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她说着,恰逢天上降下一个人来,身披轻甲,气宇轩昂。唇红齿白,生得格外的周正。
    沧笙一默,要伸手拉一把青檬。可她坐得较远,身子又被虞淮半拘着,提醒地不及时。硬生生听到那头毫无察觉的人碎碎念道:“要不然我就去把他睡了,睡服了,就不必整日担心他被人捷足先登,到时候也好请我爹出面整理一番海族的事呀。”
    这话当着正主的面说出来,沧笙简直没眼看,心里头哎哟喂了一声,帮青檬狠狠尴尬一把。
    清了清嗓子,对那愣住的男子:“青檬帝姬她……喝了点小酒,正说胡话呢,太子殿下不要介怀。”
    青檬一听,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就是过过嘴瘾,没想到报应来得太快,她承受不来,干脆装死躺倒不动,连挪开眼上叶片的勇气都没有。
    她没吱声,白沉亦不吱声,高冷的人都喜欢玩这一套,沧笙表示这是可以预见的。
    空气寂静了半晌,白沉面色不改,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来,扬手一抛。挂在他身上刚刚合称的披风,当头罩在青檬的身上,像是一床被子。
    他理也不去理会装尸体的青檬,朝沧笙拱了拱手:“笙帝大驾,有失远迎。不晓得笙帝可有闲暇,我父君请您到启明殿一聚。”
    沧笙慢悠悠啊了一声,天帝倒是好本事,他有没有她的牵引石,如何能找见她的?
    果不其然,身边牵着她手的人比她还要在意,立马发问,闷声道:“难道天帝也有你的牵引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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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手被人攥着, 沧笙体会到无声的危机感。好在她问心无愧, 这事儿可以摊开了说, 对着白沉:”去一趟倒无妨, 我就是好奇天帝是如何寻到我的。“
    “麒麟殿独目苍兽的事,晚辈略有耳闻, 青檬帝姬挺身相护的绝不会是等闲之人,便追随着她的气息寻来了。”
    沧笙稍微抬了下下巴, 示意“你听听”。于是攥住她的那只手松了松,危机感慢慢褪去。
    她宽心了,趁机抽回自己的手,朝白沉一点头。到了人家的地盘,人家要请, 什么宴都得硬着头皮上,不去显得不识抬举:“那就有劳太子殿下带路了。”
    至于去了是不是给当人质的, 这个不由她说了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启明殿有天帝在,虞淮不方便直接随着她露面,沧笙撒开手之后便在没有听到他开口, 想必是回避了吧。
    白沉的云头刚起, 石台上卧着的青檬一个猛扎子爬起,裹着玄色的披肩,化成一道流光蹿了上来,蹲在一旁。
    白沉瞥她一眼,只做没瞧见。
    两人之间暗波涌动, 沧笙怕自己耽误事,特地离得远些坐着。
    静着静着,沧笙看到青檬身上的大披肩格外,支起了下巴,思绪游离起来。
    瞧瞧人家的高岭之花,说不看就不看,但凡有点春光外泄,拿个袍子直接就给人罩了,真正的禁欲系。
    虞淮呢?无声无息的,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曾经是谁也摸不着的白月光,现在一旦落入凡尘了,是不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之后就百无禁忌了?
    就像是虎吃人,人的血肉是带有咸味的。一旦更新了食谱,人就是它们最钟爱的美味。
    这么一想,心情就有点不美妙。“不美妙”情绪的本身也会让她惶恐,大概是凡间的红尘气息没有洗干净,又或者过去的病症太过顽固,短时间有所反复吧。
    沧笙心绪不宁,等前头的人唤上一句:“笙帝,请。”才堪堪回过神来。
    青檬似是看见了什么,朝后回顾,担忧般唤了句:“小姨……”
    沧笙朝云端外一望,脸色稍沉,忽而发觉事情的发展与她想象的并不一致。
    ……
    天宫的建筑皆恢宏肃穆,飞阁流丹,厚重的着色给人极强的威压感。
    启明殿是天帝的修炼之所,等闲并不能进外人,乃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宽广的瀑布之上悬空着楼阁,落差约莫三百丈,水花声响彻整个空间。
    瀑布之下是一汪湖泊,湖心有方圆十丈的石台,几乎齐平着水面,涟漪从不间断,却不曾沾湿石台分毫。
    石台上放着蒲团与矮桌,分坐着不少尊者。在座有许多熟面孔,大多都是原本不该在第九天瞧见的。
    沧笙没有刻意去瞧,多大的阵势她都见过,总不至于一进门就要给人吓住。白沉布好座位,请她与青檬一同入席,刚一落座就有人唤她,曼曼的嗓音:“笙帝对于第一天帝王台有何看法?刚晋级的新帝,可有那个资格入主?”
    拖长了尾调,问得很是刻意。
    第一天是父神陨落的地方,入口处设有帝王台,唯有大帝级别之人才可以踏入其中。一旦步入第一天,便可以在帝王台上留下姓名,受万世敬仰。
    对其他的大帝来看是如此。对于沧笙而言,帝王台却是永世无法翻身的耻辱碑,是她的心头刺。
    沧笙沉了口气,抬眸去望说话的女子。她婷婷坐于正东方向,眼尾处绘着火凤的翎羽,眼线狭长带着慑人的气势,举止之间携着与身俱来的奢丽而高贵,美得格外凌厉。
    上界十三位大帝之中,独有三名女子:废帝沧笙,青檬的母后玄帝,还有便是第四天凤帝,正是眼前的这一位。
    第一天无人居住,第四天算是上三天,她的地位不言而喻。
    凤帝凤昱与沧笙不对付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过去尚且是暗着来的,今个一瞧见人便冷嘲暗讽,就像是铆足了劲的斗鸡。沧笙猜想到缘由,暗自嗤笑了一声,果真是去了一趟凡界,上界的世道都变了啊。
    对比凤帝的凉薄,沧笙面色不显,一本正经答道:“父神早有规矩,但凡是踏入大帝境界者,便可以入第一天。凤帝问这话是有何指教?”
    在座拢共十二人,排除沧笙,尚有五位大帝在场,是多年没曾见到过的大排场:第五天的息帝,第八天的辰帝、修帝以及天帝、凤帝,其余六位则是族落之中出挑的少帝。
    上三天只有凤帝在,在沧笙到来之前,所有人皆以她为首,阵营早成。
    沧笙起初料到天帝请她来会是一场棘手的鸿门宴,没想到竟然玩这么大。
    一个新帝刚成的阶段,白炎不是该更担心他临海城镇的战事么,竟然召集几位大帝开起了座谈会?
    在座大帝之中,辰帝与早年的沧笙关系最好,不愿她被人挤兑,开口为之解释道:“沧笙你兴许还不知道,此次入世的大帝身份不一般。”
    这话一出,沧笙心中隐隐的猜想证实了,挑眉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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