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冰火两重天
霍家二楼的阳台上，只有霍焱和玄元，霍焱靠着围栏背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玄元扶着围栏，嘴里同样叼着一根烟。
玄元的目光不善，双手一挥，一道青色的光华从他手里飞出，形成一道光幕，然后慢慢淡去。这是他布置的结界，为的是不希望别人探听他们的谈话。
“霍焱，解释一下，你是什么意思？”玄元是责怪霍焱选择的是第一条路，他明白，这条路对霍诗雨的病情并太大作用。
“没什么意思，我们都是炼气士，也知道这条路多难走，作为哥哥，自然见不得妹妹受苦。”霍焱露出一个笑容，笑得很真实。
“你呢？你就不考虑你自己？”玄元对比很气愤，他知道，霍焱从小没有亲人，虽然有自己和霍战前辈陪着，但内心深处，仍然渴望有父母、兄弟姐妹。他是一个孤独的人，玄元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离我十五岁也只剩下了三个月，早来晚来都一样。而今我的修为并无寸进，如果挺不过，我不希望我的妹妹重蹈我的覆辙。”霍焱说得很坚定，一母同胞，他和霍诗雨一起走过生命起初的十个月，这份感情，是外人难以理解的。
“可是，你还有三个月的缓冲，足够你一切准备的。你妹妹我们两个同时照顾，昊天一脉加上刑天一脉的庇佑，谁敢伤她？”玄元这话说得很霸气。
“玄元，我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来，这条路多难走你我应当知道。试想，若我等无刑天、昊天之身份，我们算什么，不过一只菜鸟而已。你我扪心自问，谁能够陪她一生一世，我们谁都不能。作为一个哥哥，我不希望我的妹妹受苦。”霍焱说得很平静，平静之中却是一股坚定。
“算了。”玄元无奈的摆了摆手，“你刑天一脉都是倔骨头，我说不过你们。好好准备吧，今晚月圆，阴气大盛，然物极必反，正是好时机。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说完，玄元便离开了。霍焱望着玄元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夜晚，华灯初上，都市的繁华总使人流连忘返。由于霍诗雨的缘故，霍焱和玄元并没有回去，留在了霍家。
“这般灯红酒绿，难怪……”玄元和霍焱站在顶楼，居高临下望着繁华的城市，玄元不禁感叹。
“经受不住红尘的诱惑，总会有人自甘堕落。”霍焱接玄元的话，炼气士素来便是苦修，接触人世繁华，总会忍不住这心。自古以来，被凡俗引诱的炼气士层出不穷，甚至有些被编织成了凄美动人的爱情传说，只不过他们在得到的同时，也在失去。
“你说，当一个凡人，真的值当么？”玄元问霍焱。
“无所谓，人各有志，每个人追求不同，仅此而已。”霍焱淡然一笑，对于他的路，霍焱无比坚定。
“持造化，化凡尘。坐化红尘，人间不朽。弃之如天，珍之以道。”玄元感叹，“都说修行修行，修的是心，行的是路。其实，每个人都在修行。”
武之极致便为道，书之极致亦为道，画之极致皆称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如同金庸中那黄赏，阅尽道藏，练就了九阴真经之奇世武学。虽然，也许这只是一个臆传而已。
“你们两个，在谈些什么？”这时候，霍诗雅端着两杯茶上来。
“在修行。”霍焱一笑，接过霍诗雅手中的茶杯，道：“诗雅姐，你学过功夫，对么？”
“你怎么知道？”霍诗雅惊奇，这件事她并未提起过，自己这弟弟是怎么看出来的。
“诗雅小姐有所不知，我和霍焱从小修行，自然也懂得一些。霍小姐气稳、神清，此乃武者之相。”玄元解释。
“难不成还有这么一说？”霍诗雅有些好奇。
“所谓习武，不过是升华精气神。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普通人和习武之人，自然有些差别的。”霍焱一笑，向霍诗雅解释。无论习武或是修行，其实就是升华精气神而已，只不过后者效率更大而已。
“聊得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玄元起身，对霍焱说。
霍焱点了点头，而今已是亥时，换血需要一个时辰，可以开始了。
霍焱和霍诗雨盘腿相对而坐，双掌相对，掌心处皆划破了一道口子。玄元坐在两人之左，一掌对霍焱，一掌对霍诗雨，双掌之中有丝丝青光流转。
“天地有道，谓之两仪。两仪之数，即是阴阳，阴辅以阳，阳佐以阴，谓之大道。”玄元念念有词，体内的元力源源不断汇聚到霍诗雨身体内，引导霍焱的血液进入霍诗雨的周天经脉，逼出霍诗雨的血液。
霍焱和霍诗雨的身体周边有丝丝血色雾气溢出，这是两人的血气，一者至阴寒冷，一者至阳炙热。这便是换血，换的不止是血液，还有气血。
半个时辰之后，霍焱的眉头上都结上了白霜，嘴唇更是煞白。少阴之气入体，对他的伤害太大了，他本身就是修炼纯阳的功法，再下去，可能会走火入魔的。
至于霍诗雨，总算有些起效，原本煞白的嘴唇变得有些颜色，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再过一会，便可以恢复了。
“霍焱……”玄元看了霍焱一眼，欲言又止。
“继续……”霍焱打了一个冷颤，不过还在咬牙坚持。他知道玄元的意思，不过如果放弃，就会前功尽弃，因为如今霍诗雨体内的局势是阴盛阳衰，必须要阴阳保持一个平衡。
又是半个时辰，霍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如同被冰冻过一般，体温极速下降。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是死了的，而今霍焱也只能算奄奄一息。
玄元很担心，以前是担心他纯阳之体爆发，而现在是担心他纯阳之体不爆发。其实想想，这么做对霍焱也并非没有好处，虽然霍焱修为未到，但是少阴之血却可对霍焱有一定的帮助。但是这帮助却也太小了，纯阳之体爆发依旧致命。
如果此时运转功法，霍焱未必不能驱散寒气，但是却不能。他要蓄势，在纯阳之体爆发的时候以少阴之气挡住一阵，给他缓冲的时间。
“霍焱。”玄元示意，换血已经完成，霍诗雨片刻之后便可以醒来。
霍焱点了点头，而今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回复玄元了。在霍焱点头的同时，霍焱收手、玄元收功。
“带她走。”接下来自己必然是狰狞无比，霍焱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看到。
玄元点头，手一挥，一道青光包裹霍诗雨，转眼不见。“你……保重。”玄元看了霍焱一眼，也出去了，接下来霍焱要觉醒纯阳之体，必然会运转玄功。炼气士间最忌讳的便是如此，哪怕玄元和霍焱关系再好，刑天一脉最核心的法，他也不得偷窥。
此时霍焱，浑身打冷颤，但是体内却慢慢感受到了炙热。体内先天阳气受到体内少阴之气侵袭，爆发了，如同被火星引爆的火药桶，彻底爆发。
“我靠。”霍焱呼吸间都有火焰从口鼻间喷出，这是因为体内阳气太甚，化为的太阳精火。
由于霍焱体质的特殊，体内有三种来头很大的火焰，幻世青火、黑魔狂炎、焚天赤焱。幻世青火来自南明离火，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南明离火蜕变，化为幻世青火。黑魔狂炎来自九幽之下业火，恶业害身譬如火，又名烧地狱罪人之火，以后者由前世之恶业所感故也，沾染了太多罪恶，火焰化为黑魔狂炎。焚天赤焱是来自太阳之上先天火精，存在了无数岁月，其威力毁天灭地，足以灭世。
从懂事到现在，霍焱对火焰有着无比的亲近感，也很适应火焰的焚烧。可是从未如此痛苦过，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痛感，因为太痛了，那阳气化为的精火，足以把他的身体撕得四分五裂。
“九渊离火身……这般，真的可行么？”霍焱喃喃自语，他师父那个老王八蛋是个经天纬地的人物，对于这个宝贝徒弟自然不可能毫无后招。但是，这个后招也是猜想之中，连霍焱的师父也不确定此法是否可行。因为这个后招属于禁术的一种，而且是一个仅存在于想象中的禁术。
刑天一脉存在的无尽岁月，一直以强大的战力视人，强大的战力自然需要强大的体魄支撑。所以，刑天一脉的祖师经过些许年间，研琢了这么一个禁术。世间无仙，所以此术被誉为屠神之术。
然而，此术却无从修炼，其一便是需要体魄先天纯阳，利用先天阳气来修炼。世间总有疯狂之辈，比如，那以狂为名的战神刑天一脉。每代刑天都在坐化前孤注一掷，为的便是求得这屠神的战力，以死气为引，引出阴气，化纯阳气。可惜，每每都化为飞灰，残弱之躯受不了这纯阳之气。
至于霍焱，他的师父原本打算以自己的修为硬抗，帮助霍焱渡过这一劫，只不过，霍焱的师父而今联系不到。失踪前一夜，曾把霍焱叫来密谈，传此禁术。不过这禁术并没有人修成，所以会有怎样的后果谁也不知道，毕竟是在猜想之中。这也是霍焱的师父迟迟犹豫不肯把禁术传给霍焱的原因，霍焱修为、资质皆不行，不足以面对修行禁术时的种种突发状况。
鲵旋之潘为渊，止水之潘为渊，流水之潘为渊，滥水之潘为渊，沃水之潘为渊，氿水之潘为渊，雍水之潘为渊，汧水之潘为渊，肥水之潘为渊，是为九渊焉。九渊属九阴，离火为至阳，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便是阴阳太极之道。
“师父，老王八蛋，你莫非早有预料？”霍焱体内，少阴之气和纯阳之气相互抗衡，阴阳之交界，更是激烈，竟然衍化出丝丝混沌的气息。
少阴之体和纯阳之体一母双生，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就算是昊天一脉，阴阳交合逆乱天机，也算不到。可是，那老王八蛋提前便将九渊离火身交给了霍焱，就算是霍焱，也才刚想到这一层。
“妈的，简直就是冰火九重天，靠。”无论什么时候，霍焱总改不了这种习惯，不说几句烂话绝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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