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阴差阳错

    这位杜月娥是杜家的四姑娘，不过她不是嫡出，而是庶出的姑娘，她的父亲杜明山是杜家如今的当家人，杜月娥的生母虽是侧室，却颇受杜明山的疼爱，因此为了庶女的婚事，杜明山也是没少操心。
    杜家则是新兴起的家族，族中有多人在朝廷里担任要职，比起朝中无人的苏家来说，这门亲事，从外表来看，其实是苏家高攀了的。
    上一世的时候，苏云来和苏霑的兄妹关系不好，她也没关心过苏霑的婚事，所以句发生了什么，苏文氏又是怎么说服陈氏的，这些苏云来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最后陈氏是同意了这门婚事，父亲见母亲同意了，便也没有反对，后来杜家的这位姑娘，便成了她的大嫂。
    杜家很会钻营，借着苏霑的关系攀上了杨太傅，杨太傅看在苏霑的份儿上，对杜家的子侄多有提携。
    可是这桩婚姻并不幸福，杜月娥是个虚荣势力的女人，性格高傲强势，这样的性格自然无法和苏霑相处融洽，两人婚后矛盾不断，经常吵架，杜月娥仗着娘家得势，并不把苏霑放在眼里。
    后来杜月娥越来越变本加厉，最后甚至和自己的表哥私通！
    这桩丑闻被苏霑知道之后，杜月娥甚至想要在苏霑的药里下毒，要谋害他！最后还好苏霑身边的小厮警惕机灵，没让杜月娥的阴谋得逞。
    这件事当时闹的沸沸扬扬，可就算这样，苏文氏却因为有求于杜家，还拦着苏霑不许他休妻，因为这个，杜家对苏家有愧，杜明山给苏五老爷苏之敏，在礼部谋了个官职。
    苏霑却因为夫妻不睦，原本羸弱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最后竟是卧病在床，病入膏肓了。
    苏云来紧紧地握着拳头，胸口不停的起伏，自从重新醒来一户，苏云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
    是因为提到了杜月娥，让她又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到最后苏霑一个人躺在院子里，下场凄凉，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而苏老太太之所以还留着他一条命，是为了威胁她，要把她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做妾！只因对方是苏之敏的顶头上司！
    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被带到苏霑的房间里，看着苏霑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苏老太太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她，甚至连语气都是温柔的。
    “想想你的哥哥，他现在可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若是连你也不救他，他该是有多可怜？成大人有什么不好的？老夫少妻还知道疼人，能嫁给他为妾，那也算是你的造化……”苏老太太理所当然地劝着她。
    当时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但是苏云来没想到，这些话会被半梦半醒的苏霑听到，那个与她向来兄妹关系淡漠的哥哥，为了不让她受到钳制，用一把剪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早就该死了，不能再拖累别人了，你离开这个家吧，去哪里都别待在这里好。”
    苏云来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苏霑空洞的眼睛，说起来可笑，那是苏霑第一次用那么心平气和的语气和她说话，却是在说遗言。
    苏云来闭上眼睛，遮去了眼中翻滚的恨意，重新醒来之后，她一直避免自己想起过去的事情，就是不想被仇恨控制了心绪，没想到只是提到了杜家，就让她失了态。
    “阿晚，你怎么了？”陈氏忧心忡忡地问道。
    苏云来倏地回过神来，她扯出了一个笑意，“没什么，娘，娶亲可是大事，最重要的还是要合了三哥的心意才行。”
    陈氏点了点头，“是要问过你三哥的，唉，一转眼霑儿都已经到了可以娶亲的年纪了。”
    陈氏刚才还在沾沾自喜，自己儿子受欢迎，有的是姑娘抢着嫁，现在又在伤心儿子太快长大了。
    苏云来闻言，心里暗道，她怕是高兴的太早了，她不会让三哥随意娶亲的。
    第二天一早，苏霑过来吃完早饭，陈氏便把婚事的事情跟他提了。
    “依娘的意思，这周家的姑娘知书达理，进退有度，是个好的，她又是你五婶的侄女，知根知底，不过，这杜家的姑娘也是不错，还是都见一见，总要选你可心的，霑儿你觉得呢？”
    苏霑本能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一直没开口的苏云来，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娶妻？我这破败身子，别在耽误了人家姑娘。”苏霑颇有些嘲弄地说道。
    陈氏眼睛就是一红，“儿啊，你这么说，是故意要伤娘的心么……”
    看着陈氏一脸难过的样子，苏霑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了一抹懊恼，只是他不会安慰人，坐在一边不说话。
    “娘，”苏云来握住了陈氏的手：“三哥的身子已经大有气色了，连大夫都说他养的很好了，对了，是不是该到了三哥喝药的时间了？”
    什么事都没有儿子喝药的事情重要，陈氏被转移了话题，“对对对，霑儿该喝药了。”
    陈氏一直对苏霑心怀愧疚，认为自己都没有好好照料他，对于苏霑喝的药，都要亲自看着才放心。
    什么姑娘，婚事都没有儿子的身体重要。
    陈氏一离开，苏霑便立刻瞪向苏云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我喝药的借口支开娘？”
    “很好用不是么？”苏云来不甚在意地说道。
    苏云来看着苏霑有些欲言又止，她是知道的，不管是周家的姑娘还是杜月娥，都不是苏霑的良配，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苏霑自己的意思，他是不是对这位周姑娘满意呢？
    他会不会不喜欢别人替他自己做主？
    一时间，苏云来有些踌躇，大概是因为她很想弥补前世的遗憾，所以现在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想到这，苏云来试探地看向了苏霑：“三哥，你以后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
    “你也是来替娘打探消息么？！”苏霑瞪着她问道。
    苏云来有些头疼，前世今生她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啊，去替自己哥哥选媳妇儿。
    想了想，苏云来决定开门见山，她一本严肃地看着苏霑道：“三哥，四婶和五婶说的这两个姑娘，都非良配！我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一下。”
    苏霑愣了一下，“四婶和五婶怎么会突然对我的婚事这么感兴趣了？”
    “五婶会把周姑娘接过来，有两个原因，一是周家大老爷现在确实需要苏家的支持。”苏云来说着，便把周家的事情跟苏霑说了。
    苏霑闻言冷笑：“我就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原来是拿我当她争权的筹码了！”顿了顿，他看向了苏云来：“你说有两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第二个原因则是为了四哥。”
    苏家的四少爷苏晨，是五太太的嫡子，今年与五少爷苏杰同岁，现在正在青山书院读书，青山书院也是京城有名的学府了，杨太傅偶尔还会过去讲学。
    苏杰读书很是刻苦认真，五太太对他的期望很大。
    “原本青山书院是个不错的地方，当初四哥能进了青山书院，五婶也是得意了好一阵的，只是青山书院比起国子监，到底还差了些底蕴，如今五哥去了国子监，五婶自然就不满意了，她把周家的姑娘许给你，一是能解决周家的嫡庶之争，二是又能拉拢你，与你的关系更加亲密，到时她再提出让五哥去国子监读书，就不怕你不帮忙。”苏云来说道。
    不得不说，五太太这一箭双雕，当真是好算计。
    苏霑挑了挑眉头：“看来成了香饽饽的不是我，而是国子监，让她们这么不余遗力的算计。”顿了顿，他看着苏云来又问：“那四婶呢？她又是为了什么？五弟已经进了国子监读书，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霑从来不认为自己笨，相反他非常聪慧，小小年纪就展现出非凡的智慧，否则他也不可能被杨太傅如此另眼相看，只是在面对后院女眷的心思手段上，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四婶嘛……”苏云来眼神一闪，“她是因为被养大了胃口，自从五哥去了国子监读书，她在祖母面前越发的有了脸面，前几日五婶身子有些不舒服，祖母知道了，还说让四婶帮她分忧，这就是在分五婶的权呢！”
    “五婶当家作主这么多年，怎么能容得了旁人来分权？你没看五婶连病都顾不上了，强撑着身子打理家事，这才把老太太的提议给推了。祖母突然对四婶另眼相看是为什么？”苏云来反问。
    苏霑微微一怔，没等他细想，苏云来便嘲弄着说道：“那自然是因为四婶有了一个进国子监读书的好儿子！未来不可限量！”
    苏霑脸色顿时一变，本能地反驳：“这不可能，祖母怎么会如此？”
    苏云来神色复杂地看了苏霑一眼，苏霑自幼在苏老太太身边养大，苏老太太对他向来是疼爱备至，毫无疑问，苏霑是老太太面前最受宠的孙子，就连苏杰、苏晨都比不上，也难怪苏霑对老太太也一直是孺慕有加。
    如果有一天，让苏霑知道了，他一心敬爱的祖母，从来只是把他当成利用的棋子，他应该会觉得失望难过吧？
    苏云来心里有些复杂，一方面她想让苏霑看清楚苏老太太的真面目，另一方面，又担心他承受不住这样的伤害。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苏云来淡淡地说道：“所谓母凭子贵就是这个道理，看娘就知道了，祖母待娘向来宽厚，比四婶还五婶还要好，还不是因为你？五哥有出息，祖母偏疼四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理由苏霑倒是能接受。
    “所以四婶想要压过五婶一头，便也想拉拢我？”苏霑很聪明，立刻就联想到了原因。
    苏云来看了他一眼，四太太的算计远没有那么简单，怕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四太太就已经和杜家有了勾结，记得上一世，四太太的儿子苏杰便在礼部谋了一个实缺。
    苏霑的身体，注定了他只能做个闲散公子，不管他再有才学，都不可能出仕，所以四太太便毫不犹豫地利用苏霑，来为自己的儿子谋好处。
    因为就算是杜家如今发展势头迅猛，可是让苏家的嫡长孙娶杜家的一个庶女，还是苏霑吃了亏的。
    苏云来没说话，苏霑却已经气得不行：“合着在她们的眼里，我就是她们争权的对象？她们想的倒是美，我一个都不娶，看她们能怎么样！”
    苏霑说着，脸色就是一白，身形轻轻一晃，便开始咳了起来。
    苏云来一惊，心里有些后悔，她是不是告诉他的太多了？没有顾虑到他的身体承受能力。
    “三哥，三哥你消消气，你不想娶，就不娶了，我们谁都不要，你小心身子。”苏云来急切地说道。
    苏霑拿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吃了一颗，脸色才渐渐好转，他看向苏云来：“这可是你说的，你给我想个法子，我谁都不娶！”
    苏云来见他脸色好转，心里松了一口气，对他的话就没有不答应的，连连点头：“我说的，三哥你放心，只要你不想娶的姑娘，谁都不能逼你！”
    苏霑这才有些矜持地点了点头。
    妹妹很聪明，如今苏霑已经越来越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并且还能帮着他去拒绝那些他不愿意的事情，看来有个聪明的妹妹也挺好的？
    苏霑勉为其难地想到。
    苏云来看着苏霑突然平静下来的脸庞，眨了眨眼，她是不是好像上当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反正苏云来也不会让那两个姑娘嫁进苏霑的！
    陈氏对一双儿女的谋划丝毫不知情，她如今就是在矛盾着不知道是该选周家的姑娘，还是杜家的姑娘。
    最后还是苏云来给她想了个主意。
    “娘，不管哪个姑娘，总应该让三哥见见才是，周姑娘倒是还好说，那位杜姑娘我们可是都没见过的，”苏云来说着，顿了顿，又道：“后日是十五，法华寺有法会，不如我们去庙里去为三哥祈福，您说怎么样？”
    借着法会让两个孩子见一见，也让双方父母看一看，这也无伤大雅，陈氏一想，觉得苏云来说的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就依着你！”
    苏云来微微一笑。
    陈氏去了凌云院，跟苏老太太回禀要出门的事情，正巧五太太和四太太也都在。
    陈氏一脸感激地看着四太太：“四弟妹是为人母亲的，还如此操心霑儿的事情，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四弟妹好了，四弟妹有心，我心里感激不尽，只是我寻思着，婚姻本是大事，还是要让两个孩子看上一眼，合了眼缘，方才妥当。”顿了顿，她急忙地说道：“只说是去参加法会，若是婚事不成，也不会污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这话自然是苏云来交给陈氏说的，她的理由很充分，“免得四婶婶以为我们不信任她，到时候伤了亲戚和气就不好了。”
    陈氏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还夸赞了苏云来考虑事情周到。
    苏老太太温和地看着陈氏，点了点头：“还是老二媳妇想的周到，确实是应该如此，老四媳妇儿啊，那此事就由你去安排吧，一定要给我们霑儿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姑娘回来。”
    四太太总觉得陈氏这话好像有些奇怪，什么叫她是做母亲的，还操心别人的儿子？
    其实相比之下，苏杰与那位杜家的姑娘更为般配，毕竟苏霑的身子不好，便是他最大的弱点。
    不过陈氏向来敦厚，应该不会有别的意思才是，四太太压下心里的狐疑，笑着道：“娘，您就放心吧！”顿了顿，她又道：“二嫂您放心，这杜家的姑娘啊，长相不用说了，那是品貌双全，性格是又爽利又大方。”
    四太太想的没错，陈氏确实敦厚仁慈，不过她女儿可不是啊。
    苏云来还真的就是这个意思，四太太把杜家的姑娘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她自己也有儿子，怎么不见得把这姑娘留给自己的儿子？
    苏云来有顾虑不能明着说出口，有人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哟，这么好的姑娘，我也是真的也想见见了。”五太太似笑非笑地说道：“说起来四嫂也是真心的疼爱霑儿，这么好的姑娘不留着当自己的儿媳妇，还说给霑儿，真是用心良苦啊。”
    没有人会相信这话的，谁都有私心，真有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不留给自己的儿子？
    四太太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似笑非笑地睨了五太太一眼，“说起来，晨儿和周家的姑娘是青梅竹马，也有几分情谊的，说起来也是一番佳话。”
    五太太眸色一沉，若是以前，四太太无论如何都不敢这么和她说话的。
    一边的陈氏有些手足无措。
    “嘭。”苏老太太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仿佛砸在了众人的心上。
    苏老太太沉静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五太太和四太太都是一颤。
    “老二家的，你先回去吧，明日早一点出门，可要替我好好看看，若是姑娘不好，我可不认她当孙媳妇的！”苏老太太笑容可掬地对着陈氏说道。
    陈氏应了一句是，这才转身离开。
    陈氏一走，苏老太太看了四太太一眼，语气有些淡漠：“你也回去吧，明日跟着你二嫂出门，机灵着点。”
    这是自打苏杰进了国子监之后，苏老太太还是第一次对四太太冷了脸。
    四太太心里还是惧怕婆婆的，闻言不敢再多说什么，急忙行了礼，转身走了出去。
    五太太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有几分气恼地对着苏老太太道：“娘，你看看她，如今真的是越发没了规矩！这以后还不得骑在我头上来？”
    “行了！”苏老太太沉声斥道。
    五太太捏着帕子的手一紧，还是一脸愤愤不平。
    苏老太太阴沉地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娘，我没有！”五太太本能地开口反驳。
    苏老太太有些不耐地看了她一眼，让她的辩驳戛然而止，“我不反对你们有私心，谁还没点私心呢？一直以来，你都是个聪明人，只是有时候聪明人反而更容易做蠢事，我允许你有私心，但是你最好给我记住了，苏家才是你的家！”
    苏老太太的声音并不大，却让五太太浑身一凛，自从她当家之后，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苏老太太也没对她说过重话，甚至连这次她接周嫣回来，苏老太太也没说什么，以至于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了，所以苏老太太开口给她警告了。
    五太太低眉顺目地从凌云院走了出来，出了院子，她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
    第二日，便是法华寺法会的日子。
    一大早，陈氏就去了苏霑的院子，没想到苏云来比她来得还早。
    陈氏一脸诧异地看着已经准备好的苏霑，然后就蹙起了眉头：“霑儿，你穿的这是什么？谁给你选的？”
    一直以来，陈氏都是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聪明的，最漂亮的，最懂事的，可就算如此，陈氏也没办法昧着自己的良心说现在的苏霑好看。
    今日苏霑穿了一身靛青色的长袍，深色的衣服衬托他的脸色越加的苍白，衣服似乎还很不合身，宽大地罩在身上，为了让衣服合身一些，腰间系着一条腰带，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怪异了。
    不过腰间垂着的玉佩看起来倒是并非凡品，雕工玉料都是顶级的，不过此时他身上的这块玉佩却和他一身的穿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苏霑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看了一眼苏云来，人选不言而喻。
    “阿晚！你怎么能如此胡闹！”陈氏不满地看着苏云来。
    “娘，如果这位杜姑娘是只看外表的，如此肤浅，怎么能配的上我们三哥？”苏云来理直气壮地说道。
    陈氏被噎的哑口无言，顿了顿，还是觉得有些不合适，只是她本来就是慈母，从来没有拗得过子女的时候，更何况这次苏霑和苏云来统一战线，陈氏也没有办法。
    “简直胡闹！”
    陈氏说着，带着胡闹的一双儿女出了门。
    一路上，陈诉的表情都有些不渝。
    到了法华寺，杜家的人还没到，陈氏也能理解，这大概是出于女方的矜持，苏家的人便到了寺中的厢房喝茶休息。
    只是四太太在看到苏霑的一身装备之后，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看着陈氏欲言又止。
    陈氏不愧是慈母心肠，原本还觉得苏霑穿这一身不太合体，如今却是已经看习惯了，并且觉得，儿子果然长得好，就算这么穿也很好看？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丫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四太太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四太太便道：“杜家的人来了。”
    陈氏不由得站了起来，一边的苏云来挽住了她的手，她心里才稍稍的安定了下来。
    不一会，一个中年妇人就在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浅紫色绣牡丹缎面的衣服，显得稳重大气，头上梳着双髻，显得很是年轻，她的脸上略显得有些严肃，似是不悦的样子。
    她身边有以为十三四岁的姑娘，穿着贵重得体，不似一般的姑娘，她相貌俏丽，脸上带着微微羞涩，她挽着妇人的手，手臂却有些僵硬，看起来有些违和，像是故意做出来的亲密一样。
    此时见到苏家的人，她的眼神带着明晃晃的好奇，尤其是在看到苏霑的时候，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尤其是听到小丫鬟唤苏霑四少爷的时候，她眼里的震惊就变成了嫌弃。
    苏云来便知道，她大概就是今天的主角，杜月娥了，她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杜夫人。”四太太笑着迎了上去，两人少做寒暄，她便看向了杜月娥：“这就是府上的四小姐吧？”
    杜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小女，比不上你们苏家的姑娘，个个都是贤良淑德。”
    杜月娥听到杜夫人的话，不由得撇撇嘴，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
    苏云来见状，心里便有些冷笑。
    杜夫人看到了杜月娥的表情，眉头微微一蹙，便道：“月儿，你去前面大殿，为你父亲求一支签来。”
    杜月娥巴不得立刻离开这里，闻言行了一礼，转身就走了。
    杜夫人脸上不由得有些尴尬。
    陈氏虽然还笑着，只是神色却淡了一些。
    苏云来此时看了君瑶一眼，君瑶眨了眨眼，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杜月娥一走出厢房，就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丫鬟：“珠儿，你去打听打听，这个苏家三少爷在家里的情况。”
    珠儿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苏家带来的丫鬟婆子，除了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其他都留在了偏房里，此时正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哎，你看到三少爷今日穿的么？三太太果然对这个儿子不上心，一门心思教养七小姐，这么大的事都不好好照料三少爷。”
    “那还用说，三少爷虽然是长房长孙，不过他身子骨不好，老太太又不指望他能继承家业，三少爷啊，就是平白占了个嫡出长孙的名分罢了！”
    “也是啊，换了别的人家，到了三少爷这个年纪，早就开始相看人家了，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还是四太太好心，见不得三少爷受委屈，这才给他张罗。”
    “四太太才不着急呢！五少爷一表人才，读书又好，如今又进了国子监读书，前途不可限量，待日后成了二皇子的伴读，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就是三少爷，身子又不好，虽是满腹文采，又不能入仕，才应该着急啊！”
    “是啊，是啊。”
    珠儿在外面听了许久，见婆子们又说起了别的事情，这才转身回去禀报。
    杜月娥听到珠儿的话，气的脸色都变了：“好一个苏家！说的比什么都好听！什么自由天赋过人，又备受杨太傅宠幸！原来只是个病秧子！什么书香门第，都是东诓西骗的东西！回去，我要回去告诉爹爹！”
    杜月娥急匆匆地走出了房间，急匆匆地去找杜夫人，杜月娥走得匆忙，走到拐角处，却险些撞到了一个人。
    “小姐，无碍吧？”一道清澈悦耳的男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杜月娥微微一愣，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相貌俊朗的少年，少年穿着墨色的衣裳，身形提拔，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优雅。
    杜月娥面色微微一红：“我，我没事。”
    少年爽朗一笑，微微点头，男女有别，他便点了点头，转身避开了。
    杜月娥看着他的背影，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烫，“珠儿，去查查，这是哪家的公子。”
    珠儿点了点头，应了一句是。
    杜夫人正在跟四太太和陈氏说话。
    “四小姐我真的是一看就喜欢，长得又好，还乖巧，我家女儿，要是能学到四小姐一星半点，我也就不愁了。”四太太叹息着说道。
    杜夫人脸上笑着，眼里却闪过了一抹不以为意，对她的话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霑儿啊，他这孩子，就是简朴，明明家里不缺这些东西，他还总是嫌浪费，说是书本上说的……我啊，是听不明白。”四太太无奈地摇头。
    “都是好孩子。”杜夫人附和着道。
    “娘。”苏杰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四太太看到苏杰，眼睛便是一亮，惊喜着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和几位同窗来法华寺看一德大师的墨宝，听说您在这里，就过来看看您，一会顺道接您回府。”苏杰笑着道。
    四太太眼中溢满了笑意，拍了拍苏杰的手。
    杜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苏杰：“这位就是五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
    四太太面上带着得意的骄傲，她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
    “苏夫人，时辰也不早了，我府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杜夫人对着四太太道。
    四太太见到了儿子，什么都不想了，闻言点了点头：“好，那我可就等夫人的消息了。”
    杜夫人笑着点头，这才吩咐人去请杜月娥一起去回府。
    刚好，杜月娥也走到了厢房，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四太太身边的苏杰，她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闪，小小年纪，脸上竟带了两分的媚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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