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沧笙傻了,眼睫上都在坠着水珠,仍是保持着被浇水后的惊讶表情看他。白灵瑾还在紧张,“怎么,阿笙你伤着了吗?”
    沧笙摇摇头:“你这反应绝了。我都跑出来这么远,你瞧着我身上有火了吗?就拿水泼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一个,下一章虐帝君。
    第90章
    沧笙是个耐不住寂寞的, 她绝口不再提虞淮的事, 更让沧宁担忧,于是常常放任白灵瑾入石中世陪她。起初没有别的念想, 因为白灵瑾性子单纯,整个就像是白纸一张, 成天乐呵呵的, 更适合安抚沧笙的情绪。
    事实也确实如此,沧笙最近在研究古阵, 正一筹莫展。多了白灵瑾时不时来凑热闹跟着研究, 两人资质上有了对比, 沧笙的自信心猛然拔高,进展顺利许多。因为这,沧笙都不带嫌弃白灵瑾总打扰她思路了,慢慢接受他存在在自己身边的现实。
    忽然意识到境况不对, 是一回夜了,沧笙独自去山丘后台的小湖中打水。
    她蹲在岸边, 在粼粼的湖面鞠了一捧水覆在面上净脸。不期然听到异样的水花声, 愕然松开双手睁眼, 只见白灵瑾摇着尾巴从水底蹿上来。他本是鲛人,在水下速度奇快,眨眼便到了她眼前,浮出水面的那一刹,近乎面贴面。
    临近的那一瞬,他弯着眸, 墨瞳里熠熠装下了星空。朱唇夸张地噘着,像是索吻,即便是一个幼稚的动作,也因他的面貌生得出奇漂亮而携着别样的魅惑。
    沧笙心脏猛地一跳,拦住了他凑近的嘴,将他的脸撇到一边去,用高音量来掩饰自己的心慌:“你突然之间干什么?想吓死人不成?”
    他的尾巴打着水花,甩来甩去,似乎没有一点被拒绝后的颓唐,反而像是开了一个没得逞的玩笑,晶亮的眸湿漉漉地瞧着她:“阿笙刚刚有没有觉得我美惨了?我瞧着话本里头写了,这样的场面……”他重复地钻进水里,又倏尔破水而出,月下水花四溅颗颗晶莹,他的表情还是刻意演地美美的,“鲛人做出了都可好看了,你说是也不是?”
    沧笙被他刚刚的那一出弄得有些心乱,这回儿不敢声张,啪啪给他鼓掌:“美,美极了。”
    白灵瑾开始频繁给她送东西,鲛绡做的面纱与薄裙,亦或是鲛珠做的耳坠与发簪,问他,他就说本为她的奴仆,供奉上来一些玩物是有必要的。
    沧笙越品越不是个滋味,一日趁白灵瑾出石中世修炼,唤来沧宁,肃然同他道:“你还是让月歌来陪我吧,我有婚契放不下虞淮,白灵瑾他……这样我会愧疚的。”
    沧笙追过人,可以看出他心思的变化,不同往日的羞涩内敛。渐渐细腻起来,晓得不动声色表达了,就算要拒绝也拿不出他逾矩的证据来。
    沧宁双手合抱住茶盏,思忖了半天:“我遣他来陪你的时候就同他谈过这件事。”
    沧笙松了口气:“嗯?”
    “他说他是被鲛人族首领送给你的,无论你要不要,他只想跟着你。”
    沧笙大惊失色,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他这样跟着我,那我成什么了?”
    一个愿挨,一个却下不去手打,沧宁也没辙:“阿姐不喜欢这样可以将他赶走,再也不见。只不过这样你心里头不愧疚了,白灵瑾却不见得能过得更好。”
    白灵瑾资质有缺陷,无法成就大道,在旁人眼中的定位说白了就是面首,沧笙以为他该是个有气性的人,怎么也不愿意依附别人而活。结果呢,他的自我定位也是沧笙的面首。这样的人,你将他赶走了,他能去哪?尤其他也是现在为数不多仍真心待她的人。
    沧笙头疼起来。
    沧宁只得再劝:“他本就是阿姐的手下,未能逾矩又不求什么,阿姐只需不去在意他即可。倘若真将人赶走,彼此又有交情,我着实想不到怎么安置他才好。”他打了个寒颤,“肯定要整日整夜的哭了吧。”
    想到白灵瑾的反应,沧笙也是脑子一木,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不说话,沧宁支着下巴探头去看她桌上的法阵,装作不经意:“帝君那边的进展很快,不过短短十年已经打到了第一天的前的雪原。那边的雪蝶是大麻烦,可能需要动用较大的人力围捕,兴许……”他拿手指敲了敲桌面,“我会过去一趟。”
    听到帝君二字,沧笙的表情就是一僵,到后来反而瞧不出痕迹来了,执着笔:“凤族对雪蝶有大优势,他与凤昱合作时该就谈到了这一点,不至于还要来找你吧。”
    凤昱本是生于第二天的凤族,只不过她并非纯种,乃是第二天的火凤与孔雀所生,因而被族内排挤,生活艰难。后来她父君在涅槃之时陨落,其孔雀族的母亲不堪众人的冷嘲热讽,将她与她的妹妹凤琴带离第二天,谁想凤昱后来一举登帝,受到第五天青鸾与孔雀双族的拥戴。
    凤昱再回第二天,一面是吸纳第二天的火凤一族为其所用,另一面也有出一口怨气的意思。她轻描淡写就将第二天火凤一族的领土划给了虞淮,然后高高在上告诉凤族可以收留他们,将他们带去第五天。
    火凤一族群龙无首,虽然战力超群,但族中能化形者都少,又寡不敌众,在虞淮软硬皆施的手段之后,最终退而接受了这样不公条件。不能化形者便是“兽”,兽只服从本性,凤凰生而高傲,没有令它们臣服的血脉,它们永远也不会被驯服。
    只是那会传送阵法尚不完善,要运输一整个族落过去,需要大量的资源。这笔资源是凤族自己供给的,凤昱心疼这笔资源,拒绝用传送门,便于虞淮商量好了分批次迁徙。
    因为凤族的数量过多,经过第三天时还好,毕竟那仍旧是虞淮的地盘,往第四天走就是鲛人族了,他们戒备提防,不认可大数目的别族的通行,只能分批次。结果还是引发了小规模的冲突,拖到现在第二天还有少部分的火凤,只要虞淮发话,调用它们都是分分钟的事。
    沧宁说也是:“不过火凤族人手不够,听帝君的意思是要将落日雪原整个围起来,雪蝶杀伤力极强,身量小且有保护色,必须做到一个不漏的捕捉,不然很容易出岔子,毕竟那边还有其他雪兽。”
    “哦?他预备要清场吗?往后他的宫殿要建在那?”
    一般开荒是针对有化形、亦或者有高智商的妖兽的族群,攻占之后要么吸纳,要么驱逐。纯兽族则不一样,它们属于自然的一部分,军队遇见也会避开的,若避不开,杀死兽王即可。
    雪蝶显然不是高智商的族群,一般不会下这样大的功夫围捕。
    沧宁点头:“落日雪原往上就是第一天了,差不离吧。”
    ……
    半月之后,沧宁果然接到帝君的召唤前往落日雪原。沧笙在他的石中世内,自然是同往。
    自从上次沧笙莫名其妙跑来与他“分道扬镳”,一去十年,他真的再没听到她一丝的消息。按捺不住让银草去打探,才知道她为了安抚族落间的异声,自封石中世,不再问世了。
    他知道了她的难处,晓得那天分离的由来。除却感情,双方都有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不能一味的自私下去。
    分离之后,虞淮也曾恐慌是否是失了耐心,不愿再陪他兜圈子了。虽然笃定石族的感情,但彼此之间尚未有过契约与承诺,单方面的喜欢是做不了数的。直到沧笙隐世的消息传出,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知道了她退却的理由,也知道她应当还没有彻底放弃了他。
    这样也好,有了空隙可以冷静下来,寻找彼此未来的可能。
    落日雪原并不需要沧宁来坐镇,虞淮只是想见她,借题发挥罢了。
    沧笙来的前一夜,落日雪原下了整夜纷飞的大雪。
    虞淮收到沧宁回馈的消息后便静不下心来了,室内无人,他兀自出神,能够听得到外头雪花落地的轻响,时间在这一夜被无数倍地放慢。瞥一眼铜镜中人轻甲戎装,月光下镀着冰冷的光,沧笙过往总道他着戎装便显得冷厉杀伐、不近人情,叫她不敢靠近。
    于是起身,换了身装束,着上繁重而精细的广袖长袍。战场上,他已经许久都没做过这样的扮相,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
    越临近,越迫切。
    他睡不了,坐在书案边枯等了一夜。想十年未见,再见时该用怎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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