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看起来特别可口

    发布会那天，彩排的时候白燃没有到，临近开始的时候他才背着书包匆匆赶来，被他的经纪人骂得半死。
    他也没有慌乱，道了歉就在那乖乖挨骂，骂完经纪人才问他干嘛去了，今天明明没有课为什么还迟到。
    他小声回答说出门的时候有个小野猫跟了他一路，他没忍心，就带回家喂了食。
    经纪人气到没脾气，赶他进去换衣服。
    当时还在一边打理服装的李佳安就目睹了全程。
    之后衣服换到一半的白燃，又开了门出来想找经纪人，但没想到门外还有女生，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李佳安问，“马上就要到你了，为什么不换好衣服？”
    他皱了皱眉，说：“我还没抹油。”
    后台乱糟糟的，模特们赶着换衣服做发型，助理只有几个，也正在忙，他的经纪人又刚好出去了。
    李佳安帮他拿了橄榄油。
    他道了谢，自己对着镜子抹油，抹到后腰就明显困难了起来。
    控场的进来催，李佳安情急之下，从他手里接过了橄榄油，倒在手心从他肩膀往下抹。
    对方的身体僵了僵，李佳安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颊微微泛红，有点好笑，“没有被女孩子摸过吗？”
    他更不好意思了，“之前训练没有抹过油。”
    “我是说，没有女朋友吗？”
    明白她的意思之后，白燃抿唇，摇了摇头。
    当时李佳安其实还是有点后悔失望的，觉得自己怎么选了个小奶猫做模特，这种人怎么能诠释他的作品，又在T台上能有什么气场，甚至觉得自己搞砸了。
    但没想到的是，小奶猫上了台，就变成了一只带着侵略性的老虎，他的经纪人在旁边双手握拳，很是欣慰激动，“白燃真的是天生的模特。”
    那次发布会很成功，媒体称之为“L”里程碑式的转折点，并预言李域将会为“L”开创出一个新的帝国。
    只不过发布会结束之后白燃就匆匆走了，那之后他们也没有再见过面。
    “哇，怎么感觉白燃以前好软萌啊。”黎黎感慨，“然后呢？我记得他曾经做过L的御用模特，是那次发布会之后吗？”
    “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李佳安一边吃黎黎给她洗好的葡萄一边说。
    “然后呢？”
    李佳安停顿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小道消息。”
    “呃……”黎黎想了一下，“今年年初的时候，有个三四线的女明星追过他。”
    “谁啊？”李佳安非常感兴趣，“还三四线的？白燃又没有涉足演艺圈，怎么会认识？”
    “他不认识别人，别人认识他呀。”黎黎说，“而且那个女明星来头不小呢，开了几家公司，很有钱，追的时候很卖力，送花送皮带包包珠宝什么的，还给他买过一辆跑车，车头还刻了一个R。东西虽然白燃都退回去了，但是那个女明星现在还经常开着那辆车到处跑呢。”
    李佳安噗的一声笑出来了，“这是打算包养他啊？”
    “当时很多相关的新闻都被白燃和女明星压下去了，但是还是有很多圈内人津津乐道，还有很多CP粉写了同人呢。”黎黎一边说一边觉得不对劲，“不是，佳安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不吃醋啊？”
    “我吃醋也没必要在你面前吃啊，我要吃也要吃给白燃看，他可喜欢看我吃醋的样子了。”
    “也是挺特殊的喜好了。”
    “那，你的小道消息里，有没有关于纪念的？”
    “关于纪念的，那我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了。”
    李佳安一听就急了，“怎么那么多，他们互动很多吗？”
    “因为他们认识得比较久嘛，白燃身边也就这一个女生他是不怎么疏离的。怎么样，佳安姐，是不是让你有危机感了？”黎黎坏笑，“我跟你说，他们当初真的差一点就在一起了。”
    李佳安：“？！”
    “你先跟我说说你们的事，我再跟你说，快快快。”
    “说什么啊，你给我说说他为什么差一点就和纪念在一起了这个蠢驴！”
    “发布会之后，你再跟白燃见面的事啊。”黎黎憋着笑说，“你先说嘛。”
    “发布会之后，好像是我参加一个了一个比赛吧，我想做一套汉服，就去了书店找资料。”
    那天她没有找到她想要的资料，但是碰到了白燃。
    那个时候白燃还在书店勤工俭学，穿着白衬衫，围着书店员工的围裙，带了一副银框的眼镜，站在书柜前面整理货架上被人放乱的书。
    看起来特别可口。
    李佳安当时并没有认出他来，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头发是往上梳的，这一次头发没有打理，很松软地搭在前额上。
    李佳安朝他走过去，很自然地跟他搭话：“你好，请问你知不知道这本书在哪里？”
    她手里拿着笔记本，男生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往她的笔记本上看了一眼，说：“这里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刚好抬头，然后看到了她，微微一怔，然后眼睛跟着弯了一下，“是你啊。”
    李佳安：“啊？”
    “抹油小助理。”男生提示她，“L的发布会，你帮我……”他指了指自己的肩。
    李佳安这才认出他，“是你！”
    “恩。”对方笑眯眯的说，“在找书？这本书这里没有，但是图书馆应该会有。”
    “好，谢谢。”
    她本来是来找资料的，但是看到他的瞬间，她的灵感就爆棚了。
    之后她走开，站在另一排书架前面偷拍他，他看过来的时候，她又低头翻阅手里的笔记本假装在看东西。
    那天她在书店站了一个下午，一边偷看白燃，一边打稿子，行云流水地画了两套汉服。
    天黑的时候，白燃换下了围裙，还给她拿了一瓶矿泉水，问她：“你在偷画我？”
    “没有。”李佳安笑着给他看她本子上的草图，“我的设计稿。”
    男生摸摸鼻子，有点尴尬，“我怎么感觉你一直在看我呢。”
    “是一直在看你。”李佳安很坦然，“我没有模特，觉得你气质很符合，就参照你了。你下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她提出请他吃饭，他当时居然还迟疑了一下，简直是李佳安撩汉生涯的耻辱。
    但是不得不说，也就是这一秒钟的迟疑，让她对这个男生产生了一点点兴趣。
    最后白燃说请她吃，为了答谢她上次帮他抹油。
    他请她吃的热狗和汉堡，还给她买了咖啡，就在小广场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
    “所以你真的不是抹油小助理？”白燃问她。
    “呃……也算是吧。”李佳安说，“你是中国人？”
    白燃看了看她，然后切换母语问她：“难道你也是？”
    “会说中文。”李佳安没说自己是不是。
    “啊。”白燃有点惊讶，“说得还挺好的。”
    那天还聊了什么，李佳安其实不太记得了，也许是因为白燃一直在看手表，也许是因为她也在想稿子，所以两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
    后来李佳安手机响了，李域问她在哪，要来接她，她提出要走，白燃倒也松了口气的样子。
    白燃还问她要去哪里，需不需要他送。
    李佳安调皮，说了一句方便吗？
    白燃说方便，然后带着她回到书店后门，指了指那辆自行车，还笑道：“幸好你今天穿的是裤子。”
    李佳安：“……”
    她勉强坐了一段他的自行车，一到闹市区，就立刻说自己到了要下车。
    白燃停下车，单脚撑地，偏头冲她笑，和她说拜拜。
    李佳安觉得自己心都融化了。
    后来她画好了设计图，打板的时候她联系了白燃，希望他能做她的模特，和她一起去参赛。
    白燃婉拒了。
    “我准备考试了，还有论文要写，我都把书店的工作辞了，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帮你，抱歉。”
    “不会花你很多时间的。”这个比赛李佳安很重视，所以希望能设计出最好的作品，呈现出最好的T台效果，“服装是按照你的身材和气质设计的，如果你不能来，那我也找不到合适的模特了。”
    白燃很为难，“但是……”
    “拜托了。”李佳安说，“我可以支付酬劳。”
    “不是酬劳的问题。”
    “一千五英镑。”
    白燃在电话那头明显卡顿了一下，然后认真地问她：“签合同吗？”
    李佳安笑了，“可以签，我也可以给你定金，我尽量不占用你太多时间。”
    “等一下！”黎黎打断她，举手提问：“白燃那么穷？我怎么记得他家庭条件挺好的呀，白燃爸爸好像也是做生意的，他妈妈还是教授，怎么听你说起来，白燃留学的时候穷成那个鬼样？”
    “嗯，你知道为什么吗？”李佳安笑着说，“他把他的钱全拿去养路上捡的猫猫狗狗了，宿舍不让养，他就专门租了一间公寓。还有，当时他们班上有个同学生了病要做手术，但是那个同学条件不太好，他就把自己一学期的生活费悄悄塞到人家柜子里了。他没钱了，也没好意思开口找家人要，就拼命兼职赚钱。”
    “确实像是他会做的事，好的，你继续。”
    然后白燃就抽空来了。
    他第一次来李佳安的工作室，是来量尺寸的。
    本来这件事是有专人负责的，但是因为白燃下课晚了，到的时候量体的助理已经下班了。
    李佳安只能亲自动手。
    那天白燃依旧给她带了热狗汉堡和可乐，还说自己也没吃饭，可怜巴巴地问她能不能先吃饭再开始。
    最后他们在阳台吃热狗，李佳安不喝可乐，就开了一瓶红酒，两个人就着热狗喝红酒，从夕阳看到月亮升起。
    听起来挺浪漫的，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李佳安喝完红酒就打了个盹，白燃没好意思叫醒她，她就睡到了九点钟。
    她醒的时候，白燃正趴在窗台上，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挂在窗外，百无聊赖地叼着一根烟。
    “哎，这里不能抽烟。”李佳安提醒。
    “恩？”男生应声回头，她才发现对方嘴里只是一支pocky罢了。
    “吃吗？”他把盒子递过来。
    “不吃，几点了？”
    他看了看手表，“九点一刻。”
    “那么晚了！”李佳安几乎是跳起来的，“快快快，我们还有不到半小时了。”
    她急吼吼地拉着人进屋，照例询问身高体重。
    “身高好像是188，体重76kg。”
    李佳安质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赶他上电子秤亲自量。
    “身高189，体重75kg。”
    “……又长高了，又变瘦了。”
    “你这个体重有点偏轻了吧。”
    他也很无奈，“兼职加上期末，还有我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英国食物，能胖才有鬼。就这体重，也是我刚刚喝了那么多可乐红酒才来的。”
    李佳安莞尔。
    她开了录音，抽开软尺开始给他量体。
    白燃的身材很好，上次帮他抹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看起来挺清瘦的，其实身上肌肉不少，硬邦邦的。
    李佳安给他量了肩宽手长，又踮着脚给他量了头围，量到腰围的时候他就挺不好意思的，量到臀围李佳安蹲下去的时候，他就更局促不安了。
    李佳安感受到了，还笑了一下，仰头问他：“紧张什么，之前没量过吗？”
    白燃不太好意思，“就量过一次，是男助理量的。”
    李佳安拿着软尺从他后方绕过，圈住他的臀部，读数的时候，李佳安下意识地收了收软尺，然后僵了一下。
    再抬头看白燃的时候，对方脸色也不怎么自然了，还有些泛红。
    刚刚她的软尺勒到他不可描述的部位了。
    李佳安连忙收了手，转头要报数的时候，又神奇地忘了数据。
    “臀围是多少？”李佳安问。
    白燃：“？你问我？”
    “……只能重新量了。”
    白燃也没法拒绝。
    重新量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压了一下，而且因为有点紧张，所以这一下压得比上一次还结实，白燃都忍不住笑了，“我要告你性骚扰了。”
    李佳安：“你别和我说话！我一会又该忘记数值了！”
    白燃笑得不行。
    之后李佳安忙着赶制衣服，几乎每天都窝在工作室，再次联系白燃的时候，是衣服做好了，让他过来试穿拍摄的。
    那天白燃准时到了，李佳安给他试了衣服，简直痛哭流涕，“这作品完美极了！！”
    “难道不是因为我演绎得好？”白燃歪头问。
    “明明是我作品完美。”李佳安美滋滋地说，“肯定能拿奖。”
    白燃向她示范了一遍自己的台步和定点姿势，李佳安很满意地鼓掌，“就这样，很完美，国际超模的台风。”
    白燃摸了摸衣服袖子，想了想说：“可以提个小建议吗？”
    李佳安欣然点头，“你说。”
    “这套窄袖的，我觉得加一条缚手带比较好。”
    李佳安挑眉：“缚手带？”
    “恩。”白燃指了指手腕，手指做了一个缠绕的动作，“绑在袖口处。”
    “啊。”李佳安瞬间懂了。
    “我记得以前看古装剧，里面的人衣服都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我会做两条试试，谢谢你。”
    白燃很腼腆地笑了，“不用客气，如果做出来效果很好，再请我喝红酒好了，上次在你这喝的红酒就很赞。”
    “还剩半瓶，到时候给你拿走。”
    “真的吗！”白燃眼睛都亮了。
    “看不出来你还好这口。”
    之后李佳安给他拍了照，白燃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李佳安送他出门的时候提醒他：“两个重点，一，这段时间保持一下身材，不能再瘦，也不能太胖了，皮肤也管理好；二，比赛那天提前一小时到，绝对绝对不能再迟到，彩排一定一定要到。”
    白燃把头点得非常用力，“我明白！你放心！”
    决赛那天他很守时地到了，但是眼睛红肿得像兔子，气色也不怎么好。
    李佳安这次参赛没有用任何助理，作品从设计到打板到缝制，都是自己亲手完成，所以给模特化妆也只能自己动手。
    白燃换好衣服出来之后，李佳安一边帮他绑缚手带，一边瞄他，“昨晚去哪嗨了？”
    “我没有。”白燃低着头小声说，“这一礼拜我都早睡早起，还稍微健了身。”
    听这语气还有点委屈，李佳安伸手勾起他的下巴，“这么乖啊？我看看。”
    白燃冲她笑了笑。
    “恩，皮肤确实很好，吹弹可破，晶莹剔透。”
    “谁教你说的中文？”
    “我们一家都是说中文，从小就会说。”
    “发音很标准，成语也手到擒来。”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李佳安帮他绑好缚手带，敲着下巴欣赏了一番，很是满意，“加了缚手带看起来更加干净利落了。”
    李佳安帮他吹了头发，因为是汉服，所以没做定型。
    “还要化妆吗？”李佳安端详着他的脸犹豫，白燃乖乖坐着，没一会眼睛又红了。
    李佳安简直无语了，“姑爷啊，你这眼睛怎么回事？说红就红？”
    白燃低下头揉了揉眼睛，没有吭声。
    “就这样吧，你红着眼睛上去，没准评委老师看你这副可怜的模样，会给我分高一点。”
    白燃努力憋着，穿着第一套服装上了台。
    他的台风依然很稳，李佳安看到底下的评委老师拿笔点了点他，侧头跟旁边的评委说了一句话。
    她感觉很有戏。
    白燃下来的时候有个模特在台阶上绊了一下，他好心扶了对方一下，还帮他把裙摆重新整理好。他重新回到后台的时候，李佳安都没时间指责他，迅速上手开始给他解缚手带解腰带脱衣服。
    白燃知道自己耽误了时间，也没敢吭声，乖乖由着李佳安帮忙换衣服。
    一直就脱到只剩内裤。
    白燃觉得特别尴尬，但也没多少时间尴尬，因为很快李佳安就把里裤递给他穿上了。
    他穿裤子的时候，李佳安帮他系抹额，裤子之后是衬裙，衬裙要绑腰带，因为赶时间，绑腰带的时候李佳安几乎是抱着他的腰在绑。
    姿势特别亲密，两个人都有些不自然。
    李佳安迅速松开了他。
    外衣他自己穿的，李佳安帮他整理了一下后边，就推他出去了。
    整个展示都是很成功的，从作品到模特，李佳安都很满意。
    结果当场就出来了，李佳安拿了亚军，谢了幕白燃就匆匆回了后台，李佳安在门口等他，等了好久他都没出来。
    “白燃?”她走进去，一间一间的敲隔间的门，敲到最后的时候听到门内有人低声应了，才问：“你换好了吗？”
    白燃又恩了一声，他打开门，深吸了一口气把衣服递给她，“恭喜你获奖。”
    “谢谢。”李佳安说，“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
    他们很早就过来了，晚餐都没吃。
    “我……没空。”白燃说着话的时候眼泪就落下来了，把李佳安都吓了一跳。
    “你还好吧？”
    “不太好。”白燃摇头，眼睛红红的，“我的炸炸走了。”
    李佳安：“啊？什么？”
    “我的猫，刚刚走了。”
    李佳安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没养过什么宠物，所以不太能感受到他的伤悲，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他节哀。
    最后李佳安还送他去了医院，一路上他都在跟她说他的猫，说他是在学校附近捡到它的，那时候它才巴掌大，淋了雨，浑身的毛都是炸开的，说它特别乖巧，在家就只跟着他打转，睡觉还会偷偷上床窝在他肩膀上睡。
    他一边说一边流眼泪，李佳安一边开车一边给他递纸巾，心里觉得很神奇，这什么宝藏男孩啊，能为一只猫哭成这样。
    到医院之后白燃直接哭到发抖，李佳安寸步不离，生怕他昏倒。
    “最后我陪他去把他的猫埋了，又陪他去吃了东西，然后送他回家。”
    “然后呢？”黎黎追问，“然后你们就暗生情愫了？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李佳安说，“那之后过了很久，我们才谈恋爱。”
    “啊？你不是说对他有兴趣了吗？”
    “从感兴趣到喜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好不好，而且那时候我一门心思都在设计上，其实情商还蛮低的。”
    她对白燃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是出于礼貌。
    “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白燃参加了一个模特选拔真人秀的节目，在节目上崭露头角，他其实是被公司逼着参加的，承诺他参加了就会给他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