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章:桃香饮欲梦断魂
自打光棍老张救了娘，娘嘴上不说，心里头莫名其妙的对他产生了好感。老张是十多年前，从天而降来到这个山沟的，他来的时候就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看不出他的模样。他性格孤僻怪异，从不跟村子里的人往来，只是在离村子不远的一个山坳中,搭了一个草棚住下来。
老张以放养为生，村子里的人经常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山坳口，默默地向村子这边遥望，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他这一看就是十多年，人们渐渐的习以为常，他的身影潜移默化的成了村子的一部分。有人好奇，曾经想跟他唠一唠嗑，但只要看到有人过来，他就会立刻离开山坳口，从来不跟人答话。后来时间长了，村里人只知道他姓张，于是就私底下喊他光棍老张。
但老张有一个异常的举动，就是只要一看到娘，他就会一直死盯着看，即使娘快走到他跟前，他也是一反常态，原地站着不动，那俩眼忽闪忽闪的放光。时间一长，村里人说笑话，说是娘长的俊，勾引住了光棍的魂！娘对于这个笑话很反感，甚至于在心里头很厌恶老张，只要远远的看见他，就会轻蔑的蔑视他，并且老远的就走开，根本不想正眼看他一眼。而老张从来不介意娘的态度，总是会一直看到娘没了人影，才会罢休！上次的事，娘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在大雨中主动的接近老张，不过出乎娘的意外，老张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下贱，他只是一如既往的维持着对娘的那种关切的态度，却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哪怕是一句过分的话！娘于是想，老张原本是个好人哩，他见了我那样很正常，一个正常的男人见了漂亮女人都贱，何况他是个光棍哩？娘在心里头酸涩的一乐，他那样只能说明我长的俊呗！
娘很想念爹，没事的时候总是到爹的坟上去看看，她见了老张也开始亲热起来。这一天傍晚，娘牵着二蛋的手又一次来到了爹的坟上，老张犹如有先天之明，居然又是早就等在了路口，他见了娘依旧是两眼放光，他嗫嚅着说道：“等你上完了坟，能不能到我的棚子里说句话？”
娘似乎是猝不及防，一愣之后，还是点了点头。娘给爹烧完了纸，牵着二蛋的手径直走向了老张的小草棚。老张早就在门口等着，一见娘高兴的跟孩子一样，慌不迭的笑：“进屋坐会吧？”
娘有点难为情，微微的一笑：“不用了吧？”
老张脸上一哆嗦：“不想进就不进吧！”
娘似是想安慰他，甜甜的一笑：“你叫我来想说啥哩？”
老张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给你塞进屋子里的钱收到了吧？”
娘一惊：“那钱是你塞的啊？我还以为是瘸子在大渠上干活，工钱没结完，哪个好心人给捎回来，知道瘸子不在了不好意思打扰，给塞进屋子里的呢？”
老张有点哽咽：“我不想让你受苦！”
娘眼眶里一热：“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哩？”
老张突然情绪激动，失声的叫道：“小蓉，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娘魂飞魄散，差一点瘫软下去！自打她成亲后，再没有人叫过她的小名，男人总是一口一个媳妇的叫，村子里的人也是五花八门，有叫侄儿媳妇的，有叫兄弟媳妇的，更多的都是叫万驴子媳妇的，从来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这么多年了，连她自己甚至也忘了自己的名字了！娘吃惊的问：“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小名哩？”
老张眼泪噗噗：“小蓉，我是大牛啊！”
娘晃悠了几下站稳，眼泪汪汪的说道：“你真的是大牛哥？”
在娘的儿时记忆中，大牛是个孤儿，只有大牛喜欢她保护她，有一次大牛为了保护她，被七八个小屁孩揍的鼻青脸肿！就是那一次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大牛了！
老张瞅了瞅二蛋，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娘说：“咱能不能屋里说？”
娘交代二蛋：“你在外头玩一会，我到屋子里跟你张大伯说句话就出来！”
二蛋倔强的一扬脸，没吭声。
娘跟着老张进了屋，两个人默默的对视流泪。娘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老张十多年来一直守候在这，竟然只是为了天天的能看到自己！
老张哽咽着说：“小蓉，自打那次咱最后见面，我为了报仇，就到外地找师傅练武功去了，也为了回来能保护你，没想到等我回来，你竟然嫁人了，这么多年了，我天天守在这，就是为了能看到你！”
娘嗷嗷的哭，她能说啥哩？
老张猛的抱住了娘：“小蓉，我终于等到你了！”
娘没有挣扎，少女懵懂的初恋就是自己的大牛哥，只是她从来都是默默的藏在心里，就连娘她也没有告诉过！此刻，她根本没有意识来拒绝自己的大牛哥！她呜呜的哭着：“大牛哥，你等着我，等过了三年的守孝期，我就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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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又一次去上坟，现在她心里头还装着一件心事，就是能见到自己的大牛哥，娘的心里头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是不是恬不知耻，但她却实实在在的已经忘不了老张了！娘打老远就死盯着山坳口，并没有老张的影子。娘上完坟，赶紧的盯着小草棚那边看，还是没有老张的影子，娘隐隐的感到了不安！娘牵着二蛋的手，快步流星的奔向小草棚，还是没有见到老张。你四下里寻找，在通往对面山洞的小木桥前，娘发现了不对劲，小木桥上有坍塌的痕迹，像是有人从这里掉了下去！娘赶紧跑到沟沿边往下看，果然是老张躺在沟底，似乎已经奄奄一息！
娘大惊失色，撇下二蛋，慌忙爬到沟底，抱住老张一个劲的哭叫：“大牛哥，大牛哥！”
老张艰难的睁开眼，见是娘，高兴的笑了：“小蓉，没想到临死前还能见到你？”
娘哭着喊：“走，我背你出山去医院！”
老张艰难的笑笑：“走不了了，熬了两天了，我再也熬不动了，死就死吧！”
娘呜呜的哭！老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娘说：“这钱你拿着，我已经把大部分羊赶到后山的集上卖了，准备给你盖一座新房子，没想到剩了几只回来时，就掉下去了！可这小木桥明明是好好的，咋会突然踩空了呢？”
娘哭成了泪人：“咱还没结婚哩，你咋就老替我想哩？”
老张笑的很甜：“我这辈子还不都是为了你？”
娘简直要哭疯了：“我去村子里找人来救你！”
老张拽住娘：“不用了，我自己的伤自己清楚，我怕熬不了多久了，这也是我罪有应得！”
娘赶忙捂着他的嘴：“你胡说啥哩？”
老张慢慢的推开娘的手：“临死前我必须告诉你，不然我死不瞑目！其实你男人是我杀的！”
娘大惊失色：“你是不是迷糊了？我男人他明明是大蟒蛇吃了的！”
老张一声苦笑：“其实那只大蟒蛇是我养的，小时候我流浪外地，为了活命，跟着一个养蛇的师傅学会了养蛇，后来我追你来到这里后，忍受不了你被别人霸占，就心生毒计，决定除掉万驴子！于是我冒险到深山里抓了一条霸王蟒的小蛇回来，偷偷的养在了山洞里，为了训练它，我就隔一段日子把一只羊绑住一条腿，供大蟒蛇游戏吞吃！万驴子到大渠上干活后，其实我天天晚上都偷偷的守护在你家不远处，为的就是怕你被别人欺负了！那天夜里万驴子和你在河里洗澡，我因为习惯了所以照旧盯着你！我实在忍受不了你们的亲呢，一时控制不住气血昏头，就跑回山洞放出了那条巨蟒，把它带到了河边！因为我经常拿瘸腿的山羊训练它，所以大蟒蛇就把瘸腿的万驴子当成了山羊，一口就把他吞了！”
娘扑通的瘫软在地上，欲哭无泪！老张抱歉的哭：“我罪有应得，我对不起你啊！”
娘半天缓过神来：“不管咋说，还是的先救你！”
老张一把没拽住，娘蹭蹭的爬上了沟。等娘带着几个人回来，老张已经咽气了！人们胡乱挖了个坑，把老张埋了！
娘回到家，躺在床上不吃饭，她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事情怎么会是如此的残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现实？
外头姐弟俩在对话，姐说：“二蛋，张大伯死了娘很伤心，你咋高兴个啥？”
二蛋粗野的叫：“他死了活该！”
娘猛的想起来老张那句话，小木桥本来是好好的！娘浑身哆嗦，听二蛋的口气莫不成小木桥是他弄坏的，这臭小子豆大一点，那可是胆大妄为，啥都敢干啊！她一骨碌爬起来，跑了出去，冲着二蛋问：“莫不成那小木桥是你弄坏的？”
二蛋骄傲的一扬头：“咋了，是我偷偷弄的！”
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啪的一巴掌打的二蛋眼冒金星：“你才多大一点，咋就这么心狠歹毒哩？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杀人哩？”
二蛋嗷嗷的哭：“他就该死！谁敢跟我抢娘，我就弄死他！”
娘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她嚎啕大哭：“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咋养了这么个小畜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