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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节万妙yin艺
神宫内外设有极厉害的埋伏禁制。方、元二人得枯竹老怪传授,也没费什事,便到洞口。洞室高大宏深,房数又多,到处金碧辉煌,光耀如昼,端的豪华富丽,远胜帝王之居。毕竟是左道旁门。缺乏仙道世家的霞光潋滟,气象万千。气派风雅尽是金银珠玉的堆砌,俗不可耐。三人最後走到一处,见有两扇金门紧闭,门上银钉,暗合九宫、五行之秘,隐有红光浮泛,便退了出来。
yin魔无相无我,非五行法物所能羁,禁制虽然严密,无奈後天五行经不起先天真气透彻扫描,有迹可寻,无遮无掩的展露出门後药物极多,及发动关闭的窍要。经谢山信物传示予随引,指点治理天魔化血神刀及五云桃花毒瘴的药物所在,竟见有神赐潘多拉的盒子,号称万蚕金。眼见成仇,无毒不丈夫,给它开个小隙,放泄最微细的鲨示蚕毒。
继而三人绕到中进,猛瞥见右侧一间大室,门外邪雾迷漫,光焰如血,正是全阵中枢的法台所在,与红发老祖的後洞通连。三人只在门外遥为窥探,便觉yin冷之气逼人。yin魔觉到壁间法气蒙蒙,竟是妖徒布下的瞒天遮障,内外隔绝。壁後竟是红发老祖在旦夕宣yin,陪侍的竟是九尾天狐柳燕娘。
红发老祖本身教规未禁女色,只是自惜羽毛,不纵yin乱。万妙仙姑许飞娘的万妙绝艺,本身就是色诱,只是许飞娘自身不愿俯就。柳燕娘得传万妙心法绝艺後,正是贱时岂殊众,贵来方悟稀。穴仍是那两片皮,却有着一登龙门声价万倍的名气,成为富贵仙魔的专宠。
yin魔见红发老祖沉迷欲海,知易、李二女等是白等,利用红珠气机牵引,拨动英琼发难。
石坪上,易静也等久了,担心癞姑惹出乱子。心中忧急,一赌气,也随英琼一前一後,一同往上走去,连上了数十级台阶。亭中诸人只各把一双凶眼瞪住,仍然不动。二女快要走过山亭,只见两边亭内各有四个山人侍卫,忽然一声不响,各作一字排开,面向外。易静见状便知有异,忙一停步。两边八名侍卫己将手中金戈长矛同时外指,戈矛尖上立有八道二三十丈长的红绿光华,长虹也似斜射而出,做十字形交叉在台阶当中,yin冷之气,森森逼人,阻住去路。
英琼已没好气,发话道:“意欲如何?”
那八名侍卫毫不理睬。忽听上面有人喝道:“贱婢得罪教祖,今日才来赔罪,已经晚了。我家教祖不屑见你们这贱婢,快往回滚。因想你们既有本领偷混进来,倒要看你们怎麽出去。等在阵中被擒,再去峨眉寻老鬼齐漱溟算帐。”
正是上次追赶妖妇蒲妙妙所遇为首妖徒雷抓子,同了两个同门妖徒,手持幡、剑,站在殿台边上,气势凶横,朝自己厉声喝骂。妖徒探出乃师未敢与邪魔结盟,欲乘乃师闭洞宣yin之际,故意折辱来人,迫令动武,欲使双方势成骑虎,欲罢不能,以快他的私意。
易静想起入阵时,听妖徒口气,知红发老祖心意首鼠,见妖徒出来辱骂激怒,却不下来交手,休得中了奸计。就翻脸,也等见到正主人再说。断定红发老祖必是深居洞内,决计把声音先传将进去。暗中运用玄功把气运足,高声笑答道:“我姊妹二人,只为奉了家师妙一真人之命,来此向贵教祖负荆请罪。只知仙府便在前面,照直走来,也未遇甚阻滞。对道友提起前面石坪上设有阵法,可不知情。适才已向守亭诸道友几次请代禀告教祖求见,始终不理,只得冒昧进见。自来君子交绝,不出恶声。何况修道之士,一派宗主。如何朋友专诚派人持了亲笔书来,一面不见,一字不阅,便效村妇骂街行径,辱骂之外,还加杀戮?我想贵教祖为人决不如此,好歹总有几句话说。人以礼来,不能不教而诛。一任道友气势汹汹,尽情辱骂,愚姊妹既奉师命,必要面见贵教祖,将家师书信呈上。完了使命之後,方能定夺,否则,决不离去。贵教祖只是一时不知有人到此,终有出见之日。”
山人终是不善词令,只觉易静语声又长又亮,宛如龙吟,还不知道敌人用的是玄门正宗传声之法。玄功奥妙,三四百里以内,金石为开,多坚的石洞也能将声音透进。更不知瞒天遮障已为yin魔挑破少许。
红发老祖为传音惊扰yin梦,才知人间何世,明知门人不应如此,无如最好胜护短,而易静心情忿激,与妖徒争论,词锋甚利。红发老祖听去终是刺耳,心怀不忿,意欲升殿召集徒众侍立,摆出教祖之威,再令来人进见,当面数责前事,以致慢了一步。
雷抓子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还想拼受责罚,把手中妖幡朝下两展,立时易、李二人立处一带便有大片红光,映着万千把金刀,四方八面潮涌飞来。易、李二女原有准备,各把手一扬。易静先是一道剑光飞出,护住全身。英琼见妖徒逼人太甚,见易静已然动手,金刀来势又极猛恶,便把紫郢剑放将出去。此剑本是峨眉至宝,金刀只是数多势盛,如何能敌。忽听殿中一声大喝:“徒儿休得鲁莽!且令来人听候传见呈书,我自有道理。”
声才传到,金刀已吃毁去了一大片。红发老祖满面怒容从法台後面石壁裂走出。遥窥法台的癞姑三人,没想到对方出得这麽快,倒被吓了一跳,忙屏气息,静立於侧。内里阵法虽已发动,门户却未封禁。此台乃全阵中枢,与後洞通连。
红发老祖到了台上,拨起当中一面小幡,上下左右一阵招展,立时全台妖幡一齐自行移动,血光腾涌,yin风四起,气象甚是愁惨。只在门外遥为窥探的三人,便觉yin冷之气逼人。坪上四外只一闪,金刀便自隐去。红发老祖将幡插向原处,面带得意之色,把袍袖一展,一道红光一闪,便往外飞走。癞姑三人也随往殿前窥探。
红发老祖见二女通行全阵,如入无人之境,又将所炼金刀禁制毁去好些,自然面上无光,心中又加一层忿恨。把三妖徒唤进殿去,怒目嗔视,低声喝骂了几句。却耳软心活,吃三个宠徒一激,加了两分仇恨,有意延宕,迟不召见。随命击动殿前铜鼓,召集徒众。
铜鼓咚咚打了好一阵,才见门下徒党由四方八面纷纷飞来,前半鼓声,杀伐之音极重,传令阵地防守诸妖徒,以备离开时为难。易、李二女断定少时决无好收场。暗中准备退身之策。
yin魔可没把这後天五行的修罗化血阵放在眼内,却对九尾天狐柳燕娘的出现觉到离奇。当日许飞娘已把柳燕娘配婚薛蟒,竟然在此yin沟红发老祖,难道以许飞娘的深沉险峻,竟容得柳燕娘另攀高枝,还是别有所图。那些在螺丝湾植入柳燕娘百会总窍的元灵只能感察柳燕娘的遇险,要窥测许飞娘的布置,就只有现身一途。
柳燕娘顿觉面前鼻尖近处幻气一片蜃影,眨眼间即见无声无变的实化出yin魔冯吾。自戴家场一别,换艺的珍有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对芸芸众俱叹无温,正好专心励进,受许飞娘喻为yin海奇材,也无需苦炼,即承传了”万妙〔绝艺,荣登五云步的代言人,为代言人业界之后冠。
外观代言人的表现,却只挂上画像,则千万酬佣,从未见开堂集会向公众宣言,是向上仙以唇代言也。有代言人的名义,陪上仙登堂入室,也无丑闻的顾忌,对以沽名钓誉而得道的仙老,别无选择。肉金由代言人法主收纳,名目归入私隐,只要不是直接纳入代言人私囊,就难以证明为不正当交易也。
飞上枝头作凤凰,柳燕娘今日重逢前度刘郎,就有着衣锦荣归的心态,效孔雀之开屏。万妙绝艺也真非同凡响,经悉心的锻炼,确是训练成风姿约,仪态万千,只惜仅能是一具布景板,无昵亲的馀位。一张皮枯肉削的花容也铺设上娇颜,改头换面颇称鬼斧神工,面皮变得丰盈,轮廓如诗如画,却只是一副画皮,细看如同腊塑的雕刻,打磨油滑光亮,全无细胞活动的迹像。满头发丝光滑油亮,波涛起伏,却是经电离子沁淤,硬得比美玻璃纤维。全身肌肤饱受膏肪泡渗,瞩目也觉油腻腻的沾手难甩的恐惧。yin毛修剪得图腾画刻,就是缺少了毛茸茸的野性,与树窿何异。腰肢经纤体处理,抽尽脂肪,却是扁若板块,虚凹中全难有腴润。乳球更是泥团两袋,是真空抽扩隆胸的效果,血液因血管扩张而填充,粗粒子却回不了血管,淤在乳肌内,积若沙包垂晃,弹性尽失。
万妙绝艺就是以假为纲,却也赏心悦目,是真心行为所演现不出来,谁能有此激情也。柳燕娘翩翩作礼,尽显高贵风范,结以朝尊叩首,匍伏迈近,舐足指而上。一反端庄气势,转为yin贱绝伦。贵贱形态的强烈的对比,那能是真情所能达致。
灿婆所以贱,是行为放浪,却一旦登床则自抬身价,贵气十足,要受侍奉,令人索然无味。这些名媛婊子之贵,却是装模作样,蒙上辉煌的外表,转入床上却是比母狗更贱。虽然全是以假为本,但那千奇百怪的yin姿势,有贱得贱,就是能服侍嫖客,引发残勃兴。嫖客对像就是那些故作德高望重的老yin虫,不举近废,能予以起死回生,也非寻常婊子可以竟功,此所以名成利就。
看柳燕娘从脚趾为始,用舌头爱抚着敏感的毛丝。毛为欲之徵,不论胸毛,或是胡须、到下yin的体毛、或是毛手毛脚,俱是旺则多yin。以肛门茸乱最为yin念丛生;胸毛暴噪,急升急降;腋毛是欲求不足;胡须勇猛,奋不顾身;脚毛持久;头发却主思维,操守贞洁,轻搔柔拨像在抚琴一样有全然不同的感官刺激。
yin魔冯吾yin功无敌,对妇女的情窍无不了如指掌,却对自身的关窍竟一无所知。所以最了解自己的还是最切齿的敌人,有所图谋才会向对方铢探索,窥伺无遗。要套索万妙绝艺之秘,yin魔冯吾自栓气甬,摹拟亏弱残,一看柳燕娘得授多少真传。足趾头上虽是毛丝三数,贴肉而生,柳燕娘竟能舐吮毛丝,不沾肤皮。毛根的骚动引起丝丝扰痒,竟能透窍过脉,驱催阳气荡入心肺,振衰起蔽。
由脚趾大敦穴上毫毛,舐上太冲穴,循序渐进,经腿毛吮达yin毛,颇能集聚阳气,撞出几个冷震,把欲火点燃。
下肢为血之储池;腿肉硬化的馀血不畅,具难胀;腿若有骨无肉定必幼若箸。只是yin魔冯吾无相无我,欲火未过玄关,魔仍是枕戈待旦。柳燕娘真贱得不嫌脏臭,舔入肛门毛丛,却真能催促欲火。肛门也确是神经末梢聚集,令性欲振奋。大户奶娘为求幼主少不了她,常以搔抚婴孩肛门为手段,造就了不少人妖龙阳君。yin魔冯吾无相无我也只能封锁玄关,碍不了巨的抖擞。
血气起动了,柳燕娘才匝捋jing,不得不按部就班,因若内无欲火,具只会越捋越缩。任捋上匝下,来回紧握放松,还是透不出欲火,柳燕娘逐渐增加刺激的强度,还是不济。把压底箱的工夫使出,将扭握动作与上下来回动作结合起来,上捋之际,将jing扭向一边,而下匝时,握向另外一边。力度适中的扭握可真有不同的兴奋感。
无奈玄关紧闭,魔不温不火,柳燕娘黔驴技穷,有点折挫感,也有点醒悟的注视着yin魔冯吾。yin魔冯吾调皮的笑了笑,魔才缓缓延伸而出,就是显示大丈夫的能缩能伸,岂是你所能摆布。柳燕娘幽怨一瞥,腼腆的低垂首,张开樱唇,呵气度暖gui头,束舌成尖,为gui头度气,也是用唾液去保持jing湿滑,避免因摩擦而产生灼痛。然後跨身俯伏,膝肘撑持,不敢压上恩客贵体,可真体贴入微。装作羞涩的贝齿轻咬,却训练有素,不用扶持jing,即可把敞开的蓬门无偏倚的罩裹至根。
加工精庖的窿可真为恩客的老弱残设备周到,壁膣殖入极薄柔膜,贴凑而不紧,不致刺激过度而草草了事,可真有商业道德,只惜油腻溜滑,无yin水之黏趣。一切以假为基础,纯粹是安慰老弱残的破碎心灵。看她弓起身体使劲摇晃,以腰部围磨摇摆,扭来扭去,冶艳地挺荡着一双乳丸、一圈一圈的跳跃跌荡。一摸就说是身子发软,嘻嘻嘻嘻嘻嘻的连串浪笑,笑得胴体抖动,却是强力硬坠,却不敢压上胸膛,可真体贴。
不时还发出「嗯┅啊~~」的腻人春声,令听者为之销魂。频频急喘,声娇气颤,苟非排演有素,谁能有金刚棒得出如斯境界。唱做俱佳,脸上却无激情艳色,精制窿从未现出任何抖擞反应,像是泥塑木雕。按时限候,就哀叫暂停,频频转变体位,舌抚yin囊。囊皮实是海绵体,与女性的yin唇同质,自有感应传达睾丸,此举确可舒缓睾丸压力,延缓shè精。
yin魔冯吾yin功冠世,岂是稀罕残废式待遇,见柳燕娘已江郎才尽,即猛虎翻身,把柳燕娘压入胯下,直贯花芯。废未觉反应,柳燕娘已双腿乱舞,声声「哎呀~~哎呀~~」的呼啼,充满性感、yin糜,却不具刺激。叫床的目的有若楼台歌舞,赏心悦耳。yin叫时续时断,时快时慢,呜呜哼叫,低腻起伏,夹着数不清的yin词秽语,赞颂雄威猛,听来是多麽悦耳,内却是毫无反应。
假得神乎其技,不像凡人,堪称神女。如此操控自如,也是不得不矣,有知觉牵累,就假不了,苟有所动,那些老弱残又那能受得一捋而不呕吐狼藉。不像寻常婊子的希望嫖客越早结束越好,只是不想太快完结,失去户头。老弱残实是荒yin过度,不举的压力沈重,只好高价享受这种残败肉,得些心灵、听觉的享受,甘愿臣伏在万妙仙姑yin网中。
九尾天狐柳燕娘被yin魔冯吾烧残洞,才得妙艺精要,虽是修为浅薄,也收获奇丰。只是历代风尘荡女,都是从yin里来,也从yin里去,从未见安享晚年,纵艺称万妙,也必有其死穴,无一不冤枉来瘟疫去。弄虚作假,其窍诀是真诚的缺乏,水能载舟,也覆其舟,死穴就在热诚。
得之於娼,自卑笼罩成心垢,苟有高贵光环为诱,必如飞蛾之扑火。习於假难以厌斥假像,投其所好而假之,使她胴体承受着那抵着她窿深处的魔发放的炽热,身心都有如堕入火烧般的巨大漩涡,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不断地发出了哼哼唉唉的浪叫,玉腿勾缠紧箍yin侣腰间,泄出底的「喔┅┅哦┅┅」春声,在胯下婉转娇啼,元yin防栏消逝,任凭采撷。
yin魔冯吾志在万妙仙姑许飞娘,当然不打草惊蛇,更为柳燕娘补天修漏,殷勤指正,套索隐秘,许以互助互利。柳燕娘正感一筹莫展,自爆任务为盗取万蚕金。通敌的内奸自然是得道多助,容易建功,敌方扶起一个内奸,就如一支无形的剑,插入对方心脏。yin魔冯吾已得藏药丹室秘奥,嘱咐柳燕娘乘乱跟紧随引,则可登入丹室完成使命。
风流时光短,帘外苦春寒,不觉已是两个多时辰。坪上易静、李英琼只见对方一干徒众出入殿台之上,此去彼来,络绎不绝,始终不听传唤。前後候有五六个时辰,才见雷抓子後由殿中走出,随去平台以上,先朝台前两亭中侍卫打一手势,然後站向台口,气势汹汹,苯目厉声,语声极傲,大喝:“教祖有命,吩咐峨眉来的两个贱婢进见,听受责罚。”
易、李二人忍辱来此,好歹且见着主人,完了使命再说。易静故意躬身报道:“峨眉山凝碧仙府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门下弟子易静、李英琼,今奉师命,来此面见教祖,呈上家师手书,兼谢那日妙相峦因追妖妇蒲妙妙误遇教祖,无知冒犯之罪,荷蒙赐见,特此报名告进。”
说完便从容缓步走上台阶。到了平台石阶下面,台前两边各有一亭,比下面高,却只两根立柱,大小只容一人,一边一个,手执金戈在内执守的山人,身既高大,相貌奇恶,手中金戈长有两丈,戈头大约五尺,金光耀目,显得十分威武。雷抓子出时曾和二人打手势,知有花样,故作不知。快上第一级台阶时,脚才抬起,二卫倏地面现狞容,目射凶光,手中金戈已然举起,待往下落,嘴皮微张,似要发话。
一直隐伏殿外的癞姑料时妖徒又令侍卫折辱来人,便赌气把守亭妖徒禁制,不能言动,石像也忽似呆立在内,形态滑稽已极。易静暗中留神查看,见头两守亭,戈矛已撤,并未拦阻。猛瞥见右边亭後人影连闪,正是癞姑和先见女童。癞姑略现身形,扮了一个鬼脸,便率方、元二人尾随在後,暗中戒备。
二女一上平台,便见此殿甚高大宏敞,陈设华丽,中设蟒皮宝座,红发老祖板着一张怪脸,据坐其中。两旁有数十徒众,雁翅分列,由殿门起,直达宝座两旁。易静率英琼双手呈上书信。红发老祖将手一招,书信入手,拆开细看。见上面大意是说门人虽然无知冒犯尊严,事由令徒接应妖妇,以致误会同党而起,难於申责,情有可原,交手之後,自不能与後生小辈计较,至多诫其冒失,何致开府之约,竟成虚请?自来小人有过,罪在家长,值以闭山炼法,未得亲往负荆,谨命易、李二小徒,斋沐专诚趋前谢罪,尚望不吝训诲,进而教之。四九重劫将临,关系重大,现各异派妖邪,运数将终,避之惟恐不逞,如何还纵容门人与之交往?既种异日受累恶因,又不免於为恶树敌。务望约束门人,勿与此辈奸人来往。此时防患未然,尚不为晚。份属朋友,知无不言,至希鉴谅。
红发老祖看了两遍,不禁沉吟起来。此信只是表面上词意谦和,实则暗寓箴规,言之有物。明里是认罪,实则为之开脱,并把过错轻轻引到师长身上。朋友之交,礼到为是,当然不能再与後生小辈计较。本是自己门人不应袒庇妖妇,先与为敌,如讲朋友情面,其势不能再对来人刑责。
秦好容易联合全体同门把师父说动,见如今又有变卦神气,心中一急,忙和雷抓子等众妖徒使一眼色,朝红发老祖跪禀道:“师父何必看这书信?齐漱溟老鬼教徒不严,纵容行凶,目中无人。不自率徒登门请罪,却令贱婢来此鬼混。
又不正经求见,胆敢狂妄逞能,擅自穿阵而过。似此骄狂犯上,目无尊长,如不重责一番,非但情理难容,并还道我师徒怕他峨眉势力。弟子等实是心不甘服,望乞师父作主,即时发令施行,将贱婢吊打一顿,使峨眉这些小狗男女看个榜样。”
众妖徒也在一旁随声附和。李英琼终是天性刚烈,听众妖徒当面辱骂师父,实忍不住忿怒,抗声说道:“红发老前辈,请暂止令高足们肆口谩骂。”
红发老祖人最好胜,素不喜人面斥其非。又有护短之癖,养得门人个个骄恣。不怪徒弟出言无状,反倒因此触发旧忿,恼羞成怒,发了蛮人凶横之性,即厉声大喝道:“贱婢休得利口!你师父既命你前来请罪,我便代他行刑。我门人见你等对我无礼,忠心师长,激於义愤,说话伤了你们的师长,少时我自会责罚他。乖乖地自己吊上去,免我施展法力,禁受不起。”
易静闻言,知道事已至此,非破脸不可。向英琼发了暗示,令作准备。冷笑道:“老前辈不能正己,焉能正人?如令徒无礼,由前辈自己治罪,更说少时责罚,我二人说在峨眉也曾受过家师责罚,又谁能相信呢?”
说时,雷抓子忽似想起一事,匆匆跑到殿外转了一转,跑进来怒冲冲说了几句土语。红发老祖听易静反唇相讥,本就怒不可遏,闻言益发怒火中烧,厉声大喝:“贱婢竟敢如此大胆,禁我亭中侍卫。你等急速与我拿下!”
众妖徒轰应了一声,为首秦、雷二人手扬处,先飞出两道赤暗暗的光华。易静首将兜率宝伞放起,化成一幢带有金霞的红光,先将二女全身护住。然後大喝道:“老前辈,休要听信孽徒等蛊惑,亭中侍卫被禁,并非我等二人所为。今既不纳家师的忠言,定要为此小事化友为敌,我二人师命已完,只好告退了。”
说完了话,满殿百十道妖光邪雾交织吃那金红云幢一荡,便即荡开,无一能够近身,其疾如电,晃眼飞出殿外。云幢到处,连冲荡开由殿台到岭下五层埋伏禁制,往来路飞去。
众妖徒同声辱骂,纷纷随後急追上去。红发老祖不由又惊又怒,愧忿难当。
自觉被来人遁走本已难堪,当时骂声:“贱婢欺人太甚!”
一纵遁光,便亲身急追下去。癞姑三人一直隐伏殿外,便径往神宫内飞入。
才到中进,便见红发老祖飞了回来。
红发老祖到了台前,先将两名侍卫禁制解去。遥望阵中,烟云滚滚,光焰四合,知道敌人已然入伏,正与众门人斗法相持。把守天狗坪的三辈徒众约有二三百个妖徒,发挥妖阵全力,前後夹攻,情势却也惊人。易、李二女自恃识得阵中机密,兜率宝伞能够护身,同驾云幢前飞,晃眼飞入阵内。猛然念头一转,想起敌人既能入阵通行,未始不能遁出阵外,越想越忿恨,把心一横,便不再往前迫赶,径自回转神宫,急匆匆照直往後洞飞去。
後洞金门忽然开启,红发老祖一晃便已闪过飞进,金门重又闭合。癞姑三人便去了法台门外,试探着走进门去。
那法台乃是全阵总图中枢运用之地,命脉所在,只见洞内光线昏茫,冷风袭人,气象yin森,十分愁惨。几件向人借来的法宝和那主幡多在台上。法台上大小幡幢,共有四五十面,幡色深黑,上绘许多白骨骷髅。每幡上面各有一个相貌狰狞,色如死灰,凶睛暴露,满口白牙上下森列,似要攫人而噬的死人头骨,直泛绿光。当中更有大小九个骷髅头骨,临空浮沉,於yin风邪雾之中时隐时现。下面一个五尺方圆的大圆盆,内盛鲜血。那九个骷髅只要由隐而现,盆中鲜血立化血光,蓬勃而起,将全台罩住,四壁立被映成了暗赤颜色,奇腥刺鼻。
似这样隐现明灭,变幻不止,除人头骷髅形相异常惨厉凶恶外,也无甚别的异处。可是三人那麽高法力,置身其中,竟是头晕神昏,心摇目眩,身上直打寒噤,由不得汗毛皆立。知道不妙,忙运玄功,各自镇摄心神。尽管那些法器妖幡俱有鬼魂凭附,通灵神异,但系借用之物,威力已差得多;但也不是几个後进弟子所能通行无阻,避得开鬼魂的侦察。
yin魔不欲逞能,以先天真气隔绝三人气味,导三人蹈隙过罅。鬼魂久在高压下,积怨极深,只恨魂魄受迫害控制,动辄得咎,不敢表露。只求不祸及自己,谁都视而不见,乐观其败。三人迈上法台,癞姑将屠龙师大所传护身佛光放起,护住三人全身,法力本高,又是百邪不侵,於是容容易易便将台上三面最主要的妖幡毁去。
三人因知这类妖幡多与主人灵感相通,一有人破去,对方立即警觉。阵中尚有二人被困,事机贵速,不敢停留。见台上腥风邪雾随即迸散,三面主幡己化乌有,立即隐形飞出。猛瞥红光一闪,一片红光拥着一个老妖人,当中通路飞行,往洞外驶去。
yin魔先天法身就是元神,透视出红发老祖元神外形虽与本身具体而微,却非本来面目。此元神在肉身内,内外不符而竟至操纵不顺,其本体阻碍力之强,直非不般庐舍。无奈互相掣肘,表现出修为平平,才需以元神幻化出战。当日概赠千年荷,可不知是原身元神,还是这此元神呢。
这时,易、李二女在阵内急驰之际,忽见眼前烟光变灭,光景倏地一暗,四外漆黑沉沉。云幢宝光,所照丈许以外,便不能见物。瞬息工夫,已换了另一种景象。迎面现出两面长约十丈,宽约丈许的妖幡,幡色yin黑,上绘无数白骨骷髅和一些符恶鬼之形,上下均有烟云围绕。四外暗雾沉沉,前见石峰已全隐去。
只是一片灰檬漾的暗雾,低压得快要到了头上,吃云幢所阻,近身不得。此外不见人影,只有这两面妖幡,立在yin云邪雾之中,yin森森,鬼气逼人。
易静知道阵法已然倒转。想要出阵,仍须一层层破去。料定两幡乃头阵门户,幡後必有敌人守卫,只等人一飞过,立使妖法暗算。身後烟云滚滚,红光如血,不下数十百道,齐声怒啸。雷抓子、秦二妖徒已率领了一干徒党潮涌而来,已快追上。易静估量妖徒如此骄狂,一个不伤,便出阵去,势所不能。把心一横,立喝:“琼妹,速用紫郢剑将此二幡斩去!”
英琼早就跃跃欲试,不等易静说完,那口峨眉镇山至宝紫郢剑早随声飞将出去。妖幡恰也同时展动,由幡上突喷出千万条彩丝,杂着无数血也似红的火星,暴雨般激射而出,待向二人当头罩下。那妖幡却也神奇,紫郢剑所化紫虹长约百丈,电一般将两幡一齐束住,竟还略微支持,只将四面围涌的烟雾消灭,并未当时断落。
易静认出此幡不特是全阵的门户,头层主幡,并还藏有赤yin神网、罗喉血焰,最是污秽恶毒,专坏道家元神,如非身有师传专破此法的七宝,英琼飞剑又是仙府奇珍,稍换一人,便非受害不可。没想到竟炼有这类yin毒险狠的邪术法宝。
想起昔年所经之惨,不禁大怒,激发了平日疾恶如仇天性,忙将师传七宝中的灭魔弹月弩和专破妖法的牟尼散光丸,相继发将出去。
就在彩丝血雨往上狂喷之际,金丸由弩筒中射出,化成碗大一团深红色奇亮无比的火星,飞向天空,爆散开来,化为无量数针雨一般大小的精芒,四下飞射,满空彩丝便自消灭殆尽。跟着一粒豆大红光,脱手暴胀,晃眼大有十丈,迎着满空血雨,一声雷般巨震过处,两下里全都消灭无踪。守幡二妖徒先被二宝波及,重伤身死。同时紫光绕定二幡,上下裹紧一绞,全体即成粉碎,化作两片黑烟飞起。
英琼近来比前小心,虽不知妖幡上面附有许多凶魂厉魄,一见黑烟飞扬,忙指剑光追过去一裹,恰值妖徒下落,连带一齐被剑光裹住,只一绞,黑烟消灭,守幡凶蛮也成了一片血泥,坠落地上。紧跟着易静又把二粒牟尼散光丸发将出去,一片爆音过处,对面妖云展开了一大片,疏疏密密,现出二三十座石峰,仍和前见一样。每丛各有一二妖徒,持着妖幡,在当中主峰上镇守运用。
那追来的众妖徒连同阵中防守的妖徒,也由四方八面相继夹攻上来。易静便将阿难剑放出抵御。妖徒所用法宝,多出污秽,偏遇见易、李二人这两口不畏邪的神物,不特失去效用,稍差一点的只吃剑光一绞,便即粉碎。头层阵法又破去了大半。
雷、秦二人更是激愤,一面率领众妖徒各以全力运用本门飞刀戈矛加紧围攻,一面将阵法催动。不消半盏茶时,阵势倏变,前见石峰又行隐去,阵势又生变化。各色刀矛光华何止百道,更有各种厉害邪法异宝,纷纷夹攻上来,声势猛恶已极。忽见四外烟光明灭,殷红如血,鬼声魅影,远近呼应,涌现於yin云惨雾之中,光景越发怕人。红发老祖元神早已到了中枢法台上。
众妖徒见二女已吃围困,一念轻敌,仍逞凶威。为首数人更各起贪心,妄想少时妖法发动,敌人必要昏迷倒地,便可夺取二女空中法宝。二女见敌人飞刀、法宝越来越多,四外俱是暗赤、黄、绿三色光华包围紫郢、阿难二剑,又是守多攻少,纵有伤毁,也是少数,反而激发凶焰。李英琼一时气忿,运用玄功,一面将飞剑连指,一面又把幻波池新得诸宝,放了几件出去。易静也把法宝放出。两道剑光首先威力大增,光华顿盛,强了十倍,宛似两道经天长虹飞向敌人,百十道各色光华中,神龙戏海般上下飞舞,一阵乱搅。那些飞刀、法宝稍次的便纷纷断折粉碎,五颜六色洒了一天花雨流星,纷纷消亡,性又凶野不知进退的妖徒,当时便断送了一二十个。
雷、秦等妖徒到此,才知敌人端的厉害。於是纷纷厉声怒啸,做一窝蜂率众散去,晃眼没入yin云之中,不见影迹。退时众声叫嚣中,隐闻一种啸声,由东南方出路一面传来。为四面鬼声魅影所混,听不甚真,听空中一声断喝,一阵yin风黑影飘过,上下四外顿成了一片血海。
云幢以外满是暗赤如火的光华,那血光越压越紧,竟将云幢滞住,不能再进。只两道剑光不曾收回,但也不再似前飞跃,添了一些阻力。易静忙令英琼速将剑光招回开路,自己又取出牟尼散光丸发将出去,哪知散光丸发出一声雷震,光雨星飞,只将前面血光震开了数十丈大一个血洞。前进没有数十步,血光又复压拥上来,依旧滞住。试用两道剑光开路,也只在血海中缓缓冲行前进。
眼看红发老祖摆脱肉身负累,易静、癞姑等三女二童脱身不易,却不料鲧珠严人英心灵传讯,竟然受囚。
第126节苔毒窃据
第百二十六节苔毒窃据金蝉等六矮本该七人一起,合北斗之数,因天枢一星还未叁详出来,拉了同是半大未大的严人英凑成七矮之数。易鼎、易震听教祖口气,料乃姑易静三女南疆之行必动干戈,怂恿众人前往相助,相机行事。鲧珠严人英以三女还得些日子才能起身,有的是时间,而仙示命自觅仙府,日期地点虽未限定,总想先把安身之地找到,再作计较。
金蝉与众童先回仙府,想见母亲请问几句话,但没有赐见。因仙示上所说事迹,都应在三湘七泽之间,於是由此起身,顺江而下,先去湘江、楚泽,继历衡岳、泰山,复往黄山、北岳,重又遄飞嵩洛,西入咸阳,横越大白高岭,道出秦川。多日来,似这样东西转折,南北飞驰,除却夜间必做的功课外,每日都穷搜涧谷,选胜登临,连飞行了好几万里,经过的山水何止百数,把所经有名山水之区全都就便绕越,其中虽也有不少胜境灵区,不是已有主人,便有别的缺陷,又因紫云宫、幻波池两处洞天福地在前,众人料难比美,也希望像点样子,不肯输那口气。结果白费了两个多月的光yin,一处差强人意的也未寻到。因仙示没有滇黔字样,所以未往云贵两省寻找。
这日鲧珠严人英说边山中颇多灵境,仙机微妙,只凭悬揣,怎能作准?许能无心发现也不一定。石生忽想起易静等三位师姊行期已近,本来要往南疆与妖人斗法,仙书又有一页空白,焉知不是天机不宜泄漏,关乎重要的便难预示呢?於是先往哀牢山,沿边山行进。
金蝉因自身居长,将来还要开山收徒,不能再似以前任性胡闹,叫大姊说他。尽管大家喜事,总觉应援须俟接到法牌信火告急之後,兔致债事。
这日已是九十九日,法牌全无徵兆。七矮照例寻到天晚,便席地用功,连洞穴也不用,日久已成惯例,只四外设下禁制阻隔,以防妖邪暗算。正在用功入定之际,突然禁制内层映出青蜃,一朵青灵火焰从鲧珠严人英身旁升腾出来,把鲧珠严人英围入火眼。
点点青光密布,依附上鲧珠严人英身上闪烁不定,潮涌涛飚,泻入鲧珠严人英肉身内,渐渐蚕蚀殆尽,变成芒彩变幻,耀闪流辉。可惜竭泽而渔,仍未拘押得元灵真神。鲧珠只是第二元神,本无实体,不受青灵拘束,只是肉身受青灵苔毒泻占,离动两难。煎熬的反应,波及yin魔无相法身。
原来当日入大荒无终岭,於老怪脑後撷取,写有入南星原盗宝的两大片竹叶,早已注入青灵引子,过入yin魔法身,只惜无我无相,青灵引子若储若虚,和而不群,此时为苔毒牵引,即将篱体而去。这枯竹老怪精修的苔毒换身大挪移是旁门最高心法。可惜还是以後天真气模拟先天,有後天之能量却配合不上夺来的肉身。那肉身质素越高,如白谷逸的肉身,越是不能畅顺,必致受残越劲,越成老丑。才精心设计,窥觊yin魔的火凤凰元胎,舍白谷逸的肉身,再作入定,酿造青灵引子。
yin魔知道若任青灵引子回归,枯竹老怪必强夺金蝉肉身。那时,枯竹老怪以金蝉皮囊,发挥千载修为,定必惊世骇俗。只惜真灵被撤换了,必致倒行逆施,为哈哈老怪作倾覆神州的死谍,篡夺玄门正宗。决心以身试法,反扣枯竹老怪的青灵引子,使其外逃不去。刹那间,先天法身叠入严人英肉身,主持鲧珠元神,由无我无相的元神羁绊青灵引子,若即若离,陷枯竹老怪於进退失据之境。
不舍青灵引子,则受制於yin魔的先天真灵,作蚕自绑。若舍青灵引子,则必须重新入定,再炼铸引子。要若干年後才能另寻皮囊,甚至起动储存的法身皮囊。当前的红发老祖公案,因临时借用的皮囊是凡夫俗子,脆弱得不堪挥动元灵法气,必须动用有足够修为的道者法体行事。
争夺间,六矮忽然同时心动,警觉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美少年,笑嘻嘻望着众人,手上拿着一技新折下的竹枝,蔓出一片青光圈着yin魔严人英,映得严人英肉身精萤剔透。
六矮同时震惊,心想峨眉禁制何等神奇,外人怎能走进?少年却先开口以小友叫唤,俨然以尊长自居。对六矮问他姓名来历,又不肯说。众人自是不服。易震更嫌他道出祖父名讳,妄自尊大;又自称他无事不能前知,现在海内外散仙,十九是他後辈;此次寻找我们,乃是好意相助,彼此有益之事,此事并还非他不可,口气狂傲。
易震想开个玩笑,却心念才动,他只笑说了句:“孺子无知,如何班门弄斧?小苦头也吃定了。”
一派吃定了的神识。甄艮、甄兑宏缘附骥,不若易氏兄弟背有强力靠山,凡事身充先锐,与易震同时施展,哪知法术无效,法宝也未飞出。三童忙手探宝囊,所有法宝连同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也不知怎的,都会失去。一时情急,认作是对头。飞剑刚刚飞起,吃他用竹枝向空一指,人剑全被定住空中。
还是石生心灵,见禁法仍在,并未破去,外观仍是一片幻景,看不出有人在内。他却从容走进,其法力之高深,可想而知。若是仇敌,众人早已遭劫。从容上前施了一礼,说道:“我弟兄七人,好好在此入定,老前辈忽然走来,心中自然不无疑虑,你也知道难怪我们。你如果真是师执前辈,想也不会和後生小辈一般见识。如用着我们,何妨放下人来好说,只要不令我们违背教规,当无不从命。否则,不是仇敌,或是受了妖人之愚,故意寻事。休看我们法力不济,也还敢於一拼,宁死不辱。何况还有三人未动,知是谁胜谁败呢?”
枯竹老怪已知事与愿违,心灵篡侥,降伏不了yin魔严人英,而事已迫切,只得折衷两存,维持现况。不过真的yin沟里翻了船,无奈假手他人。盘膝坐在山石上面,闻言笑指金石二童道:“你两个年纪最轻,根骨缘福最厚,行事也有分寸,实是难得。我岂有心为难?”
那少年霸道起衅,还说人家冒失,不过总算交回失物,手上现出甄、易三童所失法宝。三童立即飞落,将宝收回,心知必有所图,所说不虚。金蝉一面赔话,并请去了yin魔严人英的禁制。枯竹老怪yin谋败露,还笑道:“我请他为我护法,稍留一二日,事完再走本人早已心愿,你们何必担心呢?”
yin魔严人英在先天领域吃定了枯竹老怪,不过若是逼虎跳墙,後天五行硬碰,必伤亡惨重,还是虚与委蛇,尚可牵牢对方。便接口道:“这位道友与我有缘,我此时已然省悟,适才他并以心灵传意,说了大概,我决计留此,事完再寻你们去吧。”
六矮见yin魔严人英面现笑容,似无所苦。经此行九十多日,虽还未知是化身,也觉是装傻扮懵,玄机莫测,知小呆瓜面懵心精,得有玄门妙谛,功力颇高,心灵修为另辟溪泾,极难受制动摇。妙在是双方不落言诠,便即领会,这比收去法宝还要高明,自然惊服万分。声落即见禁制外青光一闪,这地方哪是什山顶高林,竟是一个大石洞,四面钟乳四垂,晶辉耀影,宛如缨络宝盖,天花飞舞,泛彩流光。众童打坐之处,就在他对面不远石钟乳下,之前半夜起便入了幻境,一切都在别人算中。原来便是一起。无怪禁制无阻隔作用,不过法力如此神妙,也颇惊人。
枯竹老怪命六矮为yin魔严人英护法,即脱出元神,往红木岭外布置。yin魔也逸出鲧珠元神红木岭天狗崖往视易静等三女二童。
天狗崖上,自yin魔篱去後,猛听当空又是一声尖锐的厉啸,一只形似大手的五条碧森森暗影,正向云幢上抓到。易静知是敌人元神玄功变化,厉害非常,非是强敌当前,仇深恨重,立意一拼,决不出此,不由又惊又怒。
英琼定珠已发生妙用,栲栳大一团雪亮银光由宝伞外飞出,迎着那五条暗绿影子,在云幢之上悬住。流光四射,祥辉灿烂,四外血光虽仍未散,立即暗淡了许多。那绿影想似知道厉害,两下里还未接触,便似电一样缩退走。忽又在前出现,便向两道剑光抓去,来势神速已极。
英琼一心运用定珠,不暇兼顾,才一照面,紫郢剑先被抓走。还算易静应变神速,阿难剑虽比紫郢剑稍差,但也是佛门异宝,再加易静修为较深得多,心无二用,忙即收回阿难剑,未被夺去。
眼看一道紫虹,被五条绿影抓去,没入血海深处。英琼见状,心中万分痛借,连忙运用玄功回收,剑光却似被极大力量吸住,竟收不转。一时情急,便要飞出,仗牟尼珠前往拼命。易静再三力阻,说:“此剑乃本门至宝,外人决难收用。老怪勉强运用元神收去,其势不能长久把握,稍一疏神,决保不住,终於被你收回,心急甚麽?此时全身脱出要紧。”
英琼无奈,只得含忿应诺。
忽听四方异声,宛如万千天鼓齐鸣,往中央袭来。二女正不知敌人用甚毒恶妖法陷害,仗定珠之力冲出一条血,仍往中枢法台杀去。红发老祖元神重又出现,怒喝道:“贱婢,急速束手就擒。你那定珠保得上方,保不得下方。”
话未说完,忽听有人应声喝道:“老怪物,不要脸!谁信你的鬼话?”
跟着眼前一亮,由斜刺里血海中,冲来一幢青莹莹的光华,宛如一副光网,冲行血海之中,如无其事,中间裹住三人,癞姑居中,前见二童分立左右。
癞姑捣毁三面主巾幡後,寻到较易冲进的门户,有方、元二人的宝网护身,直入阵内。前行之处与双方相持之处,正是相对,隔得又近,恰好无心撞上。听得红发老祖喝骂之声,便觑准方向,冷不防猛冲上去。女童手中持有一个形似风车的法宝,大才数寸,连柄不过尺许,却发出数十丈长的银光,飚轮电驭,更是神速异常。分光轮飞光电漩之处,前面血光被冲得波翻浪滚,荡漾涌来,却又无甚过分阻力。身後来路竟被冲开一条血。
全阵已成血海,双方斗法正急,阵中妖法已全发动,四面俱是鬼哭神号,异声大作。方、元二童合力发挥六甲分光轮,冲破千寻血浪,无限妖光,往前冲去。癞姑便回头说道:“琼妹,快收定珠,好联合一起,”
英琼将手一招,珠光才落,男女二童手指处,那光网倏地展大,将易、李二人连云幢一起裹住,合在一起。同时癞姑又向红发老祖发话道:“你那中枢法台已吃我这两个朋友破去,此事不能怨我三人,我们暂且失陪了。”
男女二童各持手中光轮,分指上下,把手一挥,便纵遁光向上飞起。四外血光越发厚密,虽有光轮开路,也没有来时神速。刚飞升了二三十丈,男女二童倏地左手朝红发老祖一扬,立有一片青光,箭雨一般朝前射出。红发老祖咬牙切齿,刚纵元神避开,雨光箭雨也似,连珠霹雳纷纷爆发。同时癞姑手指处,发下一团金光,直落地上,一声大震,地面禁制便被震破,裂开一个深穴。二幼童齐指光轮向下,冲得脚底血光四散。癞姑忽把手一挥,遁光往下一沉,改升为降,五人一同奋力冲下。
红发老祖所有法力全加在上空,急切间万没想到会有此事。等到回身追来,敌人已比电还疾,由地穴中遁去,拦阻无及了。祖已看出有异,因那妖幡并非自己祭炼,中央法台恰与这三幡不连,被人毁去,毫未警觉。见青光若虹,飞芒电驭,疾驶而来,认出了此宝来历;又听主幡被毁,又惊又急。忙着回洞查看,自然无心追赶。
癞姑率领众人降到地穴深处,回手向上一扬,先用法力将地穴封闭。然後行法。随手指处,无论山石泥土,水火煤铁,全都纷如雪崩,现出一条孔道。一面开出两条歧路,以为疑兵之计;一面加紧飞驶。
约有半个多时辰,已行有四百馀里,女的便从腰间取出一面小镜,呵了一口气,朝上注视了一会,笑道:“还有二十多里路程,已然入了我们禁地,此时出土也可。”
癞姑点头,将手一搓,往上一扬,一声雷震,头上石土便自爆裂,向上飞起。众人也跟着由沙石惊飞中飞身直上,晃眼便出地面,见了天光,现出一片清明境界。脱困来此已是寅末时光。癞姑将出土地穴行法掩没,复了原状,一同走向湖边。元皓手朝崖一扬,匹练也似飞起一道白光,抛向对崖,晃眼化作一道极壮丽的白玉长挢,由湖边起直达对面崖腰之上。
易静看出这是旁门中的飞虹过渡之法。方瑛当先引导,走着走着,手似捏有灵诀,不时向前、左、右三面比划连指。每指一处,必有一片光云明灭飞散,同时天空便有大小灵旗隐现。由湖岸起直达对崖,湖水上空竟埋伏得有道家极厉害的禁制十二都天九宫神煞。三女同往挢上走去,刚一离岸,身後一段便随着人走过处收缩起来,相隔众人约有丈许,随过随收。众人走得甚快,一会将湖过完,登岸到了对崖,那座虹挢也已收完,投入女童元皓衣袖之中。
二童到了崖上,重又禹步行法,同向来路比划。忽然云光杂沓,布满湖面,什麽也看不见。二童再举手一揖,数十面灵旗在云影烟光中闪了两闪,一齐隐去,全境忽又出现。二童行法停当,重又揖客前行,穿过松林,到了尽头崖洞,由一极高大平壑的石门走进,引进内层左边丹室以内。
请众落座。易静和英琼为礼相谢。二童俱谦逊道:“兄妹多年强忍的这口恶气,也没法出呢。区区随行微劳,又是自家人,二位姊姊何客气乃尔。”
癞姑已笑嘻嘻先向四人说道:“你们怎麽俗套起来?有些话,你们不好意思问,他两个也未肯尽情说出,还是等我说吧。”
女童元皓笑道:“癞姊姊,我们一别三十年,这张快嘴仍和从前一样。少说两句,莫要我们丢人吧。”
癞姑仍把二童来历宣扬,颇真赤诚坦白得令人尴尬。
红发老祖之事已作交代,三女本可暂时舍之而去。无如英琼这口紫郢剑,乃本门镇山之宝,必须夺回。又以师父仙喻所示,此事不能算了。英琼偏又愁急宝剑,立即运用玄功,想将剑收回。接连几次,那剑似被绝大神力吸住,挣脱不得。最後癞姑道:“也许老怪见我们刚才逃败,未必如此大胆回头得这麽快,又来一回。妖宫虚实已得,轻车熟路。若能天从人愿,用地行法直入妖宫,乘隙将几件法宝盗来和他换,老怪借人之物不能失落,必允无疑。岂不是好!”
易静亦同意姑且一试,元皓更依旁门散仙嘱咐,借予癞姑一道灵符及其分光轮。癞姑大头一晃,即无影无踪去了天狗崖。好容易依易静所说心得,也费了好些时候心力,才由地底把坎宫四十九峰辨明,看到峰上把守的两个妖徒,其中一个就是随引,正在等候机会。
事有凑巧,敌人又在演习妖阵,另一妖徒忽然走去。随引本身修为比众妖徒高出甚多,屈身红发老祖门下,随众妖徒班下,只为无缘投入正教。癞姑隐身从地底过来,瞒不了他。趁风雷四起,立即乘机裂土而出。不料才一出土,迎面微风过处,现出随引,朝那刚复原的地穴低语道:“来者如是峨眉诸位上仙,此时最好回去。否则,也请与我答话,幸勿见疑,免致涉险。”
癞姑对随引心响名门,也略有所闻,见随引不作发动阵势,料有诚意,便把来意说知。随引闻言,好似喜出望外,先飞身峰上,四顾无人,重又下来,跪地默祷了一阵,起来答道:“孽道久欲改邪归正,日夜悔过虔求,想不到能立功赎罪,真乃万幸,百死不辞!师父正在那间室内行法制剑,前後均有禁法。不论隐身与否,人一走过,立时警觉发难。上仙又说得如此紧迫,此时必须到手。为今之计,只好冒一点险了。”
随引把心一横,待要弃了阵地前往盗取,拼着相随同逃。忽听铜鼓之声,随引急道:“谷外已有不少敌人到来,那厮想已随出应援,就此去吧。”
立即趋前引导,直入妖宫。众妖徒有的忙出,有的忙进,无一理会。等赶到宫内,告急的人已是七次。红发老祖正在神宫以内重炼阵法和新得来的那口紫郢仙剑,如非玄功禁制把持得紧,几次都要被它挣脱飞去。在尚未制服,并刺心滴血通灵之前,一时也松懈不得。内心不愿舍剑出敌,便令雷抓子先率徒众出去接应。
哪知对方的人越来越多,言说来了六个幼童,俱是峨眉门下,在谷口外与诸同门和一些外教中道友相遇,竟被伤了三个门下,外人来助者尚不在内。红发老祖心想非出不可,寻思用法力将仙剑封禁宫中,是否能够制住,不被破禁飞去。
就在这沉吟迟疑之际,凑巧恰巧英琼一时情急,又试收剑。
第127节错失桃瘴
易、李二女眼看快要到达,猛又瞥见最前面谷口内,又飞出一大片红光,光中现出三个妖人:为首一个正是红发老祖,随行二妖徒,一个不曾见过,另一个
正是妖徒中的智囊秦。身後谷口内妖云滚滚,邪雾迷漫,突突往上空冒起,也似狂涛一般往谷外涌来。
红发老祖因手指断裂,必须立时接上,愤极之下,匆匆回宫。同时,妖徒又来飞报,说是伤亡越多,欲引来敌入阵受擒,来敌偏又狡猾,他们连谷口都不飞进。红发老祖益发怒火中烧,用法力和灵药将断指接上,方始率了馀众出来接应。秦最是诡诈,知道谷口外埋伏的教外妖人颇多能者,竟会不敌,可知厉害。
又听伤亡甚多,越发胆怯。假装在旁催师出战,立意随定乃师,一步不离。
那战场相隔谷口约有二十馀里,易静和红发老祖恰是同时赶到。因今日之事,多半由於雷、秦二妖徒为首蛊惑乃师而起,易静不由激发素日疾恶天性。先是一粒散光丸,飞向红光之中,只听一片极剧烈的爆音,化作半天光雨,将敌人身外红光击散。紧跟着右手把灭魔弹月弩一指,飞出三点精光,分向对过三人打去。同时左手发出乌金芒,专朝秦打去,惟恐一击不能致命,竟连用了三根。
毕竟红发老祖玄功奥妙,见一团酒杯大小的精光突然迎面飞来,近在咫尺,势既神速。忙放飞刀抵御时,三点寒星又已飞到。三点寒星相次爆发:两点寒星将先放出的一口飞刀震碎;另一点寒星打中秦。妖徒骤出不意,忙纵妖遁往後遁去。惊悸亡魂中,眼前似有极细两三丝乌金芒影一闪,三根乌金芒同时打中双目命门,奇痛钻心之下,神志一昏,弹月弩光也恰同时爆发,全身爆裂,连形神一同震散,当时惨死,化为一片血肉碎骨,残尸纷纷坠地,形神皆灭。
红发老祖当时怒发千丈,一面厉声怒喝:“徒儿们与众道友速退下来,待我杀尽峨眉这些小狗男女便了!”
说时迟,那时快,红发老祖因恃有千年荷所炼灵药,专治毒瘴,可以起死回生,竟拼着连自己人一同下手,等将敌人毒死,擒到生魂,再行救治重生。怒焰之下,手扬处,先飞出一片黑烟。这黑煞网晃眼布满宛如一堵高与天齐、其长无际的烟墙,横亘空中,将众人围住,同时发动五云桃花瘴。
众妖人互相呼啸,纷纷往烟雾中飞遁回。众人忙指飞剑追赶。好几个妖徒和外来妖人尚吃飞剑绊住,晃眼又被杀死了几个。残馀的几个法力较高的头代弟子,又有三人受戮,只逃回了五人。还有一个快要遁出险地,仍吃修罗刀追上杀死。下面只剩三个外教妖人与敌死拼,脱身不得。
红发老祖更运用玄功变化,身形倏地隐去,准备由空中飞下,施展化血神刀,将仇敌一网打尽,摄去生魂,炼法报仇。那横亘天半的一片妖烟邪雾,立即横卷过来,将众人圈在当中,上下一齐遮没。
众人不约而同,一齐发动太乙神雷。数十团雷火霹雳连声刚刚发出,四外黑烟中忽射出数百团鲜艳无比的彩光,两下恰好迎个正着,彩光吃神雷一震,立化成千万缕彩丝爆裂开来,乍看似被神雷击散,却是箭雨一般朝众人射去。
只易静、李文衍、陆蓉波等三四人得道年久,经历较多,觉得不妙,忙用法宝戒备。秦寒萼因在通行火宅玄关之时元气受伤,刚刚修炼复原,姊妹二人分手时节紫玲见她可怜,把弭尘幡交她带在身旁备个缓急。秦寒萼见红发老祖出手,便看出形势险恶,早把弭尘幡取出,将自己和牝珠司徒平罩住。易氏兄弟是因自己法力较浅,始终藏在九天十地避魔神梭以内。众人十九都轻敌疏忽。
那彩丝乃五云桃花瘴,由南疆卑湿污秽沼泽中千万年yin毒之气凝结而成,自经红发老祖苦心收集,炼成以後,威力更大。具有灵性,能合能分,不可思议,风雷烈火均所不能消。哪怕击成粉碎,只剩残痕淡影,几非目力所能辨识,如不收回,依旧密布空中,决不散灭。休说侵入五官七窍,不能逃死,便沾了一点在身上,也必穿身入骨,不过缓死些时,终为邪毒所杀。来势又急,等众人觉出彩丝有异,不似别的妖邪法宝一散即灭,忙即抵御时,业已纷纷射向身上,吃剑光法宝一挡,又化成片片轻烟爆散。彩丝本是细极,化烟以後,越发稀薄得几非目力所能看见。四外又俱都黄雾昏沉,众人虽炼就慧目,且在剑光雷火映处,也只看出了一些有彩色的残痕断影,浮於空际。
就在彩丝爆散之际,忽见一前头形似风车疾转的青色精光,冲破烟层飞着追来。後面紧随一圈佛光,佛光中现出癞姑。
随引领癞姑入宫之际,恰见红发老祖被紫郢剑伤指匆匆入内取药行法。癞姑见仙剑脱困,本想随仙剑回碧云塘。随引经yin魔传示,得悉禁地禁制隐秘,惊叹其神通广大,死心塌地叛逆红发老祖,只是还不敢公开出面。告知癞姑说既已成仇,红发老祖必动用五云桃花瘴及天魔化血神刀,非盗取药物则无以救治。等红发老祖取药出来,直入後洞,把九宫五行禁制之秘指点出来,由癞姑予以彻底破坏,把两种灵药取到,传授用法後,一同隐身走出。九尾天狐柳燕娘本是奉命而来,常日借故徘徊後洞左近,也於二人背後偷入,盗取了万蚕金而去。
随引领癞姑到了洞外僻处,方始作别,往武夷山投师。癞姑用佛光护身,手持六甲分光轮,指定轮上青光,飚轮电驭,冲破黑煞妖网而入,高声大喝:“此是老怪五云桃花瘴,不可令其沾身,快随我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里众人闻言警觉之际,外面有金蝉、石生还在各斗一个妖人。余英男、陆蓉波二人在石生左近。甄兑、甄艮在金蝉左近,相隔寒萼、易静最远。
忽由金蝉胸前激射出两道精蓝光华,初出才只酒杯粗细,越往外越大。跟着一股青气蓬勃而起,晃眼大约数亩,恰好连甄氏弟兄一齐笼罩。对手妖人也同时在青气笼罩之中,所用飞剑、法宝一齐被金蝉的霹雳、天啸三道剑光绊住。妖人因见蓝光迎面射来,疑是一件异宝,一时胆怯,忙舍飞剑遁避。这一遁出圈去,立为毒烟所中,鼻闻腥之味,立即晕死过去。金蝉如何肯容,手指,天啸剑重又电射飞出,迎头下落,妖人尸身还未坠地,便被斩成两片。
石生在开府云幢上,和金蝉同时所得三角金牌,原由乃母陆蓉波给他嵌在所戴束发金冠之上,发动更快。头上金光已如一座金山涌起。蓉波、英男仰见石生头上金光,忙舍所斗妖人飞去。妖人立即中毒晕倒,吃易氏弟兄赶来,一飞钹打成一团血肉坠落。和石生对敌的一个虽未遁出中毒,但吃余英男忽然飞近,南明离火剑红光一绕,立即腰斩。
易静一见被神雷轰破的彩光,和自己散光丸、弹月弩二宝相似,便知是厉害妖法,忙将兜率宝伞放开。李英琼、方瑛、元皓与易静本在一起,林寒、李文衍离得最近,还有向芳淑同了廉红药也双双飞来,被易静一并用宝伞罩住。
秦寒萼见彩丝箭雨满空乱飞,又看出几分不妙,忙催云幢疾飞过去,连邻近的尉迟火、悟修也被护住。
申若兰、徐祥鹅、庄易、何玫、崔绮猛闻到一股强烈的腥异味,神智一迷糊,便已晕死过去。尚幸癞姑才一飞到,便手扬处,飞出灵符化作一片金色祥云,发出万千金鼓之声,朝当空急升上去。
光照处,瞥见红发老祖同了三四个妖徒,正由黑影中往下降,吃金云一挡,慌不迭地往空遁去。敌人为金云所阻,未能近身,申若兰、徐祥鹅、庄易、何玫、崔绮幸免毒手,但人已往下坠落。易、秦二人各催宝光上前抢救。癞姑早有准备,口中报警,一见自己人中毒晕死,早抢先赶来,佛光暴胀,疾逾闪电,往下一沉,飞迎上去,将空中下落的申若兰等人恰好一齐接住。
这原是指顾问事。易静等忙即分别飞入佛光之内,癞姑喝声:“快走!”
手起处,百丈青色光轮重又急转,向前开路。方瑛、元皓见状,忙抢向前相助。众人紧随在後,一同发动太乙神雷,助威前冲。青光所到之处,前面黑烟立似浪滚涛分,四下飞散,冲荡开一个大洞。一时雷火漫空,连珠霹雳之声,震得山摇地动,晃眼冲到圈外。
红发老祖和众妖人先被金云惊退甚远,等到发觉为幻影,知道上当,即暴怒赶来。癞姑正往前进,回顾赤云如焰,半天皆红,由後面上空漫天盖地,潮涌而来。知道灵符金云已被看破,忙喝:“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速往地下开路,省我行法费事。”
易鼎、易震立将梭光往下一冲,地面上立即裂开一个大洞,当先领路。癞姑引了众人,一同飞入,留下易静、李英琼、金蝉、石生断後。易静先用禁法将地穴人口掩闭,事先并将上面地形变易,以乱敌人目光,防止意外。众人有神梭开路,癞姑、易静和南海双童又都各精地形之术,从旁相助,一直入地四五百丈,方始向前急驶。
红发老祖遥望数十道遁光由空下泻,见来的人数又如此众多,分明奉了师长之命。这双方成仇,必早料定。只是红发老祖妄自尊大已惯,经众妖徒一蛊惑,以为仅是一打一放可以了事,免众门人说自己畏惧峨眉,并未打算把事闹大。哪知人家人强势众,登门请罪只会是门面工夫,岂是真的委屈求全。既命大举,如何肯令出来丢人?红发老祖知必有准备无疑,料後面还有极高明的老辈人物要来,都不一定,更恐对方有一克星在内,不禁又急又悔。无如仇怨已深,势成骑虎,再也说不上不算来。
见离烟围外不远後左面的地面上,裂有一巨洞,好似仇敌逃得太急,无暇掩蔽情景,却不知是枯竹老怪早已另施五丁开山之法所辟。有心入地追赶,又恐仇敌诡计多端,故意留此破绽诱敌。适才又都眼见对方所用那些法宝、飞剑几乎无一件不是稀世奇珍,中有好些轻易都见不到。不知怎地荟萃一门,全被对方收罗了去。自己虽有神通变化,但地行不是所长,地底不比天空可以任意纵横,彼众我寡,并有先後明暗、有意无意之分,又带着好些同党徒众,万一又中仇敌暗算,自己虽然无碍,再被杀伤多人,更是难堪。
想到这里,略一踌躇,愈觉得恶气难消。口中钢牙一错,顿生毒念。立即施展妖法,把腰间皮袋对着穴口,行法运用,将手一指,便有一般彩烟由皮袋内箭一般往穴中激射进去。因有法力补助,到了地底便色彩全隐,只微微有点气味,却等仇敌闻到发觉,业已中毒惨死。
约有半盏茶时,五云桃花瘴毒烟已全放出。红发老祖总算还有顾忌,盛怒之下,尚恐流毒无辜,放完便将地穴封闭,亲身守候不去。雷抓子和两妖徒看出便宜,几次请师父暂且回山,愿代守候。红发老祖对这几个有本领的徒弟虽极宠爱,却知他们性非纯善,又喜与异派妖人交好,别的均可言听计从,独对於这五云桃花瘴、化血神刀两件法宝,因过於yin毒,为修道人的杀星,恐其用以为恶,决不传授,也决不轻与,所以依然守候不去。
待有个把时辰,估量无论飞行多快的地行人也可追上,这才住手。意欲将毒烟收回,然後查看行迹,便把穴口打开。可是一收,却分毫也未收回,好像是被大力吸去情景。这一惊真非同小可,连话也未顾得再说,便纵遁光朝前飞去。身刚起在空中,便见前面相隔十馀里山谷之中,有一人守在地上,手指不大的一圈光华,正在收去地底射出来的彩烟,已只剩残尾,晃眼残烟已被收尽。
那人动作极快,化作一道晶明无比的青光,破空而起。红发老祖不禁大怒,忙纵遁光赶去。飞行何等神速,竟会没那人快。眼看青光并不长,只是奇亮,飞得奇高,神速已极朝东北方飞去。五云桃花瘴是多年心血收集祭炼之宝,红发老祖自是不甘心失去,一面加紧追赶,又将化血神刀隔远飞出。飞遁迅速,一会追出五百里外,眼看化血神刀快要追上,却青光一闪,忽然不见,连那人相貌也未认出。料定虽不是峨眉门下,也必一党,或是应援之人,巢穴必在左近。急得连使了两次极恶毒的禁咒,对方只置之不理,并无一人出现。
众妖徒党羽多人也随後赶到,相助搜寻敌踪,又各施法力禁制,伤了不少毒蛇猛兽,始终寻不到一点线索。待要罢休,即忽听笑声哧哧,起自左近,忽东忽西,人却不见。跟踪搜索,又无迹兆可寻。红发老祖师徒和众妖人平白气急暴跳,无计可施。全被激得怒不可遏,立誓非将仇敌寻到不可。似这样满山搜索,只差把方圆百馀的山峦溪谷翻了个转。忙乱了半日,红发老祖猛想起出来时久,巢穴空虚,莫要中人调虎离山之计,招呼众妖人速将法宝收回,忙纵遁光,率领众妖人往回路急驶而去。归途,发现一处山形忽变,看出以前有人行法隐蔽。
那山形下就是碧云搪。易静等人从湖前层崖地底平安越过,到了湖前平地之上。一声雷震,易氏弟兄裂地上升,当先出土,收了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匆匆由方、元二人行法,从虹挢上飞渡过去。把申若兰等六人放在洞中石榻之上卧倒,已是通体乌黑,面如乌金,气息全无。癞姑将所盗灵药取出,分与易、李、方、元、林寒,各含了一块在口中,再含一口湖水,运用玄功,朝死人头上喷。那药立化作一片绿烟,罩向死人面上。再经真气微微吹动,使绿烟由头到脚,顺序布满,笼罩全身。
约有半顿饭时,眼看死人身有极淡彩烟冒起,吃绿气笼住。那绿气也由浓而淡,与冒起的彩烟渐渐一并在内消灭,以至於无。再将另一种碧绿清香的丹丸给每人口中塞了一粒,六人面色便逐渐恢复,与睡熟中相似。
方、元二童在湖面行法,湖面上灵旗招展,湖心圆镜又现。只见妙相峦那边红光突涌,黑气蓬勃,上冲霄汉,飞也似涌出数十亩大小一片暗赤云光。中现数十妖人,以红发老祖为首,飞驰而来,飞行异常神速。镜光中望去,只见无数山峦峰岭,溪谷岩壑,迎着敌人来路,似电一般闪过,晃眼工夫,已被飞越百里远近。看那情势,正朝当地而来,知道一会便要到达。
方瑛手掐灵诀,不住向湖中急画符。湖面灵旗隐现中,便有五色烟光相继明灭。等到五行真气布满九宫,一声雷震,五方五色烟光复随灵旗一起涌现,合成一片氤氲,疾转起千万朵祥云,汇为繁霞,照眼生缬,笼罩在湖面之上。紧跟着,二人把口一张,喷出一片红雨洒向湖心。同时,各将手一指,又是一声雷震,湖心镜光倏地隐去。全湖霞光、锦云也似万千道电闪,一齐掣动,一瞥不见。
湖面上依旧是清波浩浩,一片澄泓,清可鉴人毫发。
红发老祖以此地离所居密迩,这多年来竟被瞒过,对方法力可想而知。因觉山中空虚,恐有别的仇敌乘虚而入,未及来探,赶紧回驶。
先後不过刻许工夫,湖中镜光一隐,加上危崖阻隔,来敌形影已不再见。四边山容清丽,岚光欲活,只见天光云影,树色众声,融汇出无限天机。湖上埋伏禁制又全隐蔽,水面上静荡荡的,看不出丝毫警兆。方、元二童方始如释重负,走了过来。
众人计算敌人伤亡,连各异派的妖邪和门下妖人,不下四十馀人之多。初次出马,所遇还是劲敌,居然大获全胜,自是佳兆,互相谈说,高兴非常。癞姑不见严人英到来,就向金蝉问道:“在铜椰岛跟你们六个小淘气走的呆头鹅呢,往哪里去了?”
自恃年资日久,却不知背景的轻重,因常被轻蔑以惯作出言不善。石生身膺司磐弟子,岂是一般同门,就对金蝉说道:“癞师姊骂我们小淘气,蝉哥哥莫对她说。”
癞姑笑道:“你敢!当着你娘,我不叫你哭出来才怪。”
陆蓉波虽是寄籍峨眉,却是母凭子贵,用不着卖好。石生把嘴一撇,舌头一伸道:“啊哟哟,谁不知我们有这一位癞姑娘呢。蝉哥哥,我们怄定了她,偏不说,看她把我怎样?”
癞姑闻言佯怒,伸手要抓。金蝉当然偏私,拦道:“不许再闹,我们来此有异人指点,如今人英还在那里。”
癞姑问道:“那指点你们的异人是何方神圣,怎不说出?”
金蝉答道:“说来这是奇事。那位道长本叫不说,见了你们偏又忍不住。我想那位道长也许知道我口不稳所以话,只说了半截。等人英一来,就知道他是何许人了。”
癞姑笑道:“人家白把你们六位尊神指点了半天,却连人家姓名来历都不知道,可见人家也当你们小娃儿呢。”
石生道:“你知道什麽?只当你有本事吗?要和人家比,连提鞋都不要。你想我们六弟兄是服人的吗?似他那麽高法力,便当小娃儿也不丢人,只怕你还没这种福气见人家呢。”
癞姑笑道:“这麽一说,你们都得了人家的好处了。”
石生方要还言,金蝉把两只俊眼一瞪道:“你再吵,我不说了。”
癞姑当然惹不起教主爱子,只好道:“好,你说你的,我听听,到底是什麽奇事?”
金蝉道:“事是真奇,我至今还猜测不透这位仙长是什麽门道。我们固然功力不济,可是正邪各派中的异人以及各位前辈仙尊也见过不少,法力高强的甚多,就没看见像他那样奇怪的。既有会心,人英必能知他底细。今己差不多一日,只等事一办完,立可赶来,就可问出他到底是哪一位老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