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课

    “不能。”
    傅遥川答得干脆，语气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
    月光下树影倾斜，路灯将他冰冷的眼神照得无处遁形。
    宋橙橙也没想到他拒绝的会如此干脆，还真的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的确是有一点点小小的失望，还有些不开心呢。
    不过没关系啊，心若在，梦就在，卡牌上怎么说来着的，有志者事竟成。
    她就不信凭借着自己的厚脸皮就摘不下这朵高岭之花来。
    她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顾盼生辉。
    “为什么？要死也得给我个理由吧？”
    “你看看你的成绩，语文刚好及格，数学连大题都不会做，英语也才刚刚有了起色，而你的文综也就地理好点，你现在这个成绩很难上重本，所以你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傅遥川看着宋橙橙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着，他的语气非常严肃又一本正经，像是教导主任一样。
    啊呀，怎么那么可爱的啦。
    他那翻老干部的样子很快就戳中宋橙橙的萌点，当然也找错了重点。
    她说：“那……什么时候可以考虑这些呢？”
    “……”
    宋橙橙的手指抵在下巴，认真思考了还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那是不是等我成绩上去，我就可以考虑这些，就可以追你了嘛？”
    “……”
    傅遥川身体僵直，嘴唇动了动，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神奇的脑回路。
    终于，他垂眸，漫不经心地说道：“那等你的成绩追上我吧。”
    他微微松了口气，毕竟这是几乎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没想到女孩一跺脚，似撒娇状，“川川你这样就过分了哦，这是不可能完成的嘛，你这样下去的话会失去你的小可爱的。”
    傅遥川：“……”
    宋橙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眼珠子一转，又上前靠近了几步，说道：“你是不是要考北大？那我也考北大，等到我们一起考上北大了，你就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等你考上再说。”
    “你这样说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不准反悔。”像是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宋橙橙愉快地在原地蹦跶了下，脸上满满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而且在我们都还没考上大学之前你不准喜欢其他人，这就算你不信守承诺咯。”
    “要是有人追你，我就把她们绊倒。”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以至于傅遥川全程就怔怔地愣原处，他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女孩，半响，才悠悠道：“好好学习，不要乱想了。”
    “好的，你说好好学习，我就好好学习，我喜欢你，所以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傅遥川的确被她弄得没了脾气，他无奈道，“你家还有多久，我送你回去。”
    宋橙橙转身，伸手指了马路对面的一个小区，“穿个马路就到了，其实这里晚上很热闹的，不会有危险的，多带一会也没事。”
    傅遥川向着那边望去，那小区是这一带非常有名的高档住宅区，住在那一块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
    见对方始终都不应答，宋橙橙又道：“好吧，那我还是回去吧。可是接下来我们会有一周的时间没见面，我怕我抵挡不住思念之情，情不自禁的想你怎么办。”
    傅遥川叹息一声，“宋橙橙。”
    “有。”
    “好好说话。”
    宋橙橙：“好哒，那你这几天不要忘记找我哦，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等十一上来我会以肉眼可见的进展告诉你，我是在好好学习，努力考北大的。”
    “读书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任何人。”
    “知道啦，所以你答应我嘛？”
    女孩等着大眼睛看着傅遥川，终于等到他点头了。
    “行了，你回去当心点。”傅遥川低头看了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那你回去也要注意安全哦，走路不要玩手机，路上碰上陌生人问你借手机千万别理他，到家了要给我发消息报平安，不然我会睡不着的。”
    “节后见。”
    言罢，傅遥川转身欲离开，而这时宋橙橙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悄悄跟了上去。
    呀，好像跟他走一段路哦，或者跟着他回家好了。
    可傅遥川很快就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他背着她，厉声道，“赶紧回家，别跟上来。”
    “哦，知道啦。”宋橙橙有些小失望地噘着嘴，也转过身，往他相反的地方走。
    傅遥川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只见女孩迈着轻快的步伐，正往小区那边走去，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看着她走进小区后才转身，而在那一瞬间，他的嘴角掀起一丝小小的弧度。
    还真是个活宝。
    ☆
    回到家后，宋橙橙那颗小心脏更是激动地无处安放，平静下来之后她打开手机，刷起了知乎。
    上次她条回答的那个问题就被许多人赞了，不少人求着要听后续。恰好今天的确发生了件事，就把那条回答给更新了。
    自从在知乎答了那个提问之后，她就开始把心情日记往那边写，比起把那些暗恋的小心思写到日记本里，不如大大方方地写到公众平台，和大家一起分享、感受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反正匿名了，也没人知道嘛。
    【10月1日，长假第一天，但是还是因为班级聚会见面了，回去的路上一不小心和他告白了，他让我好好学习，那我说，那我就和你一起考北大吧。
    那好呀，我就为了你，考北大。】
    更新完回答，宋橙橙的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来自傅遥川：【到家了】
    而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宋橙橙像个500斤的傻子那样激动地在房间里乱跑。
    他真的发消息报平安了！
    好开心呀！
    ☆
    十一长假很快就过去了，开学第一天所有人都还没从假期中缓过来，各个都非常颓废的样子。倒是宋橙橙心情特别好，一路上唱着小曲来到教室的。
    一想到天天都能见到喜欢的人，就连学习也成了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国庆上来那周时间过得特别慢，加上周日多了一天补休国庆的课，这日子就更难熬了。
    终于熬到了周五，这次的班会课上，主要是说艺术节兼校庆的晚会。
    每年的11月份，学校就会有一个大型的娱乐晚会，一来是每年的艺术节表演，二来则是校庆，学校将这两个并在一起举办，所以每年都要花上一整天的事情庆祝，办得浩浩荡荡的。
    学校规定，每个班至少要出一个节目。
    宋橙橙担任学校的文艺委员，自然是要负责这件事。班会课上，她就在讲台上问大家有没有意向参加艺术节的表演。
    对于绝大部分同学来说，晚会这种事他们爱看热闹胜过于自己上台表演，活动是可以积极参加的，但是让他们上舞台。
    绝对不要的。
    毕竟上台表演和私底下小打小闹唱K是完全不一样的，学校所有的领导盯着你看，你要选的节目还得和他们这些人的心意，对他们这一帮新时代的年轻人来说，万万不能接受。
    面对台下一群如鸵鸟一样缩头缩脑不愿参演的同学们，宋橙橙再次询问：“你们真的都愿意错过展露自己才华的机会么？”
    有人闹：“我们这些小把戏怎么上得了台面啊，上去只会给我们班丢脸。”
    这时候，崔绿樱自告奋勇道，“要不我交一个表演吧，我以前学过一点民族舞，就是时间久了有点生疏了，你们别嫌弃就好。”
    众人起哄，“我们不嫌弃的，看长得好看的人跳舞，本来就是一种享受，不用需要技巧的。”
    “那我就记下来咯。”
    宋橙橙心里莫名泛酸，没有理由的有了点小情绪，毕竟她可把她当成了头号竞争对手假想敌。
    这次月考成绩，人家甩自己好几条街，但在艺术节上似乎又要有出风头的机会了。
    想想就好气哦。
    这时候于佳说：“我听说十班要表演两个节目，再怎么说我们总不能输给他们把？”
    没错，十班于八班而言，也是竞争对手般的存在。这次月考，十班平均分仅仅以0.5之差，超过了他们八班，位列年级第一。
    “没错没错，我们千万不能在数量上落后他们了，别到时候被人说，我们成绩不如他们，连其他地方都比不上。”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理。宋橙橙腹诽着。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是一瞬间，她双手往讲台上一拍，对着台下45名学生和亲爱的刘女士，微微一笑，“那第二个节目我来出吧。”
    于佳又说了一句：“是诶，橙橙不是会弹尤克里里的嘛，我们到现在还没见到过呢，这下有机会可以看到了。”
    那一刻，宋橙橙觉得自己像个勇士一样，为捍卫班级尊严而奋斗着。
    当然，也包括了自己那份。
    说出去的决定，自然没有收回来的份，宋橙橙到也坦然觉得没什么，高高兴兴地回到座位上。
    一坐下，就转身问傅遥川，“我马上就要参加节目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么？”
    此时的傅遥川正埋头写作业，笔尖骤地停下，他并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看题。
    半响，才冒出三个字，“你加油。”
    就这么些话哦，好讨厌。
    宋橙橙失落地趴在桌子上，完全提不起劲来。
    ☆
    等各班的节目提交之后，便开始排练，学校自然不会占用大家学习的时间排练节目，于是就把排练的时间定在了午休和晚自习以及周末。
    自从十一上来，靠近年纪前50名的同学就开始上夜间强化班，所以能在晚自习时间排练的人不多。
    宋橙橙不需要参加夜间强化班，晚上的时候她都会学校的琴房排练。
    她太久没有弹琴了，手法上也有些生疏，为了在晚会上有着惊艳的表演，她也只能更刻苦的练习。
    正练到一半，琴房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宋橙橙喊了声进来，一个很面熟的小男生推门而入。
    男生难掩激动的表情，惊呼道：“学姐真的是你啊？”
    宋橙橙有些懵，并不知道那男生是谁说，“你……是？”
    小男生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你不记得我啦，就上次在篮球场我不当心把你砸了。”
    她努力的想了想，的确有了那么一点点印象，那个高一的小学弟，便点头应道：“是你呀，你怎么在这里的？”
    小学弟有些骄傲地说：“来排练啊，这次艺术节晚会，我要表演唱歌。”
    学弟的音色很好，有些低沉，的确很适合唱歌的。
    “你也是在为艺术节排练么？”
    宋橙橙晃了晃手里的萌物尤克里里说道：“对啊，我是弹唱，难度还比你大呢，不过好久都没练琴了，好几个音都弹错了。”
    “我觉得很好听，而且一点都听不出你哪里有错。所以刚刚就被你的琴声吸引了，想看看里面到底是谁在弹，还真的没想到是你。”小学弟在她身边坐下，“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就认识一下吧，我叫陆河，河流的河，学姐你呢？”
    宋橙橙把琴放到一边，失笑道：“你可别再叫我学姐了，感觉都把我叫老了。宋橙橙，宝木宋，橙色的橙。”
    “你的名字还和你挺像的，一样可爱。”
    言罢，陆河就朝着宋橙橙看去，眼里带笑。
    两人都坐在小舞台上，离得很近，安静的空气为这样的气氛更增添了一分迷之尴尬的境地。
    宋橙橙觉得有些不自在，便从小舞台跳下去，打算去拿琴谱。
    因为走得太急，忘记了脚下都是乱糟糟的电线，一个没注意，就被电线绊倒。
    顿时天旋地转，她重心不稳，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还以一个非常不美观的姿势。
    等到陆河提醒的话音刚落，就已经摔了。
    陆河也慌了神，他跳下去长腿跨过电线，走到宋橙橙旁边，“你没事吧？”
    宋橙橙就觉得脚踝和膝盖都像针扎一样的疼，好不容易自己爬起来，却怎么都站不起，只能坐在地上，她说道，“还好。”
    陆河握着她的手试着将她扶起，“能起来么？我扶你去医务室。”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你，我打个电话给我朋友。”宋橙橙推开了陆河的手，想要给黄琼打电话。
    手刚伸进衣服口袋，却发现手机忘带了。
    靠！
    “还是我来帮你吧。”
    单靠自己的力量宋橙橙怎么都起不来，只好在陆河的帮助下才勉强站起来。最后也只能任由他搀扶着前往去医务室的路。
    大抵是伤到筋骨了，每走一步，脚上便传来针扎般的疼痛感。
    他们走到门口时，大门忽然间被推开。
    两人均愣了下，而抬头间，宋橙橙就看到傅遥川正站在门口，她的目光与他在半空中交汇。
    傅遥川的神情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