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丹药
只是话还没说完，牛皮就破了，喉咙涌上一股腥味，噗地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
顾小山大惊失色，上前扶住她：“你怎么了？”
苏灵抚了抚胸口，摆摆手：“没事，刚刚被妖气震了一下。”
风潇手忙脚乱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的丹药：“苏姑娘，这是我之前拜的一个三清派师父赠给我的仙丹，有疗伤奇效，你赶紧吃下。”
顾小山借着月光瞅了眼他手中黑乎乎的玩意儿，眉头一皱：“三无产品的药可不能乱吃。”
然而话还没落音，苏灵已经抓过那丹药丢进了嘴巴吞了下。
风潇见她吃了药，松了口气，认真道：“三清派的丹药很灵的，之前流云观里有两只流浪猫受了重伤，已经奄奄一息，我给喂了丹药就好了。”
苏灵和顾小山闻言，齐齐看向他，脸上都是一言难尽。
风潇却浑然不觉：“有一只也不知生了什么病，毛都掉光了，吃了丹药，没几天毛就长出来，油光水亮的。”
苏灵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不过很快就感觉到，随着那丹药从喉咙滑下，一股气流从丹田往上，胸口内受伤的部位，竟然像是被抚平一样，痛疼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服感。
顾小山见她皱眉怔在原地，扶上她的手臂：“红叶山庄有医务室，我们先去看看，要是严重的话，马上下山去医院。”
苏灵将他的手推开，伸伸胳膊：“我没事了。风道长，谢谢你的丹药。”
顾小山眼珠子快掉下来：“真有用啊？”
苏灵也觉得不可思议：“挺有用的。”
风潇有点局促地摸了摸耳朵：“有……有用就好。”
苏灵不得不再次对这位道长刮目相看，笑道：“还没谢谢你刚刚救了我呢！你那三张符箓挺厉害的。”
风潇继续摸耳朵，红着脸认真道：“我学习符箓术才半年多，还不是很精通，不然可以更好地帮助你。”
苏灵这才想起他入道才一年，可刚刚那符箓，可不是普通小道士能打出来的。不由得再刮了一次目，由衷夸赞道：“半年多就已经这么厉害，风道长好天赋。”
风潇被她一夸，看都不敢对她看，眼睛盯着底下黑乎乎的脚尖，支支吾吾道：“苏姑娘谬……谬赞了！”
苏灵被他这文绉绉的语气逗笑：“风道长，你怎么跟古人似的，又是姑娘又是谬赞的。以后叫我名字就好了。”
不等风潇再支吾出什么，她又伸了个懒腰，道：“累死了，我得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
*
回到红叶山庄，贾大新还算仗义，没躲进温柔乡睡大觉，一直在大门口等着人凯旋归来。看到苏灵回来，猜到是成功了，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仙姑，怎么样了？”
苏灵打着哈欠道：“搞定。”
“好！Music!”
旁边的音响，顿时响起音乐声。本来已经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的苏灵，被突如其来的热辣音乐吓了一大跳，赶紧挥手：“什么时候了？也不怕吵到人！你赶紧准备好酬劳，我明早就下山。”
贾大新让人关了音乐，笑嘻嘻点头哈腰：“仙姑放心，支票我已经准备好，您好好休息，明早我给你送到房间。”
苏灵点头：“行，那我去休息了，贾老板你也早点睡，年纪大了熬夜容易肾虚。”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朝他头顶的绿云看了眼。
贾大新：“……”
回到房间，大床上的苏小邪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小小的身体像个团子一样。
苏灵洗了澡出来，看了眼窗外挂在空中的圆月，开了通灵眼往床上看去，小家伙身后那对翅膀果然又长出了，而且明显比之前的鸡翅膀大了不少，甚至还有了些色泽，带着淡淡的红色。
苏灵伸手去摸，这一回竟然摸到了实物，她心中一惊，猜想应该是满月夜的关系。
她本是要拔掉一枚羽毛仔细研究一下，但看了看儿子天真无邪的脸，还是算了。
拔几根头发都怪疼的，何况是拔掉一根羽毛。
于是松开手，凑近那小翅膀前看了看，然而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最后只得作罢，捏了捏小家伙的白嫩嫩的脸，在他旁边躺下。
她从小生在玄术世家，虽然见过的妖魔鬼怪不多，但早就明白，这世上人和鬼怪从来并存。人为阳妖鬼为阴，可这并不是意味着人是善鬼怪就是恶。人类对于鬼怪的认知，只是被偶尔冒出来害人的妖邪坏了名声，实际上大部分的鬼怪活在他们自己的世界，跟人类互不干扰，从来不会去害人。
比如云山那只胆小的山魈，又比如那条贱蛇——好吧，这个还是不算。
要说起来，作为阳界统治者的人类，作恶多端的坏人，比起妖魔鬼怪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对于自己可能生了个半妖儿子，苏灵也就一开始震惊了一下，如今已经是完完全全接受。因为苏小邪身上没有半点妖邪之气，甚至还有至纯至真的灵气。
想必他那个被自己给强迫了的倒霉妖爹，也不是什么坏妖。
这样说起来，她竟然有点好奇了。
因为干掉了个大邪祟，二十万马上就要进口袋，苏灵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隔日起床，腰不酸腿不痛胸口也不闷，精神充沛，灵气在丹田中舒舒服服地流动，别说不像是昨晚受过伤的，简直是功力精进了一层。
这可不是睡觉能睡出来的，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风潇那颗灵丹起了作用。
虽然她跟苏家老祖宗一样，对道门正派不以为然，不过现在看来，牛鼻子老道们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说别的，就是这丹药，已经是让人叹为观止。
可惜他们苏家不修习炼丹术，不然这样的灵丹妙药批量生产出来，苏家早就东山再起，富可敌国了。
在她大清早白日做梦的时候，贾大新守约地亲自上门送支票来了。不仅履行承诺给了二十万酬劳，还特豪爽地给苏小邪封了个大红包。小家伙对钱一点概念都没有，只知道妈妈用这个可以给他买棒棒糖和冰淇淋，所以非常乖巧地全部上交了。
苏灵在山上耽误了两天，急着回去打理生意，吃了早餐准备去跟风潇再道个谢就直接下山。哪知，刚刚走出红叶山庄大门，就看到穿着蓝色道袍的风道长站在门口。
山间有风，吹得他衣袂轻轻拂动，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苏灵朝他热情地挥挥手：“风道长，我正想着去流云观跟你道谢呢，昨晚的那颗丹药效果真是太神奇了。”
而被她牵着的苏小邪，一看到门口的人，更是如离弦之箭冲出去，一把抱住了他大腿。
手中空荡荡的苏灵：“……”
风潇慈爱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抬头看向走过来的女人，本来仙风道骨的年轻男人露出与他气质不太符合的羞赧之色，红着脸道：“有效果就好，不用谢。”说着掏出一个小福袋递给她，“我这里还有两粒，想着也没什么用，就拿来送给你。”
在玄术界，这种厉害的丹药，一粒就价值千金，苏灵本是不打算收的，但想到这个傻道长昨晚说的，用丹药救了两只流浪猫，虽然她也是爱猫人士猫奴一枚，可也觉得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于是稍稍客气了一下，就收下了。
“谢谢风道长，你看看你昨天给小邪送了一枚护身符，又给了我三枚丹药，我这次上山什么都没带，也没什么作为交换给你的。风道长喜欢吃什么，下次我上和小邪上山拜访的时候，带给你。”
风潇忙不迭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苏灵笑：“风道长不用客气，我看流云观的张天师是不忌口的，不知道风道长有没有忌口，免得到时候我送错了东西。”
风潇摇头：“我跟张天师一样，是修正一道，没有忌口的。”
苏灵点头：“哦！”
风潇又低下头，红着脸补充了一句：“我们这种火居道士，不用住道观，也可以结婚生子，跟寻常人一样过生活的。”
“……”苏灵笑，“听说过。”
风潇悄咪咪看了她一眼：“你们现在就要下山吗？”
苏灵点头：“是啊！家里还有好事情要忙呢！”
风潇急忙问：“那你们下次什么时候来？”
苏灵摇摇头：“这个不好说，有空就来，风道长最近都在流云观吧！”
风潇满脸激动地点头：“最近都在，那我等你们再来。”
苏灵笑着点头，看着自家儿子跟只树袋熊一样抱着人大腿，将人拉回来：“小邪，跟风道长说再见！”
苏小邪抬起小胖手，眼眶里立马涌上一包忽闪忽闪的泪水，抖动着嘴唇，朝风潇挥挥小胖手：“债见！”
风潇低头看着眼泪汪汪的团子，咬咬唇，忽然转身疾步走开。
苏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似乎是在微微抖动，一头雾水。
在一旁吃醋吃得飞起的顾小山，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没好气道：“我怎么觉得这位道长对咱们家小邪有点心怀不轨啊！”
苏灵瞥了她一眼：“分明是小邪喜欢人家好不好？没听流云观的小道长说了，人家风道长身上有功德，所以小猫小鸟都喜欢。”
顾小山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你这是已经接受小邪是鸟了。”
苏灵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错！是半鸟，还有一半流着我的血呢！”
靠在苏灵腿上的苏小邪，还沉浸在失去风道长的忧伤中，眼中包了一包泪水，完全不知道两位大人在说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他脖子挂着的吊坠，闪了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