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怒瞪着她,恨不得把她撕碎
机场咖啡厅。
念安看着坐在那儿吃枫糖蛋糕的君衫。一块蛋糕她吃了一半。
“要不要吃点什么?”君衫开口问她。
念安摇了摇头,她出门早餐吃的很足。被顾君衍盯着,非得她慢慢的吃饱吃足,才肯放她出门。
如今看着君衫面前的枫糖蛋糕,念安只觉得腻。
“你不是说不来么?”念安看着君衫手边压在手机下的登机牌。
她昨晚纠结了半天,一会儿说,我不去了算了,一会儿又问她买的那趟航班。
而昨晚念安心绪也烦着,把自己航班发给她,就没管了。
君衫听着这话,低头拨弄了下盘里的蛋糕,把那蛋糕戳的碎碎的,“原本是不准备去的,但是……”
君衫顿了顿,抬起头来,看着念安,那眼神让念安看着心头发紧。
“都到这儿了,就别想这么多了。”念安拦住君衫后面那话,开口道。那话不仅仅是说给君衫的,也是说给他自己的,都到这儿了,多想也无益。
她怎么会不知道君衫是担心纪北川呢。
君衫能这样爱着阿川,让人心疼却又羡慕。
两人坐了没多会儿,航班播报登记的广播响了。
念安看了眼时间,起身,“走了。”
君衫不紧不慢的起身,拿起背包,手机、耳机、登机牌……零零碎碎的一堆东西。
上了飞机,念安坐在靠窗的座位。君衫座位在中间,她要跟她换。
“安安,让我坐里面嘛。”她开口说着。
念安起身,示意她先出去。
两人换了坐后,君衫找空姐要了条毯子,然后,从包里掏出护颈枕、眼罩……
她倒是装备齐全,一看就是经常坐飞机的空中飞人。
“我睡会儿,等到了叫我。”这么早起来赶飞机,还真是困。
念安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她从她那不大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本书来。
看清拿书后,念安愣了愣。
似是没反应过来,怎么会这本书。
那天在顾家,顾君衍书房的那本讲述军事武器的书籍?
这书怎么会跑到她包里了?
她记得昨晚她收拾行李很快,很多东西顺手就往包里箱子里塞,直到箱子塞满,她重重合上,然后,她觉得得找本书塞到包里,在飞机上看。
她在飞机上睡不着觉,她只能看书。
看到床头上有一本书,她没看清是什么,就一把塞进了包里。
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书带回来的,念安一点印象也没有。
翻开书,念安看了几页,倒也不是那么无趣。
讲的很多武器看着让人手痒,都想去弄个来玩玩。
从京都飞日本也不是很远的距离,也就一个多小时,君衫醒来时,飞机已经准备降落了。
她摘下眼罩,扭头朝一旁安静看书的念安看了眼,当扫到那各种枪械图时,不禁愣了愣,“你什么时候也爱看这种书了,被四哥给带的?”
“无聊,打发时间而已。”念安扭头看了眼窗外,外面天似是有些阴。
念安收了书,塞进包里。
“一会儿日本举办方这边,傅老的助理回来接你去酒店。”君衫开口道。
“嗯。”念安看着君衫笑了笑。君衫不亏为顾家的孩子。
平时看着再大大咧咧,疯疯闹闹,可是做起正事来,确实心细周全的很。
“等到酒店,你先放了行李休息下,到下午赵权会来接你。”君衫又开口道。
念安依旧点头。
如今她对纪北川的情况一无所知,但是君衫是清楚的。而且,安排的也很好。
下了飞机,念安与君衫就分头走了。
来接念安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个子不高,带着眼镜,看着精瘦精瘦的。
“沈小姐,傅老都跟我交代好了,明天的初赛是在下午的三点半,到时候我会去酒店接您。”叫康平的男子很是周到客气的跟她交代道。
念安点了点头,随康平上了车。
到了酒店,念安打开手机,这才发觉手机上有条顾君衍发来的短信,问她到了吗。
念安看着那短信,迟疑了片刻,拨通了他的电话。
“到了?”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念安喉咙突然有点干,她轻轻应了声。
“东京的天气比京城还要冷几度,出门多穿点衣服。”他嘱咐道。
“好。”念安应着,他那边有点嘈杂声响起,随后,她道:“你先忙吧。”
按理这个点,是午休时间。可顾君衍忙起来是个没日没夜的人。又怎么会有午休这个东西。
“安安。”她准备挂电话时,顾君衍出声叫住她。
“什么?”她动作顿了顿。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他道:“手机记得充满电,别总忘了开机。”
念安听着那话微微一愣,他是指她到了京东没有立马开机给他回电话么?
“我知道了。”念安回复了句,匆匆挂了电话。
她在紧张什么?
念安都不懂她在心虚紧张什么。
多少次他夜不归家,多少次他与杨妤薇上报,多少次那女人来她面前对她挑衅,她只是来见见阿川……
她与他的婚姻本就是场交易,没有夹杂感情的包袱!
沈念安深吸了口气,她拿了围巾,裹住自己,然后出了房间。
东京的街头很冷,可能是刚下过一场小雨的缘故。
念安漫无目的在街头走着,她也不知道去哪儿,但是这也走着,在陌生的街头,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她倒觉得自在。
其实,东京她来过。
大一寒假来过,暑假也来过,她与纪北川在一起的那几年里,每年放假她都会偷跑来看他。
虽然他会生气,可她依旧忍不住。
他不理她,她就跟只癞皮狗一样赖在他怀里撒娇,甚至是大哭。
在他面前,她总是很能哭。
哪怕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每次,他还是会心软。
那么冰冷那么心硬的男人,却是受不了她的眼泪。
每次她哭,他都会冷着脸,他说:“安安,别这样,你知道我受不了这样。”
他说,他会心疼。
而她却说,纪北川,我要的就是心疼,谁让你欺负我!
可一个连她哭都舍不得的男人,却能下那么狠的心,把她丢弃。
念安站在冷风中,一阵风吹来,一股冰冰凉落在脸上,念安扭头看去,下雨了。
周围行人加快了脚步,往一旁的商场或是商铺里跑,念安却是愣愣的站在那儿,不知该去哪儿。
冷风中,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可那声音不太真切。
在这儿,有谁会认识她呢。
念安想一定是听错了,雨有些要下大了,她扭头辨别这方向,想着回酒店该如何走。
她向来不路痴的,每次去哪儿玩,做攻略找路,宥佳向来不管的,宥佳每次都说,跟着安安就是好,不怕丢,想去哪儿都行。
说她,就是个人工GPS。
可其实她的方向感并不好,她只是习惯了做什么都做到最好,因为从小就小心翼翼惯了。
小时候她偷听到舅舅和舅妈的争吵,舅妈说她不是沈家的孩子,那时她不懂为何,可心底还是害怕的,害怕有一天舅妈会不会偷偷把她丢了。
所以,小时候她从不敢跟舅妈一起出门,如果一家人去郊外玩,她也从不会让自己迷路,她会紧紧的跟着舅舅,会仔细的认地图、记路……
“安安?真的是你啊,下雨了站这儿干嘛呢?”突然有人过来拉住了她。
念安猛一回神,她下意识甩手扭身挣脱开。
温尚修看着她那防备的动作,笑了起来,“你的自我防卫意识还挺强呢。”
这一扭身、甩手的这一动作,还挺专业。
念安看清来人,也是一愣,好一会儿她回不过神来。
“快,雨下大了,别杵在这儿了。”温尚修拉着她衣服的袖子,拽着她往一家店里走去。
念安跟着他,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想到自己刚刚那有点反应过大的举动,她觉得好笑。
温尚修带着她去了一家日料店。
他用日语跟老板说再给他间小包房,然后,就领着念安往里去了。
“你先把身上擦了擦,外套最好脱了,我在隔壁还有事情,一会儿过来。”温尚修交代着,然后,擦了擦身上的水,出去了。
念安听他那话,也知道他肯定是与人在这儿谈事情。
店里穿着和服的店员,给她送了干毛巾和热茶。
念安用有些生疏的日语说了声谢谢。
日语她是学过的,因为纪北川她报了日语速成班,以她的聪明才智,其实学的还算是小有所成呢,可是,由于太久没用过了,所以,很是生疏。
念安脱了有点湿的外套,擦了擦头发上的水。
不一会儿,温尚修过来了,他看着坐在那儿的念安,笑了笑,“我原本还以为我看花了眼,可没想到还真是你。”
温尚修原本是与几个朋友在这儿吃饭,期间来了个国内电话,他出了包厢去外面接,却不想看到念安身影从店门口闪过。
他当时愣了愣,连母亲在电话里跟他絮叨的话他都没听清了,母亲跟他说的是哪家小姐来着?相亲嘛,他知道,这是这几年没年到年底回京必要走过场的事情了,哪怕每次都不了了之,可母亲、大姨、小姨……一家子的亲戚,没一个懈怠过。
“阿修,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母亲有点急了。
温尚修想一定是母亲跟自己说这事,让他又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了,所以,才会眼前出现幻影,看到她的身影吧。
他随意的跟母亲应付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回包厢时,他居然鬼使神差的跑出店外去望了望。
原本刚做出这举动时,温尚修觉得自己肯定是有点脑子不清醒了,可当真看到她身影时,那一刻,他眼中的迸射的光芒,就好似烈日里的火辣辣的阳光样。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念安。一身驼色大衣的她站在那儿,纤细身子在风中好似能被吹跑似的。
周围形形色色的行人都在加快脚步,而她就定定的站在那儿,看着前期的交叉路口,那模样就跟一个迷路的孩子般。
温尚修揉了揉眼,当确信那真的是她,看着落下的雨渐渐急了些,他快步的朝她走近,明明不是很远的距离,可他却觉得好似有着千山万水般。
隔着呼呼的冷风与顺风而落的雨,他终于走近到她身旁,他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她手腕,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却这么多年都没伸出过……
可不想他才抓住,她就立马扭身一把甩开,那动作让他措不及防,心头一震。
就好似这么多年,他与她,从未靠近,却已隔了万重山水。
可看清她脸上的惊吓与戒备,他心却狠狠一痛。
过了这么多年,她的神情竟然依旧是这般小心、戒备。
读书那时,她就是这般,看似张扬,实则跟只刺猬样。感受到威胁,会竖起浑身的刺。
他转班到他们班,第一次考试,他让她有了压力。
她对她开始有个戒备。
所有人都觉得,沈念安只是因为聪明,所以才成绩好,不然就她那爱玩爱闹的个性,哪像个刻苦的人。
可是温尚修却知道,她背后暗自的努力。因为在她眼中,别人以为沈念安并不是很在乎成绩,可她偏偏就很在乎。
记得有次晚上放学,他去书店买书,遇到了念安与宥佳。
她是陪宥佳去买新到的漫画书。
她俩在哪儿叽叽喳喳讨论了很久,买了最新的一套漫画书,而他只是挑了一套数学习题资料就走了。
可让温尚修意外的时,之后有次发试卷,他无意间在念安书桌上发现了那套跟他一模一样的数学资料。
他随手翻了翻,发觉她都做了大半了。
那时,他忍不住的笑了笑。
原来她在书店里挑漫画书并没有那么认真,还留着心眼看他买了什么习题。
“我也很意外呢。”念安听着温尚修那话,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及意外又觉得亲切,难得再异国他乡看到一个熟悉人,还是个一个可以让她没有多少压力,可以放松的人。
念安的话让温尚修渐渐回神,看着她精致的小脸又苍白渐渐回暖,温尚修心情也稍稍舒缓起来。
他拿过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这儿的牛肉不错,刺身那些凉的是不是不能吃?”
念安畏凉,他知道。
读书那会儿,有次她不知为何,她突然痛的脸色苍白,后来被宥佳背着去医务室。宥佳骂她,她却只是笑嘻嘻的说没事,可是那脸色确实吓人的厉害。
之后,他才发觉,每个月有几天她脸色都不好,可是她却也总是不在意,他跟她坐同桌时,宥佳还叮嘱过几次,让他监督她,别让她喝冰可乐、吃冰淇淋。
“我看看。”念安肚子早有些饿了。
她点了碗鳗鱼饭,然后还有日式寿司。看到酒……
念安问:“这个梅子酒是不是可以煮热了喝?”
她有点想喝这个。
这个酒度数很低,曾经来日本,她央求着北川给她点一壶,她说,这酒根本喝不醉的,可阿川不给喝。非让她喝汤!
可汤有什么好喝的呀。
她就爱喝酒。
“可以的。”温尚修见她盯着那酒,笑了笑,然后按了服务器,不一会儿服务员就过来了。
温尚修点了几盘小菜,都是热菜,然后让热了壶梅子酒。
服务员记好菜单出去后,念安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跟几个朋友过来玩玩。”年底在京城他真是呆不下去,不找个借口出来躲躲,他会被家里那些弄疯的。
“看不出来,你日子过得还挺悠哉呢。”念安笑了笑。
其实,她知道,温尚修这几年在国外,可是他家里人始终还是想他回国发展。
所以,他最近应该在做一些过度调整。
“自然是比不上你们大公司、大老板那么忙了。”温尚修见她笑,他也不自禁的笑了。
念安从小就爱笑,而且笑起来特别美。
“你是说我吗?我可不是。”念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景枚这么大的产业,还不是大老板,那京城有几个大老板呢。”
提到景枚,温尚修看着念安的神色不禁透着几分骄傲,沈念安,向来都是个令人骄傲的女孩。人们都说景枚的崛起,就如一颗东海明珠般,从海底缓缓被人打捞起……然后入一颗明珠一般闪耀在京城。
“对了,你怎么会来东京?”温尚修问道。
他知道她如今已经是深居简出,出门都很少,别说出国了。
所以,在看到她身影的那一瞬,温尚修才会那么诧异那么激动,那一刻,胸口好似涌起千涛浪拍打着。
这算是缘分吗?
“代傅老参加一个比赛。”念安简短了解释了下。
说着,一些饭菜已经上来了,念安不客气拿起筷子吃起来。
温尚修看她低头吃的那么认真,他倒了酒,梅子酒香味散开来,温尚修端起轻轻唱了口,有点酸,但口感还不错。
“我点的酒,你怎么就喝上呢。”念安抬头看着他,故意皱了皱眉。
温尚修见状,笑了起来,“我请客,你请客?”
“哦,是么,你请客呀。”念安笑了。
“在东京待几天呢?”
两人边吃边随意的聊着。
“……”
温尚修本是随口一问,可不想念安吃着饭的手却顿住了。
他看着她的神色,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不确定。”
而那才有些放松的神色好似又紧绷起来了。
他直觉念安心中有事,可是有猜不到是什么事。有什么事她也不会跟他说。她都爱憋在心里。
“如今大冬天天总是阴沉沉,东京这边倒是没什么特别好玩的,北海道那边看雪倒是挺不错,你要是时间充裕,可以去那边玩玩。难得来出来一趟,散散心也不错。”
温尚修又自顾的说着,念安听着他那话,却不知该如何接。
北海道……她去过。她去滑过雪,哪里的雪景美极了,她照了好多照片,纪北川的手机内存都被她拍的不够用了,而如今那照片被她锁死在一个移动硬盘里。
“念安。”温尚修叫她。
念安抬起头来,看着他那眼神有点茫然。
“念安,发生了什么事?”他问她。
这么多年,他们遇到,大多是相互寒暄为主,客气而又疏离,他从没这样问过她。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但是……念安,我们这么多年的同学,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如果我能帮得上,我一定会帮你。”
温尚修看到她那纠结的神色,他想她实在找着合适的说辞吧,她这个样子,她不觉得累,他看着都累。
念安听着温尚修那话,心头一暖。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比五年前成熟了稳重了许多。
念安想起那年,沈家出事,出事的不仅仅是景枚,还有舅舅……
舅舅被停职了,姥姥病了,景枚资金链缺口严重,整个沈家乱成一乱糟。
温尚修来找过她,他说,念安,你别急,我来帮你想办法。
那时,温家是愿意帮沈家的,可是温尚修的母亲跟姥姥谈过,前提是结婚。
她嫁入温家。
念安知道,这不一定是温尚修的意思,他不会逼她,可是他的心思,必定瞒不过他母亲,他母亲不愿意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况对于那种情况下,温家出手也是有风险,联姻才是最大的保证。
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顾君衍。
因为温尚修看着她的眼神,念安不忍伤他。
“谢谢。”念安看着温尚修,笑着道。
可是那话温尚修听了,就觉得跟废话样,因为她必定不会找他。
当年那么艰难的时刻,她都没有找他没有……
温尚修笑了。被她气笑了。
他说,“沈念安,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一个倔丫头呢。”
念安听着那话,只是点了点头,她说,我也觉得。
她却是挺倔的,一根筋。
姥姥说过她,爷爷也说过,还有谁说过……
对,还有顾君衍。
她想到他那双冷沉沉却又窜着火的眸子,他怒瞪着她,恨不得把她撕碎。
那么清晰的怒气与火焰,念安觉得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她给烧成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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