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少将军的风流债
在进宫之前，所有人都要经过宫里的特别的训练，见什么人行什么礼，说什么吉祥话，都是有一套标准的，尤其是后妃品级的不同，说话行礼更有一套规矩，免得叫错了人，坏了规矩。
能参加皇上寿辰的人家那都是进过宫的，偏偏今年有了苏家，是第一次进宫，舞阳公主特意还带来了嬷嬷，教苏家的女眷进宫的规矩。
这一次没有人敢捣乱，所有人都学的规规矩矩，总算到了皇上寿辰的这一天。
苏家的人也都收拾妥当按着时辰进了宫。
皇上的寿宴被安排在了御花园举行，听说是二皇子为了皇上的寿宴特别在宫外找到了一处温泉，将温泉水引入御花园，整个御花园温暖如春，即使是在正月里还能看到百花齐放的稀世奇观。
御花园占地宽敞，还赏月观花，颇有情趣。
苏家的人经过检查进到了御花园内，所有人的位置都早已经安排好了，大概是因为舞阳公主，这一次，苏家人还被安排在了一个不错的位置上。
很快就到了吉时，众人开始落座，几位皇子、公主跟随着各自的母亲都已到齐，分别坐在了皇上身边两侧的位置，苏云来小心地看了一下，却并没有看李晟和顾君延。
不一会，门外的太监一声唱：“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给皇上行礼请安，苏云来也跟随众人，一直低着头，她只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笑着道：“平身，都起来吧。”
今日皇上的心情好像很好，声音里都带着笑意，苏云来站起身，她抬起头只看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身形挺拔高大，挺直了背脊，他便是当今皇帝乾元帝。
乾元帝不到五十岁，长相威严俊朗，走在他身后的便是当今的皇后娘娘，皇后和乾元帝的发妻，上了年岁，身上却有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
乾元帝亲自扶着皇后走上了正座，除了皇后，身边还跟了二皇子还有李晟和舞阳公主。
难怪李晟一直没出现，原来一直跟着皇上在一起。
“晟儿跟着朕坐。”乾元帝亲自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便拉着舞阳公主的手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大概是前几日出了法华寺火灾的事，皇子和长孙殿下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乾元帝特意借此对李晟表示亲近。
李晟恭敬地应了，坐在了乾元帝的侧面。
寿宴即将开始。
乾元帝笑着道：“朕知道你们为了朕的寿辰都准备了寿礼，也是难为你们这片孝心了。”
乾元帝的第一个儿子，大皇子只是一个宫女所生，天生痴傻，平日里都关在宫里很少见人，乾元帝也不太喜欢提起这个儿子。
二皇子率先走了出来，他拱手抱拳：“儿臣给父皇拜寿。”
乾元帝微微颌首，眼睛里透着对二皇子的满意。
在二皇子身后，四名宫人缓缓地一副十多尺宽的画轴缓缓打开，上面用刺绣绣着的是国家各地名胜景色，整幅绣图绣工精美，将国朝各地风貌绣制的栩栩如生。
众位大臣皆是是啧啧称奇，一边二皇子还在给各位讲述着绣图上的风景出自哪里，他口才幽默风趣，徐徐道来，引人入胜。
二皇子微微一笑，行了一礼，然后真挚地说道：“父皇英明神武，勤勉国事，我朝百姓才能够安居乐业，才有了这大好江河！儿臣祝愿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天齐！愿我朝国运昌隆，千秋万代！”
乾元帝眼中透着深深的满意，他微微颌首颌首，连连点头：“好，好，二皇子的寿礼深得朕心，有赏！”
二皇子第一个出场，却已经得了一个满堂彩，不免有些得意。
接下来的是四皇子。
四皇子四平八稳地走了出来，似乎一点都没有被二皇子所影响。
四皇子献上的贺礼可就小多了，只装在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匣子里，皇上身边的赵公公走了下来，接过四皇子手里的贺礼，送到了乾元帝手边。
“父皇，这是儿臣特意寻遍天山，终于寻到的一只天山雪蛤，特意献给父皇！”四皇子抱拳恭敬地说道。
此话一出，乾元帝迫不及待地接过了小盒子，急忙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好，好啊！老四有心了！哈哈哈，四皇子的寿礼颇得朕意，赏！有赏！”
四皇子谦逊地说道：“父皇身系天下安危，父皇好了，天下才能安稳和平，愿父皇能够能够延年益寿，青春永驻！”
二皇子送的那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没有四皇子送的东西更中用，这才是皇上最需要的东西，皇上虽然没向往到长生不老，不过延年益寿也是好的。
风头一下子被四皇子抢了过去，二皇子却还是在笑着，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
接下来的几位皇子都送上了贺礼，不过比起二皇子和四皇子的来说都太逊色了，没有什么新意。
然后苏云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从寿宴开始到现在，她还没见到顾君延，按说这样的场合，他不应该缺席才是，怎么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苏云来正疑惑着呢，突然就听到外面的太监喊道：“顾少将军到！”
顿时，众人屏住呼吸，齐齐望向了门口，大殿外就出现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一身银色铠甲的少年，猩红的披风走路生风，疏朗俊美的面容上，一双星眸璀璨耀眼，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年纪还小，却已经是意气风发，肆意飞扬。
顾君延站到大殿之内，拱手抱拳，单膝跪地，可是他的背脊挺拔，毫无一丝一毫的卑躬屈膝之感。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君延朗声说道，然后他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臣来晚了，不过是给皇上筹备寿礼去了，皇上还是恕臣一罪吧？”
乾元帝无奈地摇了摇头，自然不会跟他计较：“你啊，你啊，还跟孩子似的。”
这话众大臣也就是听听，没人会真的把顾君延当成一个孩子的。
顾君延顺势站了起来。
四皇子今日出尽了风头，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自从顾君延出现之后就变得气定神闲的李晟一眼，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少将军日理万机，还不忘给父皇筹备寿礼，父皇自然不会怪罪，少将军一出手肯定非同凡响，不知少将军的寿礼是什么？何不拿出来，让我等大开眼界？”四皇子挑着眉头说道。
乾元帝并没有苛责四皇子有些‘挑衅’的言论，而是笑吟吟地看着顾君延。
顾君延气定神闲地微微一笑：“四皇子多虑了，大开眼界谈不上，不过既然是为皇上准备寿礼，那自然是一定要让皇上满意了。”顿了顿，他不再多言，然后对着李晟道：“还要请长孙殿下帮忙。”
李晟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走了下去，顾君延把随手地掏出自己身上带着一封文书递给了李晟。
两人这么一出做派，倒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晟恭敬地把手里的文书送到了乾元帝面前，乾元帝神色有些冷淡，并没有接过去，而是道：“晟儿替朕打开吧。”
李晟微微颌首，拆开了信，随意地扫了一眼，然后勾起唇角念出了第一句：“今我大辽国与国朝签订和谈条约……”
只是这么一句话，乾元帝便再也按捺不住，堂堂一国之君，竟然直接伸手接过了李晟手里的信件！
此时的苏霑若有所思地看了苏云来一眼，当日苏云来便断言，说皇上最想要的莫过于百姓安居乐业，边关太平无战事了。
这是一封大辽国的议和书！
大辽国在边境虎视眈眈，两国之间摩擦不断，战事也是持续了多年，一直消耗着国力财力，如今两国议和，乾元帝怎能不惊喜？这对他而言，当真称得上最好的寿礼了！
乾元帝哈哈大笑：“好啊，好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份贺礼的重量，心里不由得暗道，不愧是顾家，一出手就是非同凡响，此时再看四皇子刚才那番言辞，倒是有些讽刺了。
此时突然有一道俏丽的女音说道：“父皇，既然少将军送的贺礼如此合您心意，您要赏他些什么好呀？”
“沁阳！不得胡闹！”坐在她身边的一位美貌妃子出声斥责道。
这位就是四皇子的生母陈贵妃，说话的便是四皇子的同胞妹妹沁阳公主。
皇后娘娘笑着打了圆场：“本宫看，沁阳说的也不是胡闹，陛下，少将军送的这份贺礼确实非同凡响，是应该要好好赏她的！”
乾元帝挑眉看向皇后：“那皇后说说看，赏少将军点什么好呢？”
本是沁阳公主的‘童颜童语’，乾元帝却是问皇后的意思，可见帝后的感情深厚。
看来二皇子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
皇后娘娘嗔笑地看了乾元帝一眼，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的话：“依本宫看，少将军少年英雄，什么都不缺，倒是缺了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共伴一生，少将军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考虑婚事了，不如陛下给少将军指一门婚事，促成一段美满姻缘岂不是好？”
乾元帝满意地看了皇后一眼，赞许道：“皇后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乾元帝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前段时间舞阳公主和顾君延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这才让乾元帝惊醒，顾君延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他一直不提，倒是让别人惦记上了，还不如在现在还没有定下来的时候，他率先指婚，也算是布下一步暗棋。
乾元帝刚有这个想法，皇后就替他说出了口，这如何让他不满意？
顾君延此时不慌不忙地说道：“多谢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好意，只是臣有一事也不得不说了，我爹早给我算过命格，说我不宜早娶，否则有血光之灾，所以这么多年，臣的亲事也没个着落，”顿了顿，他有些可怜兮兮地看向皇上：“求陛下还是饶臣一命吧！”
命理之说玄之又玄，可又没人真的敢不把它当回事，就算是皇帝，也总不能让人家的儿子冒着生命危险早死吧？
沁阳公主强笑着说道：“少将军英雄非凡，怎也信这种无稽之谈？少将军将星洪照，福运绵泽才是。”
陈贵妃此时淡淡地看了女儿一眼，沁阳公主咬了咬唇，低下了头。
“看来娘娘想要做媒还是早了一点。”陈贵妃笑着说道。
此事便揭了过去，没人再提。
接下来的寿宴再无波澜，苏云来起身跟着宫女去更衣，走到外面，正好碰见了舞阳公主。
舞阳公主打发了跟着苏云来的宫女，跟着苏云来一起，两人走出御花园，突然听到拐角处有人在说话。
“顾君延，你给我站住！”沁阳公主蛮横地挡在了顾君延面前。
苏云来不由得揉了揉额角，隐晦地看了舞阳公主一眼，前有安宁郡主，现有沁阳公主，怎么皇室的女子都这么大胆求爱的么？
舞阳公主面无表情地回视她，表情非常的难看，不过这次她没有像对李晟那样挺身而出，而是悄悄地拉着苏云来躲到了一边。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的驸马？”沁阳公主娇蛮地问道。
顾君延轻描淡写地反问：“是么？不太清楚，那就请公主饶命，在下不能早娶。”
“好！你不能早娶，我就等，等你可以娶我为止！你愿意么？”沁阳公主立刻说道。
“公主请自重。”顾君延客气地说道。
“我问你愿意么？”
顾君延毫不犹豫：“不愿意。”
“你是不是，是不是以为我不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嫁给你是有目的的？”沁阳公主含着眼泪说道：“我告诉你，我不是，跟什么都没关系，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不管我母妃皇兄做了什么，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我不想害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为了你，我甚至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好嘛，这是个比安宁郡主还要奔放的公主，苏云来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顾君延很敏锐地往苏云来和舞阳公主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彻底地冷下了脸来。
“你说你喜欢我，连自己的母亲和兄长都可以放弃，公主殿下，你觉得这样的女人，我敢要么？”顾君延神色淡然地反问道。
“你……”沁阳公主受伤的地看着他，最后大概是急了说：“你信不信，我如果这个时候叫非礼，你就不得不娶我了？”
顾君延冷笑：“你信不信，你进顾家第一天，我就能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沁阳公主一脸震惊，最后突然喊道：“顾君延，我恨你！”
说完，捂着眼睛飞快地跑了。
顾君延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角，出声道：“舞阳，我早就跟你说过，偷听不是一个好习惯，你怎么就是改不了？”
苏云来飞快地看了舞阳公主，心里诧异，这位还是惯犯？
舞阳公主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轻哼一声说道：“我没想偷听，就是怕打扰你被投怀送抱。”
顾君延被投怀送抱四个字噎得够呛，苏云来不由得轻笑一声，转过头却对上顾君延一脸铁青的表情，默默地转过头去看石头，就好像那里突然开出了一朵花。
顾君延本来心里就有些懊恼，又被舞阳公主落了面子，脸上挂不住，结果就看到见苏云来脸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他当然就恼了。
顾君延脸色很是难看：“别在这里乱晃，快点回去吧，寿宴结束了就回家。”
这话显然是在叮嘱苏云来，苏云来点了点头。
苏云来跟着舞阳公主一回到寿宴，突然就听到贵妃娘娘跟皇后娘娘说话：“救了舞阳公主的那位苏家小姐也来了吧？”
皇后娘娘想起来了这么一个人，便道：“去请苏家小姐。”
苏云来一下子被点了名，陈氏立刻紧张地握住了她的手，陈氏带着苏云来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笑着道：“走近一点，让本宫好好看看。”
陈氏领着苏云来走上了前，皇后娘娘笑道：“嗯，是个好孩子。”
沁阳公主看着苏云来，眼里透着一抹恶意的光：“皇后娘娘，既然苏小姐救了舞阳，您是不是应该也要好好赏赐她啊？”顿了顿，她一脸天真无邪的笑意：“不如您也给她指一门好亲事吧？”
陈氏握着苏云来的手微微一缩，诧异地向沁阳公主望去，只见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慢慢嘲弄恶毒的光，吓得陈氏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苏云来也有些疑惑，她没惹着这位公主啊，怎么让她如此针对了？
皇后娘娘看着苏云来的眼里带着一抹探究，显然也明白了沁阳公主是有意在针对她的。
沁阳公主看向苏云来，眼神轻蔑还带着一丝嫉妒，撒娇道：“皇后娘娘好不好嘛！您前几日不还是在位国舅爷续弦一事烦恼么？苏小姐看着温柔贤淑，又救了舞阳公主，也是善心的姑娘，和国舅爷不正是一桩好姻缘？”
国舅爷说的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弟弟，是她一母同胞，可如今这位国舅爷都也就比还上小几岁，比苏云来的爹还大，而且据说好色成性，还有暴力倾向，听说他前任夫人就是被他打死的，沁阳公主这么说，恶意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没有人会认为这桩婚事不妥，国舅爷虽说荒唐，可京城里想嫁他的姑娘还真不少！
皇后娘娘当然也不会认为自己的弟弟不好，反而居然开始认真考虑这桩婚事。
“启禀娘娘……”陈氏开口，刚想要说什么，就被沁阳公主打断了。
“苏小姐不会也曾被大师预言了，不能早嫁吧？难不成苏小姐的命格有什么问题？”沁阳公主冷冷地问道。
顾君延的命格不好，不宜早娶，想嫁他的姑娘依然有的是，沁阳公主就是一个，可若是一个姑娘，被安上了命格不好，那么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不过苏云来现在却明白了，为什么沁阳公主突然开始针对她了，莫非是刚才沁阳公主知道她和舞阳公主偷听的事，她又拿舞阳公主没办法，只好柿子挑软的捏。
陈氏急忙回道：“没有，没有，阿晚的命格很好……”
可是话音一落，她又觉得为难，她不能让阿晚真的嫁给国舅爷啊！
顾君延抬起头目光阴鸷地看了沁阳公主一眼，沁阳公主挑衅地勾起了唇角，立刻说道：“既然如此，那么配国舅爷也是一桩好姻缘！苏小姐又救了舞阳，想必国舅爷也会满意的。”
皇后娘娘心头一动，苏云来救了舞阳公主，毕竟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国舅爷总不能也继续下手打她吧？若是这样一来，说不定还真的能让国舅爷收收心。
皇后娘娘实在是厌倦了替他收拾烂摊子，所以即使知道沁阳公主有私心，皇后娘娘还是意动了。
舞阳公主看着沁阳公主，冷冷地说道：“沁阳，你如果着急嫁人，我可以跟皇伯父说一声，尽早的给你指婚成全你，你用不着这么上赶着操心别人的婚事，让你眼馋！”
沁阳公主立刻看向了皇后娘娘，泫然欲泣道：“皇后娘娘，我也只是好心，您看舞阳，居然如此糟践我，难不成国舅爷还配不上她的救命恩人么？！”
皇后娘娘的脸色就淡了下来。
舞阳公主拧紧了眉头，看着沁阳公主说道：“沁阳真是关心皇后娘娘，连国舅爷的婚事也这么操心，陈家适合的姑娘也不少，沁阳不如也提几个，让皇后娘娘选选看。”
“陈家的姑娘怎么比得上苏小姐？她可是救了你的救命恩人！身份不同，陈家的姑娘可没这么尊贵！”
“哦！原来是陈家的姑娘比不上苏小姐！你要是早这么说，我也就听明白了。”舞阳公主接着说道。
两个人居然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儿吵了起来。
李晟微微拧紧了眉头，他本想说话，可这牵扯到女子的婚事，他不宜开口心里不由得有些焦急。
苏云来此时微微一笑：“多谢公主好意，只是此事怕是不能答应公主。”<!--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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