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只思考了一秒，杜夏就将钱的事情暂时抛到了脑后。
    处理完鸡毛之后，她将鸡肚子剖开，没想到这么大的鸡还是只嫩鸡。扒掉鸡油之后，她专门收拾了片干净的台子放内脏。
    鸡肠鸡心鸡胗鸡肠，都是炒鸡杂最好的原料。
    处理完内脏之后，杜夏将鸡翅和鸡腿都剁了下来。硕大一只鸡，翅膀能剁成六段之多。
    可乐鸡翅，卤鸡腿，烤鸡，辣子鸡，小鸡炖蘑菇。
    本来就饿，对着白生生的鸡肉，杜夏硬是靠脑补馋到了自己，口水差点滴下来。
    擦了擦口水，她看了眼手头上现有的调料，除了鸡肉就只有几个香菇和一点盐，去腥味的东西是一点都没有。
    停下手中的动作，杜夏缓缓地抬头，又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霍奇，脸上慢慢地升起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似乎是怕她会乱动什么东西，而一直站在那里监视的霍奇，在看到杜夏脸上的笑容之后，脊背一凉，悄悄地后退了一步。
    “霍奇大哥。”杜夏关切地问：“霍奇大哥，你还没吃饱吧。”
    脸上的胡须太过浓密，完全看不出表情的霍奇沉默了几秒，默默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袋子，袋子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里面是种透明的液体，淡青色，非常漂亮。
    霍奇拧开了盖子，一股清淡的水果香飘散开来。他仰头将里面的东西喝了下去，然后又迅速收起了袋子。
    杜夏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
    就见霍奇摊了摊手很平淡地道：“现在饱了。”
    ？？？
    所以，刚刚那袋子液体就是他的食物。但是半个巴掌大的小袋子里，顶多也就一百毫升的水，怎么可能就饱了？
    见她依旧不解，霍奇指了指自己的口袋道：“低级营养剂。”
    他以为这样说杜夏就懂了，但是杜夏很快问出几个字。
    “那是什么？”
    霍奇觉得她在逗自己，哪有人不知道营养剂是什么。
    “食物。”霍奇道。
    随着科技发展，人类早已经掌握了从植物中提取营养成分制成营养剂的技术。营养剂能完美地补充人体所需要的各种营养成分，减少生病几率，并大大地延长了人类的寿命。高级营养剂可以维持三天的身体机能，据说顶级营养剂能够维持一周。富裕人家，甚至能专门定制适合自己身体情况的针对型营养剂。但那些东西寻常人并接触不到也买不起。
    像霍奇吃的低级营养剂，只能维持四个小时身体营养，相对的，价格也非常便宜，只要五星币就可以买到。
    虽说发明出了营养剂，但人类并没有抛弃掉食物，依旧有相当一部分人类坚持吃水果蔬菜肉类补充身体所需。如今也依旧有厨师这种职业，只是厨师是处在社会底层，有很多人对他们带有鄙夷和偏见。觉得厨师处理食物的方式很低级，浪费了太多营养，非常糟糕。只有那些吃不起营养剂的低等公民才会吃那种肮脏又不健康的东西。
    但在上层社会中，也依旧有厨师出没，大型聚餐和招待中，能吃到一盘美味健康的食物，是种风尚。但在那里，厨师有另一个名字，叫膳食师。
    膳食师能无损地处理食材，美味又健康。好的膳食师少之又少，能做出一手美味食物的膳食师更是万中无一。毕竟大部分膳食师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健康，味道却平淡之极。
    厨师们都以膳食师这个职业为目标，因为成为膳食师就能摆脱底层身份，不再受到鄙视。
    杜夏还不了解这些，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没有配料该怎么做饭。
    目光在屋中逡巡了一圈，依旧没什么头绪。
    将剁好的鸡肉放在盆中，杜夏撒了些盐，仔仔细细地搅拌均匀。然后她洗了洗手，对霍奇道。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说着，她的身影就迅速消失在院子中。
    杜夏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又一次扎进了森林里。
    没有钱没关系，不知道农贸市场在哪里也没关系，有这么大一个宝库在，一定能找到些东西。
    比第一次进来时稍微又深入了林子一些，杜夏脚程很快地在树下和灌木丛中搜寻着。
    这森林的树木都很高大，即便是外围的树木，也像是活了几十上百年似的，最粗的一颗足有两人合抱粗细。
    寻找了半小时，杜夏的眸子一亮，她竟然看到了一丛野山姜。扒开一看，这野山姜竟也如鸡一样变异，大了一倍有余。
    发现野山姜之后，似乎受到幸运女神眷顾，她又发现了一丛茂盛到足有半人高的薄荷，薄荷的香味飘了老远。杜夏朝着自己的手呸了两口，小心翼翼地拽着薄荷粗壮的根部，硬生生地□□了一颗。
    翘着嘴角，杜夏回程的脚步更快。她对记方向很有一套，去过一次的地方就再也不会忘，人称活地图。没想到回去的路上还有惊喜，她竟是发现了一窝蛋，三颗足有成人巴掌大小的蛋窝在一丛高高的灌木后，那蛋是肤白色，像极了放大版的鸡蛋。
    有鸡一定有蛋，很合理。
    杜夏从里面捡了两颗出来，然后兜着一兜子东西迅速跑出了森林。
    霍奇已经将院子打扫完毕了，此时正坐在院子角落打盹。
    听到动静，他撩开眼皮看了一眼，着重看了杜夏怀中的东西。
    杜夏笑眯眯朝他打了个招呼，晃了晃身上的东西。
    “为了感谢你的慷慨，请你再吃一顿。”
    霍奇没有回答，他不明白杜夏抱着一堆草回来做什么。
    他的厨艺非常糟糕，他从前也是吃着高级营养剂过活，对需要消化会产生杂质对健康存在害处的食物很不屑一顾，甚至认为这些东西就应该消失掉。但尝试过饥饿之后，他就再也无法挑剔，转而向食物低头了。
    有了野山姜和薄荷之后，杜夏没有丝毫停顿地开始准备炒鸡，泡上香菇，剔开内脏跟鸡脚翅膀，她将鸡肉和着野山姜过水煮了一遍。鸡油练化得了小半碗油。
    开始炒之前，她扒在门边，又一次笑眯眯地看向霍奇。
    “霍奇大哥，你喜欢吃辣么？”
    霍奇仰头看她，突然间就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瓶子里装着红色粉末。
    杜夏的眼睛又亮了些，笑容更甚。
    霍奇伸出手指：“二十星币。”
    这一瓶红椒粉能抵得上两天份的营养剂了，霍奇在买的时候肉疼了许久。
    “我可以帮你做饭，你想想，你是选择吃一份难以下咽的食物，还是一份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我是一名厨师，手艺不是吹的，吃过的都说好。况且，我在外面做一道菜要三十块钱。”
    三十块钱是最便宜的一道，贵的得上百了。
    不过给师傅打工，能有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杜夏很满足。
    霍奇权衡了一下，还是将红椒粉递了出去。
    杜夏接过之后又问了一句：“你身上，还有没有什么调料？”
    霍奇这次坚定地摇头，没了，真的没了。
    用汤锅炒菜有些麻烦，好在这锅质量非常不错，锅口再浅一些就是一口上好的炒锅。
    杜夏挥舞着锅铲，这锅铲还是她折了树枝现做的，筷子也是。
    鸡肉的香味慢慢从厨房飘出来，霍奇嗅到味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然后吞咽了口口水。
    这个味道太奇特了，能让人不自觉地分泌口水。
    这还是他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从前他也在一些宴会上见过高级膳食师，那些人做的食物确实也很香很精致，但是跟这个味道比起来，却似乎差了些什么。
    就是这种能让人非常想吃的念头。
    霍奇摸了摸肚子，吃营养剂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提前吃掉了今天的口粮。
    味道还在继续飘出来，并且越来越香。
    霍奇看到院子外，那个一直在这条街道上清扫的机器人，像是程序出现错误似的飘了过来，脸对着院子里。
    这还是它第一次出现这个动作。
    霍奇的心里猛地一紧。
    然后，就看到这个清扫机器人的显示屏一条线在往上爬，越爬越高，最终，机器人朝院子里发出了声音。
    “警告，警告，香味值超标，请迅速处理。”
    霍奇猛地起身走进屋里，就见到杜夏将一盆鸡肉端了下来，见到他进来不由得道。
    “来的正好，已经做好了，可以吃饭了。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霍奇嗅着那进来之后更加浓郁的味道，又一次吞了吞口水，他艰难地道。
    “太香了。”
    杜夏也有些不可思议地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味道会这么香，简直不可思议。”
    忍不住夹了一筷子到嘴里，鸡肉香嫩有嚼劲，没有丝毫腥味，咸香后竟然还有丝甘甜。在配料不齐的情况下竟然能出现这种极致口感。
    杜夏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森林里。
    还在林中奔跑着的野鸡们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霍奇在香味侵袭下也忍不住尝了一口。
    然后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食物是有这种口感的么，像是毒品一样美好的味道在口中炸开。
    “怎么样？”
    “非常好吃！”
    “那如果开店的话，你觉得会有人愿意来么？”
    霍奇抬头，目光怪异地看了眼她的手腕，没有芯片，她该做的应该是躲进森林中永远不要出来，她竟然还想着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