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球场上忽而爆发出一阵欢呼。
    原因是秦瘾进球了。
    楚恬默默鼓掌，一旁的林寥寥却发出了惊喜的欢叫。
    “阿瘾加油！你是最棒的！加油！”
    女生又蹦又跳，很是激动。
    而她的激动，引来了球场上的人的侧目。
    秦瘾的视线状若无意地瞟过来，最后落在了楚恬脸上。
    楚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错过那直勾勾的眼神，连忙垂下自己的眼睑，只有手还在那干干的拍着。
    虽然她没看球场，但也能听到上面的追逐并没有断，而且身旁的尖叫声也在继续。
    在秦瘾连续进了十几个球后，隔壁班有男生不干了。
    大汗淋漓地躺在地板上，还问秦瘾：“丫的，秦瘾，你打鸡血啦，那么激动，不给我们一点分数？”
    秦瘾笑得挺高兴，捏起的拳头与地上那人碰了碰，随后将他拉起来：“是打鸡血了。”
    听此，那人朝观众席看了一眼，心里了然，表情暧昧：“呵，也是。有个那么给力的啦啦队，是我我也打鸡血。算了，输得心服口服。待会放学我请客。”
    “行，叙哥请客，哪敢不去。”
    男生们养好精力，又来一局。
    林梓纱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好些杯奶茶，其中一杯给了楚恬。
    越过林寥寥，她轻哼一声。踩着刷得白净的小白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到球场上。
    那边也打得差不多了。
    林梓纱走过去给几个要好的朋友都递过去一杯。目光顺着落在陈叙燃身上，也顺手递去一杯：“给。”
    陈叙燃看着她，缓缓地伸出长又白的手接过，微薄的唇角掀起，自带笑意。
    在场没人开口说什么，但对他们之间萦绕着的那种粉红小泡泡，都心知肚明。
    等林梓纱回到观众席的时候。
    林寥寥低骂了句：“不要脸。”
    好在这声只有楚恬听到了，她扭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不太喜欢的女生，随后站起来将林梓纱拉到自己旁边，隔开了两个人。
    在她心里，林梓纱护着她，那么她也要护着她。
    ——
    放学铃声中，夕阳将教室里的白墙打成了一片橙黄，而那仿佛带着鲜橙味的夏风，徐徐吹开白色纱帘，拂过原木色的桌面。
    国际班里留下做值日的同学，都已经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
    而见秦瘾始终没有要回家的意思，楚恬小心翼翼地拿出笔戳了戳他的后背。
    前座的男生挑眉扭头过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脸“你想干什么”的表情。
    而楚恬被那赤果果的目光摄住，蹦出一声：“秦瘾。”
    “嗯说。”
    “你不跟我一起回家吗？”早上不一起上课，晚上不一起回家，她觉得有点怪怪的。
    男生摇摇头。
    “那……好吧。可是我怕阿姨担心你，到时候我该怎么说。”如果秦瘾没跟她一起回去，阿姨肯定会询问自己的。到时候说了，秦瘾会拿自己开涮，不说，阿姨那又不好交代。
    令人头大。
    想了想，少年忽然凑近她，翘了翘嘴角，打着坏心思：“不如你跟我一起去？”
    楚恬想都没想：“我不去的。”
    “嗯？”男生的表情凝结。
    女生躲闪着他炙热的眼神，乖巧回答：“明天还要交作业，今天有些知识点我没听明白，所以晚上要复习，没有时间。”
    说着，她又往书包里塞了几本作业本，仿佛是有些害怕男生会突然发难，也没多待一会儿，就慌着神跑了。
    “嘿！我又不咬你，跑那么快什么。”
    少年看着连影都没有了的人，边气边笑。
    但除了渐远的脚步声，没有别的能给他回应。
    ——
    在书桌前复习完，楚恬抬头看着窗户外已经黑蓝的天，除了天际的星星点点，就是隔壁高楼大厦的璀璨光照。
    她揉捏了下脖子，想起什么，拆开芒果糖糕点包装纸嚼了嚼。顿时整个人的精气神就都回来了。
    想到叔叔阿姨今天都不在家，她微有庆幸，觉得自己算是躲过一劫。
    不过秦瘾还是没回来。
    收拾好课本，她端起茶杯，一路走下楼去客厅打算倒一些冷白开。
    可刚走下楼，她就看见沙发上歪倒了一个人。
    女生连忙过去，先放下杯子，再凑近。还没挨着，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
    免不得就捏紧了秀气的鼻子。
    “秦瘾……”她轻轻推了他一把。
    男生只轻哼了一声，胳膊捂着双目，觉得灯光太过刺眼。
    楚恬连忙倒了杯水递给他。
    “怎么喝得这么多啊。”
    男生温吞地喝下了水，又呢喃一句：“头晕。”
    “喝那么多能不晕吗。”
    忽然觉得自己这是在怼他，楚恬悄悄捂住自己的嘴巴，但在看到他醉成这样时，好像也觉得无所谓了，胆子就愈发大了些。
    “秦瘾，下次别喝那么多了。”要是阿姨现在回来看到，他可就说不清楚了。
    男生看了她一眼，继续捂住眼睛，只不过嘴角扬着，笑容又盐又甜：“好。”
    “你在这好好的，我去……帮你做醒酒汤。”
    说完，把自己的杯子塞到他手里，女生走向远处的厨房。
    但男生显然没那么听话。
    只见他起来，一步一步跟着她走，就像是循着肉香的小狼狗。
    最终他趴在小厨房外，看着楚恬在里面打蛋。
    她的动作很娴熟，偶尔会用细白的手撩起垂落的长发，露出侧颜。将那清纯的气息还有少女感，毫不保留地展现出。
    汤做到一半，她用勺子舀起汤汁尝了一口，微笑着，似乎是味道不错。
    于是她关掉火，将热汤舀了一碗出来，并把勺子递给了凑过来的秦瘾。
    “给。”
    似乎是喝了酒的原因，男生的眼睛有点红，但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安定。
    见他不接，楚恬愣神，刚要问怎么了。
    结果下一秒，秦瘾就将她的手腕抓过去轻咬了口。
    勺子没抓稳掉到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她条件反射中收回手，显然吓着了。
    男生则咧着一张嘴笑，那模样仿佛是吃到了什么梦寐以求的东西：“……还是一样甜。”
    “废话。”刚抓过红糖啊。
    不再管这个过分的家伙，楚恬从他手里取走自己的杯子，哼了一声，啪嗒啪嗒跑了。
    待女生离去后，秦瘾才收敛了刚才肆意的笑，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
    余甜尚存。
    将醒酒汤喝得一滴都不剩。秦瘾缓步上了楼。
    只是刚到房间门口，他想到什么，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很快，这不大不小的动静让隔壁的房门开了，一双细瘦的腿笔直又白皙，渐渐朝他靠近。
    他听到女生低低的一句：“真是令人不省心。”
    随后那像是蜂蜜果酱的香甜袭来，一双柔软的手用力想要拉起他。
    嘴角微微弯起。
    男生也没太为难她，借着她的力气起来，弯腰靠在了她的肩窝里。
    这时候，他鼻尖里的气息就全是她的味道了，闻一口，感到万分满足。
    “秦瘾。”
    男生纠正:“阿瘾……”
    “……”才不这样叫。
    楚恬垂眸，面色不改地继续扶着人往他房间走，“我扶你回去休息。”
    “嗯。”
    走进秦瘾的房间开灯时，楚恬一晃神。
    入目的四壁除了干净、整洁这四个字，她再找不出其他比较合适的形容词。
    把人扶到沙发上坐下，楚恬松了口气：“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别迟到了。”
    “嗯。”男生慵懒无比地哼了声。
    楚恬觉得他是真醉了，便伸手过去压他的鼻子，往上挤了挤。
    还嘀咕：“小时候一直以为阿姨生的那么漂亮的小娃娃是个妹妹呢，又送洋娃娃，又送蝴蝶结，结果是个男孩，男孩也算了，怎么长大了性格那么恶劣，以前还会叫我姐姐，现在就会欺负人。”
    沉默一会儿，楚恬转身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书桌上方的照片墙处。
    看到一张背景让她蛮熟悉的照片。
    于是疑惑地走近，想要看清……
    忽然后边伸过来一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男生的胸膛贴在她脑后。
    一道低沉沙哑的叹息在她耳畔响起，还有一句霸道与无理：“不许你看。”
    被男生气息包围的楚恬，心尖儿轻跳。
    她感受到男生温热的掌心，有力又有点儿快的心跳，还有那呼出在自己耳边的热气。
    脸莫名地红了一下。
    “那……我不看了。秦瘾，我想要回去了。”
    “好。”
    但是答应下来的男生，并没有放开她，而是“挟持”着将她挪到门口。
    之后，秦瘾把门打开，并将她推了出去。
    一个踞趔，回头看着已经紧闭的房门，楚恬一脸懵逼。
    “什么啊，混蛋。”
    到底醉没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