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两人到餐厅,有服务生看过来，秦时大步跨过去挡在简亦舟前面。简亦舟看了她一眼，秦时十分坦然。
    走到房间门口,秦时让简亦舟先进去。
    房间里有三个人,导演朱镇丰秦时见过，其中肖风秦时在电视上见过。还有一个，秦时不认识。
    “舟哥。”
    简亦舟摘下口罩笑着打了招呼,拉开椅子自己却没有坐下,回眸，“秦时。”
    秦时快步走过去,简亦舟很轻的按着她的肩膀，按到座位上，才在旁边坐下,道，“这是秦时，时代传媒的秦总。”
    朱镇丰意味深长的扬起嘴角，倒没有多说什么。
    秦时起身跟他们握手,不认识的那个人叫冯仑，也是导演圈。这个人很低调,几乎没在媒体前露过脸,所以秦时对他没印象。但这个人确实是个人才，他最擅长民国戏,拿过大奖。
    简亦舟到底请了些什么神仙？
    “秦总年轻有为。”还是肖风夸了一句,秦时笑道,“您客气了。”
    简亦舟话不多，不过可以看的出来跟他们很熟。聊了一会儿电影市场，简亦舟就把话题落到风雨上。
    “想要十月开机不太现实。”肖风说，“我看了剧本，太弱了，想把这磨出来没半年不可能。”
    “你不拖稿的话就有可能。”朱镇丰笑着道。
    肖风的拖稿出了名。
    “你这就是屁话，我需要沉淀。”
    沉淀个屁，朱镇丰举起酒杯跟肖风碰了下，说道，“十月必须开机，我明年还有工作安排。”他转而看秦时，笑的更深，“何况秦总也拖不起吧。”
    秦时差点被水呛到，穷逼制作人。
    她笑的有些干，说道，“进度快些是挺好的。”
    “快餐娱乐。”朱镇丰嗤笑，喝完酒道，“是挺好的，现在的电影市场，快餐最赚钱，秦总一直很懂赚钱之道。”
    这回已经是讽刺了，秦时确实商人本色，她需要尽快有进度。风雨拉到投资，秦时就可以利用风雨抬高时代传媒的价值。公司一旦上市，秦时的营销手段可以很快就圈到钱，赚够就撤。盘烂，人走，秦时不亏。
    秦时不在乎电影本身怎么样，她不喜欢谈艺术，她喜欢钱。无论这个支点是谁，秦时的赌局从来都没变。之前赌桌上是于衡，于衡跑路，她又拉简亦舟。
    “我也热爱艺术。”秦时笑着把酒喝完，“对电影我是抱着憧憬，不然我也不会找各位老师打磨这部戏。只是戏拖的越长，成本越高，投入到制作的钱就越少。我希望把所有的钱，都用来做电影，这将会是颠覆近几年电影市场的一部作品。”
    秦时又倒了一杯酒，起身，“我敬各位老师。”
    秦时连喝三杯才坐下，喝了一口茶，开口道，“我从接手这个项目到现在，三年时间，我对这部电影的热情与期待——”
    秦时停顿，在找词，她抬手按了下眉心。日，想说什么来着？这项目她并没有多少爱，只是市场需求。
    “理想。”秦时抬头，“我进圈初期的想法是为了改变浮躁的大环境，可没有话语权没有钱谈个屁的改革，谁给你说话的机会？”
    “为了钱我什么都做过，做快餐，卖底线。”秦时说，“我知道很多人看不上我，泥腿子出身，什么下三滥都干。与艺术背道而驰，为了艺术放弃艺术，为了理想放弃理想，还有初心么？”
    秦时戳了下自己的胸口，扯了下嘴角，笑道，“现在就剩这么点初心，全放在这部电影上了。”
    每个人各怀心思的演戏，接秦时的戏是掉逼格的事。他们需要一个台阶，秦时自动弯腰把台阶递过去。
    吃完饭，先过去朱镇丰的工作室签合同。流程内，秦时踩着高跟鞋，脊背挺的笔直，她和简亦舟一前一后出门上车。
    上车后，简亦舟递给她一瓶水，“明年上面有政策，扶持战争戏。开发风雨不是不敢开发，而是你之前一直看不上这个项目。”
    秦时一震，倏然转头看简亦舟。
    她的戏有这么拙劣？
    “舟哥，你在开什么玩笑？”
    “用风雨上市，到时候自然有人帮你刷风雨的票房，你根本不用担心风雨的票房。那时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已经赚到了。”
    “打算跟哪家合作？”
    秦时抿了抿嘴唇，喝了一口水，脸有些热，“是么？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个心机。”
    简亦舟发动引擎开出去，修长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他心甘情愿为秦时做这个支点，但不代表，他愿意心甘情愿做一个傻子。
    “这么做风险很大。”简亦舟道。
    秦时琢磨简亦舟的心思，片刻后转头笑着看简亦舟，“舟哥，你就这么看不上我秦时？”
    因为看的上，才会顺着秦时的思维去理这件事。
    前方红灯，简亦舟踩下刹车，抬手按在秦时的额头上。手落下去，遮住秦时的眼，他还看着前方的红灯。
    “我们是不是在合作？”
    简亦舟的手心干燥温热，秦时的世界一片漆黑。
    “嗯。”
    “我查过你。”简亦舟坦言，“不要撒谎。”
    秦时的嘴角上扬，笑的很不在意。“是么？”
    “不要生气，你现在什么都没做，我也什么都没做。”简亦舟放下手，看着秦时的眼，“我就是知道你想做什么，仅此而已。”
    你这是威胁，你知道么？
    秦时眯了眼，把剩余的半瓶水喝完。简亦舟收回视线，车融入车流之中。
    “你大学学什么专业？”
    “金融。”
    学金融的跑去唱歌，最后还当了演员，这尼玛是什么神奇的人？
    “你没关注过我。”简亦舟冷静提醒秦时这个事实，“我的大学专业并不是秘密。”
    秦时也不回答，手指搭在车窗上点了下，道，“一时忘记了，我最近脑子不太好，记忆力很差。”
    简亦舟也没有多说什么。
    秦时喝了酒，态度慵懒。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她的长发上，头发被映成了金色，泛着虚幻的光。
    简亦舟想到刚刚在饭桌上秦时的表现，心里揪的难受。秦时的张扬，让他想折断秦时的翅膀，断了，她就飞不起来。
    这样的秦时，一旦飞起来，是不是就没他什么事了？
    简亦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在朱镇丰的工作室签好合同，秦时迅速安排好工作流程，最后定好周五到B市开会。从朱镇丰的办公室出来，天已经黑了。
    秦时上车，刚要跟简亦舟说话，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到来电是父亲，便毫不犹豫的挂断。
    电话又响，秦时这回不耐烦的接通，“有什么——”
    “你来接你妈。”父亲严厉声音落过来，“我们电话里已经谈好了，她又过来闹，这像话么？她现在越来越泼妇了——”
    秦时挂断电话，转身推车门，简亦舟一把抓住秦时的肩膀，“干什么？”
    “我要回家一趟。”秦时解开安全带，说道，“我就不跟你回酒店了。”
    “我送你过去。”
    “不用。”
    秦时推开简亦舟的手，她心急如焚。“回头电话联系，我先走了。”
    秦时直奔马路，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锦绣花园。”
    她拿出手机打给母亲，母亲没有接。秦时一个头两个大，上次母亲说协议离婚，她以为母亲想开了。
    那么一个糟糕的老男人，林凤珠女士到底在想什么？
    猪也有人抢。
    路上堵车，秦时又打给林凤珠，还是无人接通。
    秦时简直想跳车，晚上七点半，车到了锦绣花园。出租车不能进去，秦时下车狂奔到别墅，她对这里不算陌生，毕竟以前在这里住过。
    大门紧闭，秦时一脚踹在门上，警报声响。她抬起头，抬手拂过长发，下巴上扬露出冷漠的眼。
    保姆听到声响飞快跑出来，看到秦时愣了下才说，“你干什么？”
    “阿时？”
    秦时眯了眼，抬眸看过去，父亲的情人一身素裙，娇娇柔柔。“你好。”
    打开打开，秦时大步往里面走，根本不看那女人。
    秦时进门，沙发上的秦峰与站起来，“小时？”
    对面沙发坐着母亲，她年纪大了，在秦峰与的情人面前没有丝毫的优势。身材发福，脸上长了皱纹。她坐在这个曾经住过的房子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
    秦时走过去拉起林凤珠的手，“走。”
    林凤珠不懂，秦时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来干什么？还不嫌丢人？”
    林凤珠抬头，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小时，我跟你妈的事——”
    “你闭嘴。”秦时强行扯起母亲揽在怀里，转头怒视秦峰与，冷笑，“你有说话的资格么？”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秦峰与的小老婆在这里，亲儿子也在，面对秦时的讽刺，他有些上火。“我怎么着也是你爸。”
    “在外面养小老婆，养私生子的爸？”秦时嗤之以鼻，大步往门口走。
    秦峰与怒道，“每次提离婚她都一哭二闹三上吊，我现在的家庭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为什么不能和平解决？非要这样？没有感情的婚姻继续下去有什么意义？”
    “那你可以去法院告啊。”秦时扬眉，笑道。“你没请律师的钱么？要不我给你出？”
    去法院的话，秦峰与的资产就要跟林凤珠平分，多残酷的现实。秦峰与现在的资产可不止一个亿，虽然是夫妻共同财产，但是站在秦峰与的角度，这钱是他一个人转的，分给林凤珠太亏了。
    “我建议你打官司。”秦时说，“公平公正，谁也不拖着谁，你也不用见天的委屈。”
    秦峰与一直忌惮秦时，不敢转移资产，逼急了，他这个女儿能把他弄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