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十年之约
第二天一早，玉女峰上风雪依旧，纯阳子牵着小洛尘在洛霓裳的陪伴下，缓缓走出仙宫，正欲踏上冰梯。
“长空，你，你不要怪我……”洛霓裳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这不怪你，是我，是我……”纯阳子神情无比尴尬，也是不敢直视洛霓裳，昨晚的雪夜风花，令他心有余悸。
“不用说了，你不怪我就好。”洛霓裳慌乱的打断纯阳子，蹲下身抚着小洛头的头发。
“尘儿，你师尊身体不好，回到九华山后你不可再顽皮，要照顾好你的师尊，知道吗？”
“尘儿明白，尘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尊的，请娘亲放心。”
“尘儿最乖了，尘儿你去前面候着，我和你师尊还有几句话要说。”
“哦。”小洛尘应了一声，便一蹦一跳的向着山门走去。
冰梯之上，洛霓裳缓缓转过身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纯阳子低声说道：“长空，有件事情，我不能再向你隐瞒……”
纯阳子身形微晃，洛霓裳如此神情，令他心中大为惊异，他满心疑惑的问道：“是何事？”
洛霓裳面含莫名的愧疚，眼神飘乎不定，半响之后，她才幽幽开口：“若是，若是我日后无法为你接续香火，你可会嫌弃我……”
纯阳子听罢，原来只是此事，他顿时长呼了口气，将洛霓裳揽入怀里。
“霓裳，此生有你相伴左右，我李长空又有何憾？又何言嫌弃？只是，你这是……？”
洛霓裳听闻此言，内心无比激动，浑身颤抖的哭诉起来。
“当年，你离我而去，师尊为封凶兽而陨落，我悲痛欲绝，但为了完成师尊遗命，将仙宫的重任撑起，为达元婴境界，我强行突破冰心诀的最后一重，却是，却是……，呜呜呜。”
“霓裳，当年我负你而去，你为我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的罪，你却不曾恨我，嫌弃我薄情寡义，我李长空又何言相弃，只怕此生都无以回报你的深情，若有来生……”
“不，长空，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便心愿已足。”洛霓裳打断了纯阳子的话，她不需要他的誓言，她只要他的真心就好。
“只是，你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纯阳子关切的继续问道。
“当年，我强行突破，却因心中悲怨过重，导致寒祟入体，走火入魔，我将自己关在禁地三十年，才将心中悲怨压下，只是，只是从此便绝了生育……”
纯阳子此刻无语神伤，他知道他现在无论说什么言语都显苍白，都是无力，他只能将洛霓裳抱的更紧，更紧。
谁又能想到，平日里看着威严霸气的仙宫宫主，被世人敬若鬼神之人，手中掌握着九州生死存亡的洛霓裳，曾经历过多少常人无法想像的痛苦，更忍受着多少常人无法理解的心酸与泪水……
小洛尘在山门处等了许久，无聊回头张望起冰梯上的二人，见他们紧紧抱起，洛霓裳扑在纯阳子的怀里哭泣，而纯阳子好似正在安慰。
“嗯，以后若儿妹妹要是再哭，我就抱着她，她肯定就不会哭了。”
小洛尘点着头，对纯阳子一脸崇拜，他觉的师尊哄女孩儿这招，还真是不错。
半晌后，冰梯上的两人终于恋恋不舍的分开。
“天色已是不早，我该起程了，你若是想来，你便来吧……”
“嗯。”洛霓裳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她在纯阳子面前永远都像个小女孩。
“等等……”洛霓裳突然叫住纯阳子，纯阳子回头与她相望。
“我要与你订一个十年之约！”洛霓裳背负双手，突然变了语气。
“什么约定？”
“十年之后，我要尘儿代表你，若儿代表我，两人斗法决胜。”
“为什么？”纯阳子虽是疑惑，但他似乎已经明白了洛霓裳的用意。
“不为什么，就看看我们俩，谁带的徒儿能入大道，谁更有仙缘。”
洛霓裳话虽说的自然，但还是掩盖不住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她侧过身去，不敢直视纯阳子的眼睛。
“好，一言为定！”纯阳子微笑而答。
他明白，这是洛霓裳要给他一个执念，他这一年在仙宫动了情欲之念，燃烧精元以致修为折损玄脉枯竭，这又失了元阳，早已是道心动摇，已经没有了这六百多年来，他所一直追求的大道，若无执念，生命又有何意义……
再道珍重，纯阳子缓缓步下冰梯，洛霓裳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满头银发的背影，却又是鼻头一酸。
洛霓裳并不是脆弱爱哭的女子，只是她此生的泪水都给了纯阳子。
纯阳子来到山门牵着小洛尘的手，一步一步向着峰下走去，雪地里留下一深一浅两道长长的足迹。
洛霓裳依旧站在冰梯之上，一直静静的注视着二人慢慢消失的身影，直到再无法看到，而她还久久眺望不愿离去……
仙宫外，冰梯边，霜雪飘漫天。
晚风拂面余声残，夕阳照冰山。
……
一月之后，师徒二人终是回到了九华山之颠。
一路上，纯阳子因修为折损经脉损伤，无法长途御剑，而小洛尘刚习御剑，又无法带着纯阳子，所以这一路上是走走停停，虽没在路上过多耽搁，但还是一路行的缓慢。
“尘儿，先去房里收拾一下，一年未归，想必满是灰垢了。”纯阳子坐到雨亭，吩咐着小洛尘。
不一会儿，小洛尘跑了出来：“师尊，房间里很干净呀。”
“哦？知道了，你先去玩吧。”
纯阳子略作思索，便知道是何原因，他也不深究，侧首看了一眼碧池里依然娇嫩的仙莲，便把玩起桌上的茶壶，嘴角微微一笑。
远处崖边，有双狐媚的眼睛盯着师徒二人的一举一动。
“一年了，他们终是回来了，怎么道长头发白了？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