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刘正奇这个老头也蛮可爱的

    “你是谁呀？干嘛呢？”一个中年汉子挡住了何信的去路。
    何信看了一眼汉子的身后，两个花白头发的老头正在折腾一件铜器，应该是景泰蓝的胎体，丑陋的像一个先锋派的艺术品。另有两个已经昏昏欲睡的学生正在帮忙。
    “我想去试试。”
    中年汉子像看到怪物一般：“就你？这是我们精密仪表厂的高级技师，精密焊行业里就是一块牌子，你算什么东西，你说试试就试试啊？一边玩去。”
    马平平也过来劝何信：“何秘，我知道你急于收回设备，这样我保证只要你那边要，我第一时间给你搬回去，咱们就别干这种外行事情了，行吗？”
    何信已经想办法“看清”了其中一个工装老头干的事情，他又多了两分把握。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外行？”
    中年汉子听见嗤笑出声：“你既然是内行，怎么没听说过三手萝卜王。”
    啪——
    中年汉子被暴击了，出手的自然是他的师傅，王老头。
    “说什么呢？人家初生牛犊不怕虎，为什么不让他试试，你个怂货，我让你试试，你都不敢，还笑话别人，一边去。”
    王老头个子不高，但是肩宽脖子粗，手臂跟象腿似的，整个人都好像上下颠倒过来，老头招招手，让何信低下头来，他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扫描着何信，沙哑着嗓子说：“年轻人勇气可嘉，可是你知道这工作费力还不讨好，做好了人家也看不懂，做不好被人嘲笑？你还愿意试吗？”
    老头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难受。
    王老头是行业里的顶尖人物，在场的都知道，可是还真没几个人把老头当成宝一样。
    他几十年都是老工人，拿最少的工资，住最简陋的房子，要不是国家提倡“工匠精神”，仪表厂实在找不出能人来，争取不到指标，也就没有补贴，于是就想到了退休多年的王老头，这才将他扶起来。
    这个中年汉子是车间副主任，也是王老头早年的徒弟，其实跟过来是为了监督他工作，顺便掌控研究室的加工费的，根本已经忘了手艺。
    所以王老头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就是一个只会干活的老工人，谁也没想到他其实大智若愚，什么都明白着呢。
    中年汉子也是一阵汗颜，原来师傅不是老糊涂了，而是世情通达，自己那不是像小丑一样在这边晃荡了这么多天？
    王老头看到何信的眼神越来越坚定，转脸看看刘正奇教授：“老刘，你看呢，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啊，总不能等老哥我熬瞎了眼，也没有人敢接手这套设备？”
    刘正奇教授终于站出来：“周子耒的爱徒，何信，是吧，我知道你，你读书也不行，干这个能行吗？不是我不信你，是自打这套设备到老周的研究室就没用过。”
    何信也是一脸羞愧，心说不会是真的吧。
    “哼，你不信吗？要不然我会霸占着它吗？”
    何信硬着头皮说：“刘教授，你说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能说，今后我会让它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来，现在我想试试手。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用一下这台机器，要是你不让，我就拿走回去再试！”
    马平平心里一惊，这个何信太不会说话，这下子老师要发飙了。
    刘正奇出人意料地默认了，让开了位置。
    何信站到这套不大的设备前面，入手那只铜胎，看得出两个“临时工’早已累的够呛，巴不得有人接手。
    “等等，这机器有说明书吗？”
    哐当——
    跌倒的是中年汉子：“你连说明书都没见过也敢试？你真牛！”
    老王头复杂的眼神看着何信，一巴掌拍在中年汉子身上：“别说怪话，去教他怎么用。”
    何信感激地看了一眼老头，然后很认真地请教中年汉子。
    三分钟后，中年汉子一脸尴尬：“你这么快学会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服了你了，我就在一旁看着。”
    马平平也惊呆了，这套设备原本他还想着自己用呢，后来实在不行，也是他找到的王师傅。
    现在人家何信看三分钟说明书，听了两句指导居然就会了，难不成我的智商差他很多吗？
    何信开始动手，因为最近经常动手的关系，他的身体协调性进步飞快，很快设备就非常熟练地上手。
    打开了微观技能，就等于在这种精密焊接时作弊。
    王老头熬红了眼睛，也没能办到的事情，在何信手里很轻松地就做到了。
    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有如神助”。
    神是没有的，何信有的只是神眼。
    在一千倍的视野里，何信看到的是非常微弱的焊点和手掌般厚薄的铜片，专业的精密焊也没有这样的视野，何信只要稳住双手，就能够一点点地将铜片焊起来。
    景泰蓝的制作工艺，何信知道这套工艺已经被倭国人学会，然而倭国人却没有想到那不过是工匠版本，现在尝试使用的是大匠版本，故宫博物院复原这种工艺之后就能再次占据优势。
    何信不知道的是故宫博物院之所以要复原这种工艺，并且和刘正奇教授联合做这个项目，是准备修复一件巨型景泰蓝佛龛。
    现在何信做的是三套层次的景泰蓝镂空器，就是为了修复佛龛所作的试验器。
    只不过一直没能成功，看着何信信手拈来，越来越熟练，王老头和刘正奇都有一种错觉，好像穿越到乾隆朝，看着江南织造的大匠在制作这件准备东渡的景泰蓝佛龛。
    这件佛龛之所以不为人所知，是因为它是乾隆帝为了答谢倭国国书和贡品的回礼，那位女帝当初是在佛寺诞生的，她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就是从天朝请一尊观音像。只不过船只还未能到达，女帝就被推翻，佛像刻到一半没刻成，佛像被忠诚的倭国将军连船一起沉入大海。
    破损的佛龛在十年前被打捞起来，存于故宫博物院，一直没能修复。
    何信轻而易举的复原了三层掐丝，只要再能复原珐琅的烧制，那么这件国之重器就有希望重现世间。
    “哇！成功了吗？”马平平一把抱住身边的谢广利。
    谢广利立刻被他十天没洗澡造成的气体伤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