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通敌叛国
苏云来起身写了一封信,然后递给了苏霑:“你把这封信转角给少将军。”
苏霑收起了信,然后看向苏云来:“你打算怎么做?现在这个情况对我们很不利,想要完全洗脱顾将军的罪名,怕是要他亲自出面澄清才是。”
可是顾衍山现在中毒未解,更麻烦的是,他中毒的消息还不能传出去,这个情况下,想要洗脱罪名,真的是难上加难。
“谁说我们要给他洗脱罪名?”苏云来瞥了他一眼,然后微微叹息:“这二皇子啊,虽说有鸿鹄之志,只是手段到底还是差了些,这么多天了,竟也只会散播一些谣言来,一点实质性的证据都没有,要知道,谣言毕竟是谣言,待顾将军一出面,便可澄清,实在是禁不起推敲,我们呢,就帮他一个忙,把这罪名坐实了。”
苏霑后背发寒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阿晚,你到底想怎么做,你跟哥说说,你这样……我心里怪没底的。”
苏云来冲着他点了点头:“此事还需要三哥帮忙布置,其实很简单……”
“三哥,你在么?”外面传来苏晨的声音。
两人便止住了话音,苏霑走了出去,苏晨一看到他便笑道:“三哥,你在家正好,弟弟我正好有事想与你说。”
苏霑把他请进书房里,苏云来躲进了内室,并没有露面。
“三哥,实不相瞒,这次我是奉四皇子之命来找三哥的。”苏晨一进来便开口说道:“三哥也知,如今顾家危在旦夕,长孙殿下也是自身难保,三哥,做弟弟的实在是忧心你的前途,三哥也该早为自己打算才是。”
苏霑心里冷笑一声,刚要斥责他,却改了主意,问道:“不知如何忧心我的前途?四弟可有什么好法子?”
苏晨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轻轻地笑了笑颌首:“三哥,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四皇子仁爱敦厚,又有爱才之心,早有拉拢之意,以三哥的人才谋略,何不另择明主?”
苏霑表情高深莫测:“你又怎知四皇子会是最后的明主?”
“所谓谋事在人,更何况弟弟相信,有三哥的加入,四皇子更是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苏晨循循善诱地说道。
苏霑挑了挑眉头“可如今皇上宠幸二皇子,此次还派他来监军,目的已是不言而喻,更何况,我也只是一介书生,自认尚无力挽狂澜的本事,四皇子如虎添翼一说又从何而来?”
“三哥自谦了!”苏晨说道:“想当初,你我还有五弟三人,皆为皇子、长孙伴读,何等风光,京城之人无不羡慕。可如今,五弟被二皇子厌弃,长孙殿下又呈颓废之态,更无可能,如今便只有弟弟我还在四皇子身边,还算受得四皇子器重。为了苏家未来的荣华,三哥,我们别无选择,只有一心辅佐四皇子上位,你我兄弟,才有出人头地的可能。”
“若是将来继承大统的是二皇子,三哥和五弟还有我,我们这些或曾辅佐过旁人,亦或者是为二皇子增添麻烦之人,怕是都难逃二皇子的迁怒,弟弟我此举也是无奈,只有四皇子登基,才有我们苏家的一条活路啊。”苏晨苦口婆心地说道:“我不是为了自己,实在是为了整个苏家的未来,祖母常说,只有苏家好了,我们这些得苏家庇护之人,才能安然度日,弟弟我深以为然,还请三哥仔细考虑一番,早做打算。”
苏霑没想到苏晨居然有如此口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挑了挑眉头问道:“不知四弟可是想让我做些什么?”
苏晨眼睛一亮,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事情非常简单,如今二皇子得了监军的头衔,可监军亦不是好当的,若是二皇子出了纰漏,我们便有了机会!三哥是长孙殿下的伴读,与少将军也是颇为相熟,你在少将军身边,不时与我传递个消息,你我兄弟,本就该互相扶持才是。”
苏霑一脸的不置可否:“四弟先请回吧,此事容我考虑考虑。”
苏晨也不着急,点了点头道:“弟弟我也是没法子才出此下策,这已不是为了前程荣华,而是为了保命啊,我与三哥兄弟情深,实在不忍见到三哥走错歧路,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没有回头的可能啊。”
苏霑道:“若是如此,还真是劳烦四弟为我着想了。”
苏晨笑了笑:“你我本是兄弟,何来如此生分?”顿了顿,他拱手道:“既然如此,弟弟就先告辞了,我静候三哥的佳音。”
苏晨一走,苏云来从内室里走了出来,苏霑摇着头说道:“如今外界的情况不明,大辽虎视眈眈,四皇子居然还有心思拉拢门客。”顿了顿,他又道:“往日里,我倒是小觑了四弟,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口才,若是换了旁人,大概都要被他说服了。”
苏云来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哦?这么说三哥没有一点心动?我听着四哥说的还很有道理。”
苏霑并没有生气,平平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苏晨刚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良禽择木而栖,可他忘了,我并不是良禽走兽,我生而为人,自是要遵守礼义廉耻,遵守为人道德底线。”
苏霑看着苏云来道:“我记得在我成为长孙殿下伴读的那一日,你让兰嬷嬷告诉我的话,你说真心都是用真心换来的,我觉得说得甚是有理,能换来真心的是真心,而不是利益,如果我不能辅佐长孙殿下登上大位,到时一切责难是非,我自会与他一同承担,到时难免会惹家人为我伤心劳神,自古忠义难两全,我既已做了选择,便只好倾尽所能尽我忠义!爹娘那里,阿晚,你便替我尽孝道吧。”
苏云来看着苏霑认真的表情,不由得挑眉问道:“看来三哥对长孙殿下也没甚信心,认为他最后赢不了?”
苏霑张了张嘴,最后叹息说道:“我自是不愿这样相信,可是现在长孙殿下的情况确实堪忧。”
苏云来伸手拍了拍了苏霑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爹娘为你伤心的,因为你根本不会有机会忠义难两全。”顿了顿,她语气傲然:“不过就是暂时处于劣势罢了,焉知我们不会反败为胜?若是赢的太轻松,又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妹妹非同一般女子,可是看着苏云来一脸淡然轻松的模样,苏霑还是觉得有些震撼……他家妹妹,果然,果然不止非同一般的女子。
“好了,四皇子不足为虑,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给顾将军正名。”说着,苏云来拉着苏霑坐下,把她的计划细细说了。
苏霑听完她的计划这才恍然大悟,最后道:“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怕是要先委屈顾将军了。”
苏云来摇了摇头,忧心忡忡:“我早有这个计划,只是不知顾将军何时才能醒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鬼医。”
“前几日长孙殿下也传来消息,会尽快去寻找鬼医,想必应该快了,我先去找少将军,与他商量大事。”苏霑说道。
苏云来点了点头。
就在传闻越演越烈的时候,边关一个巡逻小队发现了疑似顾衍山的尸体,小队将尸体带回军营,由顾君延辨认。
“这尸体已经面目全非,看不清楚长相,可他身上的衣着兵刃都属顾将军所有,还有他的身材也与顾将军极为相似,而且军医已经辨认过了,尸体上的疤痕和顾将军也是别无二致,现在少将军已经去辨认尸体了。”下属对二皇子禀报说道。
二皇子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死了?顾衍山就这么死了?”
实在太难以置信了,顾衍山对整个国朝来说,都是传奇一般的存在,是他守护了国朝的安宁,也是他,让凶狠残暴的大辽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几乎所有国朝的男童,都是听着他的传奇事迹长大的,在很多人的心里,他就是守护国朝安宁的战神。
而现在,这个男人他死了,死的那么悄无声息,波澜不惊。
这实在让二皇子难以相信,那个男人,一生都是轰轰烈烈,即使是死,也应该是惊天动地,就这样死了?
二皇子有些失神落魄地挥了挥手,让传信之人下去,他叫来了自己的幕僚,商议后续的事情。
“二皇子大喜!在下以为,现在正好是殿下最好的时机!”幕僚精神振奋地说道:“如今顾将军一死,少将军到底年轻些,还镇不住军中的老将军们,二皇子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拉拢有功将领为我所用,如果能得到顾家军的兵权,一来是可以向皇上证明您的能力,二来,有了兵权殿下所谋大事,也更有了底气,所以在下才说,这正是殿下的机会啊!”
二皇子听完,精神一震,他连连点头:“先生所言不错!真是如此,之前倒是我妇人之仁了。”顿了顿,他又道:“只是这要如何取得顾家军的兵权?先生有所不知,少将军虽然年轻,可也军功赫赫,不少将领对他都是颇为钦佩,我与他相争,怕是机会渺茫。”
幕僚气定神闲地微微一笑:“殿下,那都是以前了,如果顾衍山通敌叛国的罪名成立,少将军身为叛将后人,又凭什么与殿下相争呢?”
两人说着话,把守的护卫此时敲门而入:“殿下,外面有个小兵求见。”
二皇子被打断了谈话,心中很是不悦,一听又是一个小兵,便不耐地挥了挥手:“不见,我正商量要事,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护卫并没有退下,而是道:“殿下,此人正是刚刚发现了顾将军尸首小队的队长,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殿下商谈。”
二皇子微一迟疑,幕僚便道:“殿下还是见一见为好,此人是第一个发现顾将军尸首的,想来是有什么发现也说不一定呢。”
二皇子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将士就走了进来,他拱手对着二皇子行了一礼:“小人参见殿下,小人名叫刘武,这次正是小人带队巡逻至明月崖时发现了顾将军的尸体。”
二殿下微微颌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刘武又道:“小人在顾将军的身上发现了一封信,小人看后,不知该去找谁,小人想到殿下宅心仁厚,便想着拿给殿下。”
二皇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即使是面对一个小兵也没有丝毫的不耐,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有劳你了,你如此信赖本殿下,本殿下定不会辜负你所托,只要是与战事有利,本殿下定会重重赏赐你。”
刘武一脸激动地跪倒在地,冲着二皇子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二皇子!小人愿追随殿下,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刘武说完,很痛快地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二皇子,二皇子拿起一看,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这封信已经并不完整,信纸残破不堪,尚且能认清楚上面一半的字体,可就算这样,二皇子也看清楚了里面的内容,这是顾衍山写给大辽将领的一封书信!
二皇子脸上闪过一抹狂喜!有了此信,至少顾衍山通敌叛国的罪名就不是空穴来风!
二皇子放声大笑:“好!好!好!刘队长真是本殿下的福将啊!”二皇子拍了拍刘武的肩膀,“你放心,待日后……本殿下定不会亏待队长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先不宜声张,刘队长可明白本殿下的意思?”
刘武连连点头:“殿下放下,小人明白!定不会误了殿下的大事!”
二皇子满意地颌首,有让人重重赏了他黄白之物,刘武心满意足地走了。
二皇子唤来幕僚将信件递给了幕僚,幕僚一观,也是颇为惊讶,然后道:“殿下果然是天命所归!这真的是想要打瞌睡就送来了枕头,如此一来,何愁大事不成?”
二皇子对幕僚的话深以为然,幕僚却道:“不过如今有了确凿的证据,我们倒是可以改变一下之前的计划。”
二皇子一挑眉头:“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好计?”
幕僚道:“之前在下说过,想定了顾衍山的罪名,然后殿下替之,只是当时在下还担忧,顾君延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若是逼急了他,怕他会率军与殿下鱼死网破,到时就算拿下了兵权,也是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二皇子点了点头,“先生考虑的周全。”
“而现在,我们有了这封信,足以牵制顾君延!我们有了筹码可以与顾君延谈条件,让他主动的将兵权拱手想让给殿下,如此一来,便可兵不血刃就夺得顾家军的指挥权,可谓是一举两得。”幕僚继续说道。
二皇子听完,觉得此计甚是有理,坐等不及,亲自去找顾君延。
顾君延刚辨认完顾衍山的尸体,虽未落泪,却眼睛通红,神色黯然忧伤,一些跟着顾衍山征战沙场的将领们可没那么内敛,抱着顾衍山的尸体痛哭流涕,大喊要为顾衍山报仇。
二皇子见状,心里越加打定主意,定要收回顾家的兵权。
“少将军请节哀,顾老将军一生为民为国,本殿下也是敬佩的紧。”二皇子诚挚地说道:“少将军切莫过于悲痛,还要打起精神,为顾老将军报仇才是。”
顾君延拱了拱手,哑声说道:“多谢殿下。”
二皇子目光一转,然后压低了声音:“顾老将军的后事,万万不能马虎以待,关于此事,本殿下还有些细节想与少将军商议,不知少将军可方便啊?”
顾君延点了点头,与二皇子回到了书房详谈。
两人刚坐定,二皇子便拿出了一封信推到了顾君延的手边:“这是本殿下起草的一份章程,少将军且看一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好再叫人修改。”
顾君延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残破不堪的书信,还是拿了起来,一看到上面的内容,表情顿时一凛,他倏地抬起头,眼神凌厉地向二皇子望去。
二皇子欣赏了一遍顾君延变脸的全过程,最后微微一笑道:“怎么,少将军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殿下这是何意?”顾君延冷声质问道。
二皇子勾了勾唇角,然后说道:“此信是我无意中所得,本殿下也是大感意外啊,没想到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顾老将军竟然早与大辽国暗中勾结,让我实在是很是痛心,此事若是宣扬出去,顾老将军一生的清名就要毁于一旦。”
“这不可能!我爹不会勾结辽人!”顾君延断然说道。
“是不是清白的,不是少将军空口白牙说出来的,现在是证据确凿,顾老将军确实与辽人暗中通信,少将军和老将军父子情深,一时不愿相信也是正常的,只是不知,外人会不会相信呢?”二皇子笑容可掬地反问道:“之前关于顾老将军已经通敌叛国的事情可谓是传的沸沸扬扬,只是当时没有证据,现在却是证据确凿,少将军莫非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顾君延脸色变了又变,二皇子看着,心中大感快慰,以前顾君延是多么威风,连皇子都不看在眼里,现在又如何,还不是要看他的脸色?
二皇子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快意满足,心中十分满意,他又道:“不管如何,老将军毕竟也曾守护过国朝数十年的安稳,这一点本殿下还是感念他的功劳的,逝者已矣,我也不想看到老将军到死都不得安宁,还要遭到世人唾骂。”
顾君延拧着眉头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二皇子满意地勾起唇角,然后说道:“我可以跟少将军保证,这封信除了我和少将军之外,再无第三人得见,定能保全顾老将军的清誉,只是……”
“殿下想要什么,便就直说吧,不用如此拐弯抹角。”顾君延冷然地说道。
二皇子笑着点了点头:“少将军果然痛快,那我也明人不做暗事,我要顾家军的兵权!只要少将军把兵权交给我,我可以保证,这世上再没人会知道这件事,顾老将军的清誉自然也就保住了,少将军和顾老将军父子情深,想必应该也不愿意看到顾老将军死了,都被人戳脊梁骨痛骂吧?”
顾君延脸上闪过挣扎之色,二皇子便道:“少将军可以回去考虑一下,不用着急给我回复。”
顾君延目光落在那封信上久久不动,最后才沉默地站起身大步地走了出去。
二皇子见过顾君延,便去见了自己的幕僚。
幕僚问道:“殿下,少将军可是答应了?”
二皇子心情极好,“还没有,这么大的事,想必也要考虑一番,不过本殿下早已成竹在胸,顾君延妥协是迟早的事,这顾家军的兵权已是我囊中之物!”
幕僚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道:“殿下果然是天命所归,在下就先预祝殿下心想事成!”
二皇子被他一恭维,不免有些得意,他拍了拍幕僚的肩膀:“此事也多亏先生谋划,先生放心,本殿下定是不会忘了先生之功!”
幕僚又表了一番忠心,二皇子满意不已。
二皇子勾起唇角,想到自己拿到军权之后该怎样风光无限,“父皇谋划一生,都未曾得顾家军的兵权,如今我也是在给父皇尽孝道了。”
此时京城的法华寺,李晟立在方丈门外已然两个时辰。
路过的和尚有些不忍,上前劝道:“殿下还是请回吧,师父说,您要求的事,他帮不了您,您就算继续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殿下何不回去另想他法?”
李晟摇了摇头,眼神坚毅:“都道心诚则灵,我相信方丈定是能帮我,便不会轻易放弃,小师父不必管我,我定要见到方丈一面。”
“殿下这又是何苦?”小和尚叹息了一声。
李晟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舅舅……便是顾老将军,他一生保家卫国,征战沙场,他一生唯一憾事,便是我舅母病逝时,因为要镇守徐州不得擅离,以至于错过见她最后一面,可即使如此,他也说,若是再有机会,他依旧不会离开。”
“他守护无数百姓,让他们有赖以生存的家园,给他们安静祥和的日子,他保护了无数的人,现在他病倒了,需要别人去救他了,我自然要尽我所能,决不放弃!”李晟傲然地说道。
在他面前,住持方丈的房间,缓缓地打开了。<!--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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