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月歌在无人的院落,缓缓跪了下来,手中捧着药瓶,从呜咽到几近崩溃的嚎啕大哭……
    ……
    仙人镇,玉襟海。
    每逢月圆便是仙人镇最热闹的时候,玉襟海中的“玉带”一旦明显起来,海上的小舟便像是春雨后的青草,整片整片的冒了出来。
    仙人镇有一道横跨玉襟海的桥,名为明月桥。是除开叶舟最好的观景点,人山人海挤满了不少人,却也大多都是像沧笙这样,无伴,纯来凑热闹的存在。
    年轻的男女凑在桥边,有些手里头捧了花,花色各不相同,稀奇古怪的都有,甚至于在路边随便采来的野花。
    沧笙没来这玩过,不懂其中寓意,只看同样有人手中并未持花,只要不显得太过另类也就罢了,专心致志找起沧宁来。
    牵引石手中握,于人山人海找个人不在话下,着目望去。沧宁与精心打扮过的青悦正在玉襟海的上游,找了船客租上一小舟,青悦踩在船头,一手伸出,笑眯眯请他上船。
    沧宁颇有些无奈:“不是说只在河岸边上走走?”
    “走累了嘛。”青悦收敛起第一次对他的傲气,哄得很是耐心,仍是招手,“宁帝不是说并不信所谓的传说,那就当是普通的小舟,陪我坐一会不好吗?”
    若是对方强硬傲气,沧宁有办法让她无计可施,可事实上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想到这事是阿姐促成的,为了成功的几率更大,传授一些他的弱点给青悦也无可厚非。
    沧宁想,难得她一介帝姬也有这样的耐心,能屈能伸,便顺了她的意,迈步踏上了叶舟。
    ……
    人果然生来都怀揣着一颗八卦之心,沧笙在甚远的桥上捧着脸,趴在栏杆上,不时低低嘿嘿嘿地笑。
    这会儿刚刚入暮不久,从上游沿途飘下来的轻舟终于有第一批经过明月桥。
    行舟中有简单的独木舟,乌篷船,更有精致的画舫。不多时便有人朝桥下经过的船只扔花,怪的是所有的花都被船主各自用仙力格挡在外,飘飘荡荡落进水里,随水而下。
    正诧异,人群中有位圆脸婴儿肥的女子噌噌挤到了沧笙身边,手里紧握住的口袋一拉开,芬芳扑鼻,怕是装下了整个花园。
    女子兴致勃勃,见着行舟并不挑剔,来一艘便扔一朵花下去,妥妥的广撒网。
    沧笙被她这阵仗吓到,侧脸刚欲开口,那位姑娘仗义的摘了百来朵花递到她面前,拿肩膀撞了撞她,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扔完了是吧?准备的不够充分啊你,这些你拿去用。”
    沧笙懵里懵懂地接过来,她生得讨喜,这么一会就有好些人给她递花了,只是之前的人多是异性,她不懂缘由便没敢接。眼下的这位豪气万丈,光明磊落的,她方才伸手。
    学她的趴在栏杆上,取了一枝花举起来:“这花扔下去是做什么用的?”
    下头的行舟,有几个略顿了顿,竟然没有随水而走,而是静止在桥下了。
    桥上一阵莫名欢呼,花雨洒落皆是朝那几个停下的行舟去的。
    “你第一次来吗?这个啊,算是一点小活动。”女子手上不停,但热情同她讲解,“仙人镇是花城,原本地处偏僻,全靠玉襟海带来修者发展起来。掌管这一方的领主大人原本打算走精细路线,你瞧见了,镇里好些都是卖名贵花的。这桥下头经过的行舟也不都是两人,同样有单着的,你只要将这花丢到他的行舟里头,嘿,就跟凡人扔绣球一样,砸中谁谁就是你的如意郎君。”她跳起来往下接连扔了三朵,“可这里到底是石族的领地,他们专情又保守,这种精细路线走不起来,谁会扔个花就随意将自己嫁了?于是便衍生成,双方有缘,交个朋友攀个亲,当事人不行,双方身后还各有一个族氏啊,表弟堂弟表妹堂妹总有一堆,怕还找不出一个能相处的?说起来就是个由头,这儿都快成相亲角了。”
    沧笙眨眨眼,默默将高举的手缩回来。
    女子事无巨细地讲解:“仙人镇虽然无大权贵,可毗邻云梦泽,那是有大帝坐镇的地方,石族虽然来玩的人少,但偶尔还是能遇见两个。碰上就是条大腿,你说能错过吗?赶紧的别犹豫,丢吧!”
    沧笙扫一眼下头停驻的几艘行舟,多是石族,眼巴巴盯着她手里的那簇花。她虽然避世而居,石族之人还是个个都认识她,这玩笑开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去塔县玩,明天没更新的
    第111章
    行舟渐渐有拥堵的趋势, 沧笙见势不对已有退意,奈何身旁的女子热情似火,拉着她的手:“你这是没遇见心仪的吗?不打紧,你往下仔细看看, 人那么多,总有两个中意的。再不济, 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女子觉得沧笙是心气高, 明明想来找个合适的, 却拉不下面, 又或者是没瞧上人。她是此间老手, 可以帮新人铺铺台阶。沧笙看着讨喜且气度不凡,若往后真成了,她作为美人,说不定是美缘一件。
    沧笙在上古的神里头算是最容易对人产生好感的那一类, 不爱拿架子,纵然不见得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却很乐意与人交往,看到人身上的优点。
    有人这么劝她,沧笙想了想, 以为也无伤大雅。一个人定出来的小活动而已, 谁还真把它当真了不成?
    于是顺从点点头,手搭在栏杆朝下眺望。
    入夜了,玉襟海倒映着天上的星辰,熠熠璀璨。行舟上果然有人是独自坐着的, 仰着头,望着桥上。
    皆是年轻的公子、姑娘,漆黑的眸子里有着纯粹的光,懵懵懂懂地仰望着。
    倏尔生了一丝叹息,若是她年轻那会省得来这里玩玩该多好,有小年轻的小浪漫,这会儿年龄差距太大,看谁至多是母爱泛滥了。转念又想,她年轻那会儿哪里会到第九天浪费时间,玉襟海都是她炼制的,真的不服老都不行啊。
    恰逢沧宁与青悦的画舫要到了,沧笙心头一转,打起精神来。
    从百花中挑了个尤其饱满好看的,跃跃欲试。
    沧宁离得老远便发觉了这边桥上的热闹,一眼从人群中看到隐隐激动的沧笙,额角跳了跳。
    青悦同样瞧见了,脸颊微红,偷瞄沧宁几眼,心跳如擂鼓。长辈将红娘做到这份上,可以说是给足了她机会了,她自然要愈发努力才是。
    清了清嗓子,青悦尽量小声,主动道:“宁帝,我好像看见笙帝正在桥上,像是要丢花,咱们接还是不接?”
    沧宁心如止水,温文如玉:“阿姐若真丢了花,我岂能让它落进水里。”
    青悦捏了捏帕子,再多的旖旎暧昧都在这一句中撇清了:就算要接花,那也不是承认亦或是顺应什么,而是因为他要顾着她阿姐的玩性罢了。
    青悦有些沮丧,早听闻石族的姐弟感情甚笃,她在中间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沧笙早像跟风学人丢一丢花了,苦于各种因素掣肘,不好耽误别人家的少年郎。左等右等,沧宁的船到了近处,她顺势还可以做一回红娘,就当是姐姐出来为弟弟相姑娘了,何乐而不为呢?
    花抛出去,众人瞩目。
    沧宁认命,撤除了结界,预备等花落入画舫。
    不想河岸处炮弹一般飞出个小人来,娴熟穿过花雨,片叶不沾,直直将沧笙丢下的那株花抢到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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