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知道是公子与少夫人要来暂住,别院的下人早做好了的准备。
    沧笙对此道全然不知,冷得脑子都木了哪里还生得起其他的心思,差人赶紧领她去汤池,到了地儿在虞淮的帮衬下褪了衣裳跳进去。
    人一入水,暖意霎时涌上来,直冲到天灵盖。终于能舒展放松紧绷的身子,沧笙喟然长叹一声,掬了一捧温水贴在冰冷的面上,笑嘻嘻朝岸上的虞淮道:“水温好舒服,你要下来一起吗?”
    水面上飘着色泽艳丽的花瓣,轻轻一撵能揉出汁水来,显然是新鲜采摘的,带着浅浅的香。
    汤池边,屏风外立着伺候的侍女,一听脸都红透了。起初公子只吩咐说了少夫人想泡温泉,让她们伺候着,谁想到她们还没进屋,公子就先什么都帮着做了。她们站在这,亮度简直能照亮黑夜,这会子少夫人语不惊人死不休,直白程度让人不敢听。
    两人杵着进退不得,好在公子很快发话:“你们先出去吧,没有传唤便不要随意入内了。”
    其实沧笙还真没想那些,她冷得没缓过来,在池子里头游来游去。老夫老妻,共浴算不得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连害羞都省了,她就是想他陪着自己罢了。
    可有些事不是她不想便不会发生的。
    虞淮下水之后将在池子里晃来晃去的人抓回怀里,感知她的体温的确回暖了不少才宽下心来。
    起初只是寻常的聊天,他生意上的趣事偶尔也会说给她听些,沧笙乖乖坐在虞淮的腿上听着,一心二用拨弄起水面上的花瓣来。那花瓣生得像是舀水的小汤勺,滴了几滴水在花瓣凹陷处,它便开始随着水波摇摇晃晃起来,晶莹的水珠鞠在里头,圆滚滚的,很是趣味。
    他的手会在她的身上游走,经意不经意的,像是爱不释手的轻抚,带着十足的怜意。
    忽而在她后颈咬了一口,彼此的距离拉近,沧笙被他咬得哼了一声。轻轻一动,感知到他身体的变化,笑起来,嗳了他一声。
    他不作声,手从背后环上来,覆上了她的胸前的柔软。亦笑着,有点羞涩的意味,靠近了吻上的她的脖颈。
    两人身体贴近,他只是碰着了她,想要得到准许,暗示的意味甚浓,轻轻晃动了动腰。
    沧笙脑中嗡地一声,竟然因为他这个撩拨的小动作,破天荒地烧得满脸通红,浑身发热,啊了一声捂着脸,都不敢朝后看。
    虞淮不明所以,将吻推延至她的耳垂,鼻息稍重,迫地人心里惶惶的。
    “怎么了?仍是不舒服吗?冷吗?”
    他声音低哑,带着缱绻的温柔,听地她身子一颤。
    沧笙好半晌才缩着身子,红着脸小声道:“夫君好生撩人啊……”
    第35章
    沧笙头天夜里在水里泡了一夜, 隔日起来身子便好转了许多。
    总在水里头带着难免烦闷,虞淮又出门办事去了,沧笙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哆哆嗦嗦穿好了衣服,打算在别院附近走走,散散步。
    刚走到门口, 外头的婢女朝她福身, 道:“少夫人, 适才有一位公子和小姐求见, 正在前厅等候,说是您的友人。“
    公子和小姐?沧笙的印象中并没有这样相熟之人的组合。心中不着边际地猜想莫不是沧宁带着他媳妇儿一同过来了?一面缓缓朝前厅行去。
    到了地儿,远远就能看见相依偎的两人,男子的身量格外地壮实敦厚, 往那一戳像个大力巨人, 颇具压迫感。他身边的女子小鸟依人, 攀着那比她大腿还粗的胳膊,不晓得踮着脚在他的耳边说到了什么,自己捂着唇笑起来。憨厚的男子听罢抬手挠了挠后脑, 痴痴地跟着笑,侧脸露出来,满脸络腮胡茬。
    画面太美, 看得沧笙有点懵了。拂袖在杌子上坐下来,吩咐婢女:“你们都下去吧,这边不需要人伺候了。”
    偶主动找上门来,定当不是为了叙旧。她的额心点了花钿, 眉眼着了浓妆,描地艳丽,系上面纱,仿佛刻意将自己与沧笙完全区分开来。
    沧笙请她坐,简单朝偶身边的男子点了点头后,言简意赅:“有事?”
    她的语气里没有亲切的成分,不冷不热的,让壮汉皱了皱眉:“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的?”
    他这个词刚说出口,偶便嗔怪地拍了一下他的胸膛:“一点小忙罢了,算不得是多少恩情的。”
    沧笙牙酸般地嘶了一声,颇有嫌弃的意味,有人陪着一唱一和,恩爱秀得人眼睛疼。他们这是在欺负她如今落单一人么?没等她开口一顶大帽子劈头盖下来,她怎么可能随便就认了:“这位……偶姑娘?和她的黑熊夫君,我冒昧且问一句,是我何时受了你们的恩情,自己却不知道吗?”
    她不承认,在偶看来似乎是天大的不公,睁大了眸,委屈道:“我作为姑娘的替身,在虞府呆了足足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姑娘一回来便就将我驱赶出门,难道当真就不顾念一点情分吗?”
    壮汉跟着横眉冷对,看她像看一个压迫良民的丑恶地主。
    一个偶,给人捏来就是替人挡灾的,她要什么情分?况且沧笙并没有那个意愿用她帮忙,是她自己不由分说跑过来的。回过头来要情分,那不是强买强卖么?
    沧笙不答,撑着下巴打量她。偶能生出灵识,真是天大的怪事。恰逢她今天心情莫名的好,生不起气来,耐着脾性问她:“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偶朝她比了个手:“我要一些修炼用的灵石,我知道你的夫君手里有很多,给我这个数应该不难。”
    “五颗?”沧笙觉得如果只是要一点灵石,那么也还好。诚如偶所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沧笙不待见她代替自己,但她也确然为虞淮解决了些小麻烦,五颗灵石就能了结两清,那么她可以答应,“好。”
    她回答得过于干脆,偶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亏,一顿之后,加价道:“谁说五颗了,我说五十颗。”
    沧笙慢悠悠喝了口热茶暖胃,出了温泉,体温跟着开始下降。她今个心情好,看人作妖,有种看戏的局外感,引不出情绪来,复打量偶一眼,还是不动声色的模样,道:“好。”
    她又答应了。
    黑熊精有点动容,原来这地主夫人是个好人。收起凶神恶煞的派头,抓了抓胸口,看着她笑得清风霁月,不知为何有点害羞:“这位夫人你真是大度。”
    偶面色扭曲了一瞬,恶狠狠拽了黑熊精一把,将他带到身后,对沧笙:“不是,我说错了,是五百。”
    黑熊精是个老实人,乍一听,嘴巴动了动,还是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衣角:“你这是怎么了?五百要得也太多了吧?”
    他们内部有了不同的意见,自己开始了纷争。偶吵闹起来,说黑熊竟然不偏袒着同她一边,反而要向着沧笙,大概是不爱她了。
    黑熊精手忙脚乱地解释,偏偏嘴笨,将境况闹得更糟。偶狠狠跺着脚让他证明真心,令他出面将五百要回来,嚷嚷着反正沧笙有钱,不差这么几块灵石。
    过家家酒一样的闹剧,没完没了,尖声尖气的,吵得人脑仁疼,沧笙将袄子往身上一裹,站起身:“各位,各位!你们自己想吵回家去吵好吧?”
    黑熊精讪讪,偶不依不饶:“你将灵石给我,我立马就走。”
    沧笙瞥她一眼:“你一个偶,要灵石半点用处都没。特得来找我,还带着个可镇压我仙力的精怪。我也不是傻子,你是想找个理迫他出手揍我一顿出气?那么好啊,你来试试。”
    偶对虞淮暗生情愫,这个沧笙过去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才一个月,一个人的口味再怎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能直接从虞淮降成黑熊精这样的。
    沧笙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值得偶记恨了,竟然这般舍得下本钱。本钱下了,茬就是铁了心要找出来的。奈何黑熊精虽然好色,但本性老实,不能随她心意盲目地听从,局面便就变得很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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