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杜夏躺在床上睡着了，夏日午后的风徐徐地穿过卧室，带起一丝清凉。没有蚊虫侵扰。
    她做了一个梦。
    似乎是很久远之前的小时候。父亲逼着她扎马步，累到坚持不住也不许她休息，她一气之下半夜翻墙离家出走，父亲和一众师兄找了她一整夜，但其实她是躲在厨房的橱柜里睡着了。找到她之后，她并没有挨打，父亲看着很平静，什么责备的话都没说。但之后的练功父亲的态度却更严苛了，她再也没有找到机会离家出走。
    梦到往事，杜夏的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一抹笑意。
    但笑容刚挂到唇边，她就地猛地睁开眼睛，手掌快如闪电地向前一抓，身体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突然出现在床边的人，迅速将对方的手别在身后，压趴在地上，脚踩在对方背上厉声喝道。
    “谁！”
    “是我，是我。”霍奇求饶的声音响起。
    杜夏愣了一下才松开手：“抱歉，我睡觉比较警觉，没伤到你吧？你怎么会在这？”
    霍奇一脸苦意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停地揉着胳膊。
    杜夏注意到他的衣服摸上去有些烫，背上汗汗的，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
    她看了眼天色，红色的夕阳斜斜地洒进院子中。已经是傍晚了。
    “你睡了很久，我想叫你起床。”霍奇道。
    看着似乎没什么异样。
    但杜夏的心里并不完全相信他，喊她起床可以敲门，就算这里没有门，也可以喊一声，没必要特地走到床边。
    不过她也没有太过追究。
    “快到晚饭时间了，你饿了？”
    霍奇揉完肩膀又去揉手腕，已经泛红了。杜夏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之前没有什么概念，这一下他就感受到了，如果她再多使一分力，自己的胳膊肯定要脱臼。
    “有点，晚上吃什么？”他也假装没事地问道。
    杜夏进厨房洗了把脸，想了想。她刚起床并没有什么胃口，也不是很饿，想吃些清淡的。
    “手擀面吧。”
    说起面条，才想起下午用来做香肠的四条猪腿，削完肉剩下的筒骨还在储食柜里。
    高汤面更好吃，这猪肉这么香，筒骨汤的味道应该更妙。
    她于是拿了两条筒骨出来。
    霍奇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从卧室到了厨房又到了客厅。
    “骨头也能吃么？”
    “煮汤，你们没有啃过骨头？”
    霍奇脸上有些不易擦觉地尴尬：“汤有，据说味道还不错，只是有些腥。但是骨头是专门用来喂狗的，只有这种动物喜欢吃骨头，我没见过有人会吃。大部分骨头都是拿来提取其中的营养成分做成营养剂，剩下的骨头会做粉碎处理。”
    杜夏摇头：“暴殄天物。”
    她站在厨房，在一堆刀里挑了挑，挑出上次用过的杀猪刀，咔嚓两下将那看似无比坚硬的筒骨剁成了两段。
    霍奇又问道：“真的不直播了么？晚上人比较多。”
    杜夏掰了掰手指头：“晚上再直播，就是今天第四次了，一天开那么多次直播，观众不会烦？”
    霍奇有些奇怪她这个想法：“怎么会，很多人恨不得多开几次，新人会用这个办法吸引粉丝。你知道现在的关注有多少么？”
    上午关直播前杜夏就看了眼，也就一两万。
    “二十八万。”
    在杜夏下午睡觉的这一段时间，直播间的粉丝又往上涨了不少。
    杜夏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怎么涨了这么多。
    “怎么回事？”她忙让霍奇打开直播间，果真看到了那数字还在不停地在往上跳动，这会已经快要跳到三十万了。
    霍奇没有想要隐瞒她奶茶大赛的事，于是将事请与她说了一遍。
    这会还是报名阶段，采用点赞制度，获赞人数最多的奶茶，将由组织人自行掏腰包奖励一万星币，不多，都是象征性的。大家喜欢的是这种参与进来的感觉。
    杜夏让霍奇打开网页到大赛的入口，里面就像是个无比巨大的奶茶一条街，各种小小的店面挤在一起，每一个店后面就是一个参赛者，他们在自己的小店里调制奶茶供人品尝。点赞最多的，会被排在最前面。
    杜夏饶有兴趣地点进去，看到了许多曾经熟悉无比的奶茶，更多的是添加了奇奇怪怪东西的，已经称不上奶茶的奶茶。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还挺有意思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他们想请你去做评委。”霍奇道。
    杜夏敛了些笑意：“这是线上的活动，必须要使用拟真舱才可以进入天网是么？”
    “是的。”
    “你没有答应吧？”
    “没有。”
    “嗯，下次有机会吧。如果有下次的话。”杜夏道。
    “那晚饭还直播么？”霍奇追问。
    杜夏看着他，慢慢咂摸出来一点味来，她突然问道：“收入如何了？”
    霍奇顿了一下，说道：“回放有很多打赏，七十万了。”
    “这么多！”她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那晚上应该有很多人，开吧。”
    于是，他们一天之内开了第四次直播。
    原本都没有抱希望地守在直播间的几个粉丝，突然发现直播又开始了，不由得又惊又喜。
    “啊！看我刷到了什么！不是说晚上不直播了么？”
    杜夏抬手跟他们打招呼：“大家晚上好，看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意外意外，这种意外最好多来几次。”
    “竟然收到了直播通知，主播是故意逗我们玩么？这种刺激还是少来点吧，我的心脏受不了，我都已经吃过饭了，呜呜呜。”
    不过两三分钟，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就达到了六万。评论一条条的往上刷。
    杜夏还有些恍惚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不过才两天而已。
    “抱歉，本来晚上是不准备直播了，一天看到我太多次，我怕掉粉。”杜夏笑了笑继续道，“不过看到还有人一直在等，就又决定开了。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一点都不烦，就想看主播做菜，比隔壁那些都好看太多了。但是一直都没有看到主播长啥样，要不主播露个脸呗。”
    “就是，露个脸呗，我们绝对不会嫌弃的。”
    杜夏机智地没回这些要求，而是转移了话题。
    “今天晚上要做的是高汤手擀面。高汤用的是筒骨吊汤，吃完肉剩下的汤用来煮面，又营养又美味。”
    她说着将剁好洗好的筒骨放进了锅中，稍微焯水去了浮沫和血腥，又换了水，放入些许葱姜料酒后调了大火开始焖煮。
    很多观众都有些不解：“主播说的肉是指这骨头上的肉？！”
    “大概是我理解错了，这骨头上有什么肉。另外，这个东西，我家阿花很喜欢。但是人能吃？”
    “前面的别跑，阿花是什么？”
    “我家的狗。”
    杜夏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但也只是淡淡地道：“别太早下结论，等做好了再说。”
    这会开始煮汤已经有些晚了，她应该在睡前就开始炖。骨头汤炖的越久，汤汁才会越入味越浓。
    好在如今的厨具都很高级，不需要煮那么久也能入味。
    她取出些高筋面粉开始和面，两人的食量不算少，她拿出昨天在森林里找到的鸡蛋，打在了面里。鸡蛋很大，蛋黄发红，一点也不腥。
    手擀面要做的筋道就必须在和面上出力气，需要反复揉捏捶打。
    足足和了五分钟，杜夏才停下动作，因为太过用力胳膊有些酸。她取出擀面杖擀了张很大的面皮，然后开始切，面被切成均匀的细长条。
    “哇，原来面条是这样做出来的，好神奇。”
    “看着还挺好吃的样子。”
    切好所有面条，也不过才过去了半个小时，汤转小火还没有煮好。杜夏干脆坐下来，开始跟大家聊天。
    此时的观众数超过了二十万，很多都是从奶茶大赛赶过来的，于是这会问的最多的就是这件事。
    “大大能来当评委么？毕竟这些奶茶都是在大大做的焦糖奶茶基础上改的。”
    “是啊，主播来当评委呗，也许还能有些新点子。”
    但杜夏还是摇头拒绝了。
    “谢谢，我去看了，做的都很好。但是评委这件事就算了，抱歉。”
    “啊，为什么啊？”
    杜夏自然不可能说原因。“这次实在是不方便，如果还有下一届，那我一定会参加。”
    “有主播这一句话，那奶茶大赛是一定会有下一届的！”
    聊了好一会，骨汤也开始溢出香味，平平淡淡却又无比持久，与炸丸子那浓烈的香味完全不同的味道，飘溢在每个人鼻端。
    “咦，这个味道好好闻，是那锅骨头汤？”
    杜夏掀开锅盖，筒骨汤的味道瞬间浓郁起来，汤汁已经变成乳白色。
    她盛出来一大碗汤，骨头很大，堆在碗里。因为水加的多，盛出来一碗后还有不少汤，刚好够一锅面条。
    将面条放进去，又加了两颗小青菜，没多久，吸收了浓郁汤汁的面条就出锅了。
    面条筋道，汤汁香浓。
    杜夏满意地点点头。
    但评论却是一片鬼哭狼嚎：“呜呜呜，我再也不敢质疑主播了，这个味道也太香了，好饿。”
    “没想到骨汤面条味道这么好，下次可以尝试一下。”
    “不看了，主播太坏了，只给看不给吃。”
    杜夏慢条斯理地喝着骨汤看着评论，竟有些享受这一刻。
    霍奇站在一侧，盯着又进帐四十万的打赏额。
    他的账户余额已经超过了百万。
    这才是杜夏来的第二天而已。
    她到底还能给人多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