仙姑开恩,贱婢自知以前蛊惑老鬼,播弄是非,累得教主为我这yin贱夫妇受尽苦痛,罪恶如山。虽然日受刑罚,仍仗教主大恩宽容,才保得残魂至今未灭,这些年来,休说不曾想过老鬼,而且恨他入骨,便他真个来此,贱婢也决不愿见他的了。”
铁姝已冷笑答道:“当初你千方百计谋嫡夺宠,此时偏说这等违心的话,见与不见,由不得你!”
女鬼听出口风越坏,好似怕极,颤声悲呜道:“仙姑开恩,念在贱婢这多年来始终恭顺,早已痛悔前非,无论有何吩咐,粉身碎骨,无不唯命。只求仙姑在教主面前稍为解劝,免和那年一样应对错误,使教主生气,增加贱婢罪孽,就感恩不尽了。”
铁姝狞笑道:“yin泼妇,不必假惺惺。我不骗你,老鬼实已来此,也只今日一见,除却教主开恩令你随他同行,以後更无相逢之日。不信你看。”
鸠盘婆也真yin狠,用心残酷,自己不现形,只将老魔赵长素现出。妖妇目光到处,果见昔年因为宠爱自己而身败名裂的旧情人站在一旁。因身受恶报已有多年,又在鸠盘婆师徒积威之下,日受诸般酷刑,楚毒太甚,有胜百死。素来都在认为赵长素是惟一救星,惟恐铁姝故意试探,只好假意悔祸心诚,不愿再与老魔相见,实求之不得。人当急难之中,随便遇著一个相识的人,也认是救星,何况又是最爱自己的旧情人。当此度日如年之际,忽然发现生机,怎不喜出望外。心胆虽然发寒,终压不住多年苦望,眼含痛泪,忘形的扑上前去。
晃眼飞近身旁,正要抱头哭诉,刚脱口急呼得半声“夫”字,忽然发现赵长素形容消瘦,一臂已断,另一手塞向口中,睁著一双三角眼,一部络腮胡子似被烈火烧去,剩下许多短桩,刺蝟也似,衬著一张狭长灰白、似哭似笑的丑脸,一言不发,神情狼狈已极。不禁大惊,暗忖:“对头恨我入骨,老鬼当初又有誓不再见的誓愿,怎会来此?又是这等狼狈神态,莫非是为救自己被人擒住?”
妖妇机智刁狡甚於老魔,见老魔眼含痛泪,喉中不时发出极微弱的惨哼,声带抖战,料为魔法所制,已无幸理。再一想起先前铁姝口气,惊魂大震,断定凶多吉少。这一来,岂不害我加倍受苦。想到这里,勾动平日所积幽怨,觉著这麽多年来,老魔弃她不顾,明知自己日受毒刑与那炼魂之惨,始终置之不问。於是把所有怨毒全种在老魔一人身上,顿犯昔年yin凶悍泼之性,由不得细眉倒竖,小眼圆睁,扑上前去,一把抓住老魔前胸,咬牙切齿,先咒骂道:“你这丧尽天良的老鬼!你对教主忘恩负义,却害死活部难。如今罪孽被我一人受尽,你却任意逍遥。我宁愿在教主恩宽之下受那恶刑,也不愿再与你相见,你还有何脸面,来此做什?”
一边哭喊咒骂,一边暗中留意查看,想到:“这老鬼极其刁狡,一向自私,口甜心苦。自己虽是他最宠之人,也常受其哄骗。昔年老魔如听自己的话,先将对头杀死,哪有今日之事?”
越想越恨,由不得气往上撞,恶狠狠厉声怒喝:“你这老鬼害得我好苦!今日与你拼了!”
说罢,张口便咬。妖妇尖口虽小,却生著满嘴又白又密的利齿,只一口,便将老魔又小又扁的鼻头咬将下来。正待伸手朝脸抓去,猛想起老鬼魔法颇高,怎会始终不发一言,难道对头故意幻形相试不成?所料如中,索性装得凶些。心念才动,忽听身後有人冷笑,回头一看,心胆皆裂,慌不迭跪伏地上,哀声急喊:“教主恩宽,饶我残魂!”
鸠盘婆冷笑,挑拨道:“当初你二人合谋害我时,何等恩爱情热。今日你们患难相逢,如果两心如一,宁死不二,我也愿意成全,至少总可给你们一个痛快。
谁知你们全是自私自利,一个不惜卑躬屈节向我求饶,一个不查来意只图自保,稍觉不妙便下毒手。这等狗男女的恶形丑态一齐落在我的眼里,我也不值动手。
你们既是欢喜冤家,我便将神魔放出,每人均有一个附身,相助残杀对方。
或甘受我那欢喜狱中三百六十五种酷刑,哪怕只剩一丝残魂馀气,也能仗我神通,保得你们残魂前往投生。虽然灵气消失,转世之後痴呆残废,所受天灾百难,不是人所能堪,到底形神不致全灭,我也消了多少年的恶气。路只两条,决无更改。
此外还有一线生路,如能恩爱到底,便是你们选出一人,独任艰难,自身先在我欢喜狱中受尽诸般酷刑,再代心爱的人受上一次苦难。事完之後,将元神献与神魔。所代的人虽仍不免挨上九百魔鞭,却可放其投生,不再过问。现将老鬼禁制撤去,由你二人去商量回话吧。“
鸠盘婆说罢,铁姝把手一招,紧咬老魔身上的三枭神魔也被鸠盘婆魔法禁制强行收回。赵长素因受铁姝元神禁制,身受奇惨,骨髓皆融,四肢酸痛,周身如瘫了一样。偏是全身不能自主,连想倒地都办不到,那罪孽真比死还厉害。禁制一失,方才所受奇痒酸痛一齐攻心,悲号一声,晕倒在地。两条血影已经分头飞来,当时闻到一股血腥,便被附在身上合为一体。
赵长素痛楚虽未消失,精神却倒强健起来。早看见爱妾先前惊喜交集,眼含痛泪,知道这多年来爱妾不知受了多少残酷的报复,本来心中怜悯,继一想自身难保,又见爱妾相貌已变老丑,骨瘦如柴,心情也就冷淡下来。更深知欢喜地狱中三百六十五种酷刑,要经一年之多才能受完。身在其中,休说度日如年,便是一分一刻,也使人肝肠痛断,受尽熬煎,比度百年还要难过。等到历尽痛苦,至多剩下一缕残魂馀气,肉身早已消灭。这等罪孽,胜於百死。何况仇敌怨毒已深,必定尽情报复,一个忍受不住,仍是形神皆灭,平白多受好些苦难,本就没有打算走这条路。
妖妇当时已是惊魂皆颤。想了一想,料道老鬼真个情深,也许想起以前恩爱,拼著多受苦痛,保全自己残魂,前往投生,免得一同葬送。自觉有了生机,朝著鸠盘婆师徒叩了两个头,道声:“贱婢遵命。”
以为老魔最喜花言巧语,一到身前,便施展昔年狐媚故伎,抱头哭喊道:“事到今日,我也无话可说。只求你念在昔年恩爱之情,反正难逃毒手,与其两败俱伤,何如为我多受一次磨折,保我残魂前往投生?”
老魔本和妖妇同是一般心理,自私自利,估量仇人尽管狠毒,以前终是夫妻,也许示意自己强迫爱妾多受一次欢喜狱中苦难,为己代死;或令自己将其残杀,消了昔年仇恨,再行网开一面,也未可知。不料还未开口,妖妇已连哭带诉,由不得心生厌恶。正当创巨痛深之际,便是月殿仙姬横陈在侧,也无心肠多看一眼。
何况妖妇已在黑地狱中沉沦多年,元气大伤,变得那麽枯乾丑怪。方才又只顾讨好仇人,做得太过。只因在性命交关之际,一心仍想用巧语哄骗,劝妖妇做替死鬼。於是故意回手一把抱住,先用温言慰问,然後晓以利害,说:“仇人恨你入骨,不比对我,还有丝毫旧情。你反正不能保全,便能脱身,也只剩一缕残魂,休说报仇洩恨,连想再投人类都是万难,何况仇人师徒决不放你过去。我肉身虽然不保,法力尚在,又有好些党徒。与其同归於尽,何如为我多受一点苦难,使我保得元神逃走,将来还有报仇之望。”
妖妇深知老魔卑鄙怯懦,专一自私,闻言,料知生望已绝,不等说完,便朝老魔迎面一掌。随即厉声哭骂道:“我早知你这没良心的老鬼,平日专一花言巧语骗人,供你快活,到了紧要关头,只顾自己,决不替人打算。对於仇人却是优柔寡断,以致为我种下祸根。仇人当著你面,将我碎屍万段,零碎宰割。你偏和她翻脸,全没想到我在仇人掌握之中,那种罪孽如何忍受?一任我血泪呼号,再三求你认错低头,保我残魂免受魔宫二五地狱酷刑之惨,你始终置之不理。竟冷不防竟向本命神魔立下那等恶誓,便把我元神丢在那里,匆匆遁走。由此仇人恨你入骨,比我只有更甚。我这多年来,虽在黑地狱中受尽炼魂之惨与那七十二种酷刑,受尽熬煎,长年惊魂皆颤,度日如年,近三月内已不似以前那样严厉。尤其铁大仙姑有时遇到高兴头上,还将每日应受割魂划魄惨刑宽免。谁知你这老鬼自己恶贯满盈,往别处寻一死路也罢,偏在我稍有一线生机之时跑来闯魂,害人害己。心想你把我害得这般光景,稍有人心,便为我粉身碎骨也不算过。何况仇人根本容你不得,元神万难保全,不过多受一年苦难,便可将我保全。我以为一说即允,谁知仍是自私,妄想骗我为你多受苦难,再向仇人腆颜求活。你此时精血已被神魔吸尽,元气大亏,即便保得元神逃走,也与寻常游魂怨鬼无异。亏你老脸,竟会说出为我报仇的大话。我此时已把你这狼心狗肺看了个透,想你舍己为人,必是无望,也不再作求生之想。想我助你,更是做梦!休说欢喜狱中每日须经七万次以上惨刑熬煎,非我所能忍受,即便举手之劳,照你这等薄情无义,卑鄙自私之人,我也宁甘与你同归於尽,决不会再上你当。我那孽报已早受够,漫说逃生无望,即便保住残魂,也只化生毒虫之类,连个人身都投不到。转不如形神皆灭,没有知觉,免得痛苦。你也无须多言,我此时只想求个痛快。好在各有神魔附身,你精血元气已全损耗,就有法力,也未必便占上风,且看何人得胜,抢这一个早死吧。”
赵长素原知妖妇以前恃宠骄狂,每喜出言顶撞,仍想骗她上套,任其哭诉,後来越听口气越不对。再一偷觑鸠盘婆,正朝自己冷笑,好似仇人当面现眼,快心得意之状。又听妖妇口气坚决,知难挽救。无如危机瞬息,当此存亡关头,除却欺骗妖妇,别无生机,心虽愤恨,仍然强忍怒火,不敢发作。刚朝妖妇喊得一声“妹妹”,底下活还未出口,一片黑烟飞动中,铁姝忽在二人面前现身,冷笑道:“老鬼!你也是得道多年的有名人物,为何还不如贼泼贱有骨气?师父虽许你们在临死以前说几句心腹话,原因你二人昔年那等恩爱,当这千钧一发之间,想起以前情分,必定争先求死,互相怜爱,为对方设想,甘受毁身灭神之惨。师父就许为你二人至情感动,或将元神一齐放掉都在意中。谁知你这等脓包,以前一个百计进谗,一个宠妾灭妻,何等恩爱情浓。这时却险诈存心,互相埋怨,变作仇人冤家。似你们这等卑鄙无耻,yin贱下作之人,我师父最是痛恨,便原想放你们,如今也改了主意。除照师父所说自相残杀,趁早求一个爽快,更无别的道路。莫非还未受够,真个要到二五地狱之中,每日受那七万多次惨刑,苦熬一年零一个月,再形消神灭不成?”
妖妇受了多年恶报,积威之下,固把仇敌畏如毒蛇猛兽,稍见仇人神色不对,心胆皆裂。便赵长素一听这等口气,已胆寒心悸,又知铁姝凶暴甚於乃师,一言不合,便下毒手,虽然同是一死,却要多受好些罪孽。惊弓之鸟,自是不敢多言,仍觉妖妇是罪魁祸首,当初悍妻虽是人老珠黄,只为妖妇日夜对己进谗,才致成仇,如今却怪自己。又听仇人口气凶残,万无幸理。念头一转,不由怒从心起,厉声大喝:“你这贼yin妇既然毫无情义,且叫你多受一点孽报!”
说罢,飞身而起,待朝妖妇扑去。谁知妖妇早已横心,又知老魔险诈百出,早有了防备,不等老魔发难,已先下毒手,来势比他更快。铁姝狞笑一声,把手中魔诀一扬,便自飞走。於是二人便在神魔主持之下互相恶斗,残杀起来。双方本已成仇,又有神魔暗中捉弄,越发眼红,都恨不能把对方生嚼下肚,才称心意。
老魔早已痛得面无人色,气喘汗流,鼻子又早已咬掉。那只痛手刚由口里拔出,未及施为,便被妖妇抢先下手,扑上前去,把那咬而未断的五指相继咬折,两眼也抓瞎了一只。空有法力,因精血已被魔鬼吸去,竟被女的扭住,连抓带咬,晃眼工夫,便皮开肉绽,满脸稀烂,直流黄水。周身奇痛,钻心透骨,偏被妖妇抱紧,欲罢不能。妖妇又是元神,并非肉体,不怕还手。急得老魔无法,连声怒吼,一面挣扎推拒,一面口喷魔光邪燄,烧得妖妇也是连声惨号,狼狈不堪。妖妇同受神魔暗制,一味连抓带咬,向前拼命,连受魔火化炼,偏不知道逃避,一味惨号悲啸,依旧乱抓乱咬不已。不消片刻,一个周身稀烂,一个为魔光邪燄所伤甚重,痛苦万分,兀自纠结不解。
鸠盘婆始终冷冷地望著二人,一丝表情俱无。铁姝手中拿著一个晶球,不时注视,忽似发现球中有什警兆,朝鸠盘婆把球一扬,说了几句。微闻鸠盘婆说了一句:“便宜他们!”
把手一招,两条比血还红的魔影,便由二人身上飞起,一闪不见。铁姝随向老魔、妖妇戟指喝道:“你们今日真个成了欢喜冤家,纠结不开了。”
妖妇明知仇敌借此洩愤,底下身受还不知如何残酷。闻言以为又要出什花样,心神大震,胆落魂飞,连忙颤声哀号道:“贱婢孽报,已经受够,望乞大仙姑念在贱婢虽然死有馀辜,这多年来,深知咎由自取,始终恭顺,乞稍加怜悯,大发慈悲,只求得到一个痛快,形神皆灭,均所甘心。”
说罢,呜呜悲哭起来。老魔虽受神魔暗制,毕竟修道多年,是个行家,见此形势,忽然醒悟,知道惨祸必不能免,谁也休想得丝毫便宜。於是勉强挣扎,厉声喝道:“铁姝!我虽与你师父有仇,你我以前终是师徒情分,有好无恶,何苦助纣为虐?并且眼前强敌尚未除去,仇敌人多势盛,夜长梦多,若早点将我二人杀死,到底要好得多,免却许多顾虑。如等敌人援兵到来,就算你师徒法力高强,能够得胜,也必多费心力,何苦来呢?我自知孽报,情愿形神皆灭,只求快些下手如何?”
铁姝闻言,狞笑答道:“本来师父打算令你二人受完孽报,再用魔火缓缓炼化,使峨眉派贱婢看个榜样。你二人如想早脱苦趣,休再强抗,免将师父激怒,多受罪孽。”
妖妇因受魔火焚烧,受伤大重,宛转地上,疼得不住哀鸣,自知无幸,倒也认命,静待仇人宰割,分毫未作逃走之想。赵长素毕竟老好巨猾,当此危急生死之际,自然惜命,何况魔法又高,擅长玄功变化。附身神魔一去,灵智恢复,不由又生妄想。於是故意瘫倒在地上,口中疾呼,哀求铁姝宽容。说他遍体鳞伤,苦痛已极,求念昔年师徒之情,容他自将肉体脱去,和妖妇一样,同用元神受魔火化炼,少受一次焚身之苦,也不想多挨时候,只给他稍微缓一口气。
铁姝天性强傲好胜,见他这等哀求,竟为所动。偷觑鸠盘婆正朝手中晶球注视,不曾留意。因知乃师对这两人怨恨太深,本意还想讨好,打算把妖妇尽情处治,使其多受痛苦,再用魔火消灭,中了老魔缓兵之计,故意怒喝:“老鬼枉自修道多年,这等胆小惜命,怕痒怕痛。先除妖妇,给你看个榜样也好。”
扬手一蓬黑烟,先将妖妇元神罩住裹紧,当时发起火来。烈燄熊熊,疼得妖妇悲声厉啸,满地乱滚,惨不忍闻。赵长素心中暗喜,因知仇敌厉害,哪敢显露丝毫形迹。一面装作喘息狼狈,不能自主之状;一面暗中默运玄功,打算冷不防施展魔教中解体分身大法,猛然逃走。如再不成,反正一死,没有两死,索性把身带几件未用过的法宝一齐全力发动,向仇敌暗算,报仇纵然无望,多少也使仇人受点伤害,至不济将这魔宫毁去一半,稍出胸中恶气。刚把毒计准备停当,见妖妇受魔火焚烧时的惨状,越发胆战心寒,求生之念更切,口中疾呼:“铁姝手下留情!”
猛然连身跃起,装作自杀,一片魔光迸射如雨,整个身子忽然分裂为八块,分八面跌倒地上。同时一条血影在一片魔光环绕之下,比电还快,破空便起。魔女铁姝又正收拾妖妇快意,不暇兼顾。见状便慌了手脚,厉吼一声,将手一扬,一片碧光便朝血影飞去。无如赵长素逃遁太快,已快逃出三层埋伏,见鸠盘婆也未有什举动,先发的一股紫燄敌住魔光。紧跟著,紫燄中又飞出四五十枝飞叉,叉尖上各有三股金碧火花,向前冲射。魔光立被冲散,铁姝本身元灵也受了反应。
老魔见状大喜,意犹不足,妄想就势把铁蛛杀死,於是紧跟著又把三枝丧门箭朝下面射来。
这原是瞬息间事,老魔已经逃离上面出口只十数丈,晃眼便可越过。仗著肉身已失,仅剩元神,只要一离崖口,立可施展玄功变化,幻形逃遁。忽听头上一声冷笑,听出鸠盘婆的口音,心胆一寒,见到一片暗绿色的魔光拥著九个粉装玉琢、形似童婴的少女已当头压来,知是仇人所炼九子母天魔。这一惊真非小可,忙运玄功变化,待要逃遁,已被绿色魔光罩住,当时闻到一股极浓厚的血腥味。
自知无幸,怒吼一声:“罢了!”
元神被那九个女婴往上一围,便受魔法禁制,不能自主,随同往下飞降,仍然回到原处,才知鸠盘婆暗中早有准备。铁姝心中恨极,顿犯凶残之性,不愿再拿妖妇消遣。妖妇已由悲声惨号,变作吱吱怪叫,元神已被烧得缩成二尺大小一团黑气,眼看就要消灭。这一来,只便宜了妖妇的残魂。铁姝先把手一指,魔火邪燄突然大盛,环绕妖妇残魂一烧,只听连声极微弱的惨啸过处,残魂黑影便由浓而淡,最後现出薄薄一条与妖妇相貌相同的淡红影子,只闪了两闪,便被内中一团魔燄震散,化为千万缕血丝淡影,大蓬魔火往上一围,当时消灭。
魔女除了妖妇,立往老魔身前赶去,一面咬牙切齿厉声咒骂,一面施展魔法,朝前一指。那九个女婴儿本来环绕老魔身外拍手欢啸,舞蹈不休,看去宛如三五岁的童婴,一个个生得粉滴酥搓,玉雪般可爱,神态尤为天真,任谁看去也应生出怜爱。不知怎的,老魔见了竟是万分畏惧,满脸惊怖之容。
石慧为外表所愚,笑说:“师伯你看,那些小孩有多爱人,老魔为何那样害怕?”
易静方说:“此是仇人所炼九子母天魔,yin毒异常,一会现出原形,你就知道他们的厉害了。”
即在一片怒吼声中,那九个女婴突然就地一滚,化为九个恶鬼,朝赵长素扑去。那九魔相貌虽然狞恶,但是面上有肉,一个个白发红睛,大鼻阔嘴,满嘴利齿其白如银,十分尖锐细密,闪闪生光,并不是往日所遇各种凶魔恶鬼的形似骷髅,周身白骨鳞峋。这九魔本是魔宫头目,邪法神通甚高,平日饱吸修道人的精血元气,又经多年苦炼,已快炼成实质,形体与生人无异。
易静心念一动,便嘱石慧说:“九魔已现本来面目,老魔元神必为所灭。不久便会来攻我们。乘老魔未死,仗你家传的石火神雷,骤出不意,攻穿地面禁制冒险遁走,或者还能办到。”
石慧接口说道:“弟子所遇异人,也曾说过破了魔女元命牌後,便可乘隙遁走。但是师伯一人在此被困有多闷人呢!弟子已早打定主意,随同师伯在此,等候时机,一同出险,决不离开了。”
易静闻言,越发怜爱,只得任之。却不知越扮天真,越是yin险,常令受害者死了也不知是怎麽一回事。赵长素被那九个魔鬼团团围住,却不似先前三枭神魔紧附身上吸食人血,各咧著一张阔口,由口里喷出一股暗绿色的烟气,先将老魔全身裹了一个风雨不透,然後频频吞吐,吮吸不已。老魔被那绿气越裹越紧,丝毫不能转动,先还厉声惨叫,咒骂不停,到了後来,魔影越淡,不时发出极微弱的惨号。
老魔似知不能逃脱,万分无奈之下,仍想施展诡谋,将元神由外而内,一个罩上一个,成三层血影。外层神情痛苦万分;内里一层血影要小得多,精气却极凝炼,影外并有薄薄一层魔光暗中隐护,胸前还悬有两片宝光,因外面两层全是真的,故此敌人不易看破。缩成尺许长的一个小人,任凭九魔饱吹,却将最重要的主魂隐藏在内,暗用玄功将那一滴元精心血收去。表面任凭魔鬼吞吸精血,暗里切齿咒骂,宛如鬼语啾啾哀鸣。拼将所炼三屍元神豁出多受些痛苦,葬送一两个,然後冷不防乘机遁走,以免形神全灭。
那头一个化身已被九魔把残魂馀气吸尽。又有一个出现,魂气反倒比前加强。
九魔口中烟气喷射更急。猛瞥见老魔胸前突现一团红影,内层元神有碧光微闪。
说时迟,那时快,叭的一声大震,老魔身外魔光首被震破,一团形如日轮的暗赤光华,中发千万点金碧火花,已电也似疾向铁姝迎面打到。同时一条老魔的人影在另一片深碧魔光环绕之下向空射去。铁姝当时先被金碧火花射中身上,如非玄功变化,飞遁神速,就这一下,不死也必重伤。不禁怒发如狂,猛瞥见老魔元神刺空而逃,不料老魔虚实兼用,中藏毒计,便舍日轮朝上空追去。
晃眼之间,老魔元神已快逃出禁网,连血河大阵也未发动。铁姝元神所化碧光电掣追上,将老魔罩定,待要擒往阵中,放出天魔重加楚毒。忽听脑後风雷之声甚是迅急,正是先前所见形如日轮,中发亿万金碧火花的那团暗红光华,由内里发出风雷之声,由下面电掣追来,如影随形,其急如电。铁姝看出仇敌法宝厉害,心更愤急,竟将奉有严命轻易不用的玄yin二五斩魂刀放将出来。一溜灰白色冷森森的刀光,带著一股yin风惨雾,照准红球迎面斩去。此宝专戮道家元神,yin毒非常。谁知老魔怀仇多年,所有法宝均为对付她师徒二人而炼。铁姝这一发难,正合老魔心意。
说时迟,那时快,先被魔光所困那条魔影突然怒吼一声,一闪不见。只见魔光影里现出豆大一粒血光。两下里才一接触,叭的一声大震,当时爆炸,千重血雨中杂亿万金碧火花,突随红光一同爆炸。立有一条两尺来高,与老魔相貌相同的血影自内飞出,晃眼幻出无数化身,同时暴长,迎面扑来。铁姝不禁又惊又怒,忙运玄功往侧闪避。如非逃遁得快,应变尚速,元神必受重伤无疑。老魔所现化身竟有百十条之多。除当头迎面来扑的几个而外,下馀均带著一缕缕鲜红如血的火燄,比电还快,分朝四面射空逃去。
老魔原是故意做作,拼著再葬送一条元神,仗著法宝之力,暗用滴血分身秘魔大法冒险逃走。这类滴血分身上乘魔法,分合由心,只要逃出一丝残魂,一任对方禁制如何神妙,只要行法一收,立生感应,便可全数收去,合为一体。休看三屍元神已丧其二,仍能吸收别的游魂冤鬼的精气,重炼上十馀年,便可复原如初。此举机密神速,连鸠盘婆也未想到。铁姝耳听鸠盘婆厉声疾呼:“徒儿速退!
免受老鬼暗算。“
眼前倏地一亮,一片深碧色的魔光突在天空出现,天塌也似猛压下来,只一闪,便将所有血影似网鱼一般全数网住。当空顿时成了一片碧海,一任妖魂在里面往来冲突,也逃不出去。老魔化身也越变越多,为数不下千百,在光网中悲声厉啸,怒吼不已。光网方圆不下百亩,也不往中心收拢,任其呼啸冲突,始终悬空不动。
鸠盘婆只是元神在上空施为,本身仍坐原处未动。这才忽然手指上空,冷冷说道:“你以为化身越多,稍有空隙,逃走一两个便可如愿。却不知我恨你刺骨,方才已在暗中行法,你每一元神均有诸天五yin丝紧附其上。此宝威力神妙,一经上身,便如影附形,又无丝毫感觉,须等九子母天魔飞入网中方现形迹。任你多大神通,除比方才多受苦难而外,只有等灭亡,并无丝毫生路。似你这类无耻无义,yin凶险恶之徒,我不屑和你再说,静候形神皆灭吧。”
那九子母天魔先被铁姝用魔法飞起一团血光将其制住,本来同困光中,挣扎不脱,一个个急得厉声怒吼,老魔一逃,竟朝铁姝磨牙怒吼,目射凶光,似要反噬主人神气。吃鸠盘婆一指,血光立散,九魔飞身而起,待朝铁姝扑去。鸠盘婆厉声喝道:“无知野鬼,放著现成美食不去享受,意欲何为?”
说罢,扬手一蓬碧森森的光影,猛朝九魔扑去,光中立现出无数金针,打得九魔纷纷惨号。手又一指,那蓬碧光金针立押了九魔往光网中飞去。赵长素一听仇人口气,自知万无生理,情急之下,仍然妄想趁著九魔入网、魔光分合之间冲逃出去,也在网中连声怒啸,待机而动。谁知敌人厉害,九子母天魔尤为神妙,在鸠盘婆法力主持之下,竟透光而入。
这一来,老魔刚惨号得几声,当头已有九个化身被九魔擒住。九个化身分明是虚影,竟与实质无异,吃九魔利爪分别抱紧,咧著血盆大口,猛力一吸,赵长素的魔影立时由浓而淡,晃眼化为乌有,九魔又改朝别的元神扑去。赵长素断定下馀百馀条魔影也必无幸,也把心一横,妄想拼命,欲将所炼诸天魔燄聚在一起,骤然发难,即便不能报仇脱身,好歹也将九子母天魔消灭几个。谁知九魔动作如电,来势快得出奇,晃眼之间,赵长素的元神化身又被吸去了好几个。
这类化身均有灵感,痛痒相关,赵长素负痛情急,又知惨祸难免,只得用十八条化身分为两起,去供九魔吞噬,以缓来势,把下馀百十条元神聚合一处。正待发难,还未及施为,就这晃眼之间,猛觉身上微一迷糊,每条元神均吃那五yin柔丝缠紧,通身软绵绵的不痛不痒,只是行动丝毫不能自主,神志昏迷。休说聚合所有元神发动魔燄神火伤敌,连往一起聚拢均办不到。
先前妄想脱身报仇,未得如愿。此时因受九魔咬吸生魂之惨,万难禁受,已经变计,不再求生,只想早死。无奈仇人怨毒太深,立意使他多受苦痛,并向易静师徒示威,哪里让他痛快,除开头为示九於母天魔的威力,才一照面,便将老魔化身吞食了二十六个而外,下馀便改快为慢,由九魔在光网中分头捕捉,慢慢吞噬。老魔几次想把元神合为一体,均为柔丝所制,行动不能自如。眼看化身一个随著一个被消灭,所受苦痛凄惨无比,想求速死,都是万难。
老魔功力甚高,所炼三屍元神精气凝炼,无异生人。只要有一个受伤,或为敌人所杀,下馀百十个化身同时感受苦痛。每失去一个化身,元神跟著损耗,抗力越发微弱,遭受越惨。後来连附在身上的魔燄神雷,也被九魔相继吸收了去。
实在忍受不住,由不得哀声惨号,只求鸠盘婆大发慈悲,赐以速死。鸠盘婆师徒冷酷凶狠,坐在一旁,互相说笑,直如未见。
石慧别有用心,假天真纯洁,看不过残酷手段,又在一旁怂恿。易静也忍耐不住气愤,大声怒喝道:“老女魔鬼,你师徒的伎俩我已看透,也不过如此。速将老魔元神消灭,免得看了心烦。再将你这魔阵尽力发挥,看你能把我二人如何?
再不发动,我们就要先下手了。“
第二百三十八节yin劫石火
鸠盘婆因是大劫临身,心神不宁,想起多年来推算这未一次的大劫,因自身劫运所关,总是推算不出底细,心常忧虑。惟恐牵一发而动全身,再三严命门人,不许与正教中人为敌,谁知竟被引上门来。对於易静,虽然势成骑虎,仍故意不加闻问,只是软困。暗用诸天秘魔大法,将方圆千里的九环山魔宫上下一起隔断,免被外人得知,跟踪寻来。一心想设法化解,最好使仇敌知难而退,故对老魔、妖妇尽情荼毒,原意是想把易静吓退,只要对方口风稍微一软,立时见风收篷,化去前仇,免与峨眉结怨。
不料心事被人叫破,所说的话又句句刺耳,由不得激发起凶野之性。铁姝自来痛恨正教中人,惟恐天下不乱,认为乃师怯敌,如不抢先发难,就许借口下台,将人放走,都不一定。不禁怒火上攻,仗著九子母天魔当初原是师徒合炼,虽然功力要差得多,驱以害人,却能指挥如意。於是手指赵长素,口喝:“老鬼!
便宜了你。“
随即手掐法诀,朝空连指,九魔立时发威,同声欢啸,拥上前去。这时老魔仅剩二十几个元神,吃九魔抢上前去,各抱一个,互相吞噬,一片惨啸声中,晃眼全被九魔吞吸净尽。鸠盘婆也未阻止,等老魔元神被吸尽,便扬手一招,空中魔光立似碧海飞堕,将全阵笼罩在内。那碧目天罗形似一个极大的网罩,光色深碧,上面网眼形似人目,闪烁放光,看去冷冰冰的,由不得使人生出一种凄厉yin冷之感。这是用无数凶魂厉魄和新死人的双目和千万年yin燐合炼而成,专制道家元神。一经入网,休想逃脱。内中更有诸天五yin丝,助得凶威越盛。
鸠盘婆先朝铁姝怒容低喝道:“你这业障!只知恃强多事,哪知利害。今日我一出手,便与敌人不能并立。你近年元气损耗大多,少时还得代我主持天魔,暂作替身,却不可轻敌大意呢!”
鸠盘婆说罢,方对易静微笑道:“今日道友穷追老鬼,寻上门来,事出无心。
本意事完之後,听凭道友自去。不料道友始而口出恶言,现又说出这番话来,未免欺人太甚。我如再容忍,不特自毁信条,便是门人也无颜相对。不过我仍看在令师情面,只要你肯稍微服输,便可放走。否则,我那九子母天魔固极厉害,便这血河大阵也不弱。你虽被困阵内,尚未看出它的妙用,一经施为,威力之大,不可思议。你能否守住元神,不为子母天魔所啖,尚且难料。请自戒备,我要不客气了。“
铁姝在旁好容易盼到乃师说出对敌的话,自恃得宠,竟把鸠盘婆平日不许轻易使用的血河阵主幡一齐施为。四十九面高三丈六尺,上面满布污血,隐现无数魔鬼影子的魔幡,突然一齐出现。立时就是一串连珠霹雳,四外血燄飞扬,如潮水一般往易、石二女身前涌到。鸠盘婆固是势成骑虎,料无善罢。石慧也早就跃跃欲试,不等鸠盘婆说完,便怒喝道:“丑魔鬼!你不早跪下求饶,还敢口出狂言,我先叫你尝尝味道。”
话未说完,扬手便是二十馀团石火神雷连珠发出,照准妖婆师徒和上空魔网打去。双方恰巧同时发动。说也真巧,那碧目天罗只有五行神火和乾天灵火能破。
石火神雷就是石仙王采取数千年前地底和山腹中蕴结的灵石真火,费数十年苦功凝炼而成,正是魔网克星。只见二十馀团酒杯大小墨绿、银白二色的火星作对飞出,比电还快,到了外面闪得一闪,立似震天价的迅雷互相冲击,连珠爆炸,魔幡便被震破了二十来面。幡上本附有不少魔鬼血影,未等飞起,一齐粉碎。恶鬼惨号厉啸之声纷纷四起,血河大阵竟被减却好些威力。鸠盘婆遭此惨败,忙使魔法防护已是无及。不由暴怒,厉声大喝:“无知贱婢,今日有你无我!”
说罢,手中魔诀往外一扬,回手一按左肩,立有四十九把血燄金刀朝易静飞去。同时满阵均被血光布满,成了大片血海。石慧的石火神雷又是魔鬼克星,不时乘隙而动,将神雷朝外乱打。阵中恶鬼均经多年祭炼,得来不是容易,已被伤了不少。铁姝天性凶残,刚愎狂傲,复仇心重,比鸠盘婆更有过之,数中注定是鸠盘婆的魔障。这时见毁掉好些神魔异宝,并未占著一点上风,不特九子母天魔不曾放出,连好些厉害魔法均未施为,敌人毫发也未伤到一根,忍不住拿话点道:“恩师迟不下手,可是算出敌人还有後援,想要一网打尽麽?”
一句话把鸠盘婆提醒,暗忖:“自己今日行事,为何如此颠倒?已然势同骑虎,成了不能并立之局,反正无法化解,非拼不可,不如趁其援兵未到以前,先将敌人杀死,不问如何,也好得多。”
念头一转,凶心顿起,朝著铁姝冷笑说道:“你既不耐久候,可去代我主持中央神坛,我先给她一个厉害。”
铁姝看出乃师说话时,面色格外yin沉,一双碧绿的怪眼注定自己,不住闪动,隐藏凶毒,与往日大不相同。深知乃师yin险狠毒,一朝触怒,不论亲疏,想起以前处治门人之惨,那九子母天魔,便有几个以前得意同门在内,不禁吓了一跳,当时诺诺连声。
鸠盘婆将九子母天魔发出。易静先见九个大如车轮的魔鬼头七窍喷烟,各在一团黑气笼罩之下电驰飞来。石慧竟把家传灵石真火,用本身元气运用,发出九股细如米粒的石火神光,穿入恶鬼七窍之中。这类墨绿的石火神光本能刻制魔鬼。
魔鬼吃那灵石真火一烧,不住厉声怒吼。无如这九子母天魔变化无穷,与鸠盘婆师徒元灵相合,神通甚大,比铁姝所炼更胜十倍。刚一飞近,吃敌人防身宝光略一抗拒,便自飞进。外层血燄魔光却被宝光挡住,丝毫不曾侵入。
九魔初见这等美食,纷纷怒吼,争先恐後,变成九个白骨骷髅,咬住易静前後心,非把敌人精气吸尽,决不肯退。易静此时除头上有一圈佛光护住而外,前後心和两臂均被神魔咬紧,毫无抗拒。只能拼舍原身,专护元神。仗著仙、佛两门上乘的道法固守真元,鸠盘婆见九子母天魔被石慧的灵石真火克制,竟将魔教中至宝,轻易不用的六贼yin魂圈发将出来。但见万丈血燄中突飞起六个光圈,时大时小,五颜六色,晃眼之间,化生无数,齐在宝光之外连连转动,闪变不停。
石慧心方一动,同时鼻端闻到一股香气,感觉头脑昏眩,耳听音乐艳歌之声,十分娱耳,口生异味,身上也有了奇怪感觉,令心神摇荡。
忽听脚底有人低喝,前面地底一声大震,飞来一条形似蜗牛,长达数十丈,头作如意形,共有六首九身下具四十八足,当中和两头特大,头颚特长,平扁大口,宛如血盆,由血光之中朝前飞去,晃眼暴长。
朱灵虽已降伏yin魔严人英屌下,却因君临惯了,可不奈失势之拘束,知鸠盘婆天劫难逃,筹划援手易静,作为讨索万劫福地之进阶。不料石慧留恋下去,错手以灵石真火引入九子母天魔。祸由己引,功不补过,正待失意回转,却逢yin魔送灵峤宫二yin仙及上官红穿过罡风层後,先上官红来此。
yin魔严人英先天真气描探出石慧恶毒居心之戾气,知必有因。不欲硬闯血河大阵,留下朱灵yin肏合体,以先天真气惑导血燄而入阵。一蓬绿气刚由那六个怪嘴中喷出,似银花的出土爆散,显出一个二尺方圆的地洞。石慧神思昏迷中未及看清,一蓬灰白色的光网已罩上身来。忙用灵石仙剑抵御,已是无及,就被擒去。
随听鸠盘怪笑道:“此是小南极光明境万载寒蚿,擒来大是有用,速急收复,不可放它逃走。”
鸠盘婆不知自量,竟把修为盖宇内的万载寒蚿视作一般妖物,更不知寒蚿已为yin魔严人英玄精交济,为求此万劫福地而来。铁姝见光影一闪,怪物失踪,厉声怒啸,魔法已然发动,由地底追去,势甚神速。朱灵疾呼:“我们快走!”
yin魔严人英在朱灵体内笑答:“无妨。”
旋即土合成刚,压散追来血燄。同时上空传来少女娇声疾呼:“恩师你在何处?弟子上官红在此。”
随听万雷暴发,轰轰隆隆风雷声中,一片青霞带著千万根巨木光影和潮水一般的五色雷火自空中飞堕。上官红施展先後天乙木神光,竟将上空魔宫十四宝中的碧目天罗禁网冲破了一个大洞。千万片形如人眼般的鬼火,化为鱼鳞也似的碧萤魔光,四下迸射,飞如星雨。当头血燄吃神雷冲荡,雪崩也似四下飞散,立被冲开一条血衖,有数亩方圆。
先後天乙木神光所到之处,青霞闪闪,巨木横飞,金光万道。神雷爆炸以後,化为大蓬五色火球,其大如杯,并还生生不已,至少能延七日以上,方始逐渐消灭。再与乙木神光生出感应,会合一起,直似百万天鼓,同时怒鸣,威力大得出奇,冲行血海烈燄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鬼哭神号,身外血燄魔火,金刀毒叉,宛如狂雪山崩,烈燄飞扬,纷纷四散。魔幡也在无意中被冲破了七八面,消灭了好些魔鬼。这类血河魔幡,幡上魔鬼均是左道妖人的凶魂厉魄,曾用多年苦功,威力至大,不料竟先後被两个无名少女先後破去了一大半。
晃眼之间,血燄烈火倏地加强,前面刚被青霞冲开,两旁身後又复排山倒海潮涌而来。眼看青霞尽管加强,精光迸射,宛如暴雨,魔光血燄也越来越浓,内中带著一种粘滞之力,令冲行逐渐艰难。加以鸠盘婆连将阵法倒转,一任上官红传声疾呼,相隔仍是甚远。倏地碧影一闪,现出一个鸠形鸽面、奇丑无比的瘦老太婆,下面赤著双脚,瘦硬如铁,却穿著一身金碧辉煌、非僧非道的服装,手持一根鸠杖,鸠口内黑烟缕缕,目射碧光,神态丑怪,无异鬼物。
鸠盘婆把多少年来轻易不用的魔教中化体分身之法施展出来。这类魔法最是厉害,行法时,必须将本身肢体用魔刀行法切断,作为化身,凶毒无比。一经施为,万一遇见强敌,对方棋高一著,害人不成,便要反害自身。对敌时,看是一条似虚似实的人影,却和本身一样,具有极大威力,凭著行法人的主持,言动施为,多麽神妙的飞剑法宝,也易被其透进。那麽猛烈的神雷和乙木神光,竟会挡她不住,突在上官红身前出现。
上官红不知此是鸠盘婆元神幻化的虚影,一任全力运用青光神雷打将上去,敌人立在神光火雨之中,仍是含笑而立,若无其事。如非yin魔将陈文玑所赐灵符先行发动,只差这一眨眼的工夫,元神就要被吸了去。那符又极神妙,不似寻常,发时只一片极淡青光微微一闪,便将人全身包没,看去只微微带著一点青色,并无奇处。暗中却具极大威力,无论敌人邪法多麽厉害,离身丈许,便被一种潜力阻住,莫想上身。上官红乙木神光又是青色,所以那麽厉害机警的老魔头,丝毫也未看出。
鸠盘婆还待前进,无形中忽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潜力把路挡住,休想再进分毫,不禁大惊。上官红一急之下,手中灵诀往外一指,一朵金花立由头上电一般急飞起。此是九天仙府奇珍异宝,经仙法将宝光隐蔽了一大半,看去彷佛一件寻常法宝。骤然发难,暴长数十百丈,突然爆炸,中杂细如游丝的金色光线,彷佛一个其大无比的烟火花炮,光芒万道,朝著对面魔影当头罩下。鸠盘婆方觉出中杂威力极猛的绝灭光线。因来势神速,相隔又近,心中一惊,连念头都不容转,逃避无及。只一闪,那魔影便被花心的亿万金光神线裹住。四周花片也似的金光急翻过来,再由下往上一合,仍是一朵将开未开,大约三四丈的金色菊花,停空而立。
只听一串轻雷微微响过,花朵由合而分,魔影便自消灭。
上官红还不知道大材小用,见那金花尚停面前,霞光闪闪,幻为丽彩。猛想起此宝还有防身妙用。伸手一招,花便飞回,立时停身其上。鸠盘婆无端失去了一指,是成道以来第一次遭到这等惨败,不禁大怒。看出那朵金花是件降魔至宝,不是当时可以成功。急怒交加之下,便将全阵一起施为,四外血燄魔光潮水一般冲将上去。这类魔教中的碧血神燄,乃灵元真气所化,本身功力越高,威力越大。
鸠盘婆又是魔教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自然更厉害得多。上官红虽仗灵符护身,稍微疏忽,连元神也会被摄去。只惜鸠盘婆晦气临身,动辄得咎,平日下手最快的人,却被yin魔将五行挪移迷魔障混入金花神光中耀目惑识,致稍微慢了一些。
上官红已恰在金花包围之中,安然无事,血燄魔光近前便即消灭。
上官红还不知道自己仙福深厚,不该遭难,鸠盘婆却是愤急非常,复仇心盛,连伤也不暇顾,就著那截断指,往前一扬,立有一粒血珠飞将出去,到了上空,化为一片暗赤色的yin云魔光,朝上官红当头罩去。那菊花形光瓣本已合拢,将人围在当中,待魔光往下一压,突由花心之中射出一蓬大如米粒的金色光雨,只一闪,一片澌澌之声,全部爆炸,化为无数细如牛毛,长才尺许或数寸不等的光线,缤纷电射。看似极细,偏具极大威力,当头魔光挨著立被冲散。
鸠盘婆当时心神一震,知道不妙,又惊又急。此血珠是本身元气所化,忙即回收,已损耗了不少。经此一来,越发暴怒。因是一向深沉,喜怒不形於色,越是怒极,神态越发镇静,至多yin沉沉地带著两分狞笑;下手更是又狠又稳,又辣又快。但一想到多年盛名,无论正邪各派,对於自己均带几分敬畏,从无一人敢於侵犯,却被一个小女孩把手指毁去一截,伤了不少元气,所毁坏的魔幡异宝还不在内,此仇岂可不报?越想越恨,怒从心起,神智不宁,因而受yin魔的五行挪移迷魔障所惑,渐渐举棋不定。
上官红猛觉一只带著大蓬黑烟的血手只空抓了一下,便自撤回,不知怎的,心旌摇摇,神魂似欲飞越,离体而去,暗道不好,忙运玄功镇摄。正在戒备,忽听远远鬼哭之声,十分凄厉刺耳,若远若近,惨不忍闻,听去似在呼喊自己名字。
刚宁静的心神重又起了震悸,老想朝那哭声奔去。料知仇敌正用呼音摄神之法,意图暗算,忙用本门心法,潜光内视,不令心神稍受摇惑,一切付之不闻不见,果然要好得多。可是那血手魔影和那鬼啸呼名之声,由此起伏循环不停,此去彼来,不胜其扰。
虽听女仙陈文玑说过,只要人坐花中,静守不动,在灵符法宝联合防护之下,至多暂时神志昏迷,困坐花中,决不至於受什伤害,无须害怕。但终觉可虑,哪敢丝毫大意。到了後来,看出魔法越来越凶,只得把双目闭上,心神虽得勉强镇静,但是身上时冷时热,烦躁不安,有时更如芒刺在背,说不出那样难过。索性端坐花中,用本门心法入定起来。
yin魔严人英见上官红以稳定下来,在金花内再无凶险,便渗回地穴,yin求石慧放入九子母天魔的真相。
石慧受六贼yin魂圈侵蚀,心神摇荡,被寒蚿拖入地後,在绿气团内神志渐昏。
寒蚿一现法身,略用玄功变化,石慧便为太yin真气汇化,体内那种难过之感就越强,竟然化作一股温暖而麻痒的火燄,烧得bi壁奇痒难忍,彷佛千万只蚂蚁一点一点的咬噬上来。彷佛通了电流似的遍及全身,火辣辣热,麻痒酥骚的软了,血管却坚硬的传来火热的脉动,好像要爆裂开来,表达著一种渴求。
到yin魔严人英透入地穴,那一股欲火已不知在石慧体内烘烧了多久,烧的这天仙般的绝色少女透出了骨子里的邪恶和yin荡。酡红的俏脸发出强烈的性感。那一对娇小可爱的嫣红ru头充血翘勃,在高挺的两团玉乳顶端傲耸,隔著深狭的乳沟对峙招摇。乳晕已变得紫红,在收紧的纤细腰身上更衬托得高低起伏,蒸发出一缕极甜柔的处女体香,如兰似麝的沁入yin魔严人英鼻端。
看著一丝不挂、娇美婀娜的雪白胴体,宛如一朵出水芙蓉、已被摆布成这完全任君采撷的模样儿,散发出一种蛊惑迷人的慵懒春情,荡人心魄。那凸起的耻丘和浓黑的yin毛却是无比的魅惑。yin阜胀卜高突,耸动著漆黑的yin毛,蜷曲细长,十分的浓密,呈倒三角形分布於yin阜上。大yin唇发育得异常肥厚,暗红色的丰腴唇瓣已充血肿胀,向两侧翻出,肥大的yin蒂也明显勃起上来。娇艳欲滴的小yin唇已涨满春潮,yin液涓涓,映得亮闪。
yin魔严人英一手搂起石慧的一只纤美玉腿,那又凉又滑的玉肌更是著体欲融,令肉屌更是昂舞,往石慧的bi户一挺。那从未为雄屌开放的柔软yin道,此刻已是湿滑无比,居然能让巨屌全根尽入,一点不剩。处女破身是世上最难耐的疼痛,加上yin魔严人英yin功深厚,肉屌极其坚挺勇壮,纵使熟擅采补之道的yin娃荡妇,也承受不住,更何况是她那初开的玉门,狭小紧窄。偏偏石慧得水濑的yin质,在寒蚿摆布下,让粗硕滚烫的浑圆gui头直刺入那含羞绽放的娇嫩花蕊。
无反抗之力的石慧只觉到敏感的bi道被擦出电花,直透天灵,不由自主的全身绷紧,血管收缩,躯血气入脑部舒压抗拒。此时魔屌若加以强攻,必能令灵台崩溃,尽收识海,不过石慧就灵觉玉体失调。无奈寒蚿窥觊那藏在石慧肉体中的灵石真火,要把血肉保育下来,就要由得石慧回过气来。
石慧捱过灵台电殛,感到空虚的bi穴被硕大异常热气蒸腾的的肉屌完全地充实胀满,竟是火烫无比,传来好舒服的丝丝快感,将体内深藏的肉欲本能全盘释放出来。子宫口紧紧夹住砥砺的硕大gui头一阵旋磨,不停的挤压著gui头,擦出无可抵挡的电花,奇妙的麻痒感由那最深处的一点扩散,像是火一样燃烧起来。大量的气血顺著经脉快速运转,热得魂飞魄散。
水濑基因本就天生媚骨,层层叠叠湿暖的膣肉,弹性十足,把入侵巨屌钳得死紧,一夹一夹的在吸在吮,像一朵娇嫩的yin花在渴求著雄屌的燥暴凌虐。大gui头被啜得胀炙剧颤,引发血脉火热膨胀到极点,想不抽插也不行。但火热的yin唇紧紧地箍夹在他肉屌根部,要是弱一点的潺屌,怕不要被夹断。但对强劲的魔屌,却带来焚痹的磨擦,震撼的快感,若是溶散了。觉著一股强大的吸力从bi窿里扯来,越往外拉吸力越强,比那同是水濑基因的三凤姊妹强悍得多。非是yin魔严人英的yin功无敌,先天无相的屌不是我,必然是雄性水濑的洩个不停。
扯力是互动,扯人不成则扯己,体内气血翻腾,好像有股强烈的火随时要爆发出来。异样的刺激和快感让石慧全身直打哆嗦,体内剧烈的抽慉.丝丝的灵石真火被索出窍穴,舒缓空虚的迫求。盈仄互济,扯力竭则以强攻,yin魔严人英挥巨屌,重重挤凿入紧窄的bi膣,击上娇嫩的花芯上。花芯被gui头塞得颤动欲裂,被这坚灼肉bi的重力一击,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顶出来,眼前金星乱舞,像被高高抛到浪尖,又重重摔了下来,玉嘴大张想喊出声来,喉间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魂消魄散的快感却在石慧的四肢百骸到处流窜,全身不住地颤抖著,bi穴不停收缩猛夹,腔壁的重重肉沟不停痉挛环挤,吸盘般吞噬著那条硕大的魔屌。
被吸索出来的灵石真火炙得gui头一阵阵的痉挛抖动,bi穴也一阵阵的收缩,像有火球在bi窿爆炸,炸得那深深插入的肉屌也愈来愈涨大,胀迫著娇小狭窄的bi道,使原来的那种空虚感已是荡然无存,剩下火辣辣的快感,越来越舒适,让她的神智渐渐的迷惘起来。被大gui头的上研下磨磨得遍体酸痒,感觉到火烫的触感沿著任督二脉移动,烧烫得浑身发热。火烫的刺激令石慧越来越酥麻酸痒,奇痒钻心,骨软精疲。闪电般的强烈刺激在美艳yin女的胸膛里不断地轰呜,炸响,灵魂深处只觉痛快之极,一瞬间就崩溃在高氵朝之下。
“呜~~我受不了,小骚bi要肏化了。”声音里夹著哭腔。紧迫火热的快感令她飘飘在云雾中,让她原本书呆般的表情变得yin荡妖魅。只觉高氵朝的快乐一波又一波地袭上身来,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灭顶在那极度晕眩的欲海之中。花芯被大gui头活塞般压入深处,无法洩出体外的ai液越积越多,觉到肉屌彷佛不只插入在她那高氵朝後仍然紧窄无比的娇小bi穴,更像是塞满她的全身窍穴,直刺入她的骨髓。
不知经过了多少次高氵朝,快感像爆炸般的在全身乱窜,身体变得好热,全身剧烈颤抖,圣洁深遽的子宫深处娇初次射出yin滑粘稠的处子元yin。陶醉中半昏半死,渐麻痹的血气却巡回不断,轻飘飘的若不设防。把丝丝酥痒和酸麻的电波直抚进她全身每一寸冰肌玉骨,窜流至周身百骸。不断翻腾的欲焰火气从体内涌出,流进脑海、芳心。在强烈的高氵朝中,如醉如痴,神魂荡漾。一个刚刚破身的娇羞处女受不了那强烈至极的肉体刺激,终於失去意识,昏晕过去了。极度充盈的灵力一阵一阵的穿越bimi穴,渡了过来,以肉体的交接,逐步转化体内的灵石真火,从而通识始末。
灵石真火是孕育石猴孙悟空的五行灵火,与基因相辅相成。石慧非受石元真精虫而生,是她那水濑成精之母,奈不住石元真射不出源源不绝的jing液,与水濑偷情所成孕。所以得雌性水濑的之强悍bi吸,却无石仙王的丝毫遗传基因,遂无石火之火源。其灵石真火只是其濑母从石元真肉屌索来,顺水濑基因寄存,未能如石完的以火生火。石元真不堪水濑特质之劲吸而丧命,雌濑难安於室,化身追逐雄濑荒yin,为易静所杀,仅石慧得基因频率通灵得知。
灵石真火索在屌jing,石慧的肉体也为朱灵化身的绿气所噬。绿气凝,转化朱灵艳相,bi套屌,与蚿体济合。白玉凝脂般的玉体更是滚烫无比,双颊陀红、眼神迷离,娇羞怯怯的眼神里似乎含著几许怨尤,眼波流转之际,有嗔,有喜,有挑逗,有承受,说不出的千变万化,万种风情。雍容华贵中隐隐透著一股妩媚,倾城之姿中约约含著一丝妖娆,越发勾魂慑魄。
朱灵用娇美的脸蛋摩擦著yin魔严人英的俊脸,淡淡清氛的发丝香味阵阵传入爱郎鼻里,温馨春熟的娇脸以零距离让奸郎细细品味,提醒yin狼正肏著一个绝色的尤物。红红的丁香小舌也度了过来,在yin侣口中传播yin腥的气息。神态像个天真的小女孩,而玉容和体态却充满成熟诱人的韵味,合成奇异的魅力。
yin魔严人英吻上朱灵那吐气如兰的檀口与香喷喷的红唇,让舌头热烈纠缠,彼此互送,交体相缠。朱灵被肏得上口不断发出荡人心魄的颤吟娇啼,令人销魂蚀骨、血脉偾张。下罅紧紧吸吮著深侵的巨屌,摆摇著盈盈的纤纤细腰,助协那层层叠叠的柔嫩bi膣不停地挤压研磨著壮热的gui头,润浥成熟饥渴的花芯,呜咽不断。
蚿体噬下石慧的血肉,竟承传了雌濑的基因,吸力涡回猛索。gui头存撑处之灵石真火顿成了一片火海,魔屌变成似龙非龙,在一个血红的大火球中腾挪飞跃,卷动霏霏yin雨,涡旋劲风,不断化去灵石火源,让龙卷的吸力索入灵火,洗濯蚿体纯yin的玄寒。快感不断地涌遍了妖蚿全身,一波又一波的消魂滋味的在蚿体内四肢百骸到处流窜。秀靥晕红,全身不住地颤抖,回应著巨屌的每一次火热抽动、顶入,磨炼那附在gui头上的灵石真火。娇啼呻吟著:“哎~~唔~哎~~嗯~~
唔~哎~~嗯~唔~哎~~你~~进~进得~好~好深~啊~哎~~嗯~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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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火既济,朱灵已疲,更忙著炼化灵石真火。yin魔严人英从地穴内透见上官红在东南角上金花之内盘膝而坐。身外本有飞剑法宝金光笼罩,外层又有乙木神光笼罩其上,无数巨木光影,排列若城,金光滟滟,青霞湛湛,时隐时现。那菊花形的金光已与元灵相合,由外而内,往里合拢,看去恰将三四层宝光一齐包住,心智澄明。知魔光血燄决难侵害,鸠盘婆的秘魔六贼也无所施其技,便射往腆安门侧戮西地,剪除魔宫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