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颗头颅

    九华山。
    自从纯阳宫开山收徒以后，这儿就不再是一片宁静祥和的世外之地。
    方圆五百里内，各色建筑拔地而起，各州的年青才俊大量涌入，有的人甚至举族搬迁过来，将此地的商业也都为之带动，茶楼酒肆饭馆林立，好不热闹。
    纯阳子收徒虽是极为严格，但也抵达不住这些人一心想要求学纯阳诀的热情，纯阳宫内门弟子早已近万，外门弟子甚至数不甚数，俨然已有了成为这九州之上仙道大宗的架势。
    可是纯阳子并不开心，相反他很是烦恼，这么多弟子，包括他收的七个亲传，竟是没有一个像洛尘一般，具有剑心之体。
    其他弟子所学，皆是他糅合了其他剑道门派，这里面还包括了九雷天剑宗的雷鸣剑诀，再辅以纯阳诀的剑意基础，而独辟蹊径另创的一套剑法，虽也精妙，却仍是不及原汁原味的纯阳剑诀那般神奇，鲜有人能做到以气凝剑。
    “唉，难道除了尘儿，其他人都学不全我这纯阳诀吗？”纯阳子坐在雨亭中独自感慨。
    “尘儿，现在又该在何方了？”
    他不觉思索出神，看向远方的眼神中满是追忆……
    “你又在想尘儿了？”洛霓裳在这时款款向他走来。
    “嗯。”纯阳子也不避讳，微笑点头承认。
    “唉，可惜我给你添不了一男两女……”洛霓裳看着纯阳子满头的白发，和他因燃烧精元后，逐渐苍老的容颜，心中充斥着愧疚，脸上写满了失意。
    “霓裳，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事的。”纯阳子将洛霓裳扶来坐下，轻声安慰道。
    洛霓裳无语神伤，她和纯阳子之间什么都好，尽乎完美，可就是这一点，一直让她的心仿佛残缺了一般，令她非常难过。
    纯阳子给洛霓裳倒来一杯香茶，递到她的手中，柔声道。“以后莫要再提此事，我有尘儿足矣。”
    “可他毕竟不是你亲生的。”洛霓裳听到此言，顿时有些激动。
    “又有何妨？”纯阳子用真诚的笑意，安抚着洛霓裳难过的心。
    他的笑已带起了皱纹，虽然仍是温柔，但洛霓裳看在眼里，却是有说不出的心酸。
    “罢了，此事以后再做打算吧。”洛霓裳随口回着纯阳子，她心中似是有了一些打算。
    “这个茶杯，便是那个叫朱玉龙的孩子带来的吧？”洛霓裳轻品了一口香茶，立即发觉了这个茶杯的不同。
    这个茶杯与纯阳子的紫砂壶才是一套，平时纯阳子饮茶所用的杯子，虽然也与这个茶杯近似，但明显与这个有些不同，这个茶杯显得更为古朴一些。
    “正是朱玉龙那孩子带来的，那孩子很是特别，虽然平日里表现的并不出众，但我觉得这孩子绝非池中之物。”纯阳子在那时起身，负手于身后，神情有些严肃，似是想到了什么。
    “那你查到这杯子的来历了吗？”洛霓裳也是好奇。
    “没有，但能拿出这个杯子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说不定是某位隐世的大能。”纯阳子看向洛霓裳手中的那个茶杯，心里有着同样的疑惑。
    这茶杯与他的茶壶竟然是一套，而这茶壶乃是他师尊太一真人之物，传予他时便只有壶没有杯，此刻这个杯子出现，背后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
    朱玉龙不知是故意不说，还是真的说不清这茶杯原先的主人，他只说是一个偶遇的老人所赠之物，叫他带着这个茶杯，来九华山拜师学艺。
    “朱玉龙那孩子资质如何？”洛霓裳小心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来到纯阳子身侧。
    “资质上佳，为人聪慧内敛，只可惜仍是不具剑心之体，学不了我这纯阳诀。”纯阳子在那时将眉头皱起，心中不无遗憾。
    “难道这么多弟子，除了尘儿，就没一个能学得了你这个纯阳诀？”洛霓裳大为吃惊，天下法诀，只听说有学的好与坏，深与浅的，还没听说不能学的。
    “是啊，除了尘儿……，其他人只能学点皮毛，得不了精髓。”纯阳子说话间，深邃的眼神中复又开始回忆。
    他和尘儿的相遇只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纯阳子在那一刻似是有了一些明悟，这或许与他离奇的身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清秀的弟子，双手端着一个礼盒走上前来。
    “师尊，师娘，丹道宗派人送来一个礼盒。”
    “放这儿吧。”洛霓裳示意弟子将礼盒放到桌上。
    “君鹤，可知送的是何物？”纯阳子看着那个四方的檀木礼盒，轻声问道。
    “弟子不知，但送礼的人说，要请师娘亲启。”
    “哦，要我亲启？”洛霓裳有些诧异。
    丹道宗因洛秋菊与霍凌凡私奔出逃，洛霓裳前去兴师问罪的事，已经和仙云冰宫没了往来，此刻送来礼物，这着实令她想不通会是何人所送。
    “好的，你先下去。”洛霓裳示意弟子退下。
    纯阳子也同样好奇，二人来到桌前，复又仔细的打量起这个檀木礼盒来。
    “有丝血腥之气。”纯阳子沉声开口，他的双眼在那时半眯起来。
    这个礼盒虽是檀木所制，自带有一丝清香，但这清香中却是混着一丝血腥的味道。
    “哦？”洛霓裳听闻此言，柳眉在那一刻也锁了起来。
    气氛在那一刻变得紧张起来，二人不知礼盒中所装的是何物，既粘了血腥之气，那决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二人屏息静气，小心翼翼的将礼盒打开，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张锦黄的绸缎。
    洛霓裳轻轻将绸缎慢慢拉开……
    二人的神情，在那时不约而同的冰寒起来。
    是一颗头颅！
    “这是甘卧嵋的头颅。”洛霓裳将绸缎盖了回去，她今日的心情已完全被破坏，冰寒的神情在这一刻越发浓郁。
    “会是何人所送？”纯阳子见状，将礼盒放到了桌下，轻声问道。
    “柳红烟，这是她欠我的。”洛霓裳冷冷说道，当日她欲取甘卧嵋的性命，被柳红烟拦住，便是欠了她的人情，今日送上人头，此中之意，洛霓裳又何尝会不明白。
    纯阳子听到柳红烟的名字，同样是面色微变。
    “这说明，柳红烟已经完全掌握了丹道宗，沉寂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终归还是按耐不住，这九州，看来又要面临血雨腥风了。”洛霓裳话音冰冷，她的眼中闪出一抹寒意。
    赤炎焚天宗，曾是这九州上的噩梦，更是一个能令小孩儿都止住啼哭的名字。
    难道，最近九州上频发的妖怪祸世之事，与他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