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射击
部队就是争强夺胜的地方,什么时候都少不了相互较劲比拼,战友之间切磋比试是军营里常见而又最受欢迎的节目。因此,石毅这边一答应,张嘉佳兴冲冲地一转头,那边儿围着的人就开始起哄了,尤其又以新兵们为盛。
新兵们刚入营,对好些东西的认识还只停留在表面。他们光知道江月很厉害,但未必能有很深切的体会,他们感触最深的,还是新兵连里,作为带班班长的张嘉佳的“淫威”。
人群中,就显出江月很不寻常了。她抬头看天,低头看地,扭头看百米外的靶子,就是不忍心回头看张嘉佳。她实在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笑出来。
张嘉佳阔步回来,江月深吸一口气,压住笑意,问他:“你说,怎么个比试法?”
她很认真地做出严肃郑重的样子。面对对手,给予最基本的尊重是理所应当的,虽然说,这个对手其实……再者说,已经注定好了是彻底吊打碾压的结果,那就更犯不着提前耀武扬威,多没风度呀,呵护一下战友的感情还是很有必要的。
主动向一个女同志提出比试,张嘉佳脸皮虽厚也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他笑了笑,谦让道:“规则还是你来定吧。”
江月的眼角抽了抽,往边儿上瞟了一眼。这位同志,很有绅士风度,嗯,也相当自信了。
“你提的议,还是你来说规则吧。”她一点儿也不想占张嘉佳这个便宜——她自认为,只要比枪法,不管怎么比,她都是在占便宜。
张嘉佳还要推让,石毅和张桐一前一后,刚好听见。石毅意味不明地笑笑,对张嘉佳道:“让你说,你就说,干脆一点,唧唧歪歪像什么样子。”
石毅都发话了,张嘉佳也不再客套。他环视靶场,皱着眉略加思索就有了主意:“一共就打十发子弹,也不用费劲折腾了,就最简单的,打固定靶,往后挪两百米,还是两发子弹一个点射,比精度和用时。”
他刚说完,人群里就嘈嘈切切小声议论起来,包括一少部分枪法很好的老兵,就连石毅和张桐听了也觉得张嘉佳魄力不小,竟然敢这么玩儿!
江月倒是没怎么动容,眯了眯眼睛,觉得他这主意有点意思。就这么几发子弹也不值当的玩儿花活,这样的比法虽然基础,也足够体现水平了。
距离从一百米变成三百米,三倍,这个距离上,别说靶心,就是整个靶子也没剩多大一点。他们手里步木仓的有效射程也不过是四百米而已。
两发子弹一个点射,是应用射击的方法,也是训练大纲上要求士兵必须掌握的最基本的自动步木仓操作方法。新兵都要练的,听着挺容易吧,但实际操作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两发一个点射,当第一发子弹打出去以后,步木仓的枪口是处于震荡状态中的,在这个状态下打出第二发子弹,再想保持精度,就非常艰难了。
训练大纲上对这一项目的衡量标准是,一百米胸靶,五发上靶就算合格,六发良好,七发优秀,当然,具体到下面部队里,有要求严格的会根据实际情况把标准稍作提高。有一点要注意,数字后面跟的是“发”不是“环”,要求的是击中目标,对精准度没有特别要求。
再在此基础上缩短用时要求精度,那难度,上升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敢这么提,看来,这张嘉佳还是很有实力的嘛。江月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也就无所谓道:“那就按你说的吧。”
当事人都没意见,其他人纵然满心怀疑,也只能按捺下去,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几个兵跑着把靶子挪到指定位置,江月看了看,依然是让张嘉佳先打。张嘉佳没什么意见,反正是固定靶,谁先谁后都一样。
真正的好枪手,每一个细节上都有体现。江月是干什么出身的?她带了十几年的特种部队,经验何其丰富,眼光何其锐利,张嘉佳一拿起枪,她就轻轻点头,心里暗赞一声不错。
张嘉佳采取的是卧姿射击。他拿着枪,习惯性的嬉皮笑脸都收了起来。规则虽然是他定的,但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这么打。他倒也不是只凭着一番血气之勇,基于平常的成绩,还是有一些把握的。不过把握归把握,压力归压力,尤其是他发觉江月从头到尾都很轻松的样子。
闭上眼,摒除杂念,再睁开,他的眼里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一声令下,轻扣扳机,枪声连贯响起。计时结束,对面报靶:“十发上靶,八十一环!”
人声哗然。石毅爆了句粗口,震惊地把望远镜举到眼前,张桐望了望远处的靶子,又看看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张嘉佳,好一会儿才惊叹:“这小子是要上天啊!”
张嘉佳抱着自己的宝贝步木仓站起来,盯着靶子的方向,张着嘴巴,眼神茫然。身后好些人叫他名字,他也没什么反应。人们正觉得奇怪,他怎么一反常态这么沉稳,他忽然间原地蹦了个高,大声骂了一句:“次奥!”
他转过身来用力地吞咽着唾沫:“老子真打了八十一环?这真是我打的?”
搞了半天,这家伙自己还没缓过神来呢。
石毅放下望远镜,笑骂一声:“没出息的玩意儿,你给谁当老子呢?”
张嘉佳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挠着后脑勺:“嘿嘿,没谁,没谁,我这不是高兴糊涂了嘛!”
江月也朝他比了个大拇指,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赞许。这成绩是很不错了,真的很不错,她以前带过的兵,在被选拔进特种部队之前,也不过就是这个水平,在普通部队,绝对算得上是高手。情况不同,她可不会苛刻到硬要拿特种部队的标准去衡量。
人们看见她的动作,才想起来,这是在比试中途,江月还没打呢,场面慢慢安静下来。江月拿起枪,走到射击位置上,身后众人注视着她,但除了石毅,没有谁对她怀有更大的期待。事实上,就连石毅,也只是长期养成的对她的盲目信心。
他们的见识还是太局限了,这话不好听,却是事实。凭他们有限的了解,根本想象不出,有一种人,是能够被称作枪神的存在。
江月站在射击位上,问一边负责计时的战士:“你准备好了吗?”
这战士被她问的一愣,点点头以后,才发觉不对。不是该他问她,准备好射击了吗?还有,她这是要干什么,难道她要采取站姿射击吗?
战士怔怔地说了声开始,按下计时器的瞬间,枪声练成一片,没等人们做出反应,就停了。
所有人都跟见鬼了似的,半张着嘴巴瞠目结舌,心里倒是一个劲儿的打磕绊:她她她她干了什么!无依托站姿射击?十发子弹的长点射?
她的射速实在太快,以至于好些人听着,她像是把五个短点射打成一个长点射似的。
江月不紧不慢地收枪,挑了挑唇角。不是她自夸,就她手里这支81-1式自动步木仓,不论环境,四百米有效射程之内,她随便怎么打。
石毅是最早从震撼中清醒过来,高声朝对面喊:“多少环?”
对面的回答让人极其意外:“五发上靶,五十环!”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是五十环呢,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