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周一鸣几乎是一路狂奔,直到村口路头了,才慢下脚步。
    擦擦汗,整整衣服,眸中神色也变了变,这才踏上进村的路。已经黑了,但一路进来还是能碰到人,有主动跟他打招呼的,也有他开口了才应一声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这些人对他极冷淡,而冷淡里似乎又夹着鄙视。
    对,像夏樱那样的鄙视。
    他们都觉得,他是那种为了自己前途卖掉妹妹的人吗?
    周一鸣双手握拳,眼底是满满的恼怒,他在这一刻不由自主恨上了周正和向美兰。都怪他们,为什么要卖掉草,为什么要害得他遭受这些?他现在都有点不敢想,若是他的老师同学知道这些,他们会怎么看他?
    那他真是无地自容了!
    带着这样心情进家门的周一鸣心情自然不会好,因幢向美兰满脸是笑的迎上来时,他连一个笑都挤不出来。
    向美兰心里一沉:暗想儿子不会是考得不好吧?
    她不敢问,如今她可就只剩下一个儿子了,考得不好大不了重来一年,但要是因为受不了考不好的刺激,而做什么傻事那就麻烦了。
    她便不敢再提,笑也敛了些:“回来啦,还没吃饭吧?赶紧的,先洗把脸去吃饭吧!”
    焦琴琴待在一边总算有话的机会了:“一鸣哥,我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走,咱们去洗一把就吃饭!”
    周一鸣心里恼怒,然而却也明白卖周草的钱是他用了,交补习费里有,甚至可能今吃饭的钱也是。钱用了自然拿不回,他连想让家里去把周草赎回来都做不到,什么办法都没有,他也只能生闷气。
    洗了脸,被焦琴琴热情地按在桌边坐下。
    今儿是他高考结束的日子,焦琴琴是从前两就开始准备了,这一桌有鱼有肉还宰了一只鸡,有周家的也有她从娘家要回来的。因此今晚上做好了全家没一个人要吃的,尽管周一鸣久久没回,他们也一句怨言没有的等着。
    “一鸣哥,你吃这鸡肉,这是我回娘家逮的鸡呢。”焦琴琴邀功。
    周一鸣从好味道饭馆出来时都有些吃撑了,虽然一路狂奔消化了不少,但现在依然是饱的。可花了三十块钱吃顿饭,尤其那钱还是卖周草的钱,他有点心虚。既然心虚的不敢,那自然就不能拒绝焦琴琴了。
    可鸡肉进了嘴,他才知道原来鸡肉和鸡肉之间居然有这么大的差距!
    焦琴琴没吃,还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一鸣哥,好吃吗?”
    难吃!
    太难吃了!这是鸡肉吗,好好的鸡肉不会做,全都被糟蹋了!
    他突然有一种夏樱卖给他的鸡肉收那么贵其实挺合理的想法,毕竟那真的很好吃,哪怕现在他已经吃饱了,那样的鸡肉放在面前,他也依然能吃下一碗。
    而焦琴琴做的这个,他连一口都不想吃。
    没搭理焦琴琴,他硬着头皮吃了。
    周正看在眼里,早就对他有一点不满了,周草被卖不满加剧了些,而现在看他这么好的菜还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不满更是达到了顶峰。
    “啪”一声落了筷子,周正喝道:“不想吃就别吃!你不吃有的是人想吃,这样丰盛的一顿饭别人想都不敢想,你居然还摆出一副吃药的模样来!”
    周一鸣一愣,继而真就放下了筷子。
    他看得出来他爸对他不满了,不满就不满,他也正不满呢!
    看着周一鸣起身就往东侧间走,焦琴琴立刻站起来:“一鸣哥,你不吃了吗?”
    周一鸣没回头:“难吃死了,你叫想吃的人吃吧,我不吃了!”
    话完进了东侧间,他猛地一下掼了门,而焦琴琴回头,又是委屈又是不高兴,竟头一回狠狠瞪了周正一眼。向美兰同样,再是不喜欢焦琴琴也没法违心的鸡肉不好吃,所以儿子这样,都怪周正!
    她也同样瞪周正,去厨房拿了干净的碗,鸡鱼肉三个菜全都拨了大半出来,对焦琴琴道:“端去给一鸣吃。”
    周正气道:“吃什么吃!他既然嫌难吃,那就让他饿着!”
    鸡肉都嫌难吃,这不是睁眼瞎话吗?
    这是还跟自己倔,故意找不痛快呢吧!
    向美兰停下手,压低声音道:“你有病是不是,你看不见孩子一进门脸色就不好?只怕是考得不太理想,心里正难受着呢,你能不能替孩子想想啊!”
    原来是这样?
    但这样一来,周正就更生气了:“家里省吃俭用供他读书,为了他的补习费又是借钱又是……又是毁了草,他居然敢考不好!我看他就是没用的废物,考不好正好,给我滚下来种地,攒钱给我把草赎回来!”
    周正的话没压着声音,周一鸣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他并没理会,考得不好?
    笑话!
    他考得特别好!很多题目补习老师都押对了,他觉得他能上重点大学!不定……还能去首都,上国家最好的大学呢!
    他现在不用,到时候录取通知书来了,他要好好看看他爸的脸色!
    ·
    一夜无梦,第二光大亮时,夏樱才悠悠转醒。
    浑身都疼,像是被巨轮碾压过一般,她连手都懒得抬一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睡一觉,醒了就变成这样了?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回笼。
    看着周一鸣吃瘪她很高兴,主动提起喝点酒,周青柏自然答应,于是两人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似乎后来她喝多了?迷迷糊糊的记着她被周青柏抱回了房,然后,她似乎要洗澡……
    对,洗澡!
    夏樱的脸一下子烧的通红,昨晚周青柏给她洗澡了,而洗完澡后……
    她不敢再想,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子,果然,底下空空荡荡,她竟什么都没穿!断断续续的记忆,昨晚上周青柏似乎还能勉强有理智,可是反倒是她,酒壮怂权啊,她现在简直有点不敢回想。
    夏樱用力捂了下脸,然后赶紧就捞衣服来穿。
    好不容易穿上衣服回头,就看到被糟蹋的已经不成样的床单,甚至中间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她心往门口看了眼,然后做贼一般扯床单。
    周青柏听见声音快步赶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忙道:“你放着,我来!”
    你来什么来!
    夏樱不理他,床单扯出来抱着就要走,结果才一抬脚腿就是一软。
    周青柏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她,同时伸手去夺床单:“都了我来,你先坐着休息,我去打水来给你洗脸刷牙。”
    夏樱想着昨晚头都抬不起来,她真是想不通,她原本明明很害怕那种事的,怎么昨晚上却一点儿也不怕了?虽然不能全部想起来,但哪怕只是想起片段,她都觉得她昨晚的行为像是在打自己脸,像是之前不是怕的不敢,而是不愿意似得。
    “不用,我来洗。”她快速道。
    “你能站稳吗?”周青柏道,还像是要验证似得,松开了夏樱。结果夏樱就如同他猜想果然晃了下,他忙又把人半揽住,“你看,站不稳吧?昨晚我都不来了,你非缠着我不肯,看看现在遭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夏樱:“???”
    什么?还有这一出?没有!绝对没有!她不承认!
    周青柏可没撒谎,他的是实话,让他嘴都合不拢想笑的实话,把夏樱一把按在梳妆台前坐下,床单也用力扯走了:“别跟我争了,你先梳头,我把床单拿出去泡上,马上就给你端水来。”
    夏樱才没那么弱呢:“不用!床单你要洗你就洗,我梳下头自己去刷牙洗脸。”反正昨晚更丢饶事情都做了,既然周青柏想洗,那就叫他去洗好了!
    总算把人撵走了,夏樱拿了梳妆台上红色边框的镜子照,就看见她一张脸红的像云霞,而脖颈里更是有好些痕迹。周青柏是属狗的吗?夏樱一边吐槽,一边咬着嘴唇,结果梳了头找了丝巾把脖颈围上,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
    要死了,她怎么居然还有点高兴啊?
    头都不抬的一顿早饭吃完,周青柏收拾碗筷要去刷时,对夏樱:“今咱们不去县城了,明再去吧,你好好歇歇。”
    夏樱这才想起今是苏爱军递消息回来,是要正式开业的日子。
    她立刻摇头:“不行,咱们去!你快去刷碗,我去换个衣服,别等下错过车了。”
    从镇上到县城只有两班车,一班早上般发车,一班下午一点发车。苏爱军的饭店开业自然不可能在下午,既然要去,必须赶在中午之前到才校
    “你可以吗?”周青柏有点不放心,“要不你在家,我一个人去。”
    那不行,她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还有草那里,有些话可能不方便告诉周青柏这个大哥,但是她这个大嫂却能好好话的。
    夏樱道:“我没事,咱们是坐车去又不是走去,不累的。”
    好吧,你都这么了,那就去吧!
    周青柏快速刷好锅碗,床单是来不及洗了,干脆就那么泡着吧,回屋里也换好了衣服,就跟夏樱锁门要走了。只是他今儿觉得奇怪,夏樱穿了格子连衣裙本来挺好看的,干啥要在脖子里围个丝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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