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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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虞秋看着他,才发现无论遇到什么事,他总能这般风淡云轻。
她心里不由一阵犯堵,突然反问:“你不会担心我么?”
楚惜抬眸看着她的眼睛,忽而柔柔一笑:“那是因为我心里有谱,秋儿相信我么?以我们多年的感情。”
虞秋闻言不由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她忽然意识到他虽只是一个先生,却总是不怕事,总没事情能难到他。有的时候,她会觉得是他聪明,有的时候,会觉得是他关系网大。
但现在……
她犹豫了下,便又问:“那武林号召令是什么?你为什么非得要它?”
楚惜顿了会,才道:“此事复杂,就不说了罢!”
她闻言垂眸,又是这样。
昨晚她胡思乱想了许久,自然想到过很多,无论是往好处的,还是往坏处的。往好处的倒也罢,但每次往坏处想的时候,她便自然极为难过。
她终是问出自己所想过的最在意的一点:“你所说的接近堇宁王,指的是要到何种地步?或者是,要我用到什么手段?”
楚惜闻言突然又笑了,他拍了下她的脑袋:“在想什么呢?这事自然取决于你,到时见机行事就是。”话罢他牵着她往回走。
虞秋看了他一会儿,便低头暂时没再说话。
他只牵着她,倒也没再多言,似乎是在继续给她时间考虑。
事实上,她也没想考虑,她不过只是因为他而脑子乱罢了。过了会,她终是闷闷出声:“我去堇宁王府。”
楚惜停下脚步,看着她叹息道:“我知道秋儿不想去,但只要找到武林号召令,找到江成兮,我马上接你回来,可好?”
她只沉默地点头。
这时,楚惜忽然靠近抱住了她。他对她素来都是止乎于礼,倒是难得如此,这让她不由愣了愣。他轻拍着她的背部,这个时候,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打算如何将我送进堇宁王府?”
“这事陌烨会安排。”
“哦。”
就这么沉默了会后,他又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回走。
他将她送回了房间,抬手抚了抚她眼袋处的黑眼圈,道:“看你昨晚没睡好,就再睡会,嗯?”
她点头。
他没多做逗留,再嘱咐了她一些事情,又看了她一会后就走了。
随着他的离开,确实感觉很疲惫的虞秋便真躺在了床上。
她侧身睁着眼,不由想起过去的种种。
她犹记得,楚惜是在江以湛被她哥救下不久后出现在北冀的,那时因着常悦书院与虞家离得近,也因后来他与她哥有交情,她便总避免不了见到他,甚至是时常被他搭讪。那时他对她的心思很明显,许多人都能看出来,但因她的性子,她自然是看不上他,哪怕明明觉得他挺有吸引力。
直到近两年前,娘与她一道被赶出虞家,是他第一时间收留了她们母女。后来为了她,还在书院开立了舞课,而开立女子文课也是为了能有另外一名女先生与她作伴。
他无疑是将她们母女从水深火热中救出,还对她极好极好。
近两年的相处,她不可避免地喜欢他了,二人的感情也一直很稳定,他对她始终如一得好,是极尽呵护的。
未想现在他会突然要她去以身犯险,接近堇宁王。
她叹了口气,不想再多想,便闭上眼打算睡会。恰在这时响起敲门声,伴着尹双的声音:“秋秋?”
她便起身过去开门,尹双见到她,就极为的关心地问:“秋秋可还好?”
虞秋回身去到桌旁捶了下脑袋:“很困。”
尹双似乎知道些什么,她过去打量着虞秋,过了会儿后似是见虞秋看着还好,便道:“那你睡吧!晚点我来喊你吃饭?”
虞秋点头应下。
尹双出去重新将门关上。
自开课后,戚韩便日日准时过来,因为他娘窦氏自得知他入了常悦书院后,便极为高兴,盼着他能借此修身养性,别老没个正形,所以会时不时检查他学得如何,如此他不得不每日认认真真地真学起了文。
但他是冲着虞秋来的,却不想自上次见面后,他便一直找不到她。
这日,他终是在课上开起了小差,直到旁边有人推他,他才回神。他看了看前头的先生,说来也是奇怪,他明明是楚先生门下的学生,但结果每日听的都是别人的讲学,多日未曾见那楚先生。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散课后,越想越不对味的他便还是使用自己的武功,去了后面住所,却仍没找到她。这令他不仅疑惑,莫不是她不在书院了不成。
往南走欲离开时,他忽然想到什么,便没死心地又往西面去了。
当他终于见到那在梨花树下亭中坐着的虞秋,眼睛立刻便亮了,他直接跳了过去,从她对面坐下。
高兴的他本欲说什么,却见她似乎在发呆,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回神推开他的手,嘟囔道:“你干嘛呢?”
戚韩从她对面坐下,打量着她:“该是我问你吧!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不过只是无聊罢了。”没有课的她确实无聊,这几日,她一直这么呆着,不知想什么,也不知干什么。
戚韩问她:“这几日见你怎就这么难?”
“哪里难?”她想了下,道,“我看是我们没缘吧!”
“我们明明有缘得很。”他们无缘这种话,他不爱听,后来他又道,“你们书院的舞课停了?”
“对啊,停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然因为她即将不在,那课便没存在的必要了,就连尹双的课也不存在了。
她没有回答,只忽然看向戚韩,然后又看了看他来路的方向。
戚韩难得看穿了她:“你在看我二哥是否过来了?我跟你说,他忙得很,不会过来的,上次是特殊情况。不过就算不忙,他也不会过来。”
虞秋闻言点头。
就算江以湛不过来,她也要过去啊!
“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你们书院最近怪怪的?”戚韩思索着又道,“又是停课,又是不见了先生的。”
“不见了先生?楚先生?”
“嗯,我来的几日课,都没见过他。”
虞秋闻言又沉默了,她非常清楚,楚惜经常会莫名其妙离开书院,她曾问过他,最后都稀里糊涂地被搪塞过去。
她越发觉得自己不了解他,哪怕他们认识多年。
武林号召令?
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找到她,戚韩自是想与她好生处处,不想这时又来了人,是尹陌烨。见到尹陌烨,虞秋眼里的神色就有些黯淡了,后来她对戚韩道:“我先回后面了,有点事,改日再聊吧!”
戚韩只能压下失望:“那好,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嗯!”虞秋应了声,便过去随尹陌烨一道离去。
尹陌烨一直沉默着,直到回头见戚韩从另一个方向走远了,才对虞秋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入堇宁王府的目的。”
虞秋点头:“我知道。”
尹陌烨再看了看她,便没再说话。他来找她,不过是为了送她走,这事昨日他便知会了她。
他陪她去拿了包袱后,离开时,虞秋问他:“你是打算如何送我入堇宁王府?”
尹陌烨应道:“我现在送你去暮王府,到时会由暮王将你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
“暮王府?”她闻言诧异,“你们与暮王有来往?”那可是一个亲王。
“此事较为复杂。”
听到这话,虞秋便想起楚惜每次有什么事情不打算与她说,便就这样回答,她当下听到尹陌烨这么说,便也习惯性地没再问,只老实的随他一道离开书院,上了马车往暮王府的方向去。
坐在马车里的她,越发觉得不得劲了。
她记得上次问过一丫鬟,说王府开放的是西北角门,如此便说明大厨房在王府西北方,她便就往王府西北的方向去了。
因太晚,四周除了偶尔遇到的护卫,也没什么丫鬟,但就算遇到了,人家也只是冷眼看着她,明显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她便独自一路歇歇停停,最后倒真让艰难无比的她找到王府的大厨房。
她到时额头起了不少汗,也气喘吁吁。
当下大厨房里头的人都在各司其职的收拾着该收拾的,清洗着该清洗的,瞧着大概是要准备收工回去歇着,突见一长得极为好看的姑娘杵着不知哪来的木棍进入,便都奇怪地盯着她。
在众人目光下,虞秋不由有些脸红,她犹豫了下,便极为礼貌地说道:“我是王府新来的舞姬,因着一时没有配丫鬟,便自己过来拿膳食。”
她看着娇娇软软,乖乖巧巧的,倒是个让人看了极易有好感的。
但也仍旧有不少冷眼的,这时一看起来颇凶的男人出声:“王府从不养舞姬,你又如何证明?莫不是外面混进来的人?”
虞秋抿了下嘴,道:“我住在东北角的小院中,是向嬷嬷安排的。”
听到这话,不相信的自然仍不相信,只那男人身旁的妇人觉这丫头是个老实的,也是个可怜的,便道:“罢了,不过是一个人的饭菜,做给她就是。”向嬷嬷的那点心思,这位妇人似乎也知道,而眼前的舞姬被安排在那荒芜的东北角,分明就是有意折腾人,还故意不配丫鬟,所以她信了虞秋的话。
这位妇人在这大厨房里说话似乎很有分量,她一出声,其他人便不吱声了。
如此他们便分工开始做菜,这妇人似乎是这里头的厨子,后来她边炒菜边道:“现在晚了,也没什么菜好选,姑娘就将就点。”
虞秋感激地笑了下:“我不挑。”
妇人借着烛火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她的脚,只叹了口气。她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出锅两个小菜,她还亲自给装入食盒中,再给拿了两个馒头。
虞秋提着食盒,弯腰道了声谢后,便离去了。
回自己的独院,又是个艰难的过程,一路上也更是遇不到什么人,最后好不容易进入房间,她累得差点摔倒。
她看着手里险险被保住的饭菜,松了口气。
坐在桌旁吃着这已凉了的饭菜,感受着这地方的阴冷,一天下来的经历自然也会让她感觉到委屈。但委屈也没用,她便只能继续保持着傻乎乎的状态,不去想太多,该如何便如何。
她很饿,但没有一次将饭菜吃净,还有意留了一半。
填了肚子,躺在床上的她,很快便疲惫地睡着了。
次日,她本打算靠剩下的一半饭菜度过,奈何晚上又是饿得难受。没法,她便再次去了大厨房,这一次她带了大夫给她的药,还有她自己的钱。
那妇人见到她,立刻走过来问道:“是要膳食的?姑娘白日怎不过来?”
虞秋想了下,便道:“因白日睡得太晚才醒,一直不饿。”
妇人也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只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准备吃的。”
“那个……”虞秋忽然拉住对方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能再让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妇人想到什么,又道,“以后唤我蕖姨吧!”
“嗯!蕖姨。”虞秋将食盒放下后,递给对方一包药,道,“我的脚伤比较严重,我想熬药喝。”因为不方便,她本觉得抹抹药就算了,可拖着伤腿消耗时间也不是办法,她实在想快些治好脚去接近江以湛,完成目的离开王府。
蕖姨看了看她的脚与那被她杵着的木棍,便接过药道:“好,我先给你炒两个菜,你就在这里吃。”
虞秋闻言便笑了:“嗯!”
炒菜快,熬药慢,虞秋吃着饭菜看正在熬着的药时,厨房其他忙碌的人都走了,只剩蕖姨在这里,后来蕖姨问她:“王府怎只来了你一名舞姬?”
虞秋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蕖姨看着这丫头傻傻的模样,又道:“你以后别顾及什么,饿了就过来。”
“谢谢蕖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时间过得也算挺快,转眼药便被熬好,虞秋一口气喝净了药,忍住嘴里的苦味,再次道了谢:“多谢蕖姨,那我走了?”
“去吧!”
“那个……”欲出大厨房的虞秋又停了下来,她转身问蕖姨,“这里可是有酒?我想要一坛酒,我可以付钱的。”
“即是王府的舞姬,要酒说就是,付什么钱。”话语间,蕖姨就拿了坛酒递给她,又问,“不过你要酒做什么?”
虞秋接过酒,老老实实道:“喝啊!”
蕖姨只看虞秋抱着这坛酒闻了闻,又吞下了口水的模样,便知这丫头是个爱喝酒的。她也并不是拘泥小节的人,只无奈笑了笑,道:“虽说没人规定姑娘家不能爱喝酒,但你还是藏着点,被人看到不好。”
虞秋舔了下唇,也笑着点头:“嗯!”她独自待在屋里,自然不会有人看见,喝点酒打发时间也不错。反正这里不像书院,没人管着她。
再次道了声谢,她便离去了。
虞秋以如此从大厨房来去的方式在这堇宁王府过了数日,随着脚上的伤渐渐变好,也渐渐习惯所住独院的阴森,倒不觉得日子有多艰难,尤其她还有蕖姨的热心关照。
这日,蓝轩书房中,江以湛正坐在案桌后把玩着手中一根新银鞭。
姜风则在案桌前禀报着兵营那边的异常,奈何话罢却始终得不到王爷的回应,他看了看面无表情,注意力也不知是否真是被手中银鞭吸去的王爷,便唤了声:“王爷?”
江以湛仍垂着眼帘,终于出声:“找杨柳,不用任何事都找我。”
姜风闻言便不由道:“王爷,你最近有点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江以湛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不冷不热的一眼让他不由微僵,便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但他没老实多久,像不怕死似的,终于忍不住又斗胆道:“王爷,你带虞姑娘回府是为了什么?”他始终觉得王爷对那虞姑娘有意思,可多日过去,却没任何表示。
提到虞秋,江以湛的声音冷了些:“事多。”
姜风想了下,非常诚实地说出心中想法:“王爷,那日在暮王府,虞姑娘勾引你时,你好像真的被她迷住了,你现在,不会是在等她继续勾引你吧?”
这种手下,怕是只有江以湛不会扔掉。
江以湛再次看向姜风,目光寒凉:“出去!”
在姜风吓一跳时,戚韩踏了进来,他看了看江以湛,又看了看姜风,问道:“吵什么?姜风又不老实了?”话语间,他去到茶几旁,恹恹地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姜风见到他这模样,心中惧怕陡散,便问:“你是怎么了?状况瞧着不大好。”
戚韩懒懒地向椅后背倚着,把玩起手中茶杯,一副不得劲的样子:“我的心上人不见了。”
姜风闻言便来了劲,立刻又问:“谁?你竟也有心上人了?”
戚韩不知道姜风为何说“也”,也懒得去琢磨,只道:“就那虞姑娘呗!我入常悦书院是为了她,结果她却离开了书院,不知所踪。”
姜风闻言愣住:“你也看上了虞姑娘?”
又是“也”,但这回戚韩坐直身子,不得不过问起:“莫不是你也看上了?”
“没没没……”姜风看了眼又垂眸继续把玩银鞭,不知在想什么的王爷,便对戚韩道,“其实吧!有件事情说出来,你可能会惊呆。”
戚韩放下茶杯,单手托着腮,问道:“何事?”
姜风道出:“虞姑娘如今已是我们王府的舞姬。”
戚韩闻言立刻又坐直身子,惊讶道:“什么?”
姜风便将话说的更细:“前几日,暮王邀我们王爷去酒叙,后来将作为他府上舞姬的虞姑娘送给了王爷,她如今就住在我们王府。”
戚韩诧异:“她怎会入暮王府?还被送给二哥?”其他人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但他选择相信虞秋。
姜风想了下,应道:“还不太清楚。”
戚韩没管那么多,只突然笑了:“怎不早说?害我白白郁闷几日。”
“怨谁?”姜风看着戚韩突然来了精神的模样,“你几日没过来,也没说你对虞姑娘有意思。”