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别想善了!
军营里气氛凝重,军中出了奸细,导致少将军失踪的流言一事议论纷纷,顾衍山一边命副将安抚将士,一边命人彻查军中奸细的问题。
“是谁?谁是奸细?!绝对不能姑息他!必须要找出奸细来!”
士兵们一听说将领中出了奸细,皆是义愤填膺,跑到顾衍山的帐外抗议,诸位将领都快压不住了,最后还是顾衍山出面,才安抚了这些士兵们的情绪。
苏云来听到军营里的士兵们差点暴乱了,叫来了兰嬷嬷,“三哥和长孙殿下一直有书信往来,以前一直都是临书帮忙传信的,你让临书帮我送封信给长孙殿下。”
临书就是苏霑身边的小厮,也是兰嬷嬷的侄子,这次因为苏霑有事让他去办,所以并没有跟苏霑一起出门,所以逃过了一劫。
兰嬷嬷应了,接过苏云来的信,转身走了出去。
苏云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凉风吹了进来,吹乱了她的发丝,她眼中带着化不开的优思,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她能做的都已做了。
……
张贵是三个寻找顾君延的搜寻队伍其中的一名队长,在他离开军营的时候,带上了一个刚入伍的新兵,说是新兵也不是,只是个账房,不过这账房读过书,脑子也聪明,张贵对他颇为信赖。
这一次他接到了寻找顾君延的命令,心中狂喜,都知道找到了顾君延是大功一件,他势必要比旁人更先找一步找到顾君延!
搜救已经两天了,都是山路,还有大片的树林,将士们长途跋涉,都很疲倦。
“老许,你说我们找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你说会不会是苏大人猜错了?”张贵有些怀疑地问道。
许冠一正看着地图,听到他的话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苏大人的猜测不会错的。”
“可是我这几日与别的小队飞鸽传书,他们也都没有找到线索,我们不会是在做无用功吧?”张贵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先去出事的地方看看吧?”
许冠一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这三个搜救地点是将军亲自下的军令,大人若是要改变路线,可就是违抗军令。”
张贵果然迟疑了:“这……”
许冠一又道:“大人,少将军足智多谋,而且极有经验,对地形又很属性,以少将军的谨慎,肯定不会让人发现踪迹,若是引来敌军可就糟了,所以少将军定是掩去了踪迹,我们再耐心找一找。”
许冠一说完,便继续看着地图,然后指了一处位置:“大人,你看,这个飘渺峰是在少将军失踪的地方和我们这的中间,这里下面是一片山林,只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山下山,位置易守难攻。”
“老许,你的意思是?”
“下面的山林中有不少草药,我想,少将军人少,经过战斗估计会受伤,此处是调养生息的好地方。”许冠一继续说道。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那为什么少将军不派人回来?”
许冠一眼神一闪:“也许,他们是出不来呢?”
张贵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行,听你的,我们明日便去这里看看!”
休整一日,张贵带兵赶去飘渺峰,到了飘渺峰山下,张贵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身为军人天生的敏锐让他立刻察觉到周边的环境有问题。
“隐蔽!全都隐蔽!”
……
“这么下去我们坚持不了几天的。”顾君延忧心忡忡地对着苏霑说道:“现在大辽人想要活捉我,所以还没放火烧山,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不会等太久的,就算我们占据了优势地形,可这几天战斗下来,人也越来越少,我们还是要另想法子才是。”
在飘渺峰下的一处木屋里,顾君延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身上还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苏霑躺在一边的床上,一脸愧疚地说道:“都是我,如果不是我受伤了,也不会拖累少将军被困在此地!”
事发时,顾君延发现中了埋伏之后,领兵突围,只是苏霑不小心中了箭,后来在逃跑过程中又扭伤了脚,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不是我带你出来,也不会害你受伤,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顾君延蹙眉说道:“别说这种傻话了,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我们要怎么出去。”
苏霑张了张嘴,心里暗道,如果有办法,他早就说了,还用等在这?
顾君延看着他挑着眉头说道:“你不是自幼就有神童的称号么?怎么想不出办法了,阿晚那么聪明,你是她哥哥,就算比不上她,也不能差太多吧?”
苏霑羞愤欲死。
“哟,他还是神童呢?难道神童都是这么弱不禁风,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一道女音响起,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调侃。
苏霑眼里立刻闪现了一抹杀意,他冷冷地看着出现的姑娘,这位姑娘穿着麻布布衣,竖着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根木簪束发,长得却是秀气甜美,动作豪迈却不见粗鲁,看到苏霑气红的脸,她笑弯了月眸。
“齐夙英!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苏霑冷冷地说道。
这位姑娘叫齐夙英,和父母常住在飘渺峰下,她的父亲是一名大夫,当年会搬来这里,也是因为飘渺峰下有诸多珍贵的药材,后来她的父母相继过世,她便留在了这里。
这次苏霑受伤,正是齐夙英救了他。
当然了,以苏公子自幼饱读圣贤书,一开始也不会对救命恩人如此态度,只是实在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不太美好。
苏霑被救之后,愧疚自己拖了后腿,顾君延为了照顾他,不得不顾虑颇多,他甚至想要一心求死,齐夙英送来的药也不喝。
然后……然后齐夙英便钳制了他的双手,硬是把药强行地灌了下去!
一个女子居然这么大力!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苏霑差点眼睛都瞪出来了,一边的顾君延嫌不够刺激他似的,又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齐姑娘天生神力,还是她一人把你抗回来的呢!”
苏霑在床上躺了足足一日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唉,神童还会恩将仇报。”齐夙英装模作样地叹气道,“可是怎么办呢,我们做大夫的,总不能跟患者一般见识吧,来,把药喝了。”
喝药也比跟她说话强!
苏霑接过药碗,直接一仰而尽。
齐夙英满意地颌首:“不错,不错,很是长进,比你第一次喝药时已经痛快许多,”顿了顿,她一脸嫌弃:“没见过你之前,我还真不知道这么大人了还闹脾气不爱喝药的!”
苏霑气得!总觉得自己就算伤好了,迟早也会被这个女人气死。
“顽劣、粗俗、野蛮不堪!”苏霑咬牙说道。
齐夙英很有自知之明,她弯了弯眼睛:“多谢夸奖,小女子受之无愧!”
苏霑:“……”
顾少将军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就连此时的困境竟也忘得差不多了。
齐夙英看了一眼顾君延,然后说道:“少将军不必着急,若是真到受不住的时候,我便带你们进入飘渺峰,那里山路复杂,没有人带路,肯定会迷路的,我从小在这长大,对这里熟悉的很,总之肯定会保全你们的性命。”
顾君延想了想,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这次多亏了齐姑娘,如果万不得已,也只好如此,只是现在伤病太多,实在不宜长途跋涉,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也只好如此了。”
齐夙英一脸严肃地看着顾君延:“就算我久居山林,可我听我爹说过,顾老将军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如今我能帮到他的后人,想来我爹也会很高兴的,少将军不必客气。”
一边的苏霑轻哼一声说道:“还算有两分的深明大义。”
“这是自然,毕竟我是能帮上忙的,和那种拖后腿的可不一样!”齐夙英看着苏霑笑眯眯地说道。
苏霑:“……”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女人!他诅咒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齐夙英此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狐疑地看了苏霑一眼:“我说,苏公子,你不会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吧?”
苏霑:“……”
苏霑一脸悲愤地转过头去,顾君延颇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在苏少爷快炸毛的时候,急忙安抚:“冷静,阿霑,救命恩人,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顾君延不提还好,一提更悲愤了,这么讨厌的女人,居然还能救他!这日子没法过了。
“援军!援军!少将军,是我们的军旗!”一名小兵从外面一脸激动地跑了进来,大喊着说道。
顾君延倏地站起身,“确定没看错?是我们的军旗?不会是大辽人的奸计吧?”
“不是!不是,少将军,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小兵激动地说道。
顾君延大步地走了出去,刚战斗过的刘贵风尘仆仆地迎了上来,单膝跪地:“属下救援来迟,请少将军赎罪!”
刘贵看到顾君延,心里一阵阵的火热,没想到许冠一竟然猜对了!救了顾少将军,这是多大的功劳啊?回去之后晋升赏赐都不用愁了!
“你是……”
刘贵抬起头,热切地说道:“属下刘贵,乃陈副将麾下,此次是奉大将军之令前来寻找少将军!”
顾君延点了点头,此处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命人整军回城。
顾君延看了一眼有些无措的齐夙英,又看了看苏霑,想了想,开口道:“齐姑娘,这次多亏了你出手相救,你一日留在这里,说不定日后大辽人会回来报复,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齐夙英犹豫了一下,苏霑便道:“还是一起回去吧,省的又要说本少爷不会报恩了!”
齐夙英看着苏霑便笑道:“苏公子既然这么想让我一起回去,那我就只好却之不恭了。”
一句话气得苏霑又差点炸毛,顾君延无奈地摇了摇头,命人帮忙收拾东西。
一行人离开了飘渺峰山底,回去的路上,顾君延还夸赞刘贵:“不错,居然能想到我能藏在这里,没想到军中还如此藏龙卧虎。”
刘贵赔笑着道:“少将军谬赞了,这哪里是属下想到的,这都是苏大人和顾将军下的命令,猜到少将军可能在这里。”
顾君延愣了一下:“苏大人?”
不是顾君延小瞧他爹,顾衍山带兵打仗还算是用兵如神,可是谋略方面可就是一窍不通了。
“可不是,正是苏公子的父亲苏大人呀!”刘贵笑着说道。
刘贵可不敢贪这个功,顾君延回去也就知道了,还不如现在就实话实说。
苏大人啊!顾君延不由得抿了抿唇,意味深长地和苏霑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一种顿悟的感觉。
顾君延一回到军营,少将军回来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扬了出去。
顾衍山大步地走进了营帐里,“臭小子,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竟被几个大辽人打得如此狼狈,你的兵书、武功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顾君延失踪的时候吧,顾老将军着实还担心过一阵子,如今儿子平安回来了,顾老将军又觉得他人烦狗厌了。
顾君延一挑眉头:“爹,你如果不想让我回来,我也可以配合一下失踪一段时间的。”
顾衍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有些嗫嚅着说道:“其实……其实失踪也没什么不可以。”
顾君延神色顿时一沉,然后就听顾衍山继续说道:“我这不刚跟皇上上了奏折,说你被奸细所害,下落不明,我估摸着这奏折应该才到皇上手里,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怕跟皇上不好交代啊。”
“爹给皇上上了奏折?为什么?”顾君延愕然地问道。
“哦,是苏大人说的,苏大人说,这奸细不出在军中,便出在了京城,不给皇上点压力,怎么找出这奸细来?敌暗我明,这么下去,我们太被动了,”顾衍山不甚在意地解释道:“我觉得他说的还有几分道理,这文人的脑子,就是好使……哎哎,君延你去哪里?”
顾君延抬步就往外走,直奔太守府。
如今的苏霑也面临了从未有过的窘迫情况,按他的设想,他好不容易历劫归来,他娘估计都要急死了吧?这次是他不对,害的母亲担心,他一定要好好安慰娘亲才是。
陈氏确实挺担心的,看到他眼泪就下来了,然后当她看到齐夙英,眼泪生生地止住了,当陈氏得知正是齐夙英救了苏霑的时候,她眼里就没有了儿子。
“齐姑娘真是了不得,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医术,而且还如此古道热肠,具有医者仁心,真是难得!”陈氏感激地说道。
齐夙英的举止和一般大家闺秀不同,却自带一股爽朗淳朴,看着就是纯善的姑娘,她冲着陈氏一笑:“苏太太过奖了,我既已碰到苏公子受伤,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你当初不是那么对我说的!苏霑气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怒视着齐夙英,嘴唇颤抖地念着:“卑鄙无耻,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陈氏一句都没听见,看着齐夙英的眼神慈爱温柔地都要掐出水来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齐姑娘是我儿的救命恩人,我定是要好好感谢的,不如就先住在我们府里吧,”陈氏热情地说道:“这天气都要凉了,怎么还穿的如此单薄?你的身形和阿晚差不多,我前几日刚给阿晚做了两身衣裳,还没上身,先将就穿一穿,待明日再唤来裁缝做新的……”
陈氏一片慈母心肠,对孩子表现关爱的方式就是怕冷怕饿。
齐夙英连连推辞:“这,这可如何是好?”说完,歉然地看向苏云来,像是在愧疚不该抢了她的衣裳。
苏云来抿唇一笑:“齐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你救了我三哥,不过是两件衣裳,还请齐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这么一来,齐夙英若是再推辞,就成了嫌弃。
齐夙英不由得多看了苏云来一眼,这姑娘看似温婉和善,却不容拒绝,而且好像比苏霑还要聪明。
齐夙英自幼生活在山里,和小动物一起长大,也通晓一些灵性,对于危险的感知也比旁人多了几分,直觉认为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似乎很厉害,反正比苏霑那个书呆子强多了,所以齐夙英冲着苏云来有些讨好的笑了笑,像是单纯的幼崽在讨好主人一样。
苏云来不由得一愣,齐夙英便被陈氏拉去换衣服了。
“粗鲁野蛮,不堪入目,有辱斯文!”苏霑气得念叨不停。
苏云来摇头失笑,然后顾君延就来了。
苏霑看到顾君延头又开始疼了,以前在山里的时候,两人相处愉快,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顾君延有意与他结交,毕竟大舅哥是得罪不得的,可那毕竟是在落难的时候。
现在回来了,苏霑看看顾君延,又看了看自家如花似玉的妹妹,又觉得不对劲了,可如今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他也不好意思像以前那样赶人了,一时间,脸色不由得很难看。
顾君延这次找苏云来是为了正事:“是你让我爹上的奏折?”
苏云来不奇怪顾君延能猜到这件事,她点了点头,眼神中带了两分的凌厉:“是,我让我爹去找的顾老将军,”顿了顿,她语气里带着两分执拗道:“你们这次会出事,是被人陷害的,你可以不追究,但我可没这么好的度量!”
顾君延看着她凛然的神色,一反往日里的温婉柔顺,像是一只浴火凤凰,张开自己的翅膀,只为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顾少将军自顾自的把苏霑给忽略了,只算了自己是她在意的人。
顾君延放缓了声音:“我又没有怪你,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我说说,我好歹也能帮你。”
“你放心吧,我已经处理好了。”苏云来淡淡地说道:“你们失踪的时候,我已经给长孙殿下写了信,让他在京城运作,这次的事儿出在京里。”
苏霑神色凝重:“出在京里?莫不是……”
顾家和李晟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苏云来摇了摇头:“不会是……”她伸手指了指天,继续道:“不过旁人可就说不定了,想要顾家倒霉的人可不少。”
皇上就算要陷害顾家也不会联合大辽国,这是一个皇帝的尊严和底线,但是旁的人可就说不定了。
“就算不是……可是以往常的情况来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大事化小。”苏霑轻哼一声说道。
这样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李晟被下毒,还有法华寺的大火,最后不都是重重抬起,轻轻放下。
苏云来看了一眼顾君延一眼:“你失踪一次,我总不能让你白受一回苦,所以我让顾老将军上奏折,请皇上为边关受苦将领做主,以你的功勋和威望,这一次皇上必须要给一个说法!”
“就算这样,到时候推出一个替罪羔羊……”苏霑说道。
苏云来摇了摇头:“所以说,时机,时机很重要。”她别有深意地勾起唇角:“现在大战在即,皇上的调查结果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边关将士的士气,皇上就算想要息事宁人,也要想想边关的二十万大军答不答应!”
苏霑目瞪口呆:“你,你这不是逼……”逼迫皇上么?
“不,这不是我逼他。”苏云来微笑着说道。
顾君延想了想,却已经想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对,怎么能说是阿晚逼他,明明是那个幕后奸细在逼他。”
任何一个皇上都不可能容忍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这件事乾元帝很快就会明白是顾家在冲他施压,他就算恼怒顾家,可是也更恨那个奸细!正是那个奸细把顾家逼得狗急跳墙,让皇上不得不给出一个交代。
而且比起顾家,那个和大辽国私下通信的奸细,更让乾元帝无法容忍!今日可以卖一批粮草,改日岂不是要卖国?
苏霑也不蠢,听到这也就明白了,他不由得看了苏云来一眼,微微叹息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还能想到这些,而且还能考虑到多方立场,阿晚,我果然不如你。”
此时他不由得想起顾君延说他不如阿晚聪明的话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苏云来冷笑道:“害的我的家人失踪遇险,这事谁都别想善了!”顿了顿,她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顾君延:“这次受伤的是我三哥,如果是少将军,我还能让他们更惨一点。”可惜了。
顾君延、苏霑:“……”<!--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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